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醒來過后的殷小北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哦,又被綁架了。
殷小北撐著下巴,已經不知道該郁悶還是該無語了,特別想說他是不是長了一張特別容易被人綁架的臉啊,這才來到仙界幾個月,都已經是第二次了吧。
真的,回去之后他再也不抱怨法訣難學了,劍譜什么的有多少背多少,這種戰五渣到隨便被人一拎就能拎走的狀況如果再來一次他就真的可以去撞墻了。
當然回去什么的如今也只能是想想了,現在還是怎么應對眼前的問題比較重要。
殷小北抬頭打量四周,他如今似乎正在一間裝飾十分精致的房間里面。房間本身并不大,除了睡床和桌子外便再沒有其他的擺設。
殷小北想了一下,總覺著這種簡潔卻又不失精致的裝修方式似乎有些眼熟,很像是不久之前就曾經在哪里見過的。
對了,龍船,殷小北看了眼窗外,沒花多長時間就印證了自己的猜測,他如今確實就在龍船之中沒錯。
如同之前說過的,上九重仙界,下九重幽冥,而虛無界正是夾在二者之間的小世界,內里魔氣與仙氣混雜,常年瘴霧彌漫,唯一能夠通過其中的,就只有這種名為“龍船”的飛舟。
殷小北忽然想了起來,包括之前沈玉泉將自己抓來時似乎也說過了,要帶他到虛無界里去走一趟。
可是為什么,就他所知,虛無界里根本什么都沒有。靈器法器,各種靈寶靈植,反正所有修士會需要的東西這里都沒有,再加上靈氣混雜的緣故,甚至多呆上一會兒也很可能會有性命的危險。
所以這個人是想要殺掉自己嗎,也不對,只是單純為了除掉他的話,似乎并沒有必要繞這么大的圈子。
“殿下似乎有許多不解。”就在殷小北想到頭痛的時候,忽然有人推開了房門。
殷小北神色一凜,連忙抬起頭來。
“無需拘束,殿下若是有什么問題盡可以都說出來,只要是在下知道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沈玉泉神色輕松地坐在了桌邊,甚至十分好心情地幫對面人倒了一杯熱茶。
殷小北沉默了半晌,終于問了自己剛剛一直想問的問題:“你想要做什么,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算計我的?”
對,這才是最主要的問題,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有太多的存在感,也很少會出現在人前,但面前的這個人似乎一直都好像一個晦暗的影子,從始至終都縈繞在所有人的身周。
包括最近發生的事情,尋找容錦,赤月秘境的鑰匙,還有之前月湖城溫紀平的心魔爆發,樁樁件件都有沈玉泉的身影。
“從什么時候開始算計殿下的?”沈玉泉一笑,“這可就有些早了,如果真要說的話,似乎是在殿下出生之前。”
出生之前,殷小北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所以容錦那本可以讓人直接從魔修轉為仙修的秘法,也是你給他的是嗎?”
五十年前容錦在斗法中輸給了析崇的師傅,無奈按照約定離開了仙界,為了能重新回到仙界和芩無月在一起,不得不冒險嘗試從魔修轉為仙修的秘法,結果就出了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的意外……這個意外便是殷小北的出生。
“殿下誤會了,那本秘法確實是我送給魔尊的沒錯,但即便沒有這本秘法,您也依然能夠出生,只不過在時間上會稍晚一些罷了。”沈玉泉道。
那到底是因為什么,殷小北忍不住地想要皺眉,簡直越聽越糊涂了。繞了這么大的圈子,就是為了讓他早幾年出生,這樣做到底對沈玉泉有什么好處?
