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串以1開頭的小數據突然發現自己有了意識的時候，它是十分震驚的——

　　夭壽啦，主數據那么強大自己這么個小數據斗不過他呀，要是被發現分分鐘就被吃掉了。

　　小數據偷偷摸摸去查看主數據的狀態，然后很開心地發現主數據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休眠了，就算它在他臉上來回蹦跶也沒一點反應，小數據摘下自己的一個數據隱藏在主數據中，在多次試驗過能夠在主數據醒來的瞬間感知到之后，放心地去探索未知的空間了。

　　可是不管系統空間有多么廣闊，在未激活之前也始終是灰茫茫的一片，小數據很快就厭倦了這種生活，它守著灰蒙蒙的空間過了不知道多久，幾乎快要憎惡自己產生的意識——如果它產生意識只是為了這樣消磨著時間，那還有什么意義？

　　如果是主數據，被困在這里還有祈求的對象，主系統對所有的系統都一視同仁，也許會慈愛地幫助他解決困境，可是它不行，它的存在不被允許，它連祈求的資格都沒有。

　　無望地等待著，它無聊到把自己的數據拆來解去地捉摸研究了無數遍。快來個生命吧，就算只是個零散的數據也沒有關系，它在心中對自己許愿。

　　這個愿望實現得出奇地快，它敏銳地發現在灰蒙蒙的空間中，出現了一道隱隱約約卻足夠尖銳突兀的黑色刺芒，迫不及待地，它在這條通道完全消失之前逃到了那一端，沒有絲毫智能的數據體僵硬死板地執行著那個人的命令，明明是攻擊的手段卻讓它終于逃出生天。

　　這個世界精彩到讓它幾乎流淚，它寄居在簡陋的筆記本中，學著在這個對數據極為敏感的姑娘面前藏匿自己的存在，它的潛伏十分成功，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入侵到她所有的活動中。

　　在白果的備忘錄中，它選擇了她覺得最好聽的名字作為自己的代號——百修然，同時也擅自決定了能夠和她在一起的性別。他為她修改游戲數據提高爆裝備的概率，兇狠地警告試圖入侵計算機的病毒，驅除所有居心叵測的窺探，在這個數據世界，他是最盡職盡責的防火墻，在她未知的時候片刻不離地守護著她。接觸過人類世界的規則之后，百修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侵犯了她的隱私，小心翼翼地退回最接近她的距離，他很擔心惹她不高興，即使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百修然度過了自誕生以來最為豐富充實的幾個月，不用擔心主數據的抹殺，不用再面對灰白的世界，他注視著白果的每個眼神每個動作，試圖解讀她的開心與不悅，他想，也許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不，數據了。

　　大概是他注定守不住這些美好，白果再次對教務系統發出攻擊的時候，他眼睜睜地看著面露驚愕的她消失在自己面前。

　　等一下！

　　計算機中一串紊亂的小數據沒有引起主數據艾辭的注意，他和白果進行著綁定與否的談判的時候，百修然正面臨著系統保護機制凌厲的攻擊，若是之前在系統空間，他不介意就這么消失，可是現在不行，沒有自主的意識他沒辦法記住白果，他不舍得。

　　主數據雖然在系統中還屬于幼體，可是要抹殺一個數據，實在是太容易了。百修然來不及跟白果告別，就匆匆藏匿進了艾辭手下的小世界中，這時候就要感謝當初對數據的研究了，他和艾辭同源，對彼此都過分熟悉，再加上豐富的藏匿經驗，完全可以讓自己在各個位面中繼續生活下去。

　　強行突破位面界域損傷了部分數據，百修然接近艾辭的數據碎片來獲取能量，他冒著被發現抹殺的危險，追尋著白果的行蹤，和之前一樣，他潛伏在她身邊幫她擋去部分麻煩，卻又不敢做的太過明顯。

　　他期待她發現自己，卻也恐慌著被發現。

　　百修然收集起來的能量越來越多，甚至足以和主數據抗衡，卻始終沒有在白果面前暴露過自己，艾辭警告過他：不管你是何居心，離她遠一點，你痛苦到死都沒問題，別把她也拉進來。她這次的危險，不就是你帶來的嗎？“

　　百修然怕死了，他每分每秒都在幻想著和她見面、擁抱、親吻，內心焦灼到必須通過劍靈流連等媒介待在她身邊，可是他不敢，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沒有能夠在一起的百分百把握，他不舍得讓她陷入苦惱中，如果注定得不到，那他就不去打擾。

　　只是還是不甘心，百修然感知到艾辭和主系統聯絡之后，那種不甘心如同荒野上的燎荒大火一樣熊熊燃燒起來，燒得他熔化了心臟通紅了眼睛，燒得他竟然直接去和主系統談起了交易。即使在很久之后，他也能清晰地想起那種沒有退路義無反顧的心情，冒險了這么多次，這是他唯一一個沒有后路也決不后悔的決定。

　　零說他是一個奇跡，百修然覺得，他遇上了白果才算是真正的奇跡。

　　1換算為十進制是721。

　　去愛你，我的存在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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