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聚會
三個女人一臺戲,上百個女人擠擠攘攘地在大廳里窩了大半日,原來聊著兇手的事,話題慢慢地走偏了。
“春紅姐,你今兒這妝真好看。”
春紅不好意思地笑笑:“妹妹過譽了,明明平常得很。”
隔了好幾人的秋齡大老遠高聲插了句:“所以春紅姐為什么能成我們春夏秋冬四季佳人的頭頭,可不只是名字取得好,各位瞧瞧人家這時刻保持精致的作派,哪是我們這種九兒姐姐去世就無心收拾邋里邋遢就出門的人可比的。”
原本聚堆聊著閑天的眾人安靜下來,目光齊齊投向春紅。
春紅沒有秋齡的牙尖嘴利,也不知道臭丫頭抽什么風那么多濃妝艷抹的姑娘不說,單挑她的刺兒,轉過頭同夏月聊起來,故意不理。
秋齡覺得沒趣也沒再多言,安靜了片刻的大廳又吵鬧起來。
坐在角落不曾發過一言一語的華韶被吵得頭疼,牽著鶯兒回了后院。
待華韶走遠后,有個穿著黃衣的女子壓低了聲音道:“花魁就是花魁,媽媽的話也可不聽,走就走吧,連個招呼也不打。”
有個綠衣女子笑道:“見不慣自己也紅成人家那樣唄?真敢說當面兒呀,背后損人算什么本事?”
黃衣女子嘴角一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沒看到她身旁那個小妖精,不是善茬,玉香院離變天不遠了。她那心高氣傲的勁兒能得意到何時?欣兒姐姐就是不愛爭,要爭還指不定頭牌是誰。”
慧姑娘瞪了黃衣女子一眼:“是誰也不可能是你這種丑貨,人丑心也惡,欣兒姐又不在,馬屁拍得再好有什么用?”
黃衣女子騰地起身,“喲!花魁娘娘幫搭了你一把這么快就成她的狗腿子了?賤胚一個。呸。”
站在暗處的鴇母聽不下去,走出來道:“越吵越沒臉,什么渾話也不怕臟了口只顧往外噴,再讓我知道你們姐妹不睦,自個兒來我院里領罰。”
鴇母冷森森地掃視了一圈眾人。
喜鵲不確定是不是錯覺,總感覺鴇母森冷的目光最后停在了她的身上。
鴇母問道:“有沒有誰見過九兒姑娘和誰吵過架的?”
眾人相互望了一圈,有人小聲說:“有。”
“大點聲。”鴇母怒喝:“和誰?”
說話的人伸出手臂,指向春紅。
春紅有些后悔今天沒有看看黃歷了。原本挨她坐著的女人們都略微把身子往后躲了些,滿臉恐懼,春紅知道再沉默下去要出事了。只得反駁道:“那哪算是爭吵,不過我做錯事被九兒姐姐訓了幾句罷了。”
秋齡又補了一刀:“春紅姐姐做錯了何事惹得好性子的九兒姐姐都呆不住了?”
鴇母最恨手下的姑娘內斗,喝住秋齡:“我在問話你也是想多嘴就多嘴嗎?還是以為成了角兒我就不敢罰你了?”
討了沒趣的秋齡悻悻地閉了嘴。
鴇母知道春紅的性子,不再細問。轉頭看向眼神飄忽的喜鵲,喜鵲見鴇母又在看自己心一咯噔,身體抖了一下。
“都回去呆著吧!”鴇母說道:“定是外人做的,都小心些。”
喜鵲隨著眾人惴惴地回了房,事情好像是過去了,心里卻總安定不下來。鴇母的眼神和九兒死去時的眼神一直交替著在腦海浮現,一刻也不敢閉眼。
夜里正強撐著不敢入睡,聽到門外有動靜。
“姑娘睡下了嗎?”
小丫頭開門見是鴇母的丫頭環兒。
“這么晚了環兒姐姐有什么事嗎?姑娘已經睡下了。”
環兒笑著道:“打擾喜鵲姑娘歇息了,我不找姑娘,找你。”
喜鵲自己呆著害怕,又不敢強留丫頭,只得繼續裝睡。
待人走了睜開眼睛躺著,乏得熬不住了漸漸合了眼睡去。半夜,恍惚間聽到門“吱呀”開了的聲音,有陰森森的風從門口刮進來。喜鵲想丫頭是皮又癢了,門都沒關嚴實就急急忙忙走了。深吸口氣壯壯膽披了件衣服走到門口,正關著門,突然沖進來兩個大漢把她嘴捂住,往肩上一扛,一路扛出了玉香院。
在一個破敗的民房里把她放下來,鴇母坐在正前方。
“聽說。”鴇母緩緩說道:“九兒搶了你不少客。”
喜鵲環顧了一下周圍,唯一可以出去的門口被兩個大漢堵得死死的。只得乖乖回話道:“媽媽說笑了,客人喜歡哪個姑娘都隨客人的意,哪有搶不搶的話。只能怪我自己不夠好罷了。”
鴇母面不改色地說道:“你的丫頭可不是這么說的。”
喜鵲在心里暗暗罵了那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硬著頭皮死撐:“媽媽不會是懷疑我害的九兒姐姐吧?”
鴇母搖搖頭:“你家丫頭還說你私下找過蛇倌。”說完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星子,繼續道:“我知道是你,你以為你毒打手下丫頭的事我不知道?你以為丫頭身上的傷好了心里會不記仇?非要我用刑才肯認么?”
