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郎中張鉞
山羊胡的郎中名叫張鉞,是個醫癡。他這人除了嘴巴毒些,心倒也不壞。所以說他對屠夫的病,倒是盡心盡力。每日里陪著玩耍,試圖從心理上喚醒屠夫的神識。又隔上五天為屠夫把一次脈,來調劑湯『藥』。
如此過了月余,屠夫倒是真的好了些,雖說是大多數時候仍舊神識不清,但極少數的時候已清醒過來了。
比如說有一日,張鉞正為他把脈,屠夫卻突然清醒了過來,他平靜的看著張鉞說道:“多謝大夫細心為我醫治,但我卻不得不瘋,也不能不瘋!
張鉞心中一喜,正要仔細問明情況,屠夫卻突然跪了下來,緊緊的抱著他的大腿根哭訴道:“我要吃麥芽蜜糖,若是不給我買來,我就一直哭鬧。”
張鉞看著在地上滾來滾去,撒潑賣癡的屠夫,無語問蒼天的同時,默默的抽出了自己的大腿根。當然麥芽蜜糖最終還是買了回來,屠夫『舔』著麥芽蜜糖,『露』出了孩童般得意的笑容。
又有一次,張鉞躺在塌上,正要睡覺。屠夫又突然沖了過來,他陰測測的看著張鉞,先是“嘎嘎”笑了幾聲。
笑得張鉞心中發『毛』,驚坐而起,屠夫卻又換了副人畜無害,童叟無欺的表情來。他瞪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對著張鉞說道:“我所經歷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便是在話本子中都不會發生。”
張鉞有了上次的經驗,所以很是淡定的看著屠夫。屠夫卻沒有同上次一般立時打滾撒潑,而是又盯了張鉞一息的功夫,這才滾在地上哭鬧。
他這次卻不是要麥芽蜜糖,而是要吃東城劉記的綠豆糕。張鉞默默放下了床頭上滿滿一罐子的麥芽蜜糖,心中叫苦。
果然孩童的世界與成人不同,你以為你他要吃糕點的時候,他偏偏要吃蜜糖;你為他準備了一罐子蜜糖的時候,他又偏偏的要吃糕點。難為他還記得“劉記”的綠豆糕。
無奈之下,張鉞只得起身去買。他穿過燈火闌珊,又穿過喧鬧紛紛,從他這“百草堂”走到東城的“劉記”,又從東城的“劉記”走了回來。
待張鉞回來的時候已到了萬籟俱寂的時辰,而等他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的時候,他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床頭的一罐子麥芽蜜糖早就不見了蹤影。張鉞苦笑一聲,帶著疲憊的身軀入夢會周公去了。
之前送屠夫過來的幾個漁夫,中間也帶著魚蝦來瞧過屠夫幾回,但是因為張鉞的嘴巴,他們從不在“百草堂”中久呆。每次都是面帶喜『色』匆匆而來,而后帶著慍『色』急急而去。
甚至有幾次,那個中年方臉的領頭漁夫,都默默捏緊了拳頭,直等著張鉞再多說一句,便用砂鍋般的拳頭把他暴揍一頓。
可惜每每事態發展到被揍的緊急時刻時,張鉞都能化險為夷的熄了眾位漁夫的怒火。所以,張鉞面上雖然沒被揍過一次,但在眾漁夫的心中早已被打了個半死。
漁夫們瞧著屠夫雖然依舊呆傻,但卻被收拾的干干凈凈,每次他們來的時候,屠夫不是在『舔』麥芽糖,便是在吃關中糖。他們便也漸漸的放了心,來瞧屠夫的日子便間隔的久了些。等到他們又帶著新鮮魚蝦來瞧屠夫的時候,百草堂卻是早已人去樓空。
前后兩進的院子,十幾間的廂房,便是連后院的井,前院的樹,漁夫們都沒有放過。但屋中空空,回聲陣陣,哪里還有羊角胡大夫和壯碩屠夫的身影。
他們帶來的魚蝦霍然落地,落了地的鯉魚不停地在打挺,得了自由的青蝦卻是一路疾走像是要遠離這是非之地。大部分的青蝦都落入了后院里的水井當中。從河水到井水,它們成功地完成了生命中的大逃亡和大遷徙。
郎中和屠夫驀然失蹤的事情,最后自然是報了官的。此事由從九品下的司法參軍一路經過從七品的錄事、從五品上的司馬、從四品下的長史,最終傳到了從三品的益州刺史耳中。
益州刺史眉頭一皺,發現此事并不簡單。他不由得聯想到前些日子失蹤的那些伙計、賬房、繡娘、屠夫等人。
聽聞屠夫竟然是二次失蹤,刺史大人的眉『毛』先是擰成了一個“川”字,后來又變成了一個“八”字,直到最后一聲長嘆之后,便成了個“三”字。
人有生老病死,死人的事情他倒是見得多了,但這般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大型失蹤案件,他倒是頭一次見到。他思忖了半晌,安撫好眉『毛』,拿起墨筆,刷刷刷,三下五除二的便做下了批示。
這批示由從四品下的長史手中又一級級的傳回了從九品下的司法參軍手中。
司法參軍帶著便秘的神情,從上到下,又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細細仔仔的瞧了一遍。
他甚至拿著榜文在燭光上烤了一會兒,想看看刺史大人是否有密令夾雜在其中,若不是怕墨跡遇水而溶,他都有想把榜文扔在水中的沖動。
到后來他終于遏制住了自己的這股子沖動,又變成了平日里冷酷無情的司法參軍。他又仔細瞧了刺史大人的批示,而后才正『色』凜然的對拿著水火棍的衙役下達了最后的命令。
衙役瞧了榜文內容,嘴角一抽,而后便帶著棍子與榜文,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尋找線索的榜文很快便張貼在益州城的大街小巷當中。榜文上白紙黑字的寫著,“若是能夠提供郎中與屠夫無故失蹤有用線索之人,賞銀十兩。若是目睹郎中與屠夫去向何方之人,賞銀五十兩。若是能夠將郎中與屠夫送回的,賞銀白兩!
榜文堪堪張貼一日,衙門里便涌入了大批的人流。一向最是莊嚴肅穆的衙門,赫然成了菜市場,大家七嘴八舌的訴說著自己與郎中和屠夫之間的前世今生。
郎中張鉞與屠夫無名氏一躍成為了益州城中的熱門人物。他們的親戚也一夕之間多了起來,無數個號稱屠夫表兄與張鉞姨媽的人擁進了衙門。
在這幫親戚當中,屠夫家的親戚占了大多數,而郎中張鉞的“親戚”卻是寥寥無幾。
刨去那個號稱郎中姨媽的人,有個自稱張鉞表妹的小娘子,引起了衙役趙四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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