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緣故
大概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安和恢復成人形的時間大大縮短了。只消一盞茶的時間,貨艙中詭秘的人魚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赤條條的人。
宮生朗從一邊拿起準備好的外衣為安和裹上,面有難色地看向秦謙:“秦將軍……”
“放心,死不了。”秦謙走過去看了一眼,安和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五官端正,閉眼的模樣很是乖巧。
這樣乖巧的一個孩子,可是殺人兇手啊。
秦謙沒有多說什么,對宮生朗說道:“安排一只小船,從水路進城,直接去帥府!
宮生朗咬咬牙,也沒敢再辯駁什么,低聲應了。沒過多久,一艘烏篷小船就從港口駛?cè)牒拥溃倌匠沁M發(fā)。
當烏篷船離開港口的時候,一個搬貨的工人停下了腳步,朝著烏篷船看了兩眼。趁著沒人注意,他借著搬貨的動作,溜進了之前宮家大船的貨艙。沒一會,又見那工人從里頭出來,左右看了看,然后扯下肩上汗巾,一溜煙跑走了。
烏篷小船到了帥府門前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統(tǒng)帥府里,凌骨也有些坐不住了——朏朏真的找不著了。黃玉在一旁自責地幾乎要哭出來,變成了胖胖的橙色狐貍,毛茸茸地團在墻角,連晚飯都沒吃了。凌骨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慰,畢竟丟了朏朏,他是真的心疼!
好在這時,秦謙來了。
秦謙回來了,還帶回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渾身濕透還昏迷不醒。
凌骨有些疑惑,帶回一個還好說,這帶回兩個是什么情況?
“拜見統(tǒng)帥大人!睂m生朗放下背上的安和,對著端坐桌邊的白禹匍匐跪拜。凌骨則嚇得跳到了一邊,這等大禮,就算不是拜他,他也無福消受。
白禹是了解凌骨的——或者說是了解緋陽的——于是白禹擺擺手,對宮生朗說道:“起來說話!
說完又把凌骨拉回身邊,用手箍住腰桿,對宮生朗道:“這是統(tǒng)帥夫人!
宮生朗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然后接著秦謙又開口說話,不給他再次拜禮的機會。
秦謙把事情三言兩語說了清楚,凌骨頓時詫異了:“宮家啊!
凌骨純粹是感慨,但宮生朗卻是關(guān)心則亂,一聽凌骨的語氣,立馬又雙腿一軟再次跪在地上,急急分辨道:“統(tǒng)帥夫人明鑒!我所作所為,和宮家沒有半分關(guān)系,統(tǒng)統(tǒng)是我個人的意愿!”
凌骨這次被白禹箍住了腰桿,想跳也沒跳開,白白受了宮生朗一跪,頓時覺得胃疼。
“你先起來行不行?”凌骨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睡的人,扶額叫人:“綠珠,來搭把手,把地上這個弄床上去,叫醫(yī)師……”
“叫木瑩來吧!卑子泶驍嗔肆韫堑脑,說道:“他身上的木刺是木瑩留下的,一般的醫(yī)師也奈何不得!
凌骨聳肩,沒有異議。綠珠很快進來,差統(tǒng)帥府的精兵們在一旁搭了個床——白禹不許他們把安和放床上,那可是他跟凌骨睡覺的地方。而安和也不能離開,一會還得交代事情。
安置好了安和,精兵們退出去,自有人去叫木瑩。而綠珠則在退出去之前,順手把墻角的胖狐貍也抱走了。
“呼。”凌骨長出了口氣,這才對宮生朗說道:“你說馬家兄弟罪有應得、死有余辜,這話想必是因五年前安良的死而起。所以,你能把安良的死仔細說一遍嗎?”
