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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松柏回來了


  第七十二章

  夜里橙子端著自己做的酒釀圓子去找陳氏,陳氏正在屋里頭和池大柱說話,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閨女就在門口。

  “當家的,你說起哥兒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這心里怎么就不踏實呢?”

  大柱翻了個身,“女人家就是心思多,你也不想想,起哥兒騙咱們干什么?”

  陳氏沉默了一會兒道:“也是,起哥兒是什么樣的人物。菩薩保佑,松柏快回來吧。”跪下朝西方磕了三個頭,繼續(xù)說:“當家的,你說姣姣這孩子在咱們家呆了快兩個月了,不然讓她回家看看?”

  她這兩個月冷眼瞧著,覺得姣姣挺懂事的,人家孩子不提回家,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不能不想著點。

  池大柱已經(jīng)快要睡熟了,桂花酒就有一點不好,夜里上頭。聞言便哼哼了兩聲,沉沉的進入了夢想。

  陳氏沒好氣的瞪了一眼池大柱,心里嘟囔道:“喝喝喝,明天就把你的鍋巴和醬送給老黃!”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見臭蛋睡著睡著又把被子蹬了,認命的給他重新蓋好,一個個都不是省心的,省心的那個命又苦。

  橙子在外頭站了會兒,見酒釀圓子有些涼了,只好端了回去。姣姣正在燈下繡荷包,見她好好的又端了回來,詫異的道:“嬸子怎么沒有吃啊?”

  “你嬸子說你這兩個月辛苦了,讓我留給你吃。快些吃吧,這糯米還是從梨花家里借的呢!”

  她和梨花兩個人有時候繞道林子那邊下地窖,看看里面的東西都還好不好,他們還存著冬天放的冰,可惜不能拿出來用,不然這個夏天該爽的很。

  不過明面上她都說東西是從梨花家里借的。

  姣姣高興的接過,舀了一勺子放進嘴里,甜甜的酒味刺激著味蕾,圓子色澤潔白,香味濃郁,糯米彈滑,直吃的她點頭。

  “要是擱從前,這一碗也不算啥,現(xiàn)在別說這東西了,就是飯都吃不飽了。”橙子邊鋪床邊說,“姣姣,一直沒聽你說過姑姑家的情況,你想家不?”

  姣姣沒想到橙子突然問她這個問題,一下子嗆著了,咳嗽了半天說:“我家平常都吃窩窩頭,我爹和我哥老去賭,有啥想的。”

  橙子笑笑沒有說話,真的有人會不想家嗎?不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姣姣見橙子心情不錯,試探著說:“橙子姐,你看梨花姐的那個表姐,我怎么覺得她老是針對你啊?”

  “有嗎?我怎么沒覺得,你別瞎想了,快些睡覺吧。”

  姣姣點了點頭,她見橙子不相信也不失望,她就不相信說的多了橙子能無動于衷。

  晚上做夢夢見了她賣了方子后掙得錢,一塊塊銀子閃閃發(fā)光,夢著夢著就笑起來。

  橙子打算明天做大醬的時候帶上姣姣,她要真是個好的,她也愿意繼續(xù)留著她。要是個不好的,她也不會再繼續(xù)留著她。

  一夜無話。

  陳氏第二天就同姣姣說讓她回家看看,姣姣明顯嚇了一跳,立刻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問陳氏:“嬸子,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

  “姣姣啊,嬸子喜歡你還不及呢,這不是你在這里呆了兩個月了,我怕你娘惦記,咋也得回家看看。”

  姣姣在心里盤算了一番,想著差不多她也學(xué)會了幾個方子,到時候先讓她娘去鎮(zhèn)上賣了看看。

  于是乖巧的道:“我知道了嬸子,我這就收拾收拾,等明個就回去。”

  陳氏抱著臭蛋點點頭,“我去梨花家里借點糧食,你給你娘帶回去兩袋。”

  這兩袋糧食在以前不算多,現(xiàn)在可是拿銀子也換不來的。

  姣姣笑著道了謝,還把自己做的荷包拿出來一人送了一個,池大柱欣慰的笑了笑,覺得這個侄女沒有白疼。

  橙子做大醬的時候?qū)iT讓姣姣看的一清二楚,有不明白的地方她還開口解釋一番。姣姣心里一陣竊喜,這要是賣給宏順酒樓可能掙一筆不少的銀子呢!

