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看不真切
剛進去的時候人不多,還以為是因著位置有些偏,生意一般呢。
可前腳才剛進去,后腳又緊挨著一連進來了幾撥人,沒一會兒,小小的餐館里就人滿為患了,還有好幾桌是拼桌吃的,竟是生意極好的樣子。
餐館里人多,有些吵。
等的時間有些長。
他就坐在她的對面,安安靜靜地瞧著她用紙巾將每一根筷子干干凈凈的擦拭了,又用開水將杯子,碗給一一燙好了。
她擦好一樣,他便隨手接過一樣,竟是極有默契的樣子。
兩個人話均是不多,一抬眼就是眼對著眼,只又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向來嘴笨,不擅長此道。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揚了揚,沒有說話,只提起了白瓷小茶壺給她倒滿了一杯茶。
她忙說了一聲謝謝。
便又無話了。
好在這會子老板端著菜送過來了,不然兩個人也不知會這樣相顧無言到什么時候。
只看著那一道道菜色,石青倒是微微愣住。
并不是什么大魚大R,也并非多么色香味全,就是非常非常尋常的家鄉菜,光瞧著那賣相,就覺得非常的地道。
老板笑瞇瞇的對著他們說:“二位慢用啊!”
那老板矮矮胖胖的,看上去憨厚老實,只話音里帶著些久違的鄉音,竟是極為熟悉的。
石青聽了,只覺得有些驚訝。
一問,這才知道原來是老鄉,就是同一個縣城的,真是太巧了。
那老板知道了,極為熱情,要知道在這諾大的北京城里可是聚齊了成千上萬個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們,能夠在這一片貴土遇到老鄉,且還是同一個縣城的,報出的地名一個比一個熟悉呢。
鄉音難覓。
老板激動得直用著老家話話家常,又絮絮叨叨的說著餐館里的菜都是自己親自腌制的,尤其那剁辣椒,那曬豆角,全北京都腌制不出那個味道。
她偶爾也跟著附和兩句,他在一旁竟也聽得津津有味。
她一抬眼就瞧見他正直勾勾地看著她,她的臉一熱,不由問了句:“你···你聽得懂嗎?”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只微微抿了一口,抬眼看著她,微微勾了勾唇,挑眉道著:“能夠猜到一些。”
石青聽了不由一愣,隨即想到自己方才一激動起來便有些手舞足蹈了,頓時面上一燙,只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卻見他聞言低低的一笑,只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道菜,低聲的道著:“吃飯吧。”
說著,自己亦是動了筷子吃了起來。
他吃飯的時候不愛說話,專心的吃飯,速度有些快,但極為優雅,筷子拿得老高,便是身處在這樣的小餐館,也能夠吃出米其林三星的感覺來。
只覺得姿態這回事皆是因人而異的,即便是在飯桌上。
一道道菜上來,老遠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腌制的老壇子菜,老家才特有的味道,光聞著都要酸進了心窩子里似的,眼淚都要被那滋滋的熱氣潤出來了。
一頓飯下來吃得極飽,這才發現大部分都被吃進了她的肚子里,許久沒有吃得這般暢快過了。
吃完飯后,他便直接送她回學校了,因為下午還有課。
坐在回程的車上,只手指頭無意識的摳弄著胸前的安全帶,幾次欲言又止。
他由后視鏡里看了她幾眼,沒有說話,很快便到了。
原本還想著趁著吃飯的時間,兩個人好好地談一談的,只是,對方又并沒有明確的對她說過什么,也沒有做過任何的表示,只是簡簡單單的吃個飯而已。
她踟躕了許久,卻如何也開不了口。
又或者,她是光顧著吃了,一時,將其他的皆是拋到了腦后。
到了校門口。
她禮貌性的向他道謝。
卻見他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瞧著瞧著,漆黑的眸子里流光四溢,只覺得帶著某種攝人的溫度。
雖笑著,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忽地,只慢慢的靠近她。
石青一愣。
一時,她只覺得有絲慌亂,想要躲避,手臂都靠在了門沿,身子貼在了車窗了,卻已避無可避。
他越帖越近,那溫潤的氣流噴灑在耳際,那氣息酥酥麻麻的仿佛都鉆進了耳朵里。
良久,便聽到他低聲道,“到了。”
這才反應過來,已幫她解開了安全帶。
她的臉不爭氣的紅了,她只慌忙的將車門一拉,然后有些慌亂的下了車。
只見他不知何時已經將車窗搖下了,正坐在車里,微微瞇著眼,勾著唇,笑著對她道:“我看著你進去。”
石青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進校門里去的,只覺得走了好遠,心還在砰砰砰的亂跳著。
直到繞過了學校的中心花壇,將要拐進教學區了,她還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只見他似乎剛準備發動車子。
下一秒,車子在她的眼底慢慢的啟動了,然后深海魚一般滑動著消失在了遮擋物后。
一時,到了辦公室后,見趙然也已經到了。
趙然接了白開水喝著,晃到了她的跟前,笑模笑樣的打趣著:“聽說今個兒是在外頭吃的飯啊,跟誰啊,不會是昨天那個極品吧?”
