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內最大的論壇上把宋秋曼的公司給掛了。發帖人極盡所能地編繪著故事，引來了不少網友和業內同行的圍觀。

　　宋秋曼自認為也見過不少是是非非，這次她發現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帖子詳細描述他們公司先是無恥抄襲，然后上趕著道歉獻媚，前后呼應，情節繪聲繪色，把小公司不擇手段的嘴臉描繪的淋漓盡致，堪比廁所文學金榜。這些只是前菜，爆料自然要有圖有真相，所以帖子里還附上一張照片，里面的人物正在打哈欠，由于是抓拍效果，人物嘴歪眼斜……

　　這位拍的讓人捧腹大笑的人物就是宋秋曼了，正是他們在品諾公司的時候被偷拍的。下面還附上一句話諷刺她：就這誠意，還是別道歉了。

　　……

　　顯示器的白光打在臉上，配上今年新款的蜜色唇膏，宋秋曼的臉色有點嚇人。

　　這算什么？

　　是黑公司？還是黑她？

　　還貼了這么丑的照片！

　　同事見她雙眼都要放出死光射線，都跟著義憤填膺了！

　　“秋曼姐，這一看就是故意針對咱們的！那么大的公司，到底是誰不要臉啊！”

　　“咱們道歉的時候誠意十足，怎么就被扭曲成這樣了！”

　　“對啊！他們這是翻臉不認人！”越來越多的同事抗議起來。

　　砰，砰，砰。

　　宋秋曼敲起桌子，示意都別說了，她也是一口氣頂在胸口，漲的臉色通紅。帖子明顯是黑公司的，可把她也黑進去算怎么回事！帖子頂出去好幾頁，里面都是看熱鬧的群眾，除了說他們小公司無良外，還有說他們是自炒著，更有諷刺照片里的宋秋曼太丑了。

　　丑！長這么大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評價呢！自尊心都要裂開了！

　　同事們正要掀起新的一輪討論時，突然有人沖進來，六神無主差點撞在桌子上，他說設計總監跑去人家公司理論了！

　　“啊？”宋秋曼抓著頭發，還嫌事情不夠亂嗎？

　　“走！去把人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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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宋秋曼等人趕到品諾傳媒的時候，設計總監正被保安請出來呢。他的衣服明顯褶皺，估計是和保安推搡了一番。

　　“你沒事吧！”宋秋曼趕上去詢問同事的狀況。

　　設計總監表情非常憋屈，看來是被對方連嚇唬再警告了一番。他的后面還跟著一位品諾傳媒的人，宋秋曼認得她，是上次開會時也在場的秘書，好像是姓唐吧。對方脖子翹的老高，鼻孔對著他們，插著細腰，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看好你們的人，別再來搗亂，小公司就是一點規矩都不懂。”她擺弄著指甲，哼了一聲，“自討沒趣。”

　　“唐女士。”宋秋曼邁上前一步，頂到唐玟玟面前，強行壓她一頭。

　　“我同事不過是想要個說法，你們就對他動手，也太不客氣了吧。”宋秋曼指著保安，“誰讓你干的？叫你們這樓的主管來！”

　　保安后縮著脖子，看出這女的不好惹，更不希望有人投訴他，就支支吾吾起來。

　　唐秘書瞪了宋秋曼一眼，插起腰：“你有什么資格和我們叫囂！在論壇自炒還不夠惡心嗎？”

　　“惡心啊！”宋秋曼絕不含糊，連本帶利地瞪回去，“我是惡心那些居心叵測的卑鄙小人，整這么下三濫的花招，以大欺小，我看你們公司也不怎么樣嘛！”

　　唐秘書沒料到宋秋曼火爆起來口舌這么沖，臉色氣得煞白。

　　“你說誰呢！”

　　“誰接我的話，我就說誰呢！”

　　“你！”

　　宋秋曼繞過她，對著里面看熱鬧的前臺小姑娘說道：“陸辰呢，我要找他！”她是真的有點氣昏頭了，幾天前她還特意邀請陸辰吃飯，就是希望事情就此解決了，結果自己天真的和個傻瓜是的。

　　前臺小姑娘被宋秋曼氣勢嚇蒙了，拿起電話就要打，唐秘書一把按下電話，“你想找誰就找誰啊，陸辰是你能找的嗎！”

　　宋秋曼沒搭理她，掏出手機撥到陸辰的號碼，她多少有些沖動，但情緒里希望陸辰能站出來協調這件事。號碼撥出去后，手機里響起的聲音特別熟悉，如果做個投票一定能當選“現代人最不愿意聽到手機回復音”前十。

　　“您撥叫的號碼已關機。”

　　回復干凈利落，直白易懂。

　　宋秋曼掛掉電話，之前氣勢洶洶的氣焰一下子被澆滅了，她辛苦撐起的防御羽毛好像淋濕了一樣，失去了保護作用。唐秘書看出來她是電話沒打通，趁機冷嘲熱諷起來。

　　“人家躲著你都看不出來嗎？臉皮真厚。”

