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紅酒烏梅包
直到回到咸陽宮,羋婧都覺得自己這一趟出去,真是吃虧大了。
被人壓在床上滾來滾去不說,還要被人拿來練手,練什么手?分筋錯骨手!
本來覺得自己已經是老胳膊老腿,錯過大好年華的羋婧,在被嬴駟這天天的分筋錯骨手之后,覺得自己原本已經成型的筋骨又柔了下來,似乎……似乎……可以做更多高難度運動了。
咳咳!好污!
更污的是,嬴駟沒事還喜歡問“棒不棒”、“舒服不舒服”、“寡人厲害不厲害”之類好污好污的問題。
比污更可氣的是,嬴駟還特別沒有自知之前,他不但喜歡在干前面那件事的時候,問這些好污的問題,他還喜歡在干后面這件事的時候,問這些好污的問題。
你臉呢?秦王的節操呢?還要不要了?
就你那分筋錯骨手的手藝,你怎么有臉問“棒不棒”、“舒服不舒服”這種問題?
雖然本姑娘承認你真得很厲害就是了,殺人的功夫啊。
網上有句話說的好,自己約的那啥,含著淚也要打完。
聽著羋婧的吐糟,正在向浴池里撒花瓣的月女,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音。
“喂喂喂!月女,我都難過成這樣了,你還笑?有沒有一點良心啊?嗚嗚嗚……我這一路多不容易啊……”羋婧皺著包子臉委屈的說道:“睡沒得睡、吃沒得吃,還要被上司職場x騷擾。”
霧氣騰騰之中,羋婧那張沾著水珠的俏臉宛如芙蓉出水一般清純可人,美得甚是楚楚可憐。
只可惜的是,羋婧今天賣錯了萌,會因為她楚楚可憐而憐惜她的嬴駟并不在場,而在場的卻是深知其底細的月女。
“夫人,君上要稱王了,聽說后宮也會按山東諸國的后宮一樣,重新論資排輩,分封諸夫人呢。”月女看著半閉著眼睛,一臉愜意的靠在浴池里羋婧,小心翼翼的說道:“夫人,君上有沒有跟你透露過這方面的風聲啊?”
“沒有。”羋婧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反正我現在又沒有孩子,就算受封……”
羋婧又打了一個哈欠,同時身體往浴池下滑了滑,幸好及時驚醒,她才沒有一頭栽到水里去。
“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老是想睡覺……”羋婧以手撐著浴壁,隨手從旁邊盤子里,抓起一個面包就往嘴里塞,“一定是這段時間勞動強度大,伙食又不好弄的……我得多吃吃,好好補補才行。”
勞動強度大?什么勞動強度大?
月女若有所思的看了羋婧一眼,又望了望她手上的紅酒烏梅包。
烏梅又叫酸梅,最大的特點就是酸,特別特別酸,因此用其為主料做出來的烏梅包也是酸得十分帶勁。
羋婧最討厭的就是吃酸,不但不愛喝酸梅湯,就連吃酸辣土豆絲、酸辣粉這種菜,她都只是意思意思的放一丁點醋,怎么會忽然喜歡吃烏梅包這種食物了?
尤其是羋婧吃的這一碟,可是放了原本三倍的烏梅數量,原本酸酸甜甜的烏梅包,已經酸得……
反正被羋婧帶得也不愛吃酸的月女,是一點都不想吃這烏梅包。
“夫人,這烏梅包……好吃嗎?”月女小心翼翼的問道。
“好吃,特別好吃,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極了。”正用在表演手撕烏梅包的羋婧,順手撕下一塊烏梅包,放到月女面前,笑意盈盈的說道:“月女,你也嘗嘗。”
月女抽了抽鼻子,立刻聞到烏梅包上那掩飾都掩飾不住的醋味。
要不是看羋婧剛才自己吃的挺歡的,月女真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在捉弄自己了。
“多謝夫人美意,奴婢飽著呢,夫人您多吃點。”月女笑了笑,開口說道。
面對月女的回答,羋婧并不回答,只是收回手,直接將烏梅包塞回自己嘴里,嘟囔道:“這么好吃的東西都不吃,真不會吃……算了,你不吃我一個人吃……君上去哪里了?等會我給君上送一點過去。”
“君上,在接客。”心中有事的月女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句。
“啊?你說什么?接什么客?”雖然知道此“接客”非彼“接客”,但面對這種很污的回答,羋婧還是忍不住反問了一聲。
“君上稱王儀式,將會邀請諸國使節,所以君上好像是去見這些使節了吧。”月女開口回答道。
“喔……那些吃貨啊,懶得理他們。”羋婧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抓起一片面包又往嘴里塞去。
嗯,香,又香又軟,酸酸甜甜,入口即化,呃……就是吃飽了怎么就想睡覺了呢?
