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次日,喬氏總經理辦公室
陳靜雅背著布包,低垂著眼眸,站在喬棟梁辦公桌前,臉依舊有些蒼白,喬棟梁坐在辦公桌后,透過眼鏡看著她,人還是她,但怎么看怎么覺得跟以往總有些不一樣了?
她忽然對他笑了笑,有些勉強,“喬先生,不好意思前幾天有些事耽擱了,拿了你的工資都沒來上過班。”
“不急。”
“那我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嗯。”喬棟梁嗯了一聲,伸手指指堆在辦公桌上的那堆資料,“學過英文嗎?”
“學過。”
“幫我把這些合同翻譯成中文好就行,不懂的可以問我。”
“好。”陳靜雅走過去,伸手拿過那一沓資料。
“你就在我這里辦公吧。”喬棟梁說著,徑自站起身,把自己的辦公椅讓了出來。
陳靜雅愣了一下,腳沒動,“喬先生,這不太好。”哪有公司經理給員工讓位的?
“我待不住辦公室的,這里空著也是浪費。”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她跟前,“去坐吧。”
“我可以去其他辦公室的。”她想喬氏挺大的,不至于連個讓人工作的辦公室都沒有吧?
“秘書室最近在重新裝修,幾個秘書都擠其他人辦公室了,你再去,估計都沒位置了。”當然秘書室裝修是騙她,他并不想她去其他人辦公室,畢竟秘書室那幾個人可是老油條了呀,她去了還不是被欺負的料?
陳靜雅沉默了一下,最終點點頭,抱著資料繞過他,坐到了辦公桌前。
喬棟梁坐到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看著她低下頭,拿起筆翻閱資料的乖順模樣,美的像一幅畫卷。
“靜雅……”
“喬先生?”陳靜雅聽到他的聲音,抬起頭,才發現他正在看著她。
“你退學的事……抱歉。”他也是昨天在家的時候,從大伯口中知道了這件事,當然始作俑者,自然是他們喬家無法無天的三公主喬心怡。
“沒事。”
“怎么沒事?你之前念的3年多豈不是白費了?我會找我大伯去說說的。”
“喬先生,不用去說了,反正我也不想再念了。”再念又有什么意思?她握著鋼筆的手緊了緊。
“你……怎么了?”他可聽說了,如果沒有這次的退學,她應該下半年就可以出國念研究生了。
楓大一年僅有的5個寶貴的出國名單里,她就在里面。
“沒什么。”陳靜雅重新低下頭,雪白的紙張上,一行行黑色的英文字母,竟然有些刺眼。
“我會去跟我大伯說說的,你放心。”怎么說,她那么好的前途就被他三妹毀了,他于心有愧。
陳靜雅沒說話,依舊低著頭。
握著的鋼筆寫下去,白紙第一行的transaction字母下方,暈染出一片濃墨。
兩人突然間就沉默起來,好像真的沒什么話可以說了。
氣氛在沉悶中一點點流逝,這樣怪異又安靜地出奇的氛圍,令喬棟梁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究竟怎么了?
怎么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辦公室有敲門聲傳來,喬棟梁轉過頭,“進來。”
門推開的一瞬間,有一股清甜的香味飄進來,是香水味,他一下就能聞出來,是他今年初去巴黎的時候,帶回來的蘭蔻Tresor。
“二哥。”喬心怡穿著最新款的Burberry經典格紋洋裝裙,精致的大波浪上半披著一層透明的白紗巾,手里捏著一幅白框的茶色太陽鏡。
整個人像極了電影畫報里的摩登女郎。
“今天不上課?”
“上午沒課,想約你到馬場騎馬,我還準備給你介紹我的好姐妹。”喬心怡說著,眼睛余光瞥到伏案于辦公桌前的女人,原本洋溢著笑容的臉瞬間僵下來,“她怎么在這?”
“我聘請她來工作的。”
真的是來這工作嗎?喬心怡冷笑一聲,“我倒還真不知道二哥竟然也好這一口?難不成現在的男人都喜歡灰姑娘類型?”
陳靜雅沒抬頭,但她的話,她是聽得清清楚楚的。
“三妹,我還沒找你問她退學的事呢!”
