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瀚海州人跡罕至,鐘慶然不清楚它的具體地形,但就目之所及而言,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估計會有狼群出沒,安全問題需要第一個解決,那么村子勢必得筑一圈圍墻。
這倒也不是難事,現在人丁少,那就把村子建小一點,待以后人口多了,再往外擴便是。圍墻也不用拆,原有的村子直接當作一個坊,往后就照著福村這般,一個坊一個坊向四周擴建,等到規模足夠大,就筑一道包圍所有坊的城墻。
鐘慶然寫寫畫畫好半天,總算把未來規劃的大致脈絡給縷清。看著村子布局圖,以及一條條或許當即就能實現,或許他過完這輩子都未必能親眼目睹的計劃,鐘慶然倍有成就感。一個村子從無到有,還是在他帶領下實現,這種機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碰上,鐘慶然算是恰如其會。
以前,鐘慶然連想都沒想過這些。人大都安于現狀,上進一點的,最多也就是想方設法出人頭地,可那又如何?即便位極人臣,還不是當今一句話,就能剝奪其所有?
現在好了,雖然瀚海州不如大周朝地大物博,生存環境也更加惡劣,但鐘慶然心里舒坦啊!
在這里,再沒人能一句話就決定他的生死,來到大周朝后,那隱隱的不安感,在他踏上瀚海州的那一剎那,就煙消云散。
隨著壓在頭頂的大山消失,鐘慶然心情前所未有的敞亮,看什么都覺得格外美好,似乎那天更藍,那山更綠,那水更清……就連空蕩蕩滿是雜草的住地,也被他看出花來。
人的思維靈敏程度,跟狀態有莫大關系。鐘慶然自我感覺,他的工作效率比以往要高上好幾籌,想的事情也更全面更符合現狀。
“慶然,別忙了,出來吃飯。”童氏在帳篷外高聲招呼。
“唉,阿奶,我馬上就來。”鐘慶然將紙筆一一收好,目前這些東西可是用一點就少一點,不珍惜不行。
鐘慶然微瞇著眼看了看天色,剛才太過投入,他竟沒察覺已經午正了。要放在以往,這個點鐘家早就開飯,今天事情多,便拖到了現在。
目前,所有人吃飯分成兩種方式,跟鐘慶然從河灣村過來的人,除了鐘慶竹和鐘慶書外,其余都各吃各,船工和匠師的伙食則由鐘慶然提供。沒辦法,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只帶了隨身行囊,不吃鐘慶然吃誰去?總不能千里迢迢帶他們過來,還不讓他們吃飽吧?
鐘慶然琢磨著,這估計是三皇子想讓他盡快收攏他們,他在祁山碼頭換船時,趙慶給他補充了不少糧食,卻沒給船工和匠師安排一些,他可不信是趙慶給忙忘了。
不過一直這么下去肯定不行,不說那七戶族人中,有五戶很窮,估計糧食省著吃,都未必能吃到明年。可現在是省糧食的時候嗎?建房開荒那都需要大量體力支撐,不吃飽了,哪來的力氣干活?
船工和匠師就更麻煩了,光讓他們吃飽可不成,除了食之外,還有衣住行,住倒是沒問題,過不了多久就能解決,衣行難道也由他全包?這不成了吃大鍋飯?
這樣前景可不大妙,吃大鍋飯容易使人懈怠,既然干多干少都一樣,那誰還愿意勤勤懇懇做事?更重要的一點是,沒有私產,這人哪來的動力?只有獎懲分明,還有足夠的上升通道,保證他們私有財產的安全性,這樣才能使福村長久發展下去。
這問題處理起來很是麻煩,鐘慶然一個人決定不了,他得找家人好好商量一番。
“阿奶,今天中午吃什么?對了,爺爺和明宇都還沒回嗎?”鐘慶然走到臨時搭成的灶臺旁,幫著童氏端飯菜。
“都回了,他們呀,忙了一上午身上有些臟,去河邊清理去了。”童氏眉眼里都透著笑意,總算安定下來,這要還整天愁眉苦臉,莫不是腦子抽了不成?
