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流言
第十五章:流言
休沐日時,孟珠回家,孟老夫人恢復(fù)情況大有進(jìn)展,雖然還不能下床,卻已可以清晰地講完整的句子,她見到孟珠便夸:“多虧了珍姐兒細(xì)心照料。”
萬氏后來告訴孟珠,自從她回書院后,孟珍也不像之前那般,整日悶在自己院子里不出來,反而搬到了福鑫堂,不分早晚十二個時辰貼身照料孟老夫人,煎藥、喂藥、喂飯、擦身、換衣、按摩,事事親力親為,就連伺候孟老夫人大小二便都不假丫鬟仆婦之手。
“我原來雖然覺得珍姐兒不必如此,但商太醫(yī)說既然對病人有利,便無需阻止,順其自然就好。”萬氏絮絮叨叨個不停,“我后來也想,這樣倒是不錯,畢竟你祖母心里高興,恢復(fù)得比之前快,珍姐兒也有個寄托,我一直怕她想不開。”
孟珠不關(guān)心孟珍想不想得開,只是見到祖母康復(fù)有望,由衷開心。
傍晚時分,孟珠去玉蘭軒探望孟珂。
孟珂見她來,吩咐半夏從樟木箱里翻出一個紙鳶來。
“這是那日在乞巧市上買的。小販說紙鳶可以承載人的心愿,放得越高,離神佛越近,許的愿望就越靈。我那時想,若是真的我便求老天爺讓自己身體好一些,別再當(dāng)個藥罐子。只是沒想到當(dāng)天晚上就又病倒了。”孟珂一壁嘆氣,一壁把紙鳶遞給孟珠,“沒等我好起來,天又涼了,阿寶你也知道我的情況,舊病又發(fā),只怕不到來年春暖花開,我都出不了門。所以,想請你幫忙,將紙鳶放走。”
孟珠低頭看那紙鳶,常見的蝴蝶形狀,工藝算不得多么精巧,涂色倒是分外鮮艷喜慶。
半夏又遞上一個錦匣,孟珠接過打開,看到一沓角花箋,每張上面寫一個心愿,分別是:
“望祖母早日恢復(fù)健康,長命百歲。”
“愿人心健忘,早日平息風(fēng)波,令大姐姐可覓得好姻緣。”
“愿二叔早日調(diào)配回京,一家團(tuán)聚。”
“愿我身體強健少許,可像一般女兒家出門讀書交友,也可親自許愿還愿。”
孟珂見孟珠一張張翻看,微微面紅,解釋道:“我的心愿太多了是吧,我都怕佛祖嫌我貪心啰嗦不予理睬。可近來家中事多,總覺得都需要菩薩保佑,轉(zhuǎn)運改善。”
“不會啊。”孟珠搖頭,“我也有好多心愿想求菩薩,正好同二姐姐的一起。”
她將紙鳶和錦盒都帶回書院,正巧翌日天高云淡,散學(xué)后便拉著蔣沁和喬歆一起去放紙鳶。
只不知是她們技藝不精,還是紙鳶真的承載太多心愿飛不高,竟然掛到了樹梢上。
孟珠正失望時,就見蔣沁站在樹下往上一躍,雙手抓住較低的一根樹枝,身子前后悠動,之后借力上翻,雙腿腿窩處掛到更高的樹枝上,上身再起手又抓住更高的,她動作輕巧靈活,看得孟珠目瞪口呆。
喬歆顯然早就見過蔣沁這手絕活,半點不吃驚,興奮地鼓掌加油,也不忘幫忙指路:“再左一點,左一點!”
蔣沁三兩下攀上樹梢,將紙鳶取下,又抱著樹干哧溜溜滑下來,面不改色地將手往孟珠面前一攤:“給你。”
紙鳶終于高飛離去,孟珠也有了新的愿望。
她想起自己掉下山時掛在斷崖旁的樹枝上進(jìn)退不得,又想起前世死前兩番遭遇,若是能有蔣沁這般身手,哪里至于坐困愁城,最終送命,定然可以自救。
蔣沁聽了孟珠的想法,覷著眼打量她:“小娘子骨骼看著倒也清奇,可惜年紀(jì)有點大,我跟著兄長扎馬時剛四歲,你如今都十四了。”
若是這樣便放棄,那也不是孟珠了。
“我也不指望學(xué)得像你那樣好,只要遇到危險能自保就好。”
“自保?你是說逃跑嗎?”蔣沁忽然來了興致,“練些輕身的功夫,跑得比旁人快些倒是可以,不過若是遇到草上飛、水上漂之類的大俠,還不是如麻鷹捉小雞一般。依我看,學(xué)爬樹倒是不錯,萬一下次再遇到野獸,比如狼這種不會爬樹的,可以躲到樹上,不會再為了逃跑踩空滾下山去。”說到最后根本忍不住捂著肚子狂笑。
孟珠氣得直跺腳,跺完追著蔣沁要打,可蔣沁有功夫在身,真要跑,孟珠哪里追得上,兩人在院子里繞了三大圈,最后蔣沁哧溜一下上了樹,只剩孟珠在下面干瞪眼。
“你看,我說的哪里有錯,我會爬樹你不會,你就追不到我,我不是就很安全。”
“我不想和你說了!”孟珠除了跺腳撒氣別無它法,“我去找旁人教我!”