  她早就打算好了,不能賣給東來酒樓,張興起同橙子太熟了,她得賣給東來酒樓的對頭——宏順酒樓。

  池大姑見自己的姑娘回來了,很是詫異的問:“你二嬸把你趕出來了?走,我領(lǐng)著你去算賬!”

  姣姣甩開了她的手,“娘,二嬸對我好著呢,這不是讓我回來看看你,還拿了兩袋糧食呢!”

  送她回來的池大柱尷尬的站在門口,剛剛池大姑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姣姣給池大姑使了個眼色,池大姑立刻把池大柱迎了上去。

  “瞧我這嘴,我還以為是姣姣做錯啥事了呢!二弟進來喝口水吧。”

  池大柱見自己大姐住的土培屋子都舊的不像樣子了,屋頂?shù)拿┎菀膊恢蓝嗑脹]有弄過了,要不是現(xiàn)在干旱,屋里非得不能站人。

  大姐夫滿倉正在屋頭里躺著做白日夢呢,見池大柱過來了,連忙提拉上鞋出來,他早就知道這二弟跟從前不一樣了。

  笑著將池大柱迎進屋里,不忘瞪池大姑一眼:“還愣著干啥!倒水去啊!”

  池大柱從前聽說池大姑多么多么潑辣,到底沒有親眼見過,每次過來都是大姐夫?qū)Υ蠼愫魜砗热サ模睦锊皇娣伊私杩诰妥吡恕?br />
  滿倉瞪了一眼池大姑,“都是你,整天瞎咧咧啥,看二弟走了吧!”

  池大姑不甘示弱的罵過去:“那是我二弟,我愿意咋說都是我的事!誰像你這個窩囊廢一樣,整天就知道吃了睡!”

  姣姣見兩人就要打起來,連忙道:“都別吵吵了,我這里有掙錢的法子!”

  真說出來后心里卻沒有多高興,反而有些難受。她在二嬸家的時候從來就沒有人吵架,每天都是樂呵呵的,她家里卻是三天兩頭的打。

  她知道自己恐怕再也回不去橙子家了,索性放下心里的負擔同滿倉和池大姑商量起來。

  滿倉聽閨女這么一說,兩眼都放光。池大姑也不和滿倉計較了,趕緊問姣姣有啥主意。

  姣姣把自己的想法同他們一說,滿倉高興的點點頭,迫不及待的就要去鎮(zhèn)上。

  ***

  董婆子家里今個都去山上找吃的了,家里實在沒有一點吃的。要是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碰上果子,運氣不好的話他們也能找點野菜根。

  林子里野獸也少了很多,他們都往有水的地方遷移,像李老二和青瓦都是打獵的好手,這兩人偶爾還能打到些野雞之類的。

  小婷跟在王氏后頭走了半天,啥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想起上次掉下去的那個陷阱,里面說不得就有東西呢。

  也沒同王氏說一聲,自己沿著小路往那邊走過去,碰巧青瓦在那邊,這陷阱就是他挖的。

  青瓦這兩天也有點煩,春苗每天都纏著他發(fā)生關(guān)系。有時候還給他喝藥,上次回了趟娘家,回來后就讓他喝從廟里求來的符水。

  他知道她心里急著要個孩子,可天天這樣他也受不住。哪個男人被自己妻子逼著喝符水心里都會不好受。

  小婷靠近過來的時候他都沒有發(fā)覺,不由有些懊惱,這要是一頭野獸,他不得死無葬身之地。

  見對方是個姑娘,一雙眼睛黑溜溜的,不僅想起橙子家的葡萄,那條狗也有這么一雙眼睛,就跟黑葡萄似的。

  意識到自己拿一條狗和人家姑娘比,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不由得出言道:“姑娘,就你一個人上山?”