“怎么?二哥有意見?”
“你憑什么把別人毀了?”
喬心怡呵呵一笑,白皙的手指捏著手里的太陽鏡開始把玩起來,“二哥你該不是也被她這張臉給迷了?”
“別胡扯!”喬棟梁有些生氣,聲音提高了分貝,“你給我說說看,到底為什么非要讓她退學?”
“二哥你朝我吼什么?我就是要讓她退學怎么樣?”喬心怡還是第一次見一向寵愛她的二哥對他吼,立馬也發火起來,“你們一個個都被她迷的暈頭轉向了!”
“你胡說什么呢!”
“我沒胡說!劉茜都跟我說了,她都跑向哥哥家里去了,這種不要臉的事,她都做得出來,你為什么要幫她!”
喬棟梁聽得一愣,目光瞬間看向依舊低著頭的人。
“那也不至于非要讓她退學!”
“二哥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什么意思啊?”
“你毀了別人還有理?回頭我就告訴你爸媽去!”
“二哥你去告!你去告!”
“你們都別說了行不行?”忽然,一直低頭默不作聲的人,開口了。
兩人紛紛看向她,她已經站起身,正面無表情看著他們。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們這些上流人士,但我請你們放過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有任何妄想。”說完,拿起辦公椅的布包走到喬棟梁跟前,努力擠出一抹很難看的笑容,“喬先生,今天我又得請假了。”
喬棟梁看著她,想說什么,卻發現什么都說不出來。
又有推門聲傳來,陳靜雅原本走到門前的腳步在原地愣了一秒后,瞬間連退三步。
“向北你怎么來了?”喬棟梁看到了推門進來的人。
“向哥哥。”喬心怡愣了一下后才反應過來,立刻甜甜朝他喊了一聲。
向北沒想到她也會在,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一臉漠然地轉向喬棟梁。
陳靜雅,是這樣嗎?陌生的就當你是空氣?
“哦……有些無聊,想喊你出來玩。”他漫不經心地說著,她伸手不自主攥了攥緊手里的布包帶子。
“向哥哥,一起去騎馬吧?”喬心怡本來因為二哥幫陳靜雅,生氣著,這會看到向北過來,心情立馬好了起來。
“好啊。”
向北答應的太快,喬棟梁忍不住皺了皺眉,他不是一向不喜歡跟他三妹玩的嗎?怎么回事?
“棟梁一起去?”向北問他。
喬棟梁沒回答,眼睛不由看向了站在離門不遠的女人身上,她微微垂著頭,手緊緊抓著自己的布包帶子,好像在隱忍著什么。
再看向向北時,才發現他臉上雖波瀾不驚,卻有些怪異,這種怪異他說不出來,但就是讓他覺得很奇怪。
他們兩人……?向北是不是真的去招惹她了?
他猶豫了一下,“好。”隨后朝著站在門口處的女人說:“靜雅,一起去。”
“我不去了,喬先生,我先走了。”有他在的氛圍,她總覺得壓抑的很,連帶回答喬棟梁的聲音都無意中中細小了不少。
“你看我幫你那么多,讓你陪我去騎馬都不愿意?”他今天是非要讓她去不可了。
陳靜雅腳步停了停,有些艱澀,“我不會騎馬。”
“那就在旁邊看著。”他徑自走了過去,站到她面前,面帶誠懇,“這不是難得嗎?去吧。”
陳靜雅不吭聲,說實話,她是肯定不愿意去的,更何況,他也在。
“我……”她抬頭準備拒絕,喬棟梁忽然笑了笑,連她拒絕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拉起她的手,“那就這么定了啊,走吧。”
留在辦公室的向北看著他們兩人手拉著手離開辦公室,薄薄的唇角瞬間掛上一抹冷意。
——
楓城最大的跑馬場位于城西一處寬闊的草場上,四周有茂密的樹林圍繞,為馬場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環形屏蔽。
進入馬場后,就看到有幾個穿著一身帥氣騎馬裝的年輕人站在馬廄旁談笑風生。
“哎,你們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一個長相一般,烏黑的短發梳著時髦三七分,身材瘦高的年輕男人眼睛看到正朝他們走來的向北等人,立刻笑了起來。
“你們笑那么開心,都在聊什么呢?”喬心怡先走了過去,對著剛才那個瘦高男人笑道。
“我們啊都在說你是楓城最美的小公主呢!”瘦高男人對著她嘻嘻一笑,眼里流露的愛慕之情毫不掩飾。
喬心怡聽他這般夸贊,有些害羞地臉一紅,心里卻美滋滋,“齊舒揚你這嘴倒真會講!”
