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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無邊絲雨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本來以為再被他抱在懷里,會哭,會咬著牙憤怒地推開他,還會賞他一耳光,然后冷笑著告訴他:我李月華再也不會喜歡你,你給我滾。可是現在,竟沒有一點感覺,甚至連話也懶的說一句。

  雨又大了,冰涼的水珠不斷砸向這大地。花落了,隨著凝聚成流的河飄向更遠處;芭蕉綠了,它身上再也沒了俗世的塵埃;兒時的夢醒了,已是天上人間。

  王賓身上很冷,他沒有溫暖的感覺,也沒有好聞的茶香,有的只是熟悉的陌生。

  “雨大了,我們去涼亭躲會兒。”

  王賓熟稔地拉起蘇媯的手,帶著女孩奔在雨里,他很開心,因為她沒有推開他。

  風帶著雨將涼亭挽著的黃紗都打濕,原來冷透了就不會再感到透骨的寒。進了涼亭后,蘇媯掙脫開王賓的糾纏走到亭子口,她伸出手接著從檐上滴落下來的串串雨滴,看著這些透明珠子在自己手掌心砸開,無情無淚。

  瞧見蘇媯冷漠的舉動,王賓已然沒了方才那種急切的熱烈,他站在蘇媯身后,抬手想撫一下女孩單弱的肩卻不敢,他看著一縷縷黑發伴著濕氣粘在她白膩的肌膚上,有種極致脆弱的美,惹得人生出擁她入懷的*。

  “月兒,你是怎么逃出大明宮的。”王賓糾結了半天,他終于將手按在女孩的肩頭,好涼,想必她定吃了好多苦。“你的臉,怎么會變成蘇家七姑娘的。”

  蘇媯將手中的積水倒了,她轉過身子仰頭看王賓,這個男人英俊,眉眼間充滿了堅毅和城府,已經在他手中吃過一回虧,再不可相信他。

  “王大人,我是蘇媯,只是蘇媯,想必您認錯人了。”

  王賓恍然似得拍了下頭,他滿眼盡是寵溺地笑:“正是了,你若是月兒,皇上怎會容你活到現在。你放心,我絕不會說出去。”

  反應真的好快,怪不得能聰明地背叛我李氏,去當姜鑠的狗。

  蘇媯將粘在側臉的一縷發別在耳后,她纖細的手指劃過眉間心生出來的胭脂痣,抬眼直視王賓:“除了這顆痣和身上的味道,你還有什么證據。”

  王賓并沒有正面回答蘇媯的問題,他垂眸看著蘇媯寬大襦裙下的肚子,冷聲問道:“是皇上的,還是韓度的。”

  “哼,”蘇媯冷哼一聲,她從髻上取下發飾,雙指稍一用力,圓潤的珍珠就被摳到掌心。蘇媯將珠子遠遠地扔出去,她看見地上砸出個小小水泡,開心地笑了:“這好像和你沒什么關系吧,勸你不要惹禍上身。”

  王賓強行掰正蘇媯的肩,強迫女孩看著他,誰知竟看到女孩眼里閃過絲痛苦之色。王賓忙丟開手,只見蘇媯素白紗衣上暈開抹粉紅。

  “這傷有日子了,還沒好么,你怎么不叫大夫給你瞧瞧呢,哎,瞧我真傻了,你怎么讓大夫給你把脈呢。”

  蘇媯無視王賓在自說自話,她拂開王賓愛撫著自己的手,輕輕勾起唇,挑眉別有意味地笑道:“你不傻。”

  明明是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卻像把刀般狠狠地剜了王賓的心:她恨我,她連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安靜,尷尬而又殘忍的安靜。

  雨比方才小了些,蘇媯坐到長凳上,一手撐在朱欄,下巴抵在小臂上看外面的雨景,輕聲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王賓低頭看著蘇媯慵懶的模樣,除了樣貌變了,你的一切都和過去一樣。心亂時喜歡這樣趴在欄桿上發呆,一句不吭時依舊能給人帶來無形的壓力,這是帝姬與生俱來的氣質,天下再有哪個女人會和你一樣。

