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此后三天,元澈沒有收到郝甜發(fā)來的任何信息,哪怕只是一個短信。
是了,她那樣驕傲的人…恐怕是徹底不打算再搭理他了。
早上瑾抒打來電話,說元貝高燒,元澈匆忙回家時,正替元貝敷冷帕子的素拉直起身,滿臉倦容地沖他微微一笑。
“你回來了。”她說。
“辛苦了。”元澈走到床邊,眼里只有臉色緋紅的元貝,“醫(yī)生怎么說?”
“發(fā)燒,醫(yī)生來看過,開了藥,不過還是建議我們用物理方式降溫。”素拉坐到元貝身邊,摸著她的小臉,道,“要不是安娜發(fā)現(xiàn)得早,這孩子還不一定會怎么樣。”
頓了頓,素拉抬頭,直直地望著元澈,問,“你這些日子不住在家里,是因為我嗎?”
是因為她嗎?
元澈也不知道答案。
他只是忘不了那個女人躲在樹林后的怯懦,也忘不了她在夜色中,癡癡望著他的眼神…她明明是那樣灑脫不羈的一個人,卻連質(zhì)問他的勇氣都沒有…
元澈收回目光,道,“你想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姜素拉淺淺一笑,“最近這幾天你還是搬回來吧,瑾抒姐昨天去了b市,家里不能沒有做主的人,元貝醒了,也不一定愿意讓我照顧。”
“看情況吧。”元澈說。
“真羨慕元貝,你的寵愛和重視仿佛都只給了她一個人。”姜素拉道,“我猜,你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會…”
姜素拉的話并沒有能說完。
“你照顧她一早上也累了,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可以了。”元澈道。
“那好,我先走了。”同學(xué)四年,姜素拉了解元澈。他不想說話的時候,誰都別想從他嘴里聽到一個字…
姜素拉走后,元澈幫元貝換了一條帕子。忽然之間,他又想起了郝甜。
她現(xiàn)在在干嘛呢?工作還是休息?那個孩子,她打算留下嗎?那天…她應(yīng)該哭得很傷心吧…
“爸爸。”
元貝睜開眼,看到元澈,朝他伸出手,軟綿綿地喊了一聲。
元澈拿被子裹著元貝,抱在懷里,十分溺愛,“餓了嗎?想吃什么?”
元貝想了好久,才小聲嘟囔道,“爸爸,我想吃郝阿姨做的巧克力蘋果了,她說了要給我做手指餅干的…她是不是都忘了…爸爸,我想郝阿姨了。”
仿佛被觸動了心底那根弦,元澈沉默了好久好久…
有個事實呼之欲出,而元澈卻一直執(zhí)拗地不想承認(rèn)…他也想郝甜,很想…
瑾抒從匆忙回家已是晚上九點。
元澈拿著車鑰匙出門,瑾抒當(dāng)著姜素拉的面兒問了一句,“這么晚了,你要去哪兒?”
“公司還有些工作,我睡公寓。”
大門被重重地關(guān)上,即便是姜素拉這樣好修養(yǎng),又懂隱藏情緒的女孩子,臉上也不免流露出一絲失落。
“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你別介意。”瑾抒看在眼里,只好沖姜素拉笑笑,道,“他待你終究是不一樣的,這么多年了,我還從來沒見他往家里帶過女人。”
“是嗎,不過現(xiàn)在的男人們都不愿帶女人回家,而是直接去酒店開房。”姜素拉笑道。
“只能帶去酒店開房的女人算得了什么!再說,我們家元澈根本不是那種人!”瑾抒望著元澈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
“他啊,從小大到,若是不喜歡的東西,碰都不會碰一下。”
元澈漫無目的地開著車,游蕩著,思索著,最后,在‘甜心’停下。
‘甜心’仿佛已經(jīng)打烊,燈熄了一半,陸續(xù)有小姑娘聊著天結(jié)伴而出。元澈站在路邊的梧桐樹下,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么…
從他決定不要那個孩子起,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跟郝甜之間,必須得劃上一條界線。
或許,這條界線一開始就應(yīng)該存在。
只是他太自信,始終覺得自己可以在這段感情里,輕而易舉的抽身,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放任自己靠近她、了解她…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他會試著同她交往,結(jié)婚,或者生子…
他想過的那一切,應(yīng)該發(fā)生在未來,而不是現(xiàn)在。他是喜歡郝甜,可這份喜歡,還不足以讓他冒險試一試婚姻…
元澈熄了手里的煙,準(zhǔn)備上車回公寓,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郝甜的弟弟,小志。
小志站在離元澈不足一米的地方,神色冷靜而老成,看著竟一點不像個16歲的孩子…元澈淺淺笑了笑,問,“找我有什么事?”