  說完這話也覺得有些唐突,他這是怎么了?一點也不像平日里的他。

  小婷本來還有些觸景傷情,見青瓦這番模樣也笑了出來,指著陷阱道:“這是你挖的啊?”

  青瓦點點頭,小婷繼續(xù)說:“冬天的時候我有一次掉了進去,虧的李老二把我救了上去……”

  青瓦這才恍然大悟,他說這女娃有些眼熟,原來是和李老二糾纏不清的那個人。他還聽媳婦念叨過幾次,說這女娃心眼多的很。

  今個一見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啥不同,就是一個小女娃,和橙子梨花沒啥區(qū)別。

  他鄭重的楫了楫,說來說去還是他挖的陷阱惹得貨。

  小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是干啥?你不怕我訛?zāi)悖看謇锶瞬欢ㄔ诒澈笳φf我呢,想必你也聽到過。”

  青瓦本來就不善言辭,這下也不知道說啥,只好低下頭看自己的腳尖。小婷看他這個樣子也笑了出來,“我認得你,你成親的時候我還過去看過熱鬧呢。”

  見青瓦還是不說話,小婷也不多做停留。她雖然急著想嫁人,可也不想和有婦之夫糾纏。

  青瓦看著陷阱里的兔子,突然喚住小婷,“大妹子,這兔子你拿走吧,算是我的賠禮。”

  小婷見那兔子瑟瑟發(fā)抖,渾身是血,突然就想起老二給她的那兩只兔子,她好久沒有吃到過兔子咯。

  春苗見青瓦今天空著手回來,奇怪的問道:“陷阱里啥也沒有啊?看來是都往北邊跑了,也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得餓肚子。”

  想到這里她就感激橙子,要不是她,她也不會讓娘家多留點糧食,現(xiàn)在對她可是看重的很。

  青瓦點點頭,“咱們家還有多少糧食,給我拿兩袋,我,我去看看咱娘。”

  春苗不疑有他,雖說他們搬了出來,該孝敬的還是得孝敬。

  她急著去橙子家學(xué)做菜呢,橙子昨天就打好招呼了。

  **

  姣姣一直沒有回來,起先池大柱還惦記著接她過來住,被陳氏嗔怪一聲:“姣姣也是大姐的心頭肉,老在咱們家干活他們也想的很!”

  池大柱一想著有理,也就沒有再提接姣姣過來的事。

  張興起早先過來找了橙子一趟,把宏順酒樓也有和他們一模一樣的大醬的事說了一番,橙子當時心里就有了底,那天她只讓姣姣過來幫忙。

  橙子不好意思的道:“既然這樣,我再給你一個蘑菇醬吧。”

  張興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來向你討要方子的,是來提醒你注意的。”

  橙子笑著謝過他的好意,轉(zhuǎn)頭就對陳氏說了。

  陳氏恨恨的道:“我還以為她是個好的,沒想到是個白眼狼!小小年紀就這么多心思,同她娘一樣!”

  她準備去同池大柱說,橙子把她攔住,“娘,咱爹肯定不相信,你說了他還得去找大姑,到時候他們再倒打一耙,咱爹心里肯定難受。”

  陳氏想了想,覺得橙子說的有理,這才有了后來勸池大柱的一幕。

  ***

  杏兒把最后一針繡完,看著自己的嫁衣嘆了口氣,后天就是嫁給李善財?shù)娜兆樱兆釉趺催^的這么快呢。

  早先李善財家里不同意在鎮(zhèn)上買房子,她娘還拿了一陣喬,可李善財?shù)哪镆膊皇浅运氐模恢卑幢粍印?br />
  最后沒有法子,杏兒娘還真怕姑娘嫁不出去砸自己手里,也就點頭同意了。只不過李善財過意不去,求了他娘半日,彩禮比以前加了一成。