　　宋秋曼氣不過還要找他們理論，卻被其他同事攔下了，他們說她現在不適合和對方領導再談，先回去，換個人來交涉吧。

　　在同事的勸說下，宋秋曼終于不再爭辯了。

　　回去的路上她耐下性子把帖子從頭到尾翻了一遍，竟產生了一種感覺，與其說帖子是踩了他們，更像是在暗中捧了陸辰一把，陸辰的作品受到了好評，還有人建議多貼點他的作品。從結果上說，獲利的就是陸辰。

　　偏偏是他。

　　而他現在還玩起了失蹤。

　　宋秋曼扶著額頭，用力掐著眉心。

　　有種被深深耍弄了的感覺。

　　********

　　一天身心俱疲，宋秋曼不想回自己租的房子里，她想找個能讓心情平靜的地方匿著，姐姐家就是最好的歸屬了。

　　她買了莫莫最愛吃的零食，還有新鮮的水果，用備用鑰匙打開了姐姐家的房門，卻聽到屋里有其他人。

　　一位穿著黑色廉價西裝的男子打頭陣，后面跟著一對夫婦，正在對姐姐家指指點點，而宋夏云則站在一旁，看到宋秋曼回來了，馬上露出慌張的神色。

　　“姐，你這是干什么呢？”宋秋曼不解道。

　　“一會和你解釋.”

　　宋夏云趕忙送走了那幾個人，廉價西裝小哥臨走的時候還說著：“宋姐，咱們回頭再聯系啊，還有幾個人想看您的房子呢。”

　　沒等對方說完，宋秋曼就關門送客了，她把姐姐堵在客廳里，問著：“什么情況！你要賣房子嗎？”

　　宋夏云也沒想到她突然到訪，還碰了個正著，瞞也瞞不下去了，就點點頭，簡單說明了一番。

　　“我上次也說了，莫莫快到上學的年紀了，可咱們周圍也沒有好學校，我看上了幾處學區房，想換房子了。”

　　宋秋曼剛從公司的坑里爬出來，又趕上姐姐要賣房的決定，有點回不過神。在中國牽扯上房子就不是小事了，她驚呼道：“學區房？你是要把這里賣掉？姐，這么大的事兒你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啊！”

　　姐姐頗為歉意地低下頭，顯得特別糾結：“我是想事情處理好了在和你說明。你最近工作的事情也不順心。”她嘆了口氣，“這房子就是賣了想換學區房也挺困難的，我真是不想你跟著我一起著急呀。”

　　宋秋曼迅速掐指算了下，學區房可比他們房子的單價貴多了。她為姐姐的擅作主張生氣，可話到嘴邊，看到姐姐疲憊的容顏，這些年她又是帶孩子，又是上班，已經熬得變樣了。姐姐以前是這個樣子嗎？頓時心疼的感覺油然而生，沒了脾氣。

　　“姐，和我說實話，是不是還差了不少錢呢。”

　　“……”

　　“你就別墨跡了，快告訴我。”

　　宋夏云這才勉強多透露了一點情況，就算把現有的房子賣了，換學區房也很困難，而且她的工資還要養活孩子，哪有多余的還貸款。

　　“行了，你回頭看看缺多少，我想想辦法。”宋秋曼把事情應了下來。

　　“別……你別……”

　　“別什么呀。”宋秋曼親昵地撞了下姐姐的肩膀，“我也是莫莫的媽呢，只要孩子能好，能有前途，我絕對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對了。”宋秋曼怕姐姐再拒絕，岔開了話題，“我還認識位教育口的領導呢，回頭我幫你問問學區房的事情，咱們既然要買就做好充分準備。”

　　姐姐一聽和孩子有關的事情，愁眉馬上舒展開了，整張臉變得年輕美麗了。

　　“能行嗎？你真的認識教育口的人？”

　　“放心吧，我最近就幫你問問。”她瞇著眼睛又看看姐姐，有些心疼地摸摸她的臉，“你啊，自從有了孩子，只有提到孩子的時候才會真的高興起來。”

　　宋夏云回手勾了下妹妹的鼻子，這是她們倆小時候的親昵動作了。

　　“秋曼，你和莫莫對我來說就是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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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宋秋曼獨自睡在客廳里，一向沾枕頭就能睡著的她卻失眠了。

　　剛接到了合伙人的電話，宋秋曼最近辛苦找的客戶拒絕合作了，而一起創業的朋友也不想干了。

　　宋秋曼只詢問了如果散伙了能拿回來多少錢，心里暗自計算著姐姐買學區房需要填補的數額。至少家庭和事業先緊著一邊吧。

　　在反復計算之后，終于在一個很平常的夜晚，那個經常加班到半夜，帶著一幫人和客戶死磕，一向樂觀充滿希望的她，放棄了。

　　果然啊，公司就不能當孩子養，如果她當初就是當豬來養的，分別的時候就沒這么傷心了吧。

　　可是她又想不明白了，就算是豬，養久了還會有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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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秋曼鉆到枕頭下面，死死地捂住自己，讓哭泣的聲音不會吵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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