“阿奶,今天菜色好豐盛!”鐘慶然掀開蓋碗先睹為快,哪成想這倒是給了他一個驚喜。
船上淡水得省著用,就連鐘慶然他們,也只隔三差五才能吃到湯湯水水的東西。這一次,童氏直接做了兩碗湯,一碗雞肉雜菌湯,一碗排骨湯,光那鮮亮的色澤,就吸引了他的視線,更不用說那撲鼻而來的香味,若不是他早就成年,有足夠的自制力,怕是早就纏著大人要吃的。
過夠了眼癮,鐘慶然便將飯菜都蓋上。福村這邊化雪沒多久,氣溫還很低,不加蓋子,要不了多久飯菜就涼了。
感受到灼人的視線,鐘慶然抬頭一瞧,發現不知何時,周圍圍了一圈孩子,小點的咬著手指,嘴角掛著一絲晶瑩,稍大點的,也不自知的吞咽著口水,倒是沒見更大的,估計是懂事了,即便心里想要,也不會巴巴地圍在別人家飯桌前。
鐘慶然清楚,這些大多都是那七戶族人的小孩,饞肉吃很正常。當然,那并不意味著這幾家沒有肉食。當初他們離開河灣村時,可是把家禽家畜都帶上了,出發后,鐘家也每家送了一些,要說一點肉都沒有,那不可能,只是他們舍不得吃罷了。
鐘慶然看了眼飯菜數量,最終決定無視。不是他小氣,實在是簡明宇飯量很大,瀚海州又是有錢都沒地方花,童氏哪敢隨意浪費糧食?便照著一家人的食量做吃食,只稍稍余出一些。
眼前這些飯菜,經簡明宇掃蕩之后,估計將所剩無幾,若現在分食給小家伙們,恐怕簡明宇會吃不飽。而且這次給了,下次他們還圍過來,那是給還是不給?若次次都這樣,怕是會給他們錯誤的信號,這對他們成長并不好。
鐘慶然不打算拿自己的東西去貼補其他人,該給他們的他一分不少,不該給的,他也不會隨意充大頭。畢竟,那都是他辛苦所賺,不是大水沖來的。
看來,他得盡快把各種規章制度定下來,讓福村早日運轉自如。
雖說不打算分他們肉吃,但鐘慶然還是沒能徹底狠下心來,他回帳篷翻出幾塊果干,一個孩子一塊,把他們都給打發回去。吃飯時候有那么多雙眼睛盯著,這可不是什么好的感受,他怕自己會消化不良。
“老頭子,快入席,怎么去那么久,飯菜都快涼了?”童氏一直在朝河邊張望,瞧著遠遠走來的三個身影,高聲呼喊。
“沒事,跟富山多聊了兩句。”鐘老爺子也不多說,端起碗來扒了一筷子,示意其余人開動。
簡明晨最小,又是跟著哥哥吃住在哥郎家,平時就很注意,免得給簡明宇帶來麻煩,就像吃飯,他會在所有人動筷之后才開吃。
鐘慶然并不在意這些小事情,可簡明晨的行為,顯然讓鐘老爺子夫婦很是滿意。不是兩老容不下一個小孩,既然讓他跟著他們過,他們就不會刻意針對他,只是誰也不想養出個白眼狼來,會注意這些,至少表明簡明晨知道他們的好,不會認為鐘家養他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
“爺爺,晚上要不要大家聚餐一次?”鐘慶然趁著吃飯的空檔提議。
鐘老爺子沉思片刻,提出很實際的問題:“飯菜都我家提供?”
