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戀愛 三
公司走道上，白果看著眼前攔住自己去路的得意洋洋的男人，笑得十分禮貌客套。
“別著急拒絕啊，過年前部門好不容易聚個會，不來多可惜。“眼鏡閃過一絲莫名的光，男人的臉上滿是虛偽到惡心的笑容，”我記得之前你都玩兒得很開心，這次可一定要給我個面子。“
白果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有約了。”
男人故作驚訝：“我聽秘書說你這幾天不是有空嗎？”
“前幾天怎么能知道之后的安排呢？我也沒想到我會臨時有事，還是下次吧。”
白果將為了節(jié)省空間而抱在這懷里的文件夾攤在身前為自己開路，她一點都不想碰到男人，就算是碰到衣角估計都會惡心得不行。
被文件夾逼得往旁邊讓了一點，男人看著從空隙間穿過走得毫不猶豫的身影，臉上的不甘心化為了惡毒的話語：“原本還想和白部長商量一下那個單子的事，這么看來，你是很有信心了？”
往前走的身影頓了一下，深灰色短靴原地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面向只有一人的走廊，清冷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
“這樣？”她輕嗤一聲，“那我拭目以待。”
說完，她轉(zhuǎn)身走得毫不留戀。就算是和客戶關(guān)系緊密又如何？在自身利益面前，沒人會因為一個小人動了自己的聲譽，那個聚會誰愿意去誰去，反正她已經(jīng)沒興趣和那個斯文敗類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而且她說有約，是真的有約。
鞋跟敲擊地磚的噠噠聲有規(guī)律地想著，白果邁步進了電梯，然后在后面的身影追過來之前按下了關(guān)門鍵，她微笑地看著電梯門將男人虛偽的笑容夾個粉碎。
電梯里映出來的穿著淺灰色大衣的身影些微有些變形，她就著尚算清晰的鏡子將盤起的丸子頭散了下來，反正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就沒必要保持著那么正式的模樣了，而且，要去那里的話……還是這樣會比較舒服點。
于是等百修然等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之后，就被迎面而來的慵懶舒適感覺驚艷了一把，略微蓬松的中分黑發(fā)修飾著優(yōu)美的臉部線條，發(fā)尾微卷，一部分順著耳后松松地從肩上滑落，一部分彎成恰好的弧度搭在深灰的針織圍巾上，隨著走動俏皮地彈動，看得他直想捉來一縷捏在手心。
“……百修然？”白果剛走到門口就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朝著這個方向發(fā)呆的青年，她轉(zhuǎn)頭疑惑地看了看身后，確認這個時間除了自己之外并沒有其他人出現(xiàn)在這里。
無名指無意識地微微蹭了蹭手心，百修然回過神來，往那邊迎了幾步，“嗯。”
“不是感冒了嗎？怎么穿的這么少？“
白果繼續(xù)朝前走著，瀚城的冬天雖然算不上最冷，卻也比一般的南方城市冷得多，更何況今年天氣異常，溫度比往年要低一些，可百修然像是感覺不到溫度，這么冷的天氣，還是一件卡其色毛衣搭配灰色薄大衣，他體型偏瘦個子又高，整個人站在那里就像是直接從深秋穿越過來的，白果甚至能腦補出一片枯黃的梧桐葉從他腳下蕭瑟地飄過……
“還好，感冒已經(jīng)好了，你呢？”
“大概還得一兩天吧。”
百修然的聲音啞的時候顯得十分無辜，像是委委屈屈哭泣的小孩子被糖果安撫之后的樣子，恢復(fù)之后無辜倒是少了很多，其中的溫柔意味卻被凸顯了出來，這樣的聲音說情話聽起來應(yīng)該是很好聽的。
不過，白果想了想又覺得不太服氣，明明他在雪地里趴了那么久還沒喝姜湯，現(xiàn)在不到兩天就生龍活虎了，自己卻還得因為一時的任性不打傘繼續(xù)吃藥。
這不太公平。
百修然時時刻刻注意著白果的神情，見不知道為什么她似乎已經(jīng)透出了些怨念，連忙轉(zhuǎn)了話題，他轉(zhuǎn)身和白果并肩往車庫的方向走。
“說起來上次出來看電影還是好久之前的事了。”百修然有些靦腆地笑著，“要不是這次你喊我出來，我估計得在家呆好久。”
白果眨眨眼：“沒事，也算是感謝你每天做飯了。”
事情是怎么發(fā)展到兩個人一起看電影的呢？
那天她和百修然一起吃了奠定友誼的一頓火鍋，然后就聊到了最近要上演的一部電影《生門》，當(dāng)時百修然表現(xiàn)得稍微有些激動，雖然這“激動”僅僅表現(xiàn)在眼睛發(fā)亮和被湯汁嗆到好一會兒，但白果還是默默記在了心里，原本準(zhǔn)備什么時候請他去看電影，沒想到第二天就被常去的電影院贈送了兩張電影票。
