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下一個
上方不斷崩裂,林維抬手擋住即將落在自己頭上的碎屑,仔細一看,竟然是日石的質地——他立刻想起來西里斯大師修復魔輪船身時露出的日石來。
如果那些本來是艙室的地方也全部是日石加上船的大小,這樣的強度足以支撐不知多少頂級魔法陣了,上一層的尸體極有可能真的死于“燃燒”,再加上一路走來墻壁上刻滿的魔法符文,這個猜想顯得愈發可靠。
林維退到了安全的角落處,看向面前的高臺:“這里要塌了!東西能不能拿走?”
他剛說完,就意識到這可能是不行的,既然長丨槍是元素異動的源頭,帶在自己身上——難道要隨身制造一個元素之谷嗎?
斷諭卻沒有答他,林維看著他的動作,脫口道:“你你在做什么?”
魔法師合上了棺蓋,在空中凝聚出一枚利刃,劃開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滴落在水晶上,他指尖在上面劃動,滴落的鮮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蔓延出奇異的紋路來,然后顏色變淺,最后消失在水晶中。
林維意識到這時候該用精神力觀察——他驚訝地看到充滿了整個房間的金色元素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樣消退,被無形的力量推擠著回到晶棺內。
斷諭把整個晶棺收進空間戒指中,那一刻船身的震顫更加厲害,整座高臺發出震耳的坍塌聲,他躍到林維身旁,帶著他迅速返回上一層:“出去再說。”
離開時沒有再像進來一樣小心翼翼,事實上境況已經非常危險,沒有任何猶豫的時間,林維在兩人掠過座椅時,伸手將黑色薄冊撈了過來放進空間戒指里,并且順手將魔法圓盤拿了出來。
通道正在翻轉是整艘船在傾倒,兩人快要抵達艙門時,它已經完全崩落,墻壁的碎塊擋住了出路。
他們停了下來,斷諭道:“小心!
林維看著眼前封閉的通道,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然后在下一刻,魔法師開始低聲念起咒語來,這是林維第一次聽到他的咒語。
咒語不長,但音節十分晦澀,節奏緩慢又鮮明,他頓了一下,結束道:“阿伽薩斯!
沉重的轟響從前方響起,通道的震動比之前劇烈許多倍,林維險些沒有站住——轟響轉瞬間來到兩人所站的地方,日石的碎塊迸濺,斷諭撐住了他,轉身把人帶進自己懷里,背對著通道口向后一躍。
林維從他肩上抬起頭來,看見眼前的通道整個炸開,而兩人穿過碎石,被拋進了海中。
氣泡瞬間成型,珊瑚枝也亮了起來,整個船的前半端被巨大的力量炸成碎塊,激起了海底的沉沙,而后半部分則是又過了一會兒才徹底坍塌。
人魚躲避著砸下來的碎石,一時間非常忙亂,兩人沒有管它們,氣泡飄飄悠悠向上浮去,離開了這里。
林維俯視著船的殘。骸澳阌弥湔Z把它弄碎了?”
“它本身就在破裂,”斷諭回答他:“后半段不是因為我的魔法!
“好吧就是因為咱們把晶棺拿走,整個船就自己沒了。”林維說到這里,想起了斷諭把自己手腕劃開的事情,把一瓶藥劑遞給他:“你的手!
藥劑淋在仍然滲血的傷口上,發出“嘶嘶”的聲響,這種東西能夠加快傷口愈合,但也不會立即起效,要等到至少一天后才能痊愈。
海中依然平靜,使得兩人可以談論沉船上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說,你可以用家族中鎮壓元素之谷的方法來解決這里的元素亂流!
斷諭點頭:“沒錯!
他們又把話題轉移到了那把斷成三截的□□上,能夠凝聚如此濃郁的金元素,還有那種神圣而強大的氣息,無一不顯示著這不是一件普通的武器——可惜現在沒有辦法拿出來,只能等回到學院后再研究。
雖然還不明白那艘船到底來自什么地方、牽扯到哪些事情,但對拿到水晶長劍、名冊以及晶棺的兩個人來說,這一趟畢竟收獲很大。
氣泡的下降很艱難,但上升就要快得多了,尤其是臨近海面的時候,過快的速度使人微微暈眩,當他們浮出海水的一刻,天空忽然被極強的閃電光覆蓋,隨即落下震耳的雷聲,使人莫名心中一跳。
再次受到召喚的珊德拉貼著海面飛來,撐起五色結界,迅速拔高,趕在結界被元素風暴毀壞前穿過云層,向海岸飛去。
這一趟海底歷險花費了半個下午的時間,回到碼頭時,酒館里又多了幾位其它級的魔法師,在知道能夠乘坐海獸安全返回學院后,他們放松地攀談起各自的經歷來。
有魔法師道:“我們去了北方濃霧森林,今年那里的水系魔獸格外多!”