羋婧并沒有將嬴駟要見的客人放在心里,而嬴駟卻對他要見的客人是看重,因為這名客人不但身份貴重,而且其所在國的地理位置,對秦國實在是意義重大。
“兩位義渠使者,請坐。”嬴駟一揮衣袖,沖著站在自己面前胡服打扮的模樣,客氣的說道。
站在前頭的男子,容貌看上去不過三旬,是現任義渠同胞弟弟,中原名叫義渠城。他雖然是義渠人,但長年多負責義渠國對中原七國的外務,中原話說的十分地道,說起雅言來一點異族口音都沒有。
至于后面這個這個長得高高大大,看著宛若成年人,但略帶幾分稚氣的面容,卻透露出他真實的年齡的少年,則是現任義渠王的大兒子——義渠謹,目前義渠國的太子,下一任的義渠王。
這兩人都在義渠國都是身份極為貴重之人,再想想義渠國的地理條件,嬴駟也不得不鄭重以待。
義渠國原本是居于寧夏、甘肅一代的戎人,商王朝時因為商王武乙的征伐,而被迫臣服于商人;后來西周建立,又因為周王室的討伐而臣服于周人。
到了平王東遷之時,義渠人的祖先趁勢而起,正式建立了“義渠國”。
而在同一時間,因為保護平王東遷,秦國也崛起于義渠國的東南方,正式成為周王朝的諸侯國。
因為秦國的東邊就是強大的晉國,歷代秦王在無奈之下,只好將發展的目標改為西邊和北邊,這一改目標的結果就是將周圍的異族揍了個遍。
尤其是春秋時代秦國的霸主秦穆公,更是因為“益國十二、開地千里、稱霸西戎”,被后世之人列入“春秋五霸”。
被秦穆公揍的異族,自然也包括義渠國,而且義渠國不但被揍了,甚至連帶當時的義渠國王都被秦人抓了。
如果深仇大恨,義渠人當然銘記心底,于是秦穆公死后,秦國衰,義渠國崛起,將秦國反反復復揍了好多次。
如果用言情小說里臺詞來描述,就是“秦國和義渠開始了長達百多年纏纏綿綿,你是風兒我是沙,你是小攻我是受”的歷史。
幾年前,義渠國發生內亂,嬴駟派兵平亂,義渠王向嬴駟稱臣。但稱臣歸稱臣,義渠人依舊保持著百多年來,口服心不服,總有一天弄死你的精神,經常有事沒事就趁著秦國和山東六國打仗時,從后方派兵去偷襲一下秦國。
三年前,煩不勝煩的嬴駟又派兵攻打義渠,義渠國再次稱臣。
這一次,嬴駟封王大典,義渠國身為臣下自然要來恭賀。
義渠謹跟在叔父身后坐下,接著看了看嬴駟,又看了看自己,發現對方長得比自己高、身材比自己壯、皮膚也比自己白、氣度似乎也比自己好一點,思來想去,自己能穩勝過嬴駟的地方,大約就是年輕俊美了。
年前義渠謹再回楚國,興沖沖去敲羋婧家的大門時,卻留守的家人和街坊四鄰說,羋婧嫁到秦國當王妃去了。
這個時候的義渠謹對羋婧吧,雖然很是喜歡,也有朦朦朧的好感,但總體來說還是戀人未滿,沒有到非卿不娶的地步。
在聽說羋婧嫁人之后,義渠謹雖然有點后悔自己下手太晚,可也沒有到要生要死的地步,在經過最初的失落之后,義渠謹還是很快恢復了過來。
只是恢復歸恢復,義渠謹還是對這個搶走婧兒的男人很好奇,他到想要看看,那個一直侵略自己的祖國,又搶走自己喜歡女孩子的男人,到底是個怎么樣的男人。
因此,義渠謹跟著叔父來到了咸陽。
在見到嬴駟之前,義渠謹還是很糾結很猶豫的,一方面他希望秦君是個糟糕頂透的男人,這樣羋婧才會后悔當年不跟自己回義渠;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秦君不要那么糟糕,就算糟糕最好也是個疼愛婧兒的男人,這樣婧兒才會過得開心快樂。
雖然我沒有福氣娶到你,可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我還是希望你幸福。
義渠謹就這樣一路糾結一路掙扎著來到了咸陽城,本來他還想著要不要去張儀府上看看,怎么說也是相識一場,沒準能從張儀那探聽點消息。
結果一到咸陽城,義渠謹就發現自己的思想工作算是白做了。
秦君十分寵愛楚國來的一位婧王妃,這在咸陽連密聞都不是,就是一街頭巷尾都知道的八卦。
一聽八卦,本來就挺不開心的義渠謹,立馬就醋得更加不開心。
男人嘛,自己大方祝你幸福是一回事,但一聽說你真得幸福了,心情別扭的那不是語言能形容。
因此,本來還希望秦君不要那么糟糕的義渠謹,立馬在心里默默的希望,秦君是個糟糕到天上有、地下無的男人。
雖然從這個秦君過往的事跡來看,義渠謹知道自己祈禱實現的可能性不大,但他還是希望……希望……希望秦君是個丑八怪,再有能力也要是個丑八怪,最好是那種又黑又胖的大胖子,這樣羋婧才會知道錯過了自己這樣俊美的少年郎,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
然而并沒有……
不過幸好的事,嬴駟有一個不管怎么掩飾都掩飾不了的缺點。
老男人!