一臉懵逼中，就有了今天的……算是約會？
白果回頭想了想，似乎也挺說的過去的，就是不知道百修然為什么會對一部講述生孩子的電影感興趣。
在深冬的下午，抱著爆米花和溫可樂，白果和百修然一起站在了電影院門口，看著從身邊路過的一對對歡聲笑語的兩人或三人組合，白果的表情有點莫名。
怎么感覺有點怪？
還沒等她抽空理清自己的心情，百修然就已經(jīng)扯了扯她的袖子，聲音溫柔自然：“快開始了，我們走吧。”
他偏頭看過來，清澈的眼睛里反射著點點細碎光芒，眼角眉梢皆是柔意，薄唇微抿，羞澀和期待寫在臉上藏在聲里，白果和他視線相接一秒，然后默默轉(zhuǎn)開了視線：“……好。”
由于在對視中先認了慫，白果默不作聲地跟著百修然去找了座位，他挑選的座位在中間偏右，是方便觀影的位子中最為隱秘的，最為隱秘的位子中最方便觀影的。可能因為排片時間不太好，觀眾并不多，最起碼白果的右手邊連帶前后三排都沒有人，而她的左邊，是百修然。
看著右邊空蕩蕩的座位，白果突然有點方。
周圍的燈光開始逐次熄滅，等到最后一處光源消失，白果下意識地去看身邊的人，百修然隱在黑暗里，似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也轉(zhuǎn)過頭來看她，一雙漂亮的眼睛里映著熒幕上的微弱光線，卻也顯得十分明亮，白果動作僵了一下，然后又很慫地轉(zhuǎn)過頭去目無焦距地盯著已經(jīng)開始播放的電影。
她心中的小人盤坐著一臉懵逼，她怎么覺得請他來看電影是個十分錯誤的決定？明明《生門》也不是愛情電影啊？
“怎么了？”耳邊突然多了溫?zé)岬臍庀⒑洼p聲的問話，白果受驚般地僵直了背。
“……不，沒什么。”
感到了身邊的人又退了回去，白果悄悄松了口氣。不知道為什么，她在工作中明明經(jīng)歷過很多大場面，甚至還當(dāng)著眾人面和上個公司的猥瑣大叔總裁拍桌對撕，都是堅守己方一點也不慌，甚至因為有把握而氣定神閑，但是面對剛熟悉沒多久的鄰居竟然會這么容易緊張，真是太不正常了。
百修然將自己半截身子隱在陰影中，略微可惜地看著和白果之間拉開的距離。明明只是在守禮的范圍內(nèi)稍微近了一點，就讓她這么緊張，這得到什么時候才能讓她習(xí)慣自己的存在啊。
在不驚動身邊人的情況下默默扯住散下來的衣角，百修然覺得心中的焦灼感終于緩解了一些。不是他太著急，之前不在她身邊還好，他還能耐心等著，可是自從上次從鄰居成功晉級為朋友，他能正大光明地出現(xiàn)在她身邊，他就莫名地想要再升級，想要離她再近一些，想要時時刻刻地和她在一起，想要被映在她透澈明亮的眼睛里，想要長長久久結(jié)結(jié)實實不可拔除地住進她柔軟溫暖的心里。
他想讓她習(xí)慣自己，習(xí)慣有自己的生命，卻不敢把這種心情透漏給她看，她那么積極明亮的人，其實很怕這種陰暗偏執(zhí)地想要全部占有的想法吧？
但是他不會嚇到她的，他一丁點都不想她被自己嚇到。
她該擁有那光明美好的一切，而他，也應(yīng)該被她擁有。
只是……快要等不及了。
壓下越來越急促的呼吸，松開沾染了手心溫度的衣角，百修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攬過快要睡著的姑娘的肩膀，將她傾斜了身體靠在自己肩頭。
自從被她帶回家那晚，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白果的生理狀態(tài)，他曾經(jīng)悄無聲息地試驗過，這種能力只會讓她的情緒偏向某一種方向發(fā)展，比如安心、緊張，比如現(xiàn)在的放松至昏睡。
如果不讓她休息一會兒，他沒辦法保持平靜地度過這兩個小時，只是他發(fā)現(xiàn)，就算是睡著了，她對自己的影響也是不可抗拒的。
清淺溫?zé)岬暮粑驮诙叄⑾聛淼娜彳浐诎l(fā)滑落在自己肩上胸前，微卷的發(fā)絲安靜地黏在他的身上，像睡在他肩上的姑娘，她的頭頂蹭在自己光裸的脖頸，細碎柔軟的絨發(fā)隨著她偶爾的晃動輕輕掻著敏感的皮膚，好癢，像是直接順著動脈將這溫柔的親昵的騷動傳達到心臟，讓一顆為她而熾熱的心臟驀然加速跳動，再也無法停息。
他側(cè)過臉頰，輕輕蹭了蹭她的頭頂，發(fā)出細微的滿意的喟嘆。
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睡著，將他整個人都沾染上了她的氣息，就像是……
就像是——
他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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