他的同級附和:“我們還沒有到需要大量晶石的時候,所以只是想去欣賞濃霧森林的景色——沒想到一路上那么驚險!”
西珀的一個同級加入了他們的交談:“中央森林還是老樣子,看來要想獵取晶石,濃霧森林也變成不錯的選擇了?”
有煉金師在一旁道:“恐怕不行,我這些天在交易行里為一家店鋪工作,今年水系晶石流入交易處的數量把其它晶石都比了下去,我的老板說交易行正在考慮調低水系晶石的價值了——水魔法師的數量可沒有絲毫增多,那些晶石不會有人要的!”
一個亞麻色頭發的女魔法師從手中捧著的書籍里抬起頭來:“我早就想說了——用晶石來當做交易物是愚蠢的,它們太不穩定,充滿了風險,價值還會根據等階與凝度變化,魔法師的財富竟然要由魔獸的狀況決定!假如我結業后能進入魔法協會,一定要把這個想法”
她的同伴笑著推了推她:“不要空想了,塞西莉亞,魔法元素一天比一天稀薄,法師們需要晶石,沒有什么可以取代它的地位!
酒館里正熱鬧著,忽然,門再次被推開了。
林維循聲看去,來者是個藍袍子的魔法師,臉上帶著已經干涸的血跡,他扶著門框,正在努力平復著呼吸。
海緹也看到了,小聲道:“溫斯頓?他怎么了?”他們都認得這個人——丹尼爾的同級之一。
靠近門口的魔法師中也有人認出了他,笑著打起了招呼:“溫斯頓我的朋友,你看起來可真糟糕,是在寒冰之谷里凍壞了么?咦——只有你一個人?”
門邊的魔法師抬起頭來,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眶泛紅:“他們他們回不來了!
方才還被笑語充斥著的酒館在那一剎那陷入沉寂,最開始招呼的那位魔法師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藍袍子魔法師用力閉了一下眼睛,然后睜開,仿佛竭力壓抑著什么,他眼球上爬著疲憊的血絲,目光卻執著得嚇人:“寒冰之谷出事了——他們死了!”
北方。
裘娜在尋找她的老師——占星塔的塔主人。她走遍了回廊深處每一個房間,最終在最高層的臨窗閣樓上發現了他。
阿德里希格在窗邊坐著,以一種聆聽的姿態閉著眼睛,察覺她進來的聲音后,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讓她噤聲。
裘娜在一旁侍立,良久,塔主人睜開了他淡銀色的眼睛,問:“你聽到了么?”
窗外是凜冽寒風刮過樹梢的聲音,偶爾有大片的雪從松樹上跌落,夾雜著林中的獸吼。
“是的,老師,寒冰之谷的獸潮已經來到了,我們得把它們擋在——”
“不是這個,”阿德里希格微笑著看向窗外灰色的天際:“我說的是雷聲!
雷聲?裘娜疑惑看向他:“我只聽到了窗外的風聲。”
“來自塞壬海的雷聲,”阿德里希格站起身來,微微搖了搖頭:“應該不是阿黛爾我還沒有命令她去做這件事!
裘娜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她面色凝重:“獸潮正朝著這里來!
房間墻壁掛著大陸的地圖,裘娜看向那里:“從寒冰之谷經過莫西澤爾峽谷,就是占星塔,然后向南蔓延,北方的山脈會讓它們一路穿過冰原和濃霧森林,再踏過埃蘭德爾溪谷,進入大陸人的領地!
“它們沒有這么多腦子,”阿德里希格拿出一個剔透的水晶球,屈起指節在其上輕輕一敲——無形的波瀾向外散開,空中遮擋視線的雪霧瞬間消散,露出峽谷中涌動的黑壓壓獸影來:“占星塔確實需要出手,你們學習了這么多年的大預言術是該到了實驗的時候。”
“是的,我們會把它阻隔在這里,”裘娜的眼神卻沒有離開地圖,圖上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大陸的起伏,其中魔法師或魔獸聚集的那些地方有明顯的標注,另外還有幾個元素之谷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微光,而與占星塔離得極近的寒冰之谷光芒已經熄滅:“元素風暴還會持續很久,周圍水系魔獸進階的速度恐怖——我們真的不對寒冰之谷做些什么嗎?假如我們付出犧牲,是可以暫時封住元素之谷的,老師,您的眼睛可以穿透時光您看到了什么?”
阿德里希格搖搖頭,指節繼續快速在水晶上敲擊,不斷有各異的波動散開,筑起一道無形的屏障:“我很高興你始終牢記占星塔的職責但輕率的犧牲只會帶來更加無法彌補的遺憾。”
他結束了對水晶球的敲擊,光與裘娜移到了一處,指尖在古老的地圖上描摹,并最終流連在余下的四個元素之谷上,聲音低沉,帶著沙啞的神秘:“我最心愛的學生,你說下一個會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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