“嗯,不管他們是以何理由,跟著我們來到瀚海州,就憑他們敢入云霧海峽,我們也得意思意思。他們遠離故土,今生都未必還能回歸故里,我們不能讓他們寒心,以至于最后人心都散了。”說完,鐘慶然便起身去添飯,童氏和簡明宇想幫忙,被他給制止。
見鐘慶然重新入座,鐘老爺子小聲說道:“我們的糧食,最多能支持所有人,敞開肚皮吃到明年開春,要是今年收成不好,明年日子想來不會太好過。”
“爺爺,放心,只要這邊的土地能種東西,就不用擔心會沒飯吃。”鐘慶然說得很篤定。他這可不是空口說白話,他是真有信心。就算土地產出不盡如人意,他也有辦法。
山上草木郁郁蔥蔥,土質定然不錯,若田地實在種不出東西,就去山上挖土。他也不怕這么做會對山林帶來危害,山那么多,福村有幾個人?就憑他們這點人手,盡情種,又能種多少?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那就按你說的做。”兩年下來,鐘老爺子早就對三孫子的話深信不疑。
“明宇,上午你上山有碰到獵物嗎?”鐘慶然將目光轉向坐他邊上的簡明宇。
“見到幾只山羊、狍子和野雞,忙著砍樹就沒動它們,要多少?我下晌就去獵。”簡明宇一聽就明白鐘慶然的意思,不等他開口,倒先問上了。
“全村共一百五十三口人,大多都是壯勞力,你看著辦,不用特意去找,順帶獵上一些就好。”鐘慶然說得很隨意,他并不打算讓村民吃肉吃到飽。
大周朝生產力就那樣,不說跟著鐘家的族人親戚,就連周茗這個船長都吃得不是很好,想要餐餐有肉吃,在以前根本想都不要想。
大家肚里都沒多少油水,一下子吃太多,估計腸胃會吃不消,這可就好心辦了壞事,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少人哪能行?
“唳!”
鐘慶然手搭涼棚仰頭望天:“是點白回來了。”
看了一會,鐘慶然皺起眉頭,怎么兩只鷹都是這么副倔性子,瞧那飛得晃晃悠悠的樣子,怕是點白又抓了超出它承載范圍內的獵物。
簡明宇自是也瞧見了,不過就一會工夫,點白晃動幅度更大,眼看就要掉下來,他忙放下飯碗,小跑著過去接應。
見到飼主,點白心神一松,再提不起力道,身體直線往下墜。
簡明宇見狀,忙大聲呼喊:“點白,把獵物扔了,快扔掉。”
可惜,離得還有點遠,點白并不能聽清。簡明宇飛一般往點白跑去,他想不明白,兩只鷹非常聰明,點白不該想不到這點,不會是它沒法丟掉獵物吧?
鐘慶然也急了,隨手擱下飯碗就往那邊跑。這兩只鷹平時雖然老是對他愛搭不理,可還是很聽他話的,養了一年多,早養出了感情,他可不想看著它出事。
點白和鳴雷智力水平相當于六七歲的孩子,跟它們多說幾遍,它們便能很好地完成他和簡明宇的指示,少了它們,鐘慶然小夫妻估計會難受好一陣子。
看到鐘慶然和簡明宇急速向它跑來,點白很開心,長鳴了好幾聲宣泄著心中的愉悅,力氣也回攏了一些,使勁拍打著翅膀,墜勢暫時穩住,可好景不長,點白再次往下墜,這次可比之前的情況還糟糕,它完全脫力,翅膀連揮都揮不起來,墜勢驚人。
簡明宇眼里都帶出了水光,兩條腿倒騰地飛快,拼命朝前跑,就好似他過去便能幫點白擺脫困境。
鐘慶然停下腳步,這樣下去不行,就算簡明宇能接住點白,也只會讓出事的人再多加一個,點白帶不動,意味著那獵物少說也有好幾十斤重,從上千米高空墜下,那恐怖的動能,還不得把人給砸扁了?
