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警幻仙子的賭約
賈玫和衛(wèi)芊二人回桐光院時，靈菀尋個借口讓衛(wèi)芊去幫自己找道經(jīng)，借著把脈功夫和賈玫說起衛(wèi)芊的婚事。
“我觀衛(wèi)芊面相，不宜早嫁。方才聽她念誦道經(jīng)時心緒不定，內(nèi)火郁結(jié)，夫人還需多多照看才是�！�
提及衛(wèi)芊婚事，賈玫也嘆起氣來，將府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下�！俺隽诉@些事，我也不知該怎么辦。只能想著先拖一拖，實在不行拼著老臉悔婚算了。趁著鬧得不大，應該還好辦�！�
見賈玫態(tài)度，靈菀稍稍放心，又說起養(yǎng)氣安胎的法子。
衛(wèi)芊被支開尋找道經(jīng)，來到桐光院的書房。
斗姥天后信仰混雜，但是靈菀以道教人士自居，這書房中放著不少道教經(jīng)典。諸如《三洞寶經(jīng)》《太上靈感》《道德玄章》之流。此外還有《龍虎天元靈篆》《玄冥抱真丹術》《玉皇九霄真文》《九轉(zhuǎn)三玄八景合丹之法》等符文丹經(jīng)。當然，這些道經(jīng)不可能是所謂孤本古籍，僅僅是道教留下的拓本罷了。是當年靈菀游歷神州時搜集的道典。
衛(wèi)芊在書架上一一瀏覽，最終找到靈菀所言的《太陰玉威秘策》。
踮著腳將書籍拿下，忽然不小心將旁邊的一本《上清大洞真經(jīng)》打落。經(jīng)書攤開，那一頁寫著：“皇初炁紫元色中，暉光郁霄明，三天煥九景，離合億萬生……”
這是煉丹養(yǎng)氣之術？衛(wèi)芊看了看，戀戀不舍合上經(jīng)書，上面有些字她根本不認得，只是連蒙帶猜才能看的明白。
但就算看得明白，沒有名師指點也不能修行。放下心中念頭，將《大洞真經(jīng)》放回原處，拿著太□□書回稟靈菀。
收下道經(jīng)，靈菀暗自點頭。這讓衛(wèi)芊尋找道經(jīng)，也是一個考驗。她暗中觀察，衛(wèi)芊并沒有在半路偷偷翻閱，心性尚可。
如此，倒也可以幫她打下根基，以免錯過時機。靈菀思罷，對賈玫母女道：“如今天色已晚，夫人不如攜芊丫頭在廟中留待一晚？”
賈玫抬頭，瞧晚陽西沉，琢磨了下，有心讓衛(wèi)芊在廟中避避風頭，便點頭：“那就麻煩師傅了�！�
靈菀微微一笑，吩咐身邊弟子玄竹：“你帶夫人去廂房安置，還是老位置�！�
衛(wèi)芊一心想著從靈菀這邊修道，時常拉著賈玫在山上過夜。反正都是女子，也不怕外人說什么。故而靈菀早就預先留了幾間房供她們歇息。
用過齋飯，衛(wèi)芊和賈玫各自回廂房休息。
夜深人靜，守在內(nèi)室外面的紅椿憨憨大睡，但衛(wèi)芊怎么也睡不著。
“直覺告訴我，靈菀?guī)煾附^對是有道之人，可想要從她這里學習仙術好難啊！”
法不可輕傳，誰會平白無故傳給外人？而且衛(wèi)芊這種官宦人家的女兒命運不能自主，未來能不能修道還是兩說，傳下道術平白浪費心血。
又想起自己的婚事，那黃寶雖然見過數(shù)面，但其行為舉止，衛(wèi)芊看不上眼。
“到底我多活了一世，和一個七八歲的小毛孩有什么話題可談？”衛(wèi)芊心中繁雜，掀開被子，穿上繡鞋，走出內(nèi)室。
這廂房是內(nèi)外套房，在外室也有一張床，紅椿就在這里歇息，等待衛(wèi)芊隨時傳喚。看紅椿未脫衣服，直接靠在床邊，衛(wèi)芊悄悄過去，將自己的披風蓋上去，然后偷偷走出房門。
明月當空，群星相伴，銀輝在清幽小院鋪撒，鳥啼蟲鳴之聲此起彼伏。
衛(wèi)芊在院子里望月，披著外衣，孤零零在斗姥廟散步。
“大半夜的，不好好休息，難不成也要學我們采月魄練功？”忽然，一陣涼風吹過，背后憑空多出一位少女。
