王君趕到要應聘的那家公司的時候，距離約定好的面試時間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

　　王君看了一下時間，覺得很是慶幸，還好出門早，地鐵上人也不算很多，她沒有趕上以前新聞圖片里特別恐怖的擁擠空間。

　　她到了人事部，有個女職員聽說她是來應聘的，迅速地打量了她幾眼之后就領著她去了一個休息室，王君道過謝之后推門進去，發現里頭已經坐了兩個人，原來還有比她更早到的。

　　她在心里默念著，同時主動跟另外兩個女孩子打了聲招呼，對方二人也禮貌地站起來回應了她。

　　另外兩個女孩子也很年輕，看起來也是剛畢業的應屆生，年輕的女孩之間總是能找到話題的，加上她們又是來化妝品公司面試的，自然少不了這方面的話題。

　　不過在談到化妝的話題的時候，三個人也會忍不住打量一下別人的衣著妝容，然后對比一下自己，得出或欣喜或懊惱的結果，但大家都很默契，不會把這種情緒流露出來。

　　在交流中，王君得知這兩個姑娘都是來自b市著名的外國語大學，專業都是日語，而她們也大概了解了王君留學日本的經歷。一開始她們還有點不以為然的感覺，覺得反正都是上大學，雖然王君的語言環境要比她們好一點，不過過了本專業的專八，兩個姑娘并不覺得自己會比對方差。

　　不過得知王君從初中開始就在日本念之后，兩個人倒是一下子有了危機感，王君看著她們微變的臉色，心里想著還是不要把自己大學時修的專業是日本古典文學的事情說出來了。

　　其實三個人都挺好奇其他人的日語水平的，尤其是對王君的，不過三個人都不愿意貿然開口，免得還沒開始競爭就提前泄了自己的底。

　　就這樣閑聊了二十來分鐘，又陸續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很明顯看得出來年紀要比她們大一些，估計是有過工作經驗的人。

　　她們算是壓著時間線到的，也沒什么閑扯的心情，勉強打了個招呼，就開始緊張地等待面試開始了。

　　王君在面試還差五分鐘就要開始的時候，想要找個機會補一下妝，這種事當著跟自己有競爭關系的女生來做總是有點怪怪的，她正在糾結呢，卻發現其他幾個，除了那個年紀看起來就比她們大一些的女子，都流露出了這種“想找個借口出去但是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情緒。而后幾個年輕姑娘都注意到對方跟自己是一樣的心情，便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也不想理由了，直接默契地拿出口紅粉撲睫毛膏，開始自顧自地補妝了。

　　王君已經是這些姑娘里程序最簡單的那個了，她只是稍微補了一下嘴上的唇妝，之后她把唇膏收起來，剛抬起頭就發現那個年長一些的女子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們，發現王君在看她之后，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王君若無其事地坐好，對于剛剛那女子那十分不以為然卻又透露出些許羨慕的眼神并沒有什么反應，但坐在她旁邊的女孩子卻是撇了撇嘴，接著對王君張了張嘴。

　　王君發現她的口型是“老女人”三個字，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便笑了笑干脆低下頭去看手機。

　　沒過一會兒，剛剛的那位女職員再次出現在她們面前，說了一番客套的話之后，就帶著第一個到的姑娘去面試了，而據她透露，面試官是人事部經理以及一位公司高層。

　　王君算了一下，按照這樣的順序，自己應該是第三個面試者，她有些緊張，以前在日本的時候，為了減輕哥哥的負擔，她也去做過一些兼職，不過那都是相對簡單的工作，這樣正式的面試，她還是頭一次遭遇。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試圖緩解一些自己緊繃的腦神經，而這個方法也有點效果，至少等到第一個姑娘返回的時候，她已經變得平靜許多。

　　“怎么樣啊？”即將要去面試的第二個姑娘急切地問道，而那面試結束的第一個姑娘臉色淡淡的，看不出欣喜或沮喪，也可能是不想給對手提示，只是禮貌性地微笑一下：“面試官人挺好的，你誠實作答就是了，祝你好運�！�

　　這番話顯然是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的，那第二個姑娘看起來也不怎么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她就是之前對著王君吐槽“老女人”的那位，現在也立刻露出了一點失望和不滿，不過王君卻覺得第一個姑娘這樣做也正常不過，畢竟她們只是聊過半個小時，不可能突然之間就變成無話不說的閨蜜，而事實上，她們是競爭對手。