  心里雖然這樣想,王賓卻嘆了口氣道:“我見過德妃,她雖然學你學得很像,卻不是你。”

  “德妃?”蘇媯冷哼一聲,“區區賤婢如何配享‘德’這個封號。”

  在被元蘭扔進冷宮的日日夜夜,老鼠從自己腳邊窸窸窣窣地爬過,咬自己的腳趾頭,當自己好不容易掙扎著起身去趕,卻猛地被銅鏡里毀容的自己嚇到,別害怕啊,這就是你李月華,這就是你的蘭姐姐送給你的禮物,她不是說了么,她要在冷宮里放幾面大鏡子,方便你欣賞自己的‘美貌’。

  王賓瞧著蘇媯提起德妃時,不自覺地面露狠色,他忙蹲到女孩身邊,手附上女孩發抖的膝蓋,仰頭輕聲問道:“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問你,那夜在含元殿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皇上怎么會讓元蘭頂替了你的身份,還有你的孩子,不會是?”

  蘇媯一聽這話就直愣愣地看著王賓,那夜在含元殿發生了什么,如果我告訴你,你的樣子會不會比現在更溫柔?不,我不要你同情我,這樣卑鄙的你,只會更讓我恨你。

  “是元蘭告訴你的?是她告訴你,她從姜鑠手中把我救下了?”

  王賓一愣,他搖頭道:“不,她怎么敢和我說話,我畢竟是最熟悉你的男人呀。”王賓瞧見蘇媯的唇凍得發紫,他忙將女孩的手握在自己手里,不住地呵氣搓著,去年冬里下了大雪,她鬧著要堆雪人玩,結果把手凍得通紅,他就是這樣給她取暖的。“還記得韓度來蘇府那日不,他和我喝酒喝醉了,我送他回家時,他嘴里一直嘟囔著月華。從那時起,我就留心了。”

  蘇媯將手從王賓手中抽出,冷笑道:“就憑著酒鬼的一句醉話,王大人未免有些太異想天開。”

  “那么憑這個呢?”王賓兩根細長的指頭從袖中夾出一封信,他遞給蘇媯,挑眉笑道:“這是半月前從洛陽寄給三表妹的,我的人早在驛館就截下了,你自己拆開看看。”

  洛陽?是劉神醫!

  蘇媯看到火漆已被撕破,而信封皮上首是曹氏蕊珠,并不是三姐蘇嬋,想來來劉神醫是為了避嫌,不想讓三姐惹禍上身,才寫了蕊珠的名。

  蘇媯取出信來瞧,果然是劉神醫的字跡,凌亂但不失剛勁,前幾頁無甚內容,無非就是說自己在洛陽又捉弄了幾個自以為是的衛道士,緊接著替個有錢人治病,換了本名家精校《毛詩》的善本,最后一頁說進來長安多雨,特附上張祛濕的方子。

  那方子是:

  水葫蘆七二錢,油松節三根,黃連二兩,蟹殼一枚,茵陳蒿二把,陽起石四顆,山甲穿一枚,夏蠟梅三兩,豪豬肚三片,雪里見一錢,葛騰蔓一把,蛇退步三錢,銀朱一錢,紅棗五枚,游草走兩把。

  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分三服,汗出即可。

  蘇媯皺眉,王賓能將這信拿給自己瞧,想必這里邊一定藏著劉神醫和三姐之間特殊的語言。蘇媯將這藥方又從頭到尾掃了一遍,當她手指劃到‘山甲穿’時,忽然停了下來。

  王賓瞧見蘇媯的動作,他贊許地點點頭,頭湊上前來笑道:“真聰明,一看就懂。這個山甲穿是有些奇怪,從來只聽過穿山甲,哪里來的山甲穿?”