白衣勝雪，婉若嬌龍，少女明眸如星辰般看向衛(wèi)芊。
“原來是玄筠師姐！”衛(wèi)芊目光一閃，看到少女手持寶劍：“師姐在練劍？”
這女子名叫玄筠，是靈菀的得意弟子。十五年前被人遺棄，后來靈菀看女嬰可憐，就抱回斗姥廟撫養(yǎng)。這女孩天賦極高，短短十數(shù)載就已經(jīng)達到其他師姐們都難以企及的高度。在斗姥廟的這些女修中修為也是前五。
“師姐前些天不是在外游歷？什么時候回來的？”衛(wèi)芊上前拉著玄筠的手，雙眼一眨一眨，開始賣萌。
“今天�！毙扌宰庸训�，頗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衛(wèi)芊花了許久功夫才總算和她搭上話。
“今天，那小妹來的真是時候�！毙l(wèi)芊眉開眼笑：“師姐，我?guī)湍闶占簧侔倩�，你隨我回房去拿？順帶告訴我這百花露有什么用途�！�
月前，衛(wèi)芊來斗姥廟時見到玄筠在南山花叢中收集晨露，于是上前詢問究竟，并承諾幫忙一起采集。
玄筠一聽，身形忽然消失，只留下衛(wèi)芊一人。
衛(wèi)芊一怔，苦笑：“師姐可真是利落人�！�
下一刻，玄筠再度歸來。除卻手中的三個瓷瓶外還拿著一件紅衣裳：“夜涼，穿上。”衣服扔給衛(wèi)芊，玄筠查看衛(wèi)芊準備的三個瓷瓶。
“不錯，的確是晨間收集的花露，可以使用�！�
衛(wèi)芊穿上衣服，問道：“師姐，這花露有什么用？”
“我有一門秘術，需用晨露洗眼，以通陰陽。”
“傳說中的柳枝牛眼淚？”在民間習俗中，用柳枝牛眼淚擦拭眼睛，可以讓人看到不能看到的陰邪之物。
“差不多。牛是有靈之物，道教太上道祖便乘牛問仙。而在陰間，牛頭也號稱幽冥使者之一�！毙薨淹娲善浚骸安贿^牛眼淚的效果不大，我當初用了一次，勉強見得鬼靈。第二天就看不到了。”
“師姐見過？”衛(wèi)芊興致起來：“那鬼長什么樣？可是傳說中沒有影子，不能見光？和生前有什么區(qū)別？”
“我大半夜見鬼，哪里看的了許多？而且當日所見，是一只紅衣厲鬼�！毕氲阶约何裟昴懘笥龉恚倥灿行┬募�，轉(zhuǎn)移話題：“不過日后用百花露開啟靈眼，到時再見到了就告訴你�！�
“再見到？”衛(wèi)芊眼珠子亂轉(zhuǎn)，上前一把抓過瓷瓶，扭了個身：“師姐，小妹收集這些露水可是花了不少功夫，還專門發(fā)動衛(wèi)府的侍女幫忙。你可不能一句話把我打發(fā)了。”
“你想如何？”
“我也要通靈眼！”衛(wèi)芊很干脆。通陰陽，或許就是入道的第一步。
“通靈之眼？”玄筠搖頭：“你沒有修為在身，平白得了一雙陰陽之眼，擺明是找死�！碑敵跞舴撬磻�，搶在厲鬼之前下手，恐怕自己就被人害了。
“通靈眼，既然通靈，在你看到對方的時候?qū)Ψ揭材芸吹侥�。而且陰陽之體最易被人附身�！毙薏煌猓硇我婚W，衛(wèi)芊只覺眼前白影一晃，手中瓷瓶又被玄筠拿走：“不過我也不坑你。你看好了！”
縱身一躍，玄筠落在墻頭，手中寶劍一翻，銀白色光輝亮起。
“邀月！”朱唇輕開，劍身一陣長吟，那道銀白光輝引天之月華，整個小院充斥著太陰月華。
朧朧幢幢的月光交織飛舞，隨著劍身弧度劃過，少女身邊勾勒一輪銀月。
衛(wèi)芊望著玄筠舞劍，不由癡了。在她眼中，再也看不到那位白衣少女，只看到一輪孤傲寒月，月中仙子起舞，身后蟾宮熒光，丹桂搖曳……
突然，眼前景色消散，玄筠收劍跳入院內(nèi)。
“看到了？”
“這是……”衛(wèi)芊隱約有所領悟，腦子里那一道月影難以消去。“師姐，能不能再來一次？”
“這是太陰觀想圖，雖不是煉丹修行的正法，但觀想明月是我輩修行的第一步。”玄筠猶豫下，劍指衛(wèi)芊眉心。輕輕一點，劍身急速震動，在瞬息抖動十二下。道道劍氣斬破虛妄，衛(wèi)芊眼前再度浮現(xiàn)剛剛看到的月娥仙子。
