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訓(xùn)
“啪。”
“放著我來吧。”
也不知道是第幾次試圖拿筷子失敗,松陽終于出言阻攔了雪萊的繼續(xù)。顫顫巍巍地用手捂住臉,銀發(fā)的姑娘低下頭,發(fā)出了不知道是哀嚎還是抽泣的聲音。
“噗。”坐在她旁邊的銀頭毛小包子終于沒忍住,抱著肚子笑了起來:“哈哈哈花子也太沒用了吧!”
另一邊頭發(fā)順滑的小少年悶頭往嘴里扒飯,時不時偷偷往銀時那邊看兩眼,估摸著他今天會不會被揍或者倒掛在樹上。
想了好一會兒,甚至還帶了有些期待的心情后,假發(fā)最終還是沒等到雪萊的發(fā)飆。
“……是有點沒用啊。”雪萊嘆了一口氣,瞬間變回了蛇形,然后歪歪扭扭地往自己房間里跑。
銀頭毛這時候停住了笑聲,拍了地兩下:“還沒吃飯呢花子,不吃飯明天更沒有力氣舉劍了喂!”
銀色的蛇頓了一下,本來就沒舉起來的蛇首垂得更低,繼續(xù)向著外面滑過去。銀頭毛站起來就要追過去,但被身邊的長發(fā)男人摁了下來。
“銀時。”
“……松陽老師。”小少年身形一定:“松陽老師?”
面對學(xué)生對自己的疑問,松陽只是笑了笑:“第一天訓(xùn)練過度所以手臂酸痛,舉不起東西是很正常的。雪菜是女孩子,覺得面子上過不去生個悶氣也是很正常的。”
“那就不管她了嗎?”
“想去幫助別人,就要把自己的事情先做好,對嗎?”
長發(fā)男人的笑容很和氣,但很自然地就有一種威壓被施加在了空氣里。小少年有些想反駁,但最后還是乖乖閉了嘴。
“……是。”
銀發(fā)少年坐了下來,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口飯。松陽掃了一下有些沉悶的飯桌,抿了一口清茶。
“而且如果連這點苦都不能吃,又何必要修習(xí)劍道。”
紅色的死魚眼眨了眨。
“花子是女孩子啊。”
“是啊,雪菜是女孩子。”松陽放下了茶杯:“可是刀和劍,不知道啊。”
【跟你說聲,到650了。】
雪萊傷心寂寞地在自己屋子里躺著得時候,系統(tǒng)過來報了個分:【你想知道這分是誰給你拉上去的嗎?】
銀蛇翻了個身,肚皮對著天花板。
不想。
【嘖。】系統(tǒng)也就沒說是誰:【你為什么郁悶成這樣,就因為被銀頭毛的小鬼嘲笑了嗎。】
不是。
【因為松陽對你的態(tài)度。】
也不是。
【那是為嘛。】
針對系統(tǒng)的窮追不舍和惡意賣萌,雪萊最終回答了他。
‘系統(tǒng),我是不是還挺沒用的。’
因為是蛇形,所以室內(nèi)只有嘶嘶的聲音,在月光燭影下有些滲人。不過好在系統(tǒng)不是人,它只在腦內(nèi)跟她溝通。
【還行吧,因為你是新學(xué)的,所以就算是訓(xùn)練量沒有那兩個小鬼多我也覺得沒什么。】
就是這個了。
因為她是新學(xué)者,所以就算是松陽給她的訓(xùn)練量只有銀時和假發(fā)的一半,雪萊也都沒有什么話說。但讓她覺得沮喪的是,在揮刀也就500下之后,她竟然就累得連手臂都舉不起來。
她知道自己會累,但是連手臂都舉不起來什么的……
【誒,你大學(xué)八百米成績多少?】
雪萊昂著頭想了想。
好像是六分半?
【渣渣。】
蛇首“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
現(xiàn)如今,雪萊覺得自己的自尊心在松陽師徒三人形態(tài)各異的表現(xiàn)中碎成了渣渣,并且無論他們是溫和鼓勵還是放聲大笑或者干脆當(dāng)自己不存在,她整條蛇都處于抬不起頭的狀態(tài)。
【武道的修煉就是這樣。】
難得系統(tǒng)安慰了雪萊一句:【其實現(xiàn)在退出也行啊,何必湊那個熱鬧。】
……嗯?
赤色的獸瞳瞇了起來,看向空氣中不知名的地方。
‘什么熱鬧?’
【哈哈。】
系統(tǒng)干笑了兩聲,沒再說話。
匿了之后就絕對不會再出來,雪萊現(xiàn)如今早已熟知了系統(tǒng)的尿性。她百無聊賴地在地板上打著滾,即便每次肌肉用力都會讓她倍感疼痛。沒過多久,回廊那邊就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啊,是阿銀那個臭小子。
雪萊就那么四仰八叉地躺著,聽著銀時從遠(yuǎn)到近走過來。他敲了兩下門之后沒有得到回應(yīng),于是就索性拉開了門。
真是沒有禮貌,竟然闖進了女生的房間。
如今已經(jīng)是一條蛇的雪萊吐了吐信子,將銀時的注意力引到了地上的她的身上。
“在哪……嗚哇!”