喜鵲雙膝無力地跪倒在地:“媽媽饒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話是沒錯。但你為了些個客人就能對姐妹下毒手?綁你出來是怕臟了我玉香院的地兒。動手吧。”
兩個大漢聽到命令走上前來一把將喜鵲掀翻在地,其中一人用臟布條堵上了嘴,另一人從腰間掏出皮鞭開始用力抽打,喜鵲沒吃過什么痛,才打了兩下就暈倒在地。
“拖去河里扔掉吧。”鴇母起身跨過喜鵲的身體,沒再多看一眼。
喜鵲姑娘也不見了。
鴇母對眾人說:“昨夜喜鵲偷跑了,必定是她下毒害人心虛跑路,大家大可以安心了。”又說:“玉香院多年未整修過了,趁這些日子找人來重裝一下,去去晦氣。”
一下少了三個姑娘,鴇母開始計劃捧新人的事了。
鶯兒被叫到鴇母房里。
“書讀得如何了?”
鶯兒隨著華韶見了些場面也沒似以前那般軟懦,答道:“華韶姐姐教得好,媽媽給的書目已讀了大半了。”
鴇母點點頭:“媽媽我不通詩文,你作幾首給先生瞧瞧去。”
華韶的成功給玉香院帶來了極大的名聲,也讓鴇母看清了以色事人遠不如讓姑娘們才色藝德皆備來得長久。
鴇母握著鶯兒的手,小姑娘家長得快,幾月的功夫又出落得更好了。她滿意地打量著眼前的玉人兒:“院兒里翻新完就安排你掛牌。”
鶯兒面露驚恐之色,她對男女之事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
“求媽媽可憐,鶯兒還小啊!”
鴇母伸手摸著她光滑精致地臉,不敢用力,像碰一件易碎的玉:“不需要行男女之實,露露臉,陪客人聊聊天喝喝茶就好,你也可以像你華韶姐姐欣兒姐姐那樣隨心挑選客人。如果客人出價太高你又不喜歡他,也要答應,但媽媽不會讓你同客人獨處身陷險境的。”
鶯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我還能住在華韶姐姐的院子里嗎?”她擔心地問道。
鴇母笑笑:“你是想住還是不想住啊?”
“想。”鶯兒小雞啄米般地不住點頭。
“那就住著。”鴇母小聲對鶯兒說:“你華韶姐姐能幫到你的地方多著呢。”
珠兒來報。
“太太,陳四帶姑娘來了想讓你看看。”
鴇母招手示意鶯兒回房休息,對珠兒道:“讓他帶進來吧。”
人販子陳四帶著個臟得看不出顏色的氈帽,手里拉著個四歲大的小女孩。
女孩水汪汪的眼睛在臟臟的小花臉上隔外引人注目。
吩咐珠兒把小丫頭領到跟前,女孩子眼睛瞬間盈滿了淚呆呆地不愿挪動。
珠兒哄道:“聽話,去給太太瞧瞧。”
小女孩兒仍是受驚的小模樣,不往前走反倒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后退著。
鴇母瞥了眼陳四:“待手里的丫頭們好些,瞧給嚇唬成什么樣了?”
陳四脫下帽子,賠笑道:“太太說得是。可是現在的丫頭年紀雖小,鬼腦筋可多著呢,一不留神就要跑,只得管嚴些了。”
鴇母自個兒起身走到小女孩跟前蹲下,捏住孩子的臉左右上下地看了看。“送給我是瞧模樣的,怎不好好給洗把臉。”
陳四仍是憨憨笑著:“來不及,給您看完就得趕路了。”
“趕路?”鴇母察覺出不對勁:“被官府的人盯上了?”
“誒!有個小子逃出去報了官。”
鴇母回椅子上氣定神閑地坐著,別人越急她越不急:“哪兒得來的丫頭?”
“北邊兒鬧旱,好多人家賣女娃的,看模樣不錯就給買下來了。”陳四又補充道:“可花了不少錢,從北邊一路帶過來,一路吃吃喝喝的花銷,嘖嘖嘖,比自個兒養個閨女還費銀子。”
“行啦!”鴇母打斷他的話:“丫頭模樣不錯。可是官府的人都盯上你們了,我也不想也自個兒找麻煩,你帶回去吧。”
陳四慌了神,上前把小女孩一把拉到鴇母眼前:“別呀!您再仔細瞧瞧。”
鴇母沒抬眼看,玩著手上的翠玉扳指。
僵持了片刻,陳四軟下來,“您看著少給兒也成。”
鴇母起身送客道:“下次有新的再談吧,不是錢的事兒,我怕麻煩。”
“十兩。”陳四道。
鴇母不為所動,執意送客。
“八兩?您總不能讓我賠本吧。”陳四有些急了。
鴇母掏出二兩銀子遞給陳四:“大家老相識了,我現在不需要買丫頭,只當是幫你個忙把人留下。你要覺得自己吃虧大可帶上人就走,免得我一番好意還被你誤會成小氣。”
城郊茅屋里還有人等著他一并上路,帶的人太多目標太大,只得咬咬牙道:“好吧。”
收了銀子留下小女孩便火急火燎地去了。
環兒問道:“太太也不差那幾兩銀子怎不肯與陳四行個方便?”
鴇母看著眼立在一旁無助的小丫頭,道:“讓他們賣上高價只會更變本加厲地拐了好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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