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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算計結果


  巫蘅對這片竹葉并未投入多少心思,她只是思忖著,方才那么一走了之,巫嬈會不會……

  她平安歸府之后,謝氏一個部曲駕著送她的那輛馬車,前往別院。

  巫蘅盯著那輛走遠的馬車,轆轆遠聽,然后她轉過那雙明澈的眼眸,細碎的光澤宛如珠玉,微微一笑,“我聽王嫗說,不日前有一個貴人在那邊住下了?”

  檀羽抱劍一禮,表面仍舊沉凝,只是背后有些發涼,“是。”

  “真不錯,那位貴人似乎不懂堪輿之術,不知道我們這里風水壞到了極點!他倒是真不怕我把這霉運帶給他的!”她昂首地走入門去,待邁入門檻,揪著身后的那片蒼翠的竹葉,心頭掠過淡淡的諷意。

  這一晚,巫蘅比這一府門的人還要惴惴。

  她等著巫府的消息傳來。

  翌日,王嫗隔著雕花的軒窗敲了敲,一手捧著一只盥手盆,“女郎,巫府出事了。”

  一夜未眠的巫蘅,眼底發黑,推門而出,眼波微微地閃著,有些躲閃和忐忑,“怎么了?”

  王嫗將木盆端入門內,放到鏡臺下的一座石墩子上,將雪白的帕子浸濕了水,遞給巫蘅,巫蘅心思已亂,并不接手,王嫗一嘆,神色有些蕭索,“大女郎,她竟是想不開,桓家的花車才迎入府內,她卻與一個馬夫私通,被撞了正著……”

  “馬夫?”巫蘅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這件事前因后果這么一連貫,已經完全能對上了。

  昨日巫嬈邀她入府餞行,送別是假,算計她令她**于劉敬是真。可笑她與劉敬前世孽緣不散,今生險些又落入了她們的羅網。

  幸得昨日,她問檀羽取了解藥,事先服下克制了媚毒。她眼尖,也謹慎,一早便看出,巫嬈的那藥粉,并不藏在茶水里,也不抹在杯盞玄觴之中,而是藏在指縫間,斟茶倒水時,輕輕抖開手指,便能落入水里。

  她一掌拍在桌上,藥粉便落入了巫嬈自己的茶水中。

  但其實,如果巫嬈不是這么算計她,決然不會有此下場。

  “她……”但不知為何,巫蘅還是覺得有些難過,“她**與……那個馬夫了?”

  她說這話時,粉唇輕顫著,眶中有一縷清光隱然的水,那是一抹不忍和同情。劉敬的德行,她心知肚明,她不希望任何女人在落入他的手里。

  王嫗嘆道:“這倒沒有,桓家的人馬等不及便進了宅院,當時還未釀成大錯,只是這納妾禮,卻是再也不能夠了……”一場歡喜之事,就此作罷。

  桓家的人,自然不會將巫嬈這種事透露出去,但是他們眼中,巫嬈作為巫氏嫡女,竟然勾引馬夫下人,也是不能容忍的。世人如何說辭,總比迎了一個不知檢點廉恥的女人入府好。

  “唉,”巫蘅跟著一嘆,熱毛巾接過來抹了臉,那臉色有些蒼白,她說道,“她定是更恨我了。”

  “女郎,不是你的過錯。”王嫗低頭拭淚,女郎受了這種欺負,她如何不難過?

  巫蘅寬慰她,握著了王嫗皮膚干糙的手,“不過這也沒甚么,她本來也恨我。其實我不知,她身為嫡女,不爭不搶,將來夫家的門第也不知道比我高到哪里去了,她看著驕傲,可實際上,她要是真的從骨子里高傲一些,絕不會鑄下大錯……”

  她心里清楚劉敬的為人。

  那個人奴顏婢膝、媚上欺下,若不是巫嬈為藥所迷,不慎勾引了他,他絕沒有膽子敢對她的女主人有那么齷齪的心思。

  巫蘅順口便問了劉敬。

  王嫗搖頭作不知,這畢竟是巫府內里的事,她也只是道聽途說了幾言,不敢把不實的消息告知女郎。

  巫蘅沉默了良久,眼眸倏爾清湛篤定了起來,“不對,桓家的人馬原本在巫府外候著,怎么會未經巫靖便直入府門,這前后的功夫,將時辰都掌握于毫厘之間,太過巧合……”

  她雪白的牙齒咬住了下唇肉,顰著柳眉道:“王嫗,有個地方,看來我非去拜會不可了。”

  王嫗不解。

  巫蘅咬牙切齒地說道:“一定是謝泓那廝!”