石青聽了,只下意識的四處瞧了一眼,見辦公室的老師們都還在瞇著打瞌睡了,并沒有留意這邊,只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她們這個辦公室的女老師偏多,且女老師中又以三、四十歲的居多,一個個嘴巴能說會道的,平日里辦公室中還未曾結婚的就只有她們這幾個,每日里愛拿著這個話題來打趣兒。
石青生怕這樣話題一說起,便又一發不可收拾了。
石青聞言,只邊收拾著辦公桌,邊瞪了趙然一眼,道著:“你還說我,我還沒問你昨晚跟宏醫生是怎么回事兒呢···”
石青的話剛一落,便見一向厚臉皮的趙然面色難得一紅。
末了,只梗著脖子故作豪爽的道著:“成年人之間,不就那么一回事兒么,我趙然行得正立得直,哪有什么不敢承認的,哪里像石老師你啊,扭扭捏捏的,被撞見了竟還不承認···”
說到這里,這湊了過來,沖著石青擠著眉道著:“你就與我說說唄,是不是昨晚那位極品啊,你們到哪一步了,牽手?親嘴?還是···”
趙然嬉皮笑臉的問著:“還是那啥啦···唔唔···”
石青見趙然在辦公室里竟然說著這些沒羞沒燥的話,一張老臉被打趣的通紅,只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瞪著她道:“我不與你說了···”
手一松,便見趙然笑嘻嘻的道著:“好了好了,與你說笑的呢,你的臉皮太薄了,也太開不起玩笑了···”
只拿著手里的杯子,沖石青道著:“第一節課是我的,我先去準備下···”
石青巴不得她這個纏人精趕快消失,只抬了抬眼皮,略微嫌棄的沖她擺了擺手。
趙然笑罵了一句,臨走之前,忽地湊近她極快的說了一句:“不就是親了下嘴么,別以為我不知道!”
說完,只端著杯子,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石青聽了不由一愣。
隨即臉上一紅一白地。
趙然是如何知曉的。
她與他···
確實是親過了兩回了。
只是,細細深究起來,卻也皆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親吻吧。
一回是因著輸了游戲被懲罰了。
一回則是···等價交換。
想到這里,石青不由連連搖頭,她這是在想些什么呢?
只連忙將腦海里那些不可名狀的畫面給一把趕不走了。
恰好,不多時,上課鈴聲響起了,只強迫著自己不要在亂想下去,這樣,不過是擾亂了自個的心罷了。
她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好不容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結果到了第二天,她又與他一同外出吃了午餐,還是同一時間,車子停在了同一個位置,他并沒有提前通知她,是到了后方才聯系她的,都沒有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吃完飯就直接將她送回來了,既沒有就這樣的行為解釋什么,也未曾表態,只覺得事情就這樣順理成章的進行了下去。
如此還一連反復了好幾次。
一來二去之后,石青非但沒有習慣,反而一次比一次愈加心驚失措。
有時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曾思量過,只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往往就如同霧里看花,總是看不真切的,想著敵強我弱的,想著只要不觸碰著自己的底線,想著日子久了總是會失了樂趣的,想著想著便又睡著了···
直到有一次,在同一時刻,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現出了同一個字,石青的心一時百感交集。
她將手機緊緊地握在了手心里,咬著牙,睜著眼,平靜的看著手機不斷地震動著,持續了許久,許久,直至慢慢的轉為黑屏。
她并沒有接。
只過了許久,才往那個號碼回了一條短信:謝謝您這幾日的午餐,石青。
手指尖竟有些微微的顫抖。
不多時,便瞧見候在校門外那輛熟悉的車子,緩緩地消失在了視線里。
石青的臉上扯出了一抹比苦還要難看的笑容。
少頃,只見她慢慢的摘掉了套在鼻梁上的眼鏡,隨著透明的玻璃窗戶往外望去,幾百米以外,所到之處,視線里唯有一大片模模糊糊的影像。
那里有什么,她已經看不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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