月娥起舞，那優(yōu)雅舞姿連同周圍的桂樹、蟾宮便是一門極為精妙的功法。
腦中轟然炸響，一片黑暗中閃爍著熠熠月光。明月高懸，劃破黑暗，衛(wèi)芊福至心靈坐在地上。在她頭頂有縷縷月華凝聚，滴滴水光般的銀珠沒入眉心。
不過隨著識海觀想明月，一群面相兇惡的青面夜叉在識海出現(xiàn)，對著中央那輪明月?lián)淙ァ?br />
觀想之法，必需名師護持。提防的便是在觀想中雜念叢生，離幻魔頭。
那些魔頭便是衛(wèi)芊自身雜念，諸般魔頭叢生，烏云昏昏沉沉，那輪明月?lián)u搖欲墜，再無剛才明媚。
“赤子之心，不應有這些雜念啊�！毙拮o法，心中泛起疑惑。為何修道要從小，就因為孩童心思純凈，難有魔頭霍亂。
但衛(wèi)芊兩世為人，前世早已塑造人格，如今各種念頭翻滾，貪嗔癡愛，喜怒哀樂，各方夜叉魔頭亂舞，觀想法門根本維系不下。
所以，這時候便是護道人出手了！
只見玄筠少女第三次揮劍，劍身虛斬，慧光橫掃，不傷身體直入靈臺，衛(wèi)芊奶中那些心魔夜叉紛紛消散無形。
不過在其中有一道念頭在消失之時并非死亡，而是飛入杳杳青冥一方太虛境。
境中有一婀娜仙姑忽有所感，將念頭收走。旁邊另一位銀裳仙子瞧見，不覺笑道：“妹妹怎么又干起老本行了？”
“不過是閑來無聊，藏身眾生情念之間，不成想竟然被人攆出來了�！毕晒糜行┎挥�，撥開云端查看究竟。
“攆出來了？”旁邊那仙子訝然：“妹妹本是眾生男歡女愛，情念悲歡所化仙子，執(zhí)掌眾生情愛，何人有這份手段？”仙子思索下：“莫非又是什么有道之人出世？”
這婀娜仙姑本是眾生情愛所生天魔，被西王母看中詔安封神，如今在灌愁海執(zhí)掌眾生男歡女愛。不過其本乃天魔入道，本性難遏，時常將念頭潛入眾生情念，化作夜叉阻道。
如今，衛(wèi)芊觀想明月，不成想有一道夜叉惡念便是警幻仙子所化，被玄筠斬了之后回返本體。
旁邊那銀裳仙子道：“當年你受的教訓還不夠？真要再來一人大鬧你灌愁海？須知，這神仙之位不易，還是好好在灌愁海修行吧�！�
聞言，仙姑面色一紅，薄怒道：“哼，區(qū)區(qū)一七歲孩童，哪里敢妄稱道行？不過是她那護道人厲害，將我那一縷念頭驅(qū)逐罷了。姐姐乃月宮仙子，莫非是感應那女孩修行你月宮法門，所以出言庇護？”
銀裳仙子冷下臉來：“我本一片好心為你著想，既有人護道，想必這女孩也是未來修道之人。若是他日修道有成，飛升天界，到時候你拿什么交代？況且，若你不說，我哪里曉得這女孩修的是我月宮法門？”說著，銀裳仙子也以法眼觀望。瞧見衛(wèi)芊觀想明月，默默不語，暗自思量。
仙姑自知失言，但又不肯示弱，又道：“便是修你月宮法門又如何？當年你偷食不死藥而成仙，所創(chuàng)功法也高明不到哪里去。我看這女孩未來也沒成仙之望。”
被戳中昔日傷疤，月宮仙娥也怒了：“我創(chuàng)下的法門怎么了？怎么就不能讓人成仙？若他日這女孩成仙，你待如何？”
“若他日這女孩成仙，我去你月宮幫你杵槌搗藥！”
“好，那就這么定了！”銀裳仙子，撫掌笑道：“姐姐我和人打賭還從沒輸過，當年百花仙子都被我趕下凡間，諒你能為也強不過我的仙品。”
“那可未必�！毕晒闷敢凰阈l(wèi)芊命數(shù)，心中一定：“此女身上還有婚約情絲糾纏，哪里是什么修道種子？我算定這丫頭身上有段情孽，未來正是我薄命司中風流女鬼。若是小妹勝了，到時候就請姐姐來我灌愁海做一個灑水仙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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