  杏兒娘覺得這姑爺還是不錯的,跟鄰里炫耀了半天,傳到李善財娘的耳朵里就變了味。

  她也沒有急著吵吵出來,反正等杏兒嫁過來后怎么拿捏還不是自己的事。

  可是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成親的那天來了流民,雖然李村長早就派了村里的男娃在村口守著,可誰知道那天大家都去吃喜酒了,讓流民鉆了空子。

  流民得有五十多號人,個個餓得面黃肌瘦,和他們比起來,北河村的人簡直就像是生活在天堂。

  這群人挨家挨戶的敲門要吃的,不給就搶了吃,村里的男丁這時候喝的醉呼呼的,哪里是他們的對手。

  橙子早先看著不對的時候就讓陳氏孫氏下了地窖,丟了東西事小,可要是人命丟了可不就是小事了。

  臭蛋哪里來過地窖,興奮的啊啊只叫,池大柱和趙河非得去在上頭守著,橙子擰不過他們只好隨了他們?nèi)ァ?br />
  孫氏緊緊的拉著梨花的手不放,不安的看向地窖的口,“你說你爹咋就不下來呢?會不會出事啊?”

  “姑姑,沒事的,他們來不了這邊,村里的人哪是吃素的啊。再說不是還有青瓦哥。”孫靜嫻在一旁安慰道。

  孫氏勉強點點頭,橙子聽了會兒外面的動靜,領(lǐng)著大家往里又走了走,他們老的老小的小,最好還是藏好。

  有十幾個流民們先下手的就是李善財家,他們家里準備的東西最多,當然人也最多。李村長氣的吹胡子瞪眼的,剛剛想開口說話就被流民推倒在地上。

  他們胡亂的往嘴里塞東西,嘴里吃不下就往懷里放,個個都像是長了好幾雙手。

  李善財紅著眼睛護著杏兒,他手里緊緊的捏著一把鋤頭,幸好暫時沒有人進屋來。

  “杏兒你怕不怕?”善財抖著嘴唇問,他覺得自己真沒用,現(xiàn)在這個時候竟然害怕的厲害。

  杏兒頭上還蓋著蓋頭,眼前一片紅色,她甚至能看見上次扎破手后留下的血。

  她覺得自己真是倒霉的厲害,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嫁人,結(jié)果就成了這個樣子。

  “不怕。”她搖了搖頭,早在她準備嫁過來的時候心就已經(jīng)死了。

  李旺財守著自己的兩個妹妹,他娘李氏正拿著鋤頭打人,一鋤頭下去就是一個人。

  黃立行的孫子黃鋤地專門往膝蓋窩踹,流民們到底餓了好幾天,不大一會兒就被打的七零八落。

  殺豬李家也竄進來四五個人,李老大手里拿著殺豬的刀,手起刀落,也不下死手,只是讓他們疼的厲害。

  還有喜梅的男人劉狗娃也利索的很,一個人愣是打了三四個流民。

  董婆子他們家只有銀生一個男娃,幸好有旁邊的鄰居幫忙。正準備趕往梨花家的李老三也幫了會兒忙,這時候大家好像都忘了從前的不愉快,一心對付起外人。

  等李地主帶著人趕到的時候,流民已經(jīng)差不多被控制住了,剩下的見情況不好就跑了。李地主便讓人押著他們往鎮(zhèn)上去,該怎么處置還得縣長做主。

  有那受傷的便讓老黃簡單的看了看,老黃家里倒是沒有幾個人去,流民一見他家里都是藥材,心里本能的就是敬畏。

  村里人先是罵了這群流民,董婆子和池婆子你一句我一句恩,罵累了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哼了一聲扭著腰走了。

  自從上次青瓦給小婷家送了一袋糧食后,他們家也不用天天上山去挖野菜根了,董婆子又恢復(fù)了從前的樣子,四處說人閑話。

  王氏也不管她,她正發(fā)愁閨女們的親事呢,這青瓦心眼是好,可他都娶妻了呢。

  **

  陳氏他們一直等到池大柱下來叫才出去,臭蛋壓根不知道發(fā)生了啥事,以為爹和娘跟他玩捉迷藏呢,高興的直拍手。

  他們這邊偏,只來了幾個帶著孩子的婦女,池大柱和趙河給了他們點糧食就讓他們走,他們下不去手打呢。

  這幾個婦女也不是胡攪蠻纏的人,有一個甚至還跪下謝了謝,看的他們一陣心酸。

  都是老百姓,都不容易啊!