　　這四個字，大概沒有人能忽略。

　　之后第二個姑娘也跟著女職員走了，那第一個姑娘在休息室里呆了一會兒，接著也起身告辭了。

　　王君站起來，禮貌性地把她送到門外，正在道別的時候，那女孩冷不丁問了一句：“你怎么不問問我�。俊�

　　“呃……”這個問題有點出于王君的意料，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覺得沒什么用吧，畢竟面試官的問題也未必就是固定的�！�

　　“你應該是覺得問了我也不會說吧�！蹦枪媚镄ζ饋�，王君也坦然地看著她：“你的確沒有義務說這些�！�

　　那姑娘的笑容更深了，之后又飛快地說了一句：“人事部經理還是挺和氣的，不過另外一個年輕的，也就是那傳說中的高層，不太好對付，你有個心理準備吧。祝你好運�！�

　　這一句“祝你好運”比先前來的真誠許多，王君有點意外，她忍不住問對方：“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

　　“因為只有你出來送我了啊。”那姑娘俏皮地眨眨眼，接著又指著她的胸口，“還有啊，我也是雙性戀�！�

　　王君下意識地低下頭，她的頸上戴了一條銀質項鏈，吊墜是一枝含苞欲放的海棠，很精致，好像是bi成立五周年時候特別定制的限量版紀念品。王珂之前送給她讓她戴著玩的，不過王君自己挺喜歡這條項鏈，加上覺得這條項鏈跟今天穿的衣服挺搭，所以就戴上了。

　　沒想到還因此碰上過bi的歌迷。

　　王君這一次是真心地笑起來：“好巧�！�

　　那姑娘也笑了笑，之后朝她揮揮手：“再見�！�

　　王君回應著，一直到她離開她的視野為止，才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而另外兩個人立刻投來了詢究的目光，王君低著頭，假裝沒有看到。

　　剛剛那個姑娘跟她透露的關于面試官的信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幫助不算太大，因為畢竟沒有見到，也無法知道所謂“不太好對付”到底什么樣的程度。不過人家特意私下跟她說的，她如果一轉身就去廣而告之，這樣好像有點不太好。

　　而且王君也沒有忘記自己跟她們還是競爭對手，既然要競爭，那就沒辦法太顧及風度了。

　　不多時，第二個姑娘也回來了，她的臉色有些許的懊惱，比起先前那位的平淡，她的情緒顯然非常明顯。

　　大家大概都看得出結果不太理想，也沒有哪個人上去觸人家的霉頭，而王君正好輪到她了，于是她沖那個姑娘點點頭，就跟著女職員離開了。

　　一路上她盡量不讓自己高跟鞋的聲音太大，因為走廊是半封閉的空間，回音效果很好，她不希望一開始就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就是這里了，您從這扇門進去就好了�！蹦桥�職員公式化地微笑道，王君道了一聲謝，抬起手正要敲門的時候，那女職員忽然看著她說道：“王小姐臉上使用的，應該是我們品牌旗下的產品吧？”

　　王君楞了一下，但很快點頭：“是的，我一直是koko的忠實擁簇者。”

　　那女職員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繼續公式化地說道：“祝您好運。”

　　王君也微笑了一下，接著敲了三下門，之后聽到里頭傳來一個有點冷淡的女聲：“請進�！�

　　王君深吸一口氣，然后推開門，走了進去，看到里頭坐著幾個人。而正中間是一男一女，那個男差不多四十來歲的年紀，而那位女性看起來卻不到三十。但最令人意外的是，按照他們的坐位，顯然女的才是位于主導位置的。

　　看來女的才是傳說中的高層吧，王君迅速做出了判斷，同時微笑著問了一聲好。

　　那女高層原本是低著頭的，聽到她的聲音之后便抬起頭，王君正好也直視著前方，四目相對的時候，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有點面熟。

　　這是……王君迅速回想了一下，接著想起來這位女高層正是以前見過一次的，林律師的未婚妻。她還記得她的名字是何芝。

　　而何芝顯然也想起了她，不過她對王君的印象卻是未婚夫一個不太入流的朋友的妹妹，在日本念過幾年書。

　　難怪到自己這里來應聘了。

　　何芝心下了然，看著王君，露出了一個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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