凌骨的話落,宮生朗瞬間就紅了眼。他眼眶通紅,淚水盈睫,雙手握成了拳頭,緊緊貼著大腿,仿佛只要一松懈了力道,他就會做出不合適的舉動來。
宮生朗沉默了好一會,眼淚終究沒有掉下來。他深呼吸一口氣,卻是先苦笑了一聲:“實不相瞞,安良……本是我的戀人!
凌骨一怔,再看宮生朗通紅的眼眶,頓時有幾分不忍。
宮生朗繼續(xù)說道:“我習的是玄修,安良卻是武修。五年前,事情發(fā)生的時候,我因家中幼妹降生,家母難產(chǎn)而亡,回家服孝。且因家父傷心過度,我也與太院先生商量,以文修為主,在太院編外自學。等到家中穩(wěn)定,回到太院已是一年之后。那時……安良已經(jīng)去了,安和也輟學離開,尋不得蹤跡。近幾年,家父身體欠安,幼妹又無人照料,我實在是分身乏術(shù)。”
“直到半月前,安和主動找到了我。告知了我當年事情的真相!
“馬家兄弟在太院從來橫行霸道。安良跟馬及毫是同屆,卻是為人正直、宅心仁厚,最見不得馬及毫欺凌同窗。”宮生朗說到安良的時候,眼中滿是自豪和懷念的光芒。不過這些光芒,很快就重新黯淡了下來。
“馬及毫早對安良懷恨在心。那日,他伙同他家親弟,馬及飛將安和約至明鏡湖邊。安和聰慧,但自幼身體虛弱,在太院學的是醫(yī)。他如安良一般,也是個烈脾氣,馬及飛約他去,他便去了。哪知道,卻是一腳踩進了陷阱里!
“馬及飛待安和到,二話不說,用藥迷暈了安和,等馬及毫約安良到了湖邊,便直接將安和扔進了湖里!安良自然是要去救的,可馬家兄弟從中作梗,逼得安良上不了岸,安和更是差點溺斃。迫于無奈,安良只能暴露自己狂獸姿態(tài),一舉將安和送上岸不說,還拖了馬及飛下水。卻不知,這讓馬及毫起了殺意。”
“安良雖水性極好,但那時候早已力竭,怎么是馬家兄弟的對手,不多時……便溺斃在了湖中。”
宮生朗說完,這次沒跪,卻是雙目赤紅地看著凌骨跟白禹:“這些年里,在馬家兄弟手里成為亡魂的不止安良一個,統(tǒng)帥大人、夫人明鑒,馬家兄弟確是死有余辜!”
凌骨聽完事情經(jīng)過,真想對宮生朗點頭——的確該死!
可如今事情早已不是安和復仇那么簡單了。
相比凌骨,白禹的情緒卻很平靜,他問道:“安和殺馬家兄弟的事情,你知道得清楚嗎?”
宮生朗不是個蠢人,聞言頓時心思百轉(zhuǎn),沒想個透徹,但也摸清了點影子。頓時苦笑:“回統(tǒng)帥大人,實在不知。安和只同我說明了當年事情,就讓我?guī)兔φ谘谝欢。我每日等在城北港口,為他出入遮掩而已。其他的事情,安和……安和怪我當年未能救下安良,也怨恨著我,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愿同我多說。”
凌骨看了一眼旁邊的安和,還未脫去稚氣的模樣,雖然莽撞甚至愚蠢被人當?shù)队,但也確實讓人心疼。
“小骨頭~”氣氛一時凝沉,卻聽木瑩一聲歡快呼喊,打破了這份沉重。
“黑蜘蛛抓到人了啊呀!”最后兩個字變成了驚呼:“還是只小崽啊!
凌骨每次見她一副蘿莉樣還叫別人小崽就想笑,不過眼下不適合,只輕咳一聲,說道:“你快把他弄醒,有事要問呢!
木瑩點頭,蹦到安和床邊,手腳麻利地搗鼓起來。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反正凌骨只聞到了一陣花香,然后就見安和的睫毛顫動了幾下,接著緩緩張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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