  陳氏和孫氏見他們沒有受傷心里也松了口氣,孫氏見流民這么厲害,心里開始擔心松柏,不知道松柏有沒有挨餓?

  村長趁著天還沒有黑給村里的人們開了個會,有那受驚的小孩子這個時候還窩在大人懷里哭,大人們也是一臉后怕,當村長說每家每戶都要出個男人守在村口的時候,紛紛點頭同意了。

  幸好這次是人少,下次人要多點,他們北河村的老少男女都保不住類!

  幾個年輕人身上都受了傷,尤其是黃鋤地,整個胳膊都脫臼了,把黃立行心疼的不行。

  黃鋤地靦腆的笑了笑,他和李善財關(guān)系不錯,怎么也不可能袖手不管。

  青瓦專門往董婆子那里看了一眼,見她正和旁邊人說的火熱,知道他們家沒事,心里松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明明是和自己不相關(guān)的女娃,心里卻覺得十分愧疚她。

  **

  春苗不敢自己一個人在家,便過來找橙子說話,拍著胸脯道:“你不知道當時嚇死我了,幸好咱們住的偏,我還看見一個女的抱著一個死嬰,一直喂他吃東西呢。那孩子看著剛出月子……”

  陳氏聽了不忍,手上抱著臭蛋的力大了幾分,“幸虧咱們村子大,他們?nèi)艘膊欢唷!?br />
  橙子卻不覺得客觀,“咱們住的這么偏,你說萬一他們藏在山上林子里,等晚上的時候下來,咱們可不就吃虧了!孫嬸家還養(yǎng)著一頭豬,我們家里兩頭羊,雞仔也有不少呢!春苗嫂子家里也有些雞仔,恐怕白天已經(jīng)有不少人惦記上了!”

  聽她這么一說,大家都覺得不安起來。還是孫靜嫻冷靜的道:“等姑父和池叔回來咱們就趕緊把豬羊趕緊屋里頭,咱們幾個住一塊,有啥事也好照應(yīng)一番。”

  孫氏點點頭,“趁著天還沒有黑,我去把豬給牽過來!”春苗也起身去領(lǐng)自家的雞仔。

  橙子沒有說出口的是恐怕村里有人渾水摸魚,趁著流民過來偷些東西,到時候往流民頭上一推,誰也沒有法子。

  等池大柱和趙河回來后,幾人商量一番,院子里放了些許釘子,豬羊都被趕到了西屋,男人睡在正屋,女人小孩都睡在堂屋,有個什么動靜都能馬上趕到。

  葡萄在門口蹲著,機警的看向外面。春苗青瓦回村里老院住著去了,那邊人多也好照應(yīng)。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二更的時候院子里果然傳來一陣熙嗦聲,橙子和孫靜嫻對視一眼,見梨花已經(jīng)睡著了,兩人便悄悄下床往正屋走去。

  池大柱無奈的瞪了她們一眼,捏緊手里的鋤頭。院子里很快傳來了腳步聲,雖然被刻意放輕,在寂靜的夜里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

  葡萄機警的站起身來,朝門口發(fā)出警告的悶哼聲,外頭的人聽見了狗叫,罵了聲娘。

  “光哥兒,我白天的時候還見這兩家院子里又是雞又是豬的,他們還給柱子媳婦白面饅頭!”一個聲音壓低著說道。

  被叫做光哥的人道:“那就繼續(xù)搜!他們也就三戶人家,咱們比他們?nèi)硕啵黄匆话言蹅兙宛I死了!不然就是被綁著去見官,橫豎都是一死!”