老牛吃嫩草的老男人!
長得再好看也掩飾不了,他是個老男人的事實!
不過說起來,民間傳聞里的那個“婧夫人”真是我認識的“羋婧”?不會是同名同姓弄錯人了吧?
此時,終于洗完澡的羋婧,已經換上了一條漂亮的藍色長裙,魚尾樣盛開的裙擺上用銀色的絲線繡著水波的紋樣。
每當羋婧走動之時,銀色的水波就會若隱若現的露出來,再配上魚尾模樣的裙擺,羋婧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條踩著水波而來的美人魚。
換好衣服,羋婧又命人為自己梳了一個高髻。
雖然羋婧不會梳頭,但她看過的古裝片多,從古裝片里抄一個漂亮的造型,再讓那些心靈手巧的宮女琢磨怎么梳,還是可以的。
這幾年下來,羋婧不但在自己宮里挖掘了幾個心靈手巧的梳頭小宮女,而且只要是她梳過的發型、穿過的衣飾,每一樣都會在很短的時間內,風靡后宮甚至是整個秦國。
聽云朵說,在羋婧的老家楚國,都有了婧王妃同款發型。
“夫人,您走之前,跟工匠說的步搖已經做出來了,要不……就試試這只步搖?”
宮女說著,從一旁的首飾盒里拿出幾支金色的步搖,小心翼翼的說道。
羋婧瞄了一眼,隨手指著一只以金銀絲編成蝴蝶狀,下綴著珍珠串的步搖,開口說道:“就這個吧。”
不是羋婧沒事想搞發明創造,而是這個時代的物質實在是缺乏至極,別說沒有步搖,連鳳釵這種后世大路貨,還得等始皇帝大大來發明。
算了,這種小事,就不等始皇帝大大了,本寶寶受點累,幫你發明了吧。
戴好頭面首飾,再換上一對珍珠耳環,同樣以銀絲綴著的珍珠串在耳邊輕輕晃動著,珍珠的光芒映在羋婧如雪的肌膚上,襯得她越發肌膚如雪,嬌艷迷人。
羋婧看著鏡中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開口說道:“好了,就這樣吧,將點心盒拿來,本夫人給君上送點心去。”
月女立刻將早已準備好的點心盒放到羋婧手中,接著小心翼翼的跟著她,倆人一同上了王車。
到了嬴駟的大書房殿外,羋婧示意除月女之外的人都退下,方才緩緩走了進去。
因為羋婧常來為嬴駟送各種點心,故而羋婧一路前來暢通無阻,直到快走到嬴駟書房的門口,才有寺人梁攔在外面。
“稟夫人,君上正在書房里見客,暫時不能見夫人。”寺人梁恭恭敬敬的在羋婧面前行了個禮,陪著笑臉說道:“君上說,請夫人先去側室等候,等他見完客人,自會來見夫人。”
“見客?不知君上在見什么客人啊?”羋婧嘴角含笑,柔聲開口說道:“本夫人只是隨便問問,若是寺人不方便說,那不說也罷。”
“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不過是一些老宗室舊世族而已。”寺人梁開口解釋道:“君上不是要稱王了嘛,這些老宗舊、舊世族,就從雍城跑過來了。”
“喔……”羋婧拉長聲調應了一聲。
羋婧記得后世有人討論為什么秦王朝敗得這么快,起義軍打到咸陽都沒有秦地人來阻止時,就有人回復過——因為秦王室和秦地人,也就是所謂的老秦人關系并不融洽。
像他們楚國,雖然楚國的上層已經固化,楚王手里沒有什么兵,但是真正打滅國之戰時,還是得王翦動用六十萬大軍不可,因此楚國的世族是擁護楚王室的,生死關頭他們自然不能藏私。
但是秦國不一樣,秦國有商鞅變法,商鞅變法雖然有利于秦王室以及秦國的發展,但卻損害了這些宗室世族的勢力。
因此,為了變法的成功,商鞅和秦孝公倆人當年不知道殺了多少宗室世族。
后來為了能徹底擺脫宗室世族的影響,秦孝公干脆將秦國的都城從雍城遷到了咸陽。
嬴駟登基之后,又先借宗室世族之手冤殺商鞅,又借著給商鞅平反的名義,將宗室世族給殺了一把。
雖然后來幾任秦王干過的事,羋婧并不太清楚,但考慮到秦始皇時期也沒聽說過有什么冒頭的秦國宗室世族,想來這一百多年里,秦王們一直都保持著祖先的畫風。