“我們可都說的事實!”齊舒揚回頭用胳膊肘推推一旁的吳恒,“吳恒你說是不是?”
吳恒哈哈一笑,“是,怎么不是?”
喬棟梁不是很喜歡這幾個有些浮躁的公子哥,伸手推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對著面露癡迷盯著他三妹看的齊舒揚,笑話道:“齊二公子,你這在美利堅待了幾年,是不是把人美利堅的糖衣炮彈都學會了?”
齊舒揚聽了無所謂地嘿嘿一笑,“喬少,哪能啊!這洋鬼子的糖衣炮彈咱可吃不了!我呢,就心對咱楓城的蜜糖佳人!”
喬心怡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齊舒揚你也是人才,蜜糖佳人都被你想的到。”笑完后,說:“你在美利堅可有什么好玩的事講給我們聽聽呢?”
“有啊……我正想跟你們說個好玩的事。”齊舒揚頓了頓,有模有樣地拿著手里的馬鞭子輕輕拍了拍手心,像個說書先生似的娓娓道來,“我住在波士頓的時候,房東是個30多歲的年輕寡婦,長得特喜感,還喜歡讓我們稱呼她為‘a’。有一天,同租的一個來自四川的人,拿了一大罐大概是用朝天椒之類做的辣椒泥,準備拌面條吃,Flora看他吃的很香,問他討要了一些,當時她以為那是跟土豆泥一樣甜甜的,特意用大勺子舀了一大勺子,結果剛放到嘴里,她就辣的眼淚直流,嘴唇腫的跟香腸一樣,我們幾個趕緊送她去了醫院,后來3天她的嘴巴腫的都合不上,我們幾個那時候見到她的嘴,都憋著不敢笑。”
齊舒揚現在一想到Flora的香腸嘴就忍不住先哈哈笑了起來。
喬心怡有些無聊地癟癟嘴,“不好玩,也不好笑!”
“那是你不在現場,你要是看了她那個嘴,你不笑才怪。”
“向北我們還是騎馬去,這個冷笑話真夠冷。”喬棟梁輕飄飄一句,直接讓正賣力討喬心怡歡心的齊舒揚,嘴巴肌肉一僵。
這個喬少,好不給他面子!
倒是一旁的吳恒眼尖,看向了站在喬棟梁身旁的一個女人,“喬少,這位美女是?”
“朋友。”喬棟梁簡單一句帶過。
“哦……哦……”朋友?能帶來騎馬的女性朋友可不是那么簡單,吳恒在心里呵呵笑了起來。
向北從進馬場后,就一直是默不作聲站在一旁,心思完全都不在他們的聊天上,眼睛的余光時不時看向同樣默不作聲站著的女人。
“向北???”喬棟梁喊了他一聲,沒人應他,回頭時,才見他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樣,聲音不由提高了些。
“嗯?怎么了?”
總算是應他了,可這反應也太遲了吧?向北這家伙在想什么呢?
“我說要不要去騎馬?”
“哦……好。”依舊是心不在焉,甚至是敷衍,喬棟梁忍不住皺了皺眉。
有馬場的訓馬員已經牽了5、6匹棕色的馬匹過來。
“我要那匹頭上有白條的馬!”喬心怡伸手指向其中一匹,對著訓馬員說道,說完,回頭甜甜問向靜默站立的男人,“向哥哥,你要哪匹?”