鐘慶然能想到的只有福運珠,這里已經足夠遠,村民想看清很難,他快速做了個帶長柄的銅網兜,雙手持著長柄,讓網兜出現在點白正下方,獵物落進網里的一剎那,鐘慶然感受到了莫大的上舉力,差點就把他掀上天空,幸虧他反應機敏,在長柄末端增加了一大塊銅,然后整個人壓在上面,直到卸去獵物的墜勢,這才收回銅塊,重新握住長柄,將網兜慢慢放到地上。
等點白一落地,鐘慶然便把銅網兜重新轉為福運。做完這些,他有手背擦了擦額頭,長舒出一口氣。剛才他就不該自己舉著網兜,應該一開始就將其插入地面,誰讓他電光火石間,想法不夠周全,活該遭這么個罪,瞧,就因為他想法一時出了差錯,一雙手掌都因用力過度,腫了起來。
簡明宇喘著粗氣,上前查看。果然,他猜的沒錯,點白雙爪緊緊和獵物羚羊連在一起,分都分不開。看那情形,他估摸著,點白獵到羚羊后,學著他和慶然的做法,把羚羊用繩子給綁起來,結果提著提著,倒把自己給繞了進去,一開始它怕是沒意識到出了問題,直到力竭時才發現,可為時已晚。至于這繩子哪來的,他也不知道,莫非點白出門時帶了繩子?
簡明宇將點白從繩子中解放出來,點白沖著他直叫喚,眼里盡是委屈。這個時候,簡明宇也不好說什么,要教訓,也得等點白情緒穩定點再說。這次它怕是被嚇到了,要是自此后畏懼天空,這對老鷹來說,不異于失去了生存能力,真要那樣,點白該多痛苦?
將點白安慰一通后,簡明宇拿起繩子仔細辨認,這是一段很普通的麻繩,從磨損來看,應是用了有些時日。見從上面得不到有用的信息,簡明宇便把其繞在手上,一手抱著點白,一手提著羚羊往回走。
很快,簡明宇便和鐘慶然匯合,見他不時擰一下眉毛,簡明宇關心地問道:“怎么了?”
鐘慶然伸出紅腫的雙手,眼巴巴地望著簡明宇,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他想得到簡明宇的撫慰和贊揚。
“怎么弄的?”簡明宇放下手上的點白和獵物,輕輕抓過鐘慶然的手腕仔細查看,見沒傷到筋骨,才放下心來,“不會是因為剛才那網吧?”
鐘慶然點了點頭,隨后狠狠瞪了一眼還不知道自己闖禍的點白,為了救它,他今天犧牲大發了。就算他不用干體力活,但手腫成這樣,連握筆都不能,那也很耽誤事不是?
簡明宇重新抱□□白,對著鐘慶然說道:“走,回去我給你上藥。”
此時,不少村民都捧著飯碗聚在村口張望,見鐘慶然和簡明宇兩人沒事,很快就散了。
“慶然,你手怎么回事?”看著三孫子出去一趟,回來就鉆進帳篷,再出來時雙手便纏滿了紗布,童氏被唬的心頭一跳。
鐘老爺子眼里也滿是擔憂。
“爺爺,奶奶,沒事,就是剛才用力過大,手腫了,明宇已經給我搽過藥,想來不出幾個時辰就會消腫。”鐘慶然忙安撫兩老,可別給急出什么事來。
“哦,這就好,下次你自己小心著點。”鐘老爺子不忘叮囑。
“嗯,我會注意。”鐘慶然可不想再受一遍本可避免的罪,應得誠意十足。
見鐘慶然沒大問題,童氏便不再緊盯著他,起身去了灶上:“明宇,飯菜我放鍋里溫著,你過來一起端。”
鐘慶然現在是個雙手暫時殘廢的傷患,只能接受簡明宇的喂食。好在之前他已經吃得差不多,這樣被人伺候的時間并沒有持續多久。
喂完鐘慶然,簡明宇起身給點白切了些生肉,又在鍋里煮了一塊。
點白和鳴雷其實更喜歡吃熟肉,為了不讓兩只鷹失去獨自生存的能力,簡明宇只能無視,它們吃生肉時味同嚼蠟的痛苦表情。
不過這次有些不同,簡明宇喂點白吃生肉,它都沒多大反應。