哼,燕馳飛的功夫比蔣沁好多了!
孟珠調(diào)頭走,蔣沁卻又在后面叫她:“開個玩笑嘛,你還真生氣了?我只是測試一下你的身體反應(yīng)靈不靈活,看看你是否可造之才。”
“結(jié)果呢?”孟珠回轉(zhuǎn)身,依然沒好氣地瞪她。
蔣沁從樹上躍下來,拍拍手,晃到孟珠身前,一本正經(jīng)道:“我說讓你學(xué)爬樹,可不是說著玩的。
無論外家還是內(nèi)功,都需日積月累,就算從今日立刻開始,三年五載不過是打基礎(chǔ),到時候你都嫁人生娃娃了,哪里還有閑工夫練功,前頭的時間也都白費了。爬樹可不一樣,你四肢天生協(xié)調(diào),學(xué)爬樹最多不過三五日,若真是遇到危險,你可以上樹,躲在茂密的樹冠里,壞人看不見,不就捉不到你嗎?這也是脫險。遇事要靈活,逃跑也一樣。有簡單速成的,你先掌握了,再去練那些耗時漫長的多好,不然,你能保證三五年內(nèi)不遇到危險?”
她說得振振有詞,似乎非常有道理。
孟珠將信將疑,去給燕馳飛磨墨時找他求證。
燕馳飛聽了,倒是對自家表妹的言論表示贊同:“她說的也沒錯,與其你自己苦練多日還難有所成,倒不如尋個武功高強的丫鬟近身保護(hù)。”自從那天想到若是十月時自己出了事,就再也不能照顧她,燕馳飛便萌生了這個念頭,他甚至已經(jīng)安排好了人選,只是沒有適合的時機將人給她,這會兒正好借著話頭往下說。
對于燕馳飛的話,孟珠還是比較信服,只是問:“那我上哪兒找這么個人呢?”
燕馳飛假裝不經(jīng)意地說:“你認(rèn)識羅海吧,他有個師妹叫如霜,正好師滿下山找事做,如果你覺得合適,我便引薦給你。”
孟珠當(dāng)然不會同他客氣,當(dāng)即點頭答應(yīng)了。
只是,孟珠也沒斷了自己學(xué)些本事的想法,她身邊的丫鬟個個一等一的忠心,可前世出事的那晚,還不是都被燕家人算計了,個個自顧不暇,哪里救得了她,所以有時還是得依靠自己。
她真的勤勤懇懇地跟著蔣沁學(xué)起爬樹,雖然這辦法聽起來不怎么靠譜,但徒弟拗不過師傅,不聽話,怎么可能往下學(xué)更多呢。
看孟珠馬術(shù)學(xué)得好,就知道她身體協(xié)調(diào)能力確實優(yōu)秀,只是散學(xué)之后練習(xí)兩刻鐘而已,已經(jīng)成功爬上了上去。
那樹約有兩人高,枝椏旁伸,躍出墻頭。
可惜,孟珠沒有來得及體會勝利的喜悅,就抱著樹干,站在大樹第一個枝椏分叉的地方,哇哇大哭起來:“救命!阿沁!我害怕!我不會下去!”
“來了來了!你別動!”蔣沁這會兒可沒心思玩笑,立刻躍上樹來救她,“你把手給我,我?guī)阆氯ァ!?br />
“我不敢松手!”孟珠哭著搖頭,她從來也沒站過這么高,當(dāng)然不知道自己在高處會腿軟頭暈,還有不可抑制地顫抖……
萬分緊急的關(guān)頭,墻外輕飄飄飄來一句話,立時讓孟珠止了哭:“你聽說了么,原來乞巧那天被拐子擄走的人,其實是孟家二姑娘。”
她淚眼朦朧地看過去,幾個女學(xué)生正結(jié)伴沿著墻根兒走過來,一邊走一邊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怎么會?這種事還有搞錯的?”
“據(jù)說因為二姑娘擔(dān)心自己名節(jié)不保,便向官差報了她家大姐的名字。”
“那孟珍豈不是冤死了?”
“我不信,如果真不是孟珍,為什么孟家沒人說出來呢?”
“不說只是毀她一個人,說了兩個姑娘都完了,孰輕孰重,再容易選不過。”
“可孟珂不是身子不好,連書院都不能來,我要是孟家長輩,才不會舍孟珍保孟珂,這根本不合理,哪有舍金玉就銅鐵的,完全不值當(dāng)。”
“有道理,不過如果孟珍沒出事,為什么這么久也不回書院來,心中無愧,何必不敢見人。”
“你竟然不知道?孟珍為人至孝,孟老夫人在病中,她留在家中為祖母侍疾,事事親力親為。”
“或許她也希望能感動祖母,令家中長輩改變主意,愿意想辦法糾正事實真相,解脫她的困境。”
她們漸漸走遠(yuǎn),留下樹上孟珠和蔣沁兩個面面相覷,心中想法一致:這顛倒黑白的說法,究竟從哪里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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