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碰上明理的家人是鐘慶然的幸運,他不希望他的另一半活在世人眼光中,那樣壓力太大,倒不如單身一輩子,偶爾見到自己喜歡的類型,多瞧幾眼養養眼,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來到大周朝后,最初幾個月都在養傷,鐘慶然也沒往這方面想,后來就忙東忙西,這個念頭壓根不曾出現,現在一想起來,他有點不淡定了。
這可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大周朝,鐘老爺子夫婦要是給他說個媳婦,他要怎么辦?勉強自己,他恐怕做不到,那真娶進來,還不得成一對怨偶?到時候又是一場風波。
鐘慶然心里有些焦躁,他不能坐以待斃,得先把情況了解清楚再說。他能肯定,這里不是他原本的世界,這從紅鰲蝦和三七,這兩樣有別于他記憶中的物事就能看出端倪。但再如何,這里也跟他知道的古代歷史非常相似,古時候有不少朝代風行斷袖,不知道這里到底如何。
一旦起了這個念頭,鐘慶然再也坐不住,直接去找鐘慶書和鐘慶竹。他也不藏著掖著,開門見山問道:“你們知道本朝婚姻律法嗎?”
鐘慶竹有些蒙頭:“沒專門研究過,大家都是約定俗成,這還能有錯不成?”
鐘慶然又將目光轉向鐘慶書,這位可不是好糊弄的主,他這般問,估計鐘慶書心里已經起疑。
“歷來都是男多女少,本朝男人約占五成五,像你家這樣,女娃子比男娃子還多的家庭可不多見。”鐘慶書也不知聯想到什么,說著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各家都很注重子嗣,凡家里有錢的,大都娶女子為妻,只有那等家貧娶不起媳婦之人,才會想著娶個男妻,除此之外,就只有家里有人作梗,不欲他們有后的人家或者干脆心悅男子的人才會選擇同男人結親。”
鐘慶然聽了莫名背后一寒,他問的明明是婚姻律法,鐘慶書怎么好像知道他的想法般,直接說起這事。本來,他在聽到可以光明正大娶個男媳婦時還很開心,往深里一想,便覺得他肯定哪里露了破綻。
看到鐘慶然直盯著他瞧,還一臉茫然的樣子,鐘慶書灑然一笑:“你是不是對簡明宇太好了點?”
“有嗎?”
這次鐘慶竹也插了一杠,很是肯定地說道:“有。”
“河灣村那么多貧窮子弟,你別的人不選,為什么偏偏挑中他跟你合伙做生意?”鐘慶書一臉興味,悠哉悠哉地翹著二郎腿,可見他心里有多暢快。
“這有什么,他有把子力氣,剛好和我的地相鄰,人又不錯,還幫過我忙,我雇他干活這不是順理成章之事嗎?”
“你是不是看他特別順眼,簡直瞧著哪哪都好?”鐘慶書提示。
“我瞧你們也順眼。”鐘慶然沒好氣地回道。
鐘慶書和鐘慶竹對視一眼,兩人憋著笑,決定先不捅破,這事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
接下來,鐘慶書就把他知道的戶婚律詳細講了一遍。他生在那樣的家族里,別的學問或許不行,各種律例可是查看了不少,戶婚律他就曾細細研究過。
鐘慶然獲益良多,他沒想到大周朝如此開放,竟然允許娶男子為妻。
河灣村相較其他村子更為富裕一些,先前幾個月不方便動彈時暫且不談,從他開始在村子走動起,也曾見過成雙出入的男子,并非他眼拙,實在是他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誰讓這些都是常識,原主對此不關注,自然也沒留下相關記憶。
要不是今天鐘慶然突然想到,要把從他爺爺那學到的中醫知識,著書流傳給后代,還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才會關注此事。
了解清楚狀況后,鐘慶然渾身上下頓時輕松不少,剩下的就只是找個合適時機跟他爺奶攤牌。
對于鐘慶書調侃的話語,鐘慶然不是毫無所覺,簡明宇看著確實挺合他眼緣,當下卻是不急,兩人都還小,誰知道以后會怎樣,這里不像現代,隨時可以離婚,成親幾乎就是一輩子的事,還是看清楚再行動不遲。