  蘇媯見王賓離自己近,不由自主地閃躲了下,她目光又回到那紙上,劉神醫醫術出神入化,為人做事更是謹慎仔細,他不可能將方子寫錯,除非?想通這層關節,蘇媯將每味藥的最后一個字念出來:“七節連殼,蒿,石穿梅,肚見蔓,步朱。棗走。是早走!”棗的諧音是早,那么其他的也是。

  還沒等蘇媯將這里邊的奧妙說出來,王賓就迫不及待地笑道:“將句讀斷開,音諧過來,應當是:七姐臉可好?識穿沒?肚漸瞞不住。早走。”

  劉大哥,三姐姐,我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值得你們這般掛念我么?蘇媯閉上眼睛,她將信貼在胸膛,好想哭,劉大哥說話還是那般的‘不拘小節’,卻著實透著可愛。可她不能讓自己在王賓面前哭,這不僅僅是不能在偽君子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弱點,更因為帝國公主最后的尊嚴。

  “你早在半月前就知道了。”蘇媯將信撕的粉碎,全部撒進荷花池,她看著紙屑被浸透,然后被水淹沒,冷哼道:“真沉得住氣,要把我交給姜鑠邀功么?恐怕連累的不止一個人,到時候你,唔,”

  蘇媯正說著,忽然就被王賓冰冷的唇緊緊覆上,王賓大手將女孩的上身緊緊地壓在長欄桿上,他用力地吮吸著她的口腔,舌尖劃過她那齊整的貝齒,輕咬著她甜美的唇,這一刻,等了好久,此刻終于有了充分的理由!

  快喘不上氣了,蘇媯掙扎不開,她覺得惡心,一個沒忍住吐了出來。王賓反應極快,他忙閃開,但嘴里還留了點穢物。

  蘇媯捂著嘴干嘔,可她瞧見王賓竟將自己吐出來的咽下去,那種惡心感又泛起來,她趴在欄桿上往池子止不住地吐,王賓在她背上輕輕地拍著,柔聲道:“沒事,吐完就舒服了。你這是害喜,過會兒吃些酸的就會好些。”

  “你別碰我。”

  蘇媯反身將王賓推開,她搖晃著身子想要離開涼亭,跑到亭子口卻被王賓一把抓住給抱在懷里。

  “下著雨呢,去哪兒,著涼了豈不是讓我心疼。”

  “我真的會生氣,你放開。”

  正在二人推搡間,六幺打著傘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她瞧見姑娘正被王賓欺負,一氣之下連尊卑都顧不上了,拿傘就打向王賓的背,嘴里還叫嚷著:“色鬼走開,走開!”

  蘇媯見六幺來了,喜不自勝,忙躲到六幺身后。而王賓仗著有武力,他一把抓住六幺手中的傘扔開,然后掐住女孩纖細的脖子,一點點將女孩舉起。

  “臭丫頭,竟敢壞本官的好事。哼,連帶上次的帳,今日一并算清。”

  蘇媯瞧見王賓的骨節發白,雙眼發狠,薄唇緊緊地抿著,而雙腳已經凌空的六幺干咳著想要掙開卻不能,她雙手胡亂揮舞著,掙扎著。

  蘇媯怕他真的會殺了六幺,急忙拍打著王賓,哭道:“你別胡來,這是蘇家。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殺就殺我好了。”

  王賓瞧見蘇媯一臉的驚懼樣,想著必是被自己方才的樣子嚇到了,他不屑地將六幺扔到地上,可面對蘇媯時立馬換了副儒雅樣,他將衣裳略整了下,朝蘇媯抱拳躬了一禮輕笑道:“是我失禮了,還請妹妹勿怪。”

  蘇媯見王賓眼里終于沒了殺機,這才松了口氣。她忙俯身去看可憐的六幺。瞧見幺兒的頭發被雨水弄濕,經過方才又變得凌亂,蘇媯心疼地替丫頭整理下,抽泣道:“你來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小命剛才差點沒了。”

  重新能呼吸的六幺干嘔著,她聽了姑娘的話,輕笑著拍拍蘇媯顫抖的手。

  六幺由蘇媯攙扶著起來,她對王賓略打了個千兒,冷笑一聲,嘶啞著聲音道:“五姑娘聽說大人來見我家姑娘,竟然氣的懸梁自盡,好在下人及時發現給救下了,老爺心疼女兒,著奴婢過來請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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