如此一來,后來秦人不護秦,大約也就是意料中的事。
不過這都是一百多年后的事了,羋婧表示再有遠見的皇帝,也管不了一百多年后的事,更何況自己還不是皇帝。
現在,她只想知道那些宗室世族跑來這里干什么。
“夫人,我們這樣偷聽,不好吧?”月女看著拿著食盒走在前面的羋婧,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羋婧揮了揮手,一臉不以為異的說道:“君上讓我在側室等他,就說明他根本不怕我們偷聽。”
側室就在嬴駟正書房的旁邊,只要有心,趴在門口就能聽見書房里人的說話。
“更何況了,君上說不定是故意讓我們來偷聽的。”
羋婧想了想,發現不無這種可能,否則為什么正好這個時候要吃點心呢?
以往要吃點心,可都是等到無人之時才會叫他,今天卻故意在有客之時叫她來,叫來了又讓她在側室等著。
“啊?為……為什么啊?”月女搖了搖頭,不解的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羋婧也搖了搖頭,“不過今天君上叫我們來,肯定不光是為了吃點心……不管了,先去聽聽。”
羋婧拉著月女走到門邊,就聽見門那一邊傳來一個陌生老者的聲音。
“君上啊,你現在是秦君,以后就是秦王了,但你不管再大,也是我們老幾個看著長大的孩子,我們可是拿你當自己的兒孫一樣看待的。”
“是是是,幾位叔祖、伯祖說的非常有道理。”
羋婧不用看,都能猜出嬴駟在說這番話時無奈的心情。
“后宮的事,雖然是你的家事,但也是我們嬴姓王室的大事,所以在這里,老叔不得不托大說你幾句了。”
聽到“后宮”這兩個詞,羋婧不由將耳朵提得更高,唯恐自己漏掉了一個字。
“老叔請說。”
“寵愛誰不寵愛誰,這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們這些老人家也管不著。但是我大秦有這么多好女人,你為何獨獨要寵愛一個楚國來的女人呢?”
“聽說那個楚國女人長得國色天香?”另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國色天香又怎么樣?褒姒妲己誰不是國色天香啊?大王啊……”
“哎,老叔,我在。”
“娶妻娶賢啊,你可不能因為那些個狐媚妖女長得好看,就一心偏袒她啊。”
“老叔,我沒有偏袒誰啊?”
“那你為什么不帶別人出門,就帶那個女人出門啊?是不是一步都舍不得離開她啊?”
聽到這里,羋婧已經明白“狐媚妖女”是在說誰了。
真是躺著也中槍!嬴駟舍不得離開我,關我什么事?要怪,就怪他嘴讒!我是無辜的!
還有那個臭馬四,你家人拿本姑娘和褒姒妲己比,你也不護著點,就知道唯唯懦懦的應和,真是一點都不爺們。
“君上啊,老叔知道,男兒好色……我們秦人的姑娘又一樣樸實,不如那些個楚女一樣,成天妖里妖氣的,不是好穿衣打扮,就是喜歡貪圖享受……但是只有這樣的姑娘才能持家……那些個好穿衣打扮的,都是些不賢惠的女人,玩玩就算了……”
“就是,這次后宮分封諸妃,君上你可要想清楚,誰才是你的……”
隨著室內“哐啷”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宗室世族們的話啞然而止。
“誰?誰在里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宗室,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生氣的說道:“誰在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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