解決掉一樁心事之后,鐘慶然斜靠在躺椅上,神情很是愜意,腦海中不斷閃現從他到大周朝之后發生的事。猛然間,幾個他曾經不甚在意的畫面,就像被一根無形的線串聯一般,強行擠到最顯眼的地方,想要讓他忽視都不成。
鐘慶然倏地坐起,眼神明滅不定。
他回溯著原主記憶中的重要事件,能看出來,原主確實挺有福氣,若他猜測不錯,原主之所以會喪命,跟鐘文有莫大關系,可能原主的福氣在那一剎那被她給壓制住了。
事情要是這么簡單,鐘慶然就不會是這種反應。原主福緣深厚,若鐘文沒有橫插一杠,想來定能得個善終。而他自己,也一樣運氣很好,走在路上都能撿到錢,買個彩票多多少少都能中個安慰獎,倒霉事從小到大就沒碰到過一件,最后翻車身亡,他一樣撞大運般在原主身上復生。
這些都是小事,畢竟只是他自己好運,影響不到他人。要是他猜測沒錯,那以后他就不用那么被動。光他一個人能避禍有什么用?鐘家雖然和其他丁口旺盛的農家沒兩樣,各房有各房的盤算,看不慣他的人也不少,這卻不能成為鐘慶然置喜愛他的人于不顧的緣由,這樣的事他干不出來。
鐘慶然在房內來回踱步,最終下定決心,這事他不弄個清楚明白,他估計連晚上覺都睡不好。
叫來鐘磬和鐘慶涵,鐘慶然在兩人耳邊輕聲嘀咕了一陣,兩姐弟高高興興去執行他布置的任務。
鐘文除了農忙初時表現有些出格之外,其他時候依舊中規中矩,這讓鐘慶然沒有剛猜疑時那么戒備。不過他并沒放松,不光他自己,還讓兩個弟妹平時有意無意幫著留心,防患于未然總比猝不及防要好。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鐘慶然從鐘磬和鐘慶涵口中得知的消息越來越多。他將那些跟他家有關的信息,按時間先后一一列出,結果非常明顯,除去個別人情況無法探知外,其他人這段時間都有或大或小的倒霉事發生,諸如之前就知道的族長和洪山媳婦,一個破大財,一個傷身外帶失小財,其余人也都在這個范圍內浮動。
鐘慶然合上眼瞼,手指有節奏地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面,心內思緒翻涌。那些人不過是惹到鐘家,這段時間就特別倒霉,那鐘欣機關算盡,最后親事仍舊不成,難道這也是報應的一種?
還有那個亂傳鐘欣是非之人,對鐘家影響只怕更大,這人究竟是誰呢?鐘慶然第一個懷疑對象便是鐘文,若真是她,據此推測,那她應該也有倒霉事發生才對。鐘慶然卻沒發現她哪里異常,難道是他猜測有誤,還是說鐘文對此免疫?
鐘慶然靠在椅上,雙手背在腦后,眼神幽遠,當前歸攏的消息只能證明鐘家有福氣加身,具體落在誰身上,他還沒法確定,只能等以后再看。
鐘文對著銅鏡,看著臉上極淡的斑點,眼神陰翳,好好一張臉,一場秋收下來,竟然有了瑕疵。對于一個在乎容顏的小姑娘而言,這點意外足夠讓她耿耿于懷好一陣。還好,張氏一切都很穩妥,她這點犧牲不算什么。
鐘文以為臉上細斑都是頂著大太陽在地里勞作曬出來的,究竟如何,誰又說得清。
鐘慶然還沒清閑幾天,便有一個噩耗傳來,鴻泰酒樓最終沒頂住壓力,開始和幾家實力相當的酒樓合作。
知情的人越多,意味著秘密越無法保守,此后沒過多久,便有人破解秘方,有第一家,便會有第二家,很快,就大范圍普及,現在但凡賣紅鰲蝦的地界,都已經知曉秘訣便在于不起眼的姜。
平陽縣自也沒能逃過這一劫,從那之后,鐘家紅鰲蝦生意一落千丈。有弊也有利,鐘家再不用被迫從族人中收購,鐘慶然和童氏也從廚房中解脫出來。
獲悉此事后,鐘慶然就走了趟簡家。
“明宇,我那生意做不成,家里也不準備再做這個,倒是你手藝不錯,可以試著做一些拿到街上賣賣看。”鐘慶然頓了頓,誠懇建議,“你要是有門路,還可以賣給酒樓食肆,這比自己經營鋪子省心多了。”
簡明宇眼中含笑,認真聽著鐘慶然用著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說話,末了才點了點頭。
像是想起什么,鐘慶然拍了下腦門,眼中閃過亮光:“現在大家都知道怎么吃紅鰲蝦,還知道姜解腥效果特別好,這兩樣,無論哪種,就算沒有門路,拿到縣城集市賣應該也能賣個好價錢。紅鰲蝦暫且不管它,很多地方到處都是,可能同行特別多,生意未必好做,倒是姜,不失為一條來錢的路子。我那坡地上的植株大多時間都是你在照顧,那一水細長葉子的就是姜,你要不要考慮看看明年種它?”