  聽見光哥兒這么一說,原本還猶豫的人都堅定了下來,本來還是偷偷摸摸的進行,后來干脆明目張膽起來,反正這里偏的很,就是村里人也一時片刻到不了。

  橙子沒有想到他們這一群人竟然這么大膽,跟自己想的一點不一樣,他們簡直就像是土匪一樣!

  陳氏和孫氏都被這么大的動靜吵醒了,臭蛋扁扁嘴要哭起來,陳氏趕緊把他攔到懷里讓他吃奶,她怕臭蛋哭起來再熱火了那群人。

  孫靜嫻也沒有了主意,趙河和池大柱握緊了手里的鋤頭,準備隨時出去拼命。

  橙子立刻在心里盤算起來,越急越?jīng)]有主意。門口的釘子顯然對他們沒有用,她現(xiàn)在后悔沒有多放兩把黃豆,哪怕拖一會也行啊。

  她還十分后悔沒讓陳氏她們?nèi)サ亟牙锒阒兀呐挛堇镱^能通向地窖也是好的。不至于現(xiàn)在這么被動。

  她倒是不怕地窖被發(fā)現(xiàn),當初挖的時候就很隱蔽,姣姣在他們家住了兩個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光哥兒,這里有兩頭羊,還有一頭豬!哎呦,還有雞蛋類!”又是剛剛那個聲音,明顯帶著興奮。

  光哥兒猶豫了一下道:“那就先讓兄弟們吃著吧,等會兒再搜糧食!”

  橙子現(xiàn)在十分肯定,對方一點也不怕他們,甚至很喜歡現(xiàn)在這個狀況。

  趙河忍不住要沖出去,池大柱一把拉住他,小聲道:“豬重要還是人重要!”

  趙河捏緊了手里的鋤頭,那頭豬可是梨花天天再喂,每天天不亮就去打豬草,他們家還準備等松柏回來再吃呢!

  這時候葡萄突然興奮的叫了兩聲,轉(zhuǎn)了個圈又叫了起來。

  橙子奇怪起來,怎么一直緊張的葡萄突然興奮起來?

  梨花和陳氏他們摸黑過來,一家人在一塊還沒有那么害怕,要死也是死一塊。

  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葡萄叫的也越來越歡,橙子心里頭忽然有個念頭——松柏回來了!

  葡萄除了自己人,什么時候這么興奮過!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心臟咚咚的跳起來,呼吸也急促起來,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盼望著這個人是松柏!

  梨花很快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以為她是嚇得,趕緊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橙子姐,沒事的,不就是點身外之物而已,他們還是不敢殺人的。”

  雖然她自己也害怕的要命。

  橙子搖了搖頭,“我聽見馬蹄聲了,你們聽……”

  大家都屏住呼吸聽起來,外面的光哥兒也聽見了馬蹄聲,都紛紛抄起手里的棍子準備起來。

  光哥兒心里罵了句娘,心想沒有這么背吧,白天的時候他們就看見這家男人最少,最好下手了。

  沒找到竟挑了一塊最難下嘴的硬骨頭!

  松柏早在一個月前就知道南方發(fā)生了□□,離青蓮鎮(zhèn)不遠,他擔心給他捎信的人出了意外。正好手里的活計干的差不多,便向一手金說了情況。

  一手金原本不同意,他又怕強留下來再結(jié)了仇,加上松柏幾個人確實幫了他很多忙,便不情愿的點頭應(yīng)了。

  熊子是最高興的一個,一手金的妹妹最近開始向他催婚,他是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

  金小妹一直被蒙在鼓里,她還以為熊子只是和平常一樣下海做生意去了,沒想到再也沒有回來。

  松柏他們下了船后一路上快馬加鞭,小順帶著東西走在后頭,盡量避開流民多的地方,剛到了青蓮鎮(zhèn)就聽見北河村被流民搶了的消息。

  他們兩個連水都沒有顧上喝一口,趕緊往回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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