“隨便。”
“哦。”看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喬心怡有些失落。
選好了馬,就是去換騎馬裝,齊舒揚和吳恒等換好騎馬裝的先蹬著馬鐙,坐到了馬背上。
陳靜雅不會騎馬,只能退到一旁的圍欄處站著。
幾人換好騎馬裝出來,就看到不遠處有個女孩子騎著一匹白色的馬朝他們奔過來。
“美珍!美珍!”喬心怡看到她,立刻興奮地拿起手里的馬鞭子朝她揮手。
劉美珍坐在馬背上,揮著手里的鞭子,一頭綁起來的秀發在風中飄曳,整個人英氣的就像古時的花木蘭。
“吁……”在離他們幾米時,她拉緊了手里的韁繩,馬兒受力,嘶鳴了一聲,乖乖停在了他們面前。
“我已經騎了幾圈了,你怎么才來?”劉美珍坐在高高的馬背上,白皙清麗的臉上微微泛著一層紅,額頭似乎還有細密的汗珠。
“這不是喊了我二哥一起,才晚了么!”喬心怡說完,咯咯一笑,隨后朝著劉美珍拋了個暗示的眼神。
收到她的眼神,劉美珍唇角微微一揚,坐在馬背上低眸看向喬棟梁。
是上次那個下水救人的男人!
“都說巾幗不讓須眉,我剛剛看劉小姐騎馬,真真是讓我一個大男人汗顏。”齊舒揚慢騰騰溜著馬兒也湊了過來。
“齊二公子你說你汗顏就行,可別把所有男人都拉下水。”喬棟梁呵呵笑著,他還真是看不慣這個齊舒揚。
齊舒揚愣了一下,臉明顯不好看了,但礙于他是喬心怡的二哥,必須忍啊!
回頭,壓下不悅的臉色,笑著說:“這么說來,咱們喬少的騎術應該是一等一,不如讓我們幾個開開眼?”
喬棟梁唇角彎了彎,“成啊!”
“喬少,跟我比比如何?”劉美珍忽然開口,漂亮的眼睛直直看向他。
喬棟梁仰面,笑了笑,“劉小姐真要比?”
“自然。”
“好。”應完她,喬棟梁回頭問向身旁的男人:“向北一起?”
“我自己隨便騎騎。”
“二哥你跟美珍比賽就好了,我陪著向哥哥。”喬心怡可不想放過這么好的機會,立刻朝向北身邊靠了靠近,笑道。
齊舒揚瞧見了喬心怡的動作,眉頭皺了起來,喬心怡喜歡向少?他是不是后知后覺了點?
劉美珍和喬棟梁比賽,大家都湊過去看熱鬧,向北騎著馬,遠遠看著孤零零一個人站在淡褐色木樁圍欄外的那個女人。
今天太陽有些微艷,灑在人身上熱熱的,陳靜雅站得有些累,整個人就靠在半人高的木樁上,頭微微仰著,看著湛藍的天際出神。
有陣陣微風吹來,帶起她烏黑的長發飄曳,他坐在馬背上,靜靜看著她,忽然,他在心里呵呵笑了起來,真是奇了怪……怎么那么多人,他卻獨獨就只看得到她呢?
他慢騰騰騎著馬,不經意間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后,與她也就離了3米遠的距離。
她依舊背靠著木樁,仰望天空。
他看著她纖細的背影,握著韁繩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想下馬來,又卻似凍住了一般。
一直跟在向北身后的喬心怡,看著他一動不動盯著那個背對著他們的女人,握著韁繩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不知站了多久,她忽然慢慢蹲下身,低頭看著松軟的黃泥土,伸出白皙的手指,在泥土上隨意畫了起來。
他終于坐不住了,一個翻身,從馬上跳下來,走向她。
聽到有腳步聲過來,她仰起頭,他正在看著她。
兩人誰也沒說話,就那么看著對方,直到她先收回視線,站起身背轉過去,她不想與他待在一塊。
“我……我教你騎馬吧?”他猶豫了一下,心頭突然浮出的這個想法,他竟毫不猶豫直接說了出來。
“向老板不是說過,不會再找我嗎?”她清冷的聲音傳來,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怎么忘了?那天自己親口說過不會再找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太反常了一點?
“向老板,麻煩您跟喬先生說一聲,我先走了。”
他依舊沒說話,就那么看著她一步步離開跑馬場,直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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