簡明宇剛還臉帶笑容,聽鐘慶然把這個都說了,神情立即變得肅然。誰家有好東西不是藏著掖著?鐘慶然倒好,就這么隨隨便便把這些分享給他。他何德何能,之前就承了他的情,那一畝坡地種的基本都是果樹,壓根花不了他多少時間,另幾小片作物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他自己的活一點都不耽誤。
盡管如此,簡明宇也沒有推辭,他家好不容易有點起色,現在沒了大筆進賬,沒道理把鐘慶然的好意往外推。
“你對誰都這么大方?”
“怎么可能?當初就你幫了我,我瞧著也順眼,跟你合作沒那么多彎彎繞繞,省心又省力,何樂而不為?”鐘慶然又不是大善人,哪里可能隨意派發好處。
“這倒也是,就你那性子,誰敢占你便宜?”簡明宇隨即恍然,或許是這兩個月合作,讓他完全忘了鐘慶然原本的霸道性子,現在一提起才回過味來。人還是那個人,看著有禮多了,實質上性子并沒變太多。
“你氣力這么大,打獵行不行?”鐘慶然眼珠一轉,想到一個賺錢的點子。
“還湊合。”簡明宇說得謙虛,殊不知他臉上飛揚的神采早就出賣了他。
鐘慶然瞧著有門,便跟他約定:“再過半個月,我要進山一趟,你去不去?”
“去收秋?”
“不是,去挖姜。這東西這邊沒人種,賣給藥鋪價格不錯,現在又是吃海味河鮮必備,采了賣來錢很快,只不過麓山外圍很少,要進得更深一點。”
鐘慶然前后幾次進山,已經把外圍幾座山都踏了個遍,成果全在坡地上,就這,也沒把坡地空隙全種滿,想要有大收獲,只能往深處進發,靠他一人顯然不行。
簡明宇沉思片刻,這才說道:“稍微深入一些問題不大,進深山老林,光我們兩個肯定不成。”
“嗯,這個我知道,不用走那么遠,就在外圍與深山交界處走走便可。”
“這個沒問題,到時候你提前知會一聲,我好準備一下行頭。”簡明宇不是磨蹭的性子,確認過后,便答應得異常爽快。
紅鰲蝦的生意鐘家是歇了,并不代表鐘家就此清閑。
童氏原本還沒那么迫切,現在一門每天入賬都在半兩左右的生意停擺,她轉而將目光都放在鐘慶然給的那一沓圖紙上。藤編由鐘老爺子負責,布玩具和花樣子便交給她統籌。
童氏想著能省一點是一點,直接走了趟縣城和鎮上,把兩地布店能買到的零碎布頭全給包圓了。稍大一些的布塊用來做各種小玩意,實在太零碎的,也能做鞋底,真正是一絲都不浪費。
家中女娃子除了最大的鐘欣,其他都還太小,只能打打下手,絕大多數工序都落在幾個媳婦身上。這么一來,還真就沒有閑著的時候。
明氏是妯娌幾人中針線活最差的,割草打柴這樣的活她就要多分攤點。她對此倒沒多大怨言,只是想著大女兒的親事就一陣煩悶。流言蜚語雖然早就消散,這事情旁人可還記著,秋收后上門來說親的不是沒有,只是一想想那說親的人家,她就臉色烏黑,當場都給拒了。
到后來,說親的越發見少,明氏愁啊,實在不行,就只能往遠處說,總不能隨意配人吧?不過嫁得遠了,她又舍不得。童氏就是最好的例證,她娘家離河灣村很遠,一年都不一定能往來一趟,若非鐘老爺子對待媳婦還不錯,童氏有得是苦頭吃。
鐘欣自親事告吹之后,整個人陰沉了不少,對上其他人時,反而越見溫和。
鐘慶然每次見到大姐這般態度,心里都會莫名一寒,總覺得她臉上淡淡的笑意不太真實。好在她很少出門,倒也不會讓他太過不適。
鐘欣也清楚,她這么一番折騰,最終事情還沒成之后,親事想來不好說,就越發看中錢財,尤其注重那堆圖樣,以后能否過上好日子還得靠它們。
對于童氏布置下來的任務,明氏五妯娌既欣喜,又著惱。沒辦法,這屬于公產,賺再多,她們也拿不到手里,反而因著要忙這些,空閑時間大為減少,也意味著干私活,攢私房的途徑被削弱。偏偏公產多了,全家伙食都跟著提升,分家時,各房能分到的財產也跟著變多,為此,每一房人都痛并快樂著。
鐘老爺子盤算著家中的銀錢,扣除必要的開支,和用來應急的那部分,能動用的也就二十幾兩。這點錢要盤個鋪子,還要請一個繡娘坐鎮,有些不大寬裕,也只能一步一步來。
這頭,鐘老爺子費心尋找著合適的鋪子,那邊,留家的三個兒子也不得閑。
今年鐘家人沒一個出去打短工,一個個都窩在家里忙活,倒是引起了交好人家的疑惑,好在也就那么一瞬,得到各種借口之后,便不再糾結于此。各家都忙著賺錢,沒有那么多工夫管別人家閑事。