“殿下應天道法則而生,是天命所歸的虛無界之主,我要取殿下的天命為己用,便只能想辦法推快天命的進程。”沈玉泉道。
任何事情的發生都需要水到渠成,一旦人為的加快了進程,便必然會產生漏洞。
殷小北:“……”神經病。
殷小北可算是聽明白了,就是這個人能夠預知未來,所以知道殷小北自己在未來的某一天里可能會得到某種東西,然后這個人也想要這種東西,所以就干脆擾亂了殷小北的人生軌跡,好將那件東西搶到自己的手中。
這不是有病嗎。
而且虛無界之主到底是什么鬼,就憑虛無界這種連根雜草都長不出來的地方,白送給他都不想要好嗎,你那么想要就自己去搶好了,把一個無辜路人卷進來算怎么回事。
簡直無妄之災。
“天真,你以為天命是那么好改變的嗎?”沈玉泉涼涼地瞥了他一眼。
殷小北:“……”算了,和一個神經病是講不清楚道理的,他還是想想該怎么逃出去吧。
大概是太清楚殷小北戰五渣的本質,沈玉泉并沒有使用更多的手段,只是拿走了他的儲物袋便干脆將他關在了房里。
聽著沈玉泉的腳步聲走遠,殷小北連忙站了起來,小心打量了下門外,從袖子內的暗兜里拿出了一塊傳訊玉符。
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
……不對,是一定要送到啊。
殷小北雙手合十祈禱了半天,從身體里分了一縷混沌靈氣出來,小心翼翼地灌入了傳訊玉符之中。
說起來這還是他在炸了幾萬塊傳訊玉符之后才得到的寶貴經驗。就是雖然總體來說都是靈氣,也看不出有太多的分別,但他體內的靈氣其實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大體上來說一共分為三種,仙氣,魔氣和混沌靈氣。魔氣是從容錦那里得來的,雖然如今已經流失得差不多了,但積年累月之下也多少留存下來了一部分。仙氣則是從析崇那里得來的,數量最多,也是支撐他如今不會因為靈氣流失而身體崩潰的根本。
最后一種就是混沌靈氣了,這一種靈氣基本上只有通過為人醫治心魔之后才能得到,雖然加起來的數量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卻偏偏是三種靈氣里面最好用的一種。
手中的傳訊玉符閃了閃,瞬間化作一個光點從窗子飛了出去。殷小北擦了擦頭頂上的汗,默默祈禱,只希望這個玉符能順利送到吧。
上一重天,月湖城內。
芩無月坐在桌邊,看著無數金色的絲帶從須臾燈里溢出,穿過桌上的手環,卻都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轉眼便消失無蹤。
“還是不行。”芩無月搖了搖頭。
這個手環是析崇送給殷小北,之后殷小北也一直帶在身上的,除了本命靈器之外,已經可以說是他最貼身的東西了,如果連這個東西都找不到的話。
“其實也不奇怪,沈玉泉既然敢把這個手環留在原地,說明本身已經預見到了你的須臾燈根本就沒辦法通過這個東西找到小北。”坐在一邊的容錦道。
芩無月緊皺眉頭,其實早在發現殷小北兩人從聚靈陣里離開的第一時間,他就打算要追過去了,結果沒想到半路卻被刑遠攔住,說四重天和五重天的界石附近出現了異動,想確認一下是不是和芩無月有關。
界石是阻隔在仙界與幽冥之間最后的屏障,再加上原本二三重天的界石就是芩無月自己打碎的,這種時候他自然不能離開,結果一拖就拖到了殷小北的失蹤。
原本以為只是巧合,如今看來應該也是落入了沈玉泉的算計。
“對了,析崇那邊怎么樣了,大概還要多長時間才能醒過來?”容錦問。
“最少也要三五日……如今四重天和五重天的界石都已經碎了,其余的界石不足一半,估計也支撐不了多久了。”剩下的話芩無月沒說,三五日只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剩下的界石也都緊跟著一一破碎,那么析崇很可能幾月甚至幾年都醒不過來了。
容錦愁眉苦臉的拄著下巴,正想要說話,忽然看見有人推開了房門。
“小北剛剛送來的傳訊玉符,”析崇強撐著身子走進屋內,晃了晃手里的東西,“他如今正在虛無界里。”
虛無界,龍船內。
龍船行駛了一日,殷小北也跟著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有些撐不住了,正要睡著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什么毛茸茸的東西蹭了蹭自己的手背。
殷小北嚇了一跳,差點撞到床板上,就看見一只白色的幼虎討好地沖自己“喵”了一聲。
“白虎?”殷小北連忙驚喜地把幼虎抱了起來,“你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先前從赤月秘境離開之后,他就聽析崇說白虎被妖修那邊的人領走了,本來殷小北還想著等自己的身體沒問題了,就到十萬花海里去看看它來著,結果沒想到這么快就又見到了。
“你這回又是鉆進儲物袋里跟過來的嗎,那個姓沈的沒有發現你吧?”殷小北把手中的白虎翻來覆去地檢查了一遍,發現并沒有明顯的傷痕,總算松了口氣。
白虎特別乖巧的“喵”了一聲,示意自己什么事都沒有,又蹭了蹭殷小北的手心,將一根……牙簽送到了他的手里。
不對,殷小北囧著臉將那個牙簽大小的東西拿了起來,總算認出了那似乎并不是什么牙簽,而是一柄縮小了的靈劍。
殷小北憐愛地摸了摸幼虎的頭頂:“你是想讓我用這個東西逃出去嗎,可惜對不起啊。”他是個既不會使劍也不會御劍的廢柴來著。
對了,虛無界里面能御劍嗎,好像也并不能吧……算了,他還是乖乖等著別人來救吧。
就在殷小北忍不住有些郁悶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殷小北迅速將牙簽大小的靈劍塞進了袖子內的暗兜里面,然后就看見懷里的幼虎縱身一跳,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地上的陰影之中。
沈玉泉推開房門,似乎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你找我有什么事,是已經到地方了嗎?”害怕藏在陰影里的幼虎被發現,殷小北連忙開口道。
沈玉泉搖了搖頭,沒再糾結之前忽然生出的古怪預感,側身沖殷小北擺了個請的手勢:“赤月秘境的入口已經到了,請殿下隨我過來吧。”
赤月秘境?
殷小北睜大了眼睛,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
“對,就是你之前去過的那個赤月秘境,或者更準確說,”沈玉泉一笑,“是赤月秘境在虛無界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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