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后來,警察進來的時候,他背對著她,筆直的站在門口,一言不發。她疼得只能抱著身子蜷縮在角落,耳邊依然嗡嗡響,但他最后時刻退出來時,在她耳邊留下的那句‘我恨你!’怎么都揮不去……
半開的門外,嘈雜無比,有向家老太太的聲音,有珍妮的哭聲,還有其他人的聲音……
她紅著眼眶,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有女警和女法醫進來取證,她仿佛沒了生氣的木偶,任由她們擺弄那具殘破不堪的身體。
終于安靜了,有說話的聲音傳來,是向家老太太的。她依然低著頭,惶惶地盯著冰冷的地板失魂落魄。
今天,終于替子亮哥贖罪了,可是為什么她會如此難受,難受的一秒都不想活在這個世上。
腦袋里混沌如陷入泥沼,耳朵里總是能聽到他最后對她說的那句‘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陳小姐,我意料你們會出現問題,但沒料到是這樣糟糕的結局。”老太太背著手,站在離她三步遠處,聲音清冷。大概從那天她親眼目睹她為了那個男人跪下來朝她的孫子死命磕頭開始,她就料到他們之間終究不會有可能,但陷入情瘴的男人,永遠只能執迷不悟。
她停了停,繼續說下去,“我們小北,從小就是向家的掌中寶,沒受過什么大的委屈。雖然他在外人眼里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相信你自己跟他接觸后也發現他其實很重情,他認準了一個人就會義無反顧地執著下去。他是個好孩子,雖然有時候脾氣壞一點,但講道理的時候很講道理。你知道嗎?他長這么大,從沒為了求人給誰跪過,但那次為了你,他在我房外跪了很久,我想他真的對你動情了。但他自己看不透,這感情最可怕就是認真,誰認真誰就輸了。當初,我也曾動過念頭,想要對你用些手段,后來我仔細想想感情的事,最好讓他自己看清楚,這次的事……”老太太忽然朝她走來,慢慢蹲下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這次的事,我想任何一家的長輩都會生氣甚至埋怨你,剛剛我確實也氣血沖腦了,但冷靜后我覺得這何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次我不會出手救他,就讓他在牢里好好反省幾年,雖然這個代價有點大,但我想,等他出來后,對感情和家庭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看法,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陳靜雅猛然抬起頭時,老太太也在看她,最終,老太太站起身,朝著門口慢慢走去,“陳小姐,就當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你們不過是陌路人。”
陌路人……
她眼睛一晃,胸口似乎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怔怔地望著老太太一步步消失在門口,她終于坐不住,跌跌撞撞爬起來,赤著腳跑了出去。
外面,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時飄起了細密的雨絲。
他戴著手銬坐在警車上,她踩著潮濕的路面,朝著那輛警車狂奔而去。
雨絲繁亂地怕打在她臉上,混雜著她的淚水,迷濕了她的眼睛。
“向北……向北……”越來越近她控制不住地朝著那輛警車喊了起來。
坐在車上的陳海聽到聲音,回頭時,透過車玻璃看到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女孩子,赤著腳在雨里追他們的車。
“向老板,要停車嗎?”
向北頭也沒回,那雙被銬著手銬的手卻忽然一握,聲音冷得似寒冰,“不停。”
“向北……向北……”她邊哭邊追那輛警車,卻忽然腿一軟,整個人跌倒在雨里,想爬起來卻怎么也爬不起來,眼睛昏昏暗暗,伸出手想要抓住,卻只看得到離她越來越遠的紅綠色警燈……
向北,其實我也愛你,只是我不愿意承認……
就像羊不愿承認它會愛上吃它的狼……
遠處,一輛黑色的汽車緩緩駛過來,停在早已昏倒在雨中的人身旁。
打開車門,出來的是穿著日式和服的德川津友,星野真里撐著傘站在他身后。
津友蹲下身,將昏迷不醒的人抱在懷里,伸手撩開貼在她臉上濕漉漉的長發,“找了這么久,哥哥終于找到你了。”
“回日本嗎?”真里將傘撐到他們頭頂。
“嗯。”津友點點頭,現在日本右翼政黨正在大力打擊德川在參議院的勢力,深水港碼頭只能暫時放棄,先回日本應對右翼是最緊要的事。他看了眼遠處正在慢慢開過來的其他警車,抱起陳靜雅,朝車內走去,“走吧。”
“是。”
一直在醫院養傷的沈蓁是最后一個得到向少坐牢的消息。
阿忠喬裝成醫院的醫生躲過莫老安排在醫院的看護,潛入沈蓁的病房。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原本應該躺在病床的女人,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手里夾著香煙,靠在窗戶邊抽煙。
“都沒好,怎么抽煙了?”阿忠將門迅速關上。
沈蓁聽到聲音回頭時看到是阿忠一身白大褂,朝她一步步走來。
“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
“向少坐牢了。”
“聽說了。”
“果然啊,這世界上,什么都不可怕,最可怕的還是女人。”沈蓁沒擦任何蔻脂的唇角笑了笑,“一直覺得她挺柔柔弱弱的,沒想到會這樣。”
“他坐牢了,你打算怎么辦?”阿忠朝她走近了一步,伸手想要替她將垂在耳側的一縷卷發別到耳后,沈蓁看見了,伸手擋住,“我會等他。”
阿忠的手被她擋開,失笑了一下,“你根本不喜歡他,何必呢?”
她歪了歪頭,看著他,“我不喜歡他,難道喜歡你嗎?”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莫老已經答應等我身體痊愈了,就收我當他的義女。”
阿忠笑笑,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聲音有些頹然,“挺好,沒白挨一槍。”
“你離開這吧,莫老一直在查那天開槍的兇手。”
“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說認真的,離開這吧?”
“我能去哪?”他本就是家破人亡的人,還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
“我送你去美國吧?”沈蓁說完,轉身朝床邊走去,在枕頭下摸索了一陣,拿出一張支票,“這是我這幾年存下的錢,應該夠你去美國生活一陣,以后不夠我會打給你錢。”
阿忠看了眼那張支票,沒有接,語氣嘲弄,“你這是準備養我嗎?”
“我幫你安排美國的醫學院,你繼續念醫科。”她很早就知道,阿忠出生在醫學世家,卻因為一些原因,家里人被迫害,他原本在楓大念醫學系,最終也中斷了,為了生計出來當了她的司機兼保鏢。
阿忠沒說話,只是忽然呵呵笑了起來,“念什么醫學呀,我這么一個窮光蛋,念出來了,你又不在我身邊,有什么意思呀。”
“阿忠,別這樣!快走吧。”
“你不用這樣,我會走!”阿忠看了眼她,忽然伸手接過那張支票,唇角一劃,帶著譏諷,“既然你想養我,那就養吧。”
沈蓁一愣,還想說什么,阿忠卻已經將那張支票塞入口袋,轉身朝外邊走了出去,一路走到醫院的一處角落,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拿出那張支票,看著,最終一把攥緊,“你辛苦賺出來的錢,我不會舍得用的。”
你等他,而我會一直等你……
7月悄然而走,向北被判了3年有期徒刑。
那一年,他與她各自在天涯一角,他待在沒有自由的高墻內漸漸筑起心墻,不會再隨意為誰打開。那一年,她遠在日本,多次自殺,將自己折磨的像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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