銀頭毛在邁步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雪萊在月光的映襯下和地板趨近同色,受到驚嚇后的小少年隨手扶住了墻后就找到了平衡。
“會被我踩死的啊,如果剛剛我不小心的話。”
雪萊半死不活地甩了甩尾巴。
“嘖……真是麻煩。”
銀時撓了撓頭,蹲下去將雪萊撈了起來:“陪我出去曬曬月亮吧。”
“今天的月亮還是挺圓的啊。”
雪萊被銀時抱在懷里,身上蓋了高杉抓的那只兔子的皮,抬眼看了看自己頭頂上那個正在對月感嘆的小少年。
看不出來,平時頂著死魚眼的廢柴大叔既視感的阿銀,還是挺有情趣的。
雪萊動了動,騰起身體環(huán)上銀時的脖子,貼著他的腦袋向上看。
月亮是挺圓的。
這么一想就想到了以前和雪利過中秋節(jié)的時候。
啊還有被黑出了翔的大五仁月餅。
“誒?”
銀時看著銀色的蛇從自己身上爬了下來,盤在他身邊:“不怕冷啦?”
雪萊拍了拍瓦片。
當(dāng)然還是怕的。
只是……
“我不太會爬房頂,所以好不容易上來一次,就用人形看看月亮唄。”
恢復(fù)成人形的雪萊托著下巴,看著高懸在空中的那輪圓月:“啊……好想吃月餅啊。”
“啊?月餅?”少年怔了一下:“像月亮一樣的餅嗎?”
“誒,還蠻聰明的嘛,竟然被你猜到了。”
“拜托歧視別人智商不要這么明顯好嗎,月餅什么的一聽就知道是因為形狀相似吧。”小少年嗤之以鼻道:“花子會覺得猜中很厲害,其實是因為花子從來猜不準(zhǔn)的緣故嗎?”
銀時似乎有點躍躍欲試地想要黑雪萊,而后者則嘆了口氣。
“在我的家鄉(xiāng),還有一種食物叫老婆餅,阿銀你覺得……”紅色的眼睛笑嘻嘻地看著紅色的眼睛:“是不是也和老婆的形狀相似才這么叫的啊?”
……
“所以說花子到底家在哪里,這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到底是什么啊!!!”
雪萊同情地看著被各種稀奇古怪的食物弄得有點炸毛的小少年:“明明離得也不遠(yuǎn),怎么在飲食上的差距就有著這么天翻地覆的差別呢。”
“啊?”
銀時很機警地抬起頭:“離得不遠(yuǎn)?”
對啊,上海到東京的飛機和上海到沈陽的飛機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吧。
雪萊思索著這個問題,又聽到銀時換了個別的問題。
“手臂還很疼嗎?”
“啊,疼的。”雪萊把手伸了出去:“整個手臂動一動都好痛,不動的時候就好酸。”
“你啊……”銀時嘆了口氣:“其實揮劍的時候……”
“不能太用力。”
屋檐底下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聲音,雪萊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看了一下,只看到一個頂著順滑長發(fā)得黑頭毛。假發(fā)微微仰起頭,看到雪萊縮了一下,不過還是鼓起了勇氣。
“應(yīng)該……應(yīng)該……不那么用力。”
假發(fā)的聲音越來越小,到后面雪萊要仔細(xì)地分辨才能聽得出,而與此同時,銀時的死魚眼又浮了出來。
“前后兩句話根本沒什么區(qū)別嘛。”
“但這很重要!”
假發(fā)只有在反駁銀時的時候一點也不緊張:“松陽老師強調(diào)過很多遍的,揮劍也好揮拳也好……比起用盡全力,收放自如才是最首要的!”
雪萊歪了下腦袋:“為什么。”
“因為……”
假發(fā)發(fā)現(xiàn)對話換了人,頓了一下。
“只有這樣,才能在最后一刻避免傷害到不該傷害的東西。”
“只有這樣,才能在最后一刻避免傷害到不該傷害的東西。”
兩個人,一句話。
異口同聲。
“……原來,是這樣啊。”
雪萊眨了眨眼睛,輕輕一跳,躍到了地面上。
“多謝了,假發(fā)。”
假發(fā)一愣,嘴唇顫抖了一下。
“不是假發(fā),是桂!!!”
銀時也跟著跳了下來。
“有什么區(qū)別啊。”
“阿銀,你怎么就跟著跳下來了。”雪萊皺著眉:“受傷怎么辦。”
“竟然被花子擔(dān)心這種事。”銀頭毛看起來自尊很受傷的樣子:“比起關(guān)心我還是關(guān)心自己比較好吧。”
雪萊眼角一抽。
這小子絕對是皮癢癢了。
這兩個銀頭毛紅眼睛就在這時候詭異地對峙了起來,散發(fā)著“你竟然敢這么對我說話”“我就這么說話了你來咬我啊”“你有本事別動我現(xiàn)在就變成蛇咬死你”“哈哈哈我才不會不懂呢我又不傻”的氣息。
假發(fā)站在一邊,左右看了看。
“那個……”
雪萊轉(zhuǎn)過頭,眼神詢問他想說什么。
飄柔小少年兩根食指對了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婆餅……到底是為什么叫這個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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