這點白也太過精怪了,它這是知道自己惹了事,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讓另一個主人不抓著這點狠批它。瞧瞧,一雙手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連吃飯都要人喂,這傷得有多嚴重?想想自己兩只爪子要是弄成這樣,它就渾身一激靈。
忙完這些,簡明宇重新坐在桌邊,對著在一旁忙活的童氏說道:“阿奶,鍋您幫著看一下,我先把飯吃了。”
“好,你不用急,慢慢吃,火我會看著。”童氏拿過一把茅草,坐在灶前,一邊看灶火,一邊編著草苫。
鐘慶然現在無事可做,去他爹那邊轉了一圈,除了收獲一籮筐關心外,臨走還不忘捎帶上鐘慶涵。
“三哥,我們去哪?”鐘慶涵左手拎著一根釣竿,右手提著一個水桶,顛顛地跟在鐘慶然身后。
“去碼頭那,我們先去村口,等下坐馬車過去。”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鐘慶然可不想一個人在村里閑晃,這樣太過招人眼,這不,他就給自己找了個活干——海釣。
沙灘不能用來海釣,這也是鐘慶然舍近求遠去碼頭的緣故,碼頭那水夠深,又久未有人光顧,說不定還真能被他釣到海味。
鐘慶然兩兄弟沒等多久,馬車便朝著碼頭出發,同行的還有不少青壯,他們得把村里目前要用到的物資都搬進村里,糧食之類倒是可以緩緩。要不是沒幾個人愿意留在船上,他們也不用搬得這么急,奈何他們在海上待了太長時間,一下船連地都是晃的,他們已經受夠了,短時間內大概沒人還有心思去海上晃。
到了碼頭之后,鐘慶然找了個遠離樓船的地方,讓慶涵給魚鉤掛上餌,再將魚線甩出去,然后將釣竿□□土里,兩兄弟便坐在岸邊靜等。
“三哥,這樣真的能行?”鐘慶涵一張小臉都皺成一團,他長這么大,就沒見過村里有誰是這么釣魚的。
“應該行吧?”鐘慶然也不確定,不過只要有魚咬餌,拉魚上來不成問題,整個釣竿都被他做了手腳,看似只插入土里一小段,其實入土并不淺。
干坐著挺無聊,鐘慶涵畢竟小了點,在同齡人中還算坐得住,那也是在有事可干的情況下,讓他釣魚,確實有些難為他。鐘慶然便畫了一條魚讓他臨摹,兩兄弟一個盯著釣竿,一個在地上涂鴉,倒也算得上是各得其樂。
“三哥,還沒動靜?”鐘慶涵都畫兩條魚了,鐘慶然這邊竟然半點響動都沒有,鐘慶涵不由對他三哥又多了幾分敬佩,要讓他這么枯坐,他估計早煩了。
“時間還早得很,說不定一會就有魚咬鉤了。”鐘慶然話剛落,魚竿便稍稍彎了一下,他連忙踩住釣竿,“慶涵,你去找人過來幫三哥拉魚。”
鐘慶涵立即扔下草莖,朝碼頭跑去。
沒過多久,鐘慶然便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他回頭一看,鐘慶涵竟帶著周茗過來。
“好像是個大家伙,你自己注意點,別被拉下去。”鐘慶然提醒了一聲。
周茗將釣竿從泥中拔出,海里的家伙被折騰了這么一會,力氣有所消減,對周茗而言,負擔已沒那么大,拉著它兜了好幾圈,待其耗盡力氣后,周茗用力一甩釣竿,一個身影便被拋上岸。
“三哥,這是什么東西?”鐘慶涵一溜煙跑到近前看,結果被嚇了一大跳,說話都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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