一番忙活之下,鐘老爺子總算找到還算能入眼的鋪子,當晚,就把鐘慶然叫到上房。
“慶然,鋪子租好了,你作畫不錯,明天跟我去看看,要是行的話,就幫店里畫一幅裝修的圖稿。”
“爺爺,鋪子多大?你大致跟我講一下,我好作參考。”
鐘老爺子把他印象中的店鋪詳細描述一番,鐘慶然回房后就畫了一張草圖,具體如何,則要等親眼見過之后才能確定。
翌日一早,鐘老爺子便帶著鐘慶然又踏上去平陽縣的渡船。
北方天冷得快,不過才九月,清早已經泛著絲涼意,鐘慶然攏緊身上的衣服,靠在鐘老爺子身上打盹。
晃晃悠悠中,船靠了岸。渡口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鐘慶然卻沒空張望,跟著鐘老爺子快步向城門走去。
鋪子位于東興街中段靠后,不大,位置也一般,對于鐘家來說,卻是性價比較高,最適合他們的。
鋪內原先的貨物早就清空,里面空空蕩蕩,連個貨架子都沒有。鐘慶然從里到外仔細打量店鋪格局,目測也就二十平左右。
店鋪后段有個簾子擋著,他掀開一瞧,是個天井,最顯眼的便是一口水井,上面蓋著木板。再進去一點就是一個小院,同鋪子一樣,規格很小,僅有一個房間,從中隔成兩半,前面是臥房,后面則充當庫房。天井上搭了個灶臺,極為簡陋,四周都是泥墻,頂上是茅草,好在下面還鋪了層毛氈,倒是不用擔心會漏雨。
一圈轉下來,給鐘慶然的感覺就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還真是有大周朝的特色。
不過,就這么點大,地段也一般的鋪子,半年房租就要六兩,一般人家還真租不起。
一下子拿出這么大一筆錢,還是摸不著看不到的租金,鐘老爺子心里都有點打慫。這跟買田置產不同,租金付出去,這店鋪也不會歸他們所有,若是生意沒做成,兩相加在一起就要折進去大筆銀子。
只是事已成定局,多想無益,鐘老爺子沉下心來,現在一只腳已經邁出去,沒有將另一只腳收回來的道理。
“慶然,這鋪子你看怎么樣?”
“還成,我們要賣的大多都是小東西,到時候弄一些貨架子放物品就行。”鋪子很規則,呈長方形狀,鐘慶然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看法,“爺爺,墻重新粉刷一下,鋪上一層薄木板,再刷上一層清漆,或者換成類似顏色的布料或紙張,哪個便宜就選哪種,中間安一個貨架,墻面則用來掛小件物品,柜臺設立在門口,您看這樣行不行?”
見鐘老爺子陷入深思,鐘慶然干脆拿出紙張和炭筆直接趴在墻上現場作圖。他畫得很簡單,寥寥數筆,就將簡單裝修圖以及貨架基本框架圖給畫了出來。
鐘老爺子拿過來一看,配合鐘慶然的講解,倒是對如何裝修有了大致概念,可惜圖紙只有一種顏色,不夠直觀,跟成品有很大區別,鐘老爺子沒法在腦內直接想象出最終裝修成果。心里想著,反正他家沒人懂這些,不管怎樣,總比只刷個墻要好,不妨就按照三孫子說得那樣做,沒準還能有點看頭。
“慶然,回去你再畫張詳細的彩圖,剩下那些交給爺爺來辦。”
“好的,爺爺,現在就回去?”
“想去逛集市就直說,不用這么盯著爺爺瞧。”鐘老爺子聽到三孫子的裝修方案后,莫名覺得有了底氣,背著雙手,眉眼都帶笑地調侃起鐘慶然。
鐘慶然一點不害臊,三兩步躥到門口,等鐘老爺子一關鋪子,便在先頭領路。他自己倒是沒什么想買,只是兩個月來攢了筆不小的銀子,除去曾經為幾個弟妹帶過點吃食,再沒為家人買過任何東西,這次順道便打算轉悠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東西。
胭脂水粉之類,首先被排除,不是不想買,而是他不懂,很容易被店家當肥羊宰,再說無論是童氏還是明氏,好像都用不到這些,妹妹就更不用說了,還沒到用這些東西的年紀。
最后想來想去,也只能給爺奶爹娘各扯了幾尺棉布,一塊藏藍,一塊藏青,一塊藍底碎花,最后一塊則是暗紅云紋,因著沒有問具體尺寸,鐘慶然稍微多買了幾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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