  他還刻意命人將竹葉塞入馬車之中,刻意引她察覺,誘她前去。

  王嫗怔怔地看著自家女郎,不明白這事與謝十二有何干系。

  巫蘅換上了自己慣穿的玄裳,寬袍大擺隨風迤邐,如流泉水瀑般的鴉色長發用素巾帶綁了發尾,踩著一雙輕靈的木屐出門。

  那別院距舊宅不過半里之地,巫蘅步履如風,頃刻間飄然而來。

  門外站著兩人,怔怔地望著這個不速之客,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謝泓的一枚棋子落在棋盤上,鏗然清脆,這場棋局,既是開場,也是結束,須發皆白的耄耋老者,將羽毛扇招搖著,笑意慰然:“后生可畏。”

  “承讓。”謝泓拱手,謙雅地挑起唇。

  老者又搖頭道:“可惜,鋒芒太露。謝泓,你離真正的名士,還有一段遠路要走。”

  謝泓聽教,不喜不怒,只是低頭應承了這句話,“是。”

  “但少年人銳進些,倒也并非全然不好。”老者將自己的白子收入棋笥之中,對謝泓這人,看得既透徹了,當然是又愛又恨的。

  “你呀,和我下棋,竟然一子不讓!”

  這句話便是發牢騷了。

  謝泓微微一愣,繼而失笑道:“師父折煞謝泓了。”

  “小子當真無畏了!”老者瞪了他一眼。

  幽綠深靜的竹光,牽了幾縷清池的水痕波紋,漾得滿庭粼粼,金色的日輝耀在斑竹綠影間,耀在少年人鎮定自若的眉目之上,出挑如畫,高蹈而俊逸。

  “謝郎?”

  石階下,一道溪水上駕著竹橋,巫蘅一襲玄裳,翩然地站在橋上。

  謝泓飄過眼,見她一身男人裝束,便頷首微微一笑,“言小郎。”

  巫蘅慢慢地發覺,這個男人什么謫仙、什么名士風度都大有偽善的嫌疑!

  她背著手,咬牙走上來,亭榭之中,男人照例是纖塵不染的白衣,墨發半束,眼光清澄優雅,潺潺如水。

  老者疑惑了,問謝泓,“這小郎君是何人?”

  “是泓的——”謝泓頓了頓,目光望向石階下,巫蘅斂著眼眸似乎也有些緊張,在對他暗示著什么,讓他不要說出來。

  她怎么會知道,他要說的是什么?

  謝泓莞爾,“是泓的知己之交。”

  知己二字,分量有多重,老者明白。他們這種人,對這兩個字有多看重,是絕難輕易出口的。在老者心中,謝泓便是他最驕傲的弟子,他能引為知己的,普天之下唯獨王悠之等寥寥數人。

  所以這一時之間,他甚至沒有從驚愕之中回神。

  而比他更驚愕的,是巫蘅。

  她從來沒有想過,沒有奢望能成為這個男人的什么人,可是今日,他在這位名士的面前,說她是他的知己。

  他們這樣的人,一身傲骨,行事隨心所欲,從來不屑謊話。

  所以他心里必定真的這么想的。

  這般分量的兩個字,壓得巫蘅近乎窒息于此,她邁不開腳步去,只能愣愣地停在亭下,滿樹花影翠痕,一徑竹林生風。

  他揚唇道:“上來。”

  巫蘅傻傻的真的隨著他這句話便走上了石階。

  被打磨的細膩圓潤的白玉棋笥,精巧而華美的紫木棋盤,棋局邊一盞青銅博山爐里焚著沉香,只是兩個人的對弈已然結束。

  謝泓的黑子留下一片殘局。

  老者存心為難她,指了指右手邊一個石墩子,撫須而笑:“你這小郎,能讓謝泓說是他的知己,定有過人之處。我這白子已收,你不妨試試,能否還原這局棋。”

  “這……”巫蘅面露難色,她的棋藝雖然還算不差,但也絕不敢在長者面前班門弄斧,一時大駭。

  “無妨,可以一試。”老者循循以善誘,替巫蘅指了指謝泓當先落的三顆子。

  巫蘅瞥眼去看謝泓。

  少年嘴角一牽,也不說話,擺出一副作壁上觀的態度。

  巫蘅心如死灰。

  她原本是來問謝泓,是否在暗中對巫嬈一事做了手腳,可是礙于長者在場,有些話她當著第三個人的面問不出來。

  巫蘅順著老者心意,開始擺弄著棋局。

  兩根手指從棋笥中拈起一顆白子,專注地凝視著棋盤。她曾與謝泓對弈過,對方不過須臾幾招便鎩羽而歸,坦白下不過她。

  巫蘅心中對謝泓的棋力有了幾分計較。

  只是她愈加填子,便愈加驚奇,雪白秀氣的額尖沁出了濕潤的冷汗,她驚詫地揚起眼眸去看那個好整以暇的少年,謝泓白衣如云,悠悠然地呷了一口清水,等她落子。

  巫蘅手心一顫,不可置信。

  錯了,全錯了,謝泓棋風詭譎刁鉆,才十一子,一手曲鎮,白子已然死了大片。老者顯然也是棋力驚人,兩步盤活,而后謝泓冷靜地攻勢轉柔,不過又是區區數子,蕭墻禍起,白棋敗局已定,回天無力……

  巫蘅只能強迫自己定心,才能理清真相。

  謝泓這是國手的棋力,可是偏偏上次對弈輸給了自己,為什么?

  她抬起那雙濕潤的眼眸瞪著他,雪白的額頭,密覆著清澈晶瑩的水珠。

  她看起來有一絲委屈,唇顫了一顫,像是在無聲的詢問: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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