“你不是真的喜歡我姐吧?”小志開誠布公道。
元澈一愣。
小志又說,“你別誤會,我姐什么都沒有跟我說,只是有次喝醉了酒,稍微提了提。”
稍微?恐怕不止吧…
見識過撒酒瘋的郝甜,元澈幾乎能想像得到,她跳起腳,將他破口大罵的模樣…她總是這樣,愛記仇,心里又藏不住事兒…
“我姐是個心思很單純的人,對她來說,你不太適合,她也不適合你。”
元澈勾唇,問,“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小志不慌不忙地道,“我在網(wǎng)上搜索過你跟你家里的情況。元家那樣的家庭,是不可能接受我姐這樣的兒媳婦吧,當(dāng)然,我同樣也不是很能欣賞你們家的所作所為。所以,這一點我們扯平。再說到人,你是個商人,無論是付出,還是回報,事先都算得很清楚,但我姐需要的是一個不計得失,全心全意待她好的,很遺憾,你不是。”
路燈昏暗,照在這個小小少年身上。
元澈開始認(rèn)真地審視起眼前這個男孩…不得不說,他比他姐姐頭腦可清晰多了…
元澈抱胸,略微有些挑釁道,“萬一你姐堅持呢?”
小志微微皺眉,半響,才道,“沒有什么是時間不能抹去的,即便她現(xiàn)在迷戀你,三年五年,八年十年后,總該會忘記的。只要你不出現(xiàn),她再遇到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你很快就會被遺忘。”
抹去,遺忘…這孩子還真是會用詞…
“元先生,請你離我姐遠(yuǎn)一點。”小志向前邁了一小步,冷聲道,“就像在叔叔家,你離她而去一樣…只是這一次,我請你不要再回來找她。”
頭一次,元澈被逼得啞口無言。
第二天,元澈去了韓國出差,歸期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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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甜在倉庫忙著清點原材料,瑾抒打來電話,郝甜一點都不想接。
瑾抒也不知發(fā)什么瘋,這幾天忒積極地攛掇著她跟那個律師見面…你說,就她這情況,還有資格同別的男人相親嗎?好幾次,郝甜差點就把自己肚子里還懷著元家種這事兒給抖了出來,好歹忍住了…
她不想失去瑾抒這個朋友。
至于這個孩子…
郝甜放下手里的筆,摸了摸肚子。坦白說,她現(xiàn)在是真的還沒考慮好…元澈那天那番話雖然說得薄情,卻也不是毫無道理。如果她不能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對孩子來說真的公平嗎…她做好當(dāng)一個單親媽媽的準(zhǔn)備了嗎?以后孩子問起父親,她又該如何回答…
孩子不是玩具,如果她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將來她要遇到的問題還有很多很多。
正想著,美佳匆匆跑了過來,邊跑邊喊,“老板老板,有人來砸場子了。”
郝甜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出倉庫,道,“別嚷嚷了,怎么了?”
“前面來了一個女人,說我們的東西不干凈,吃了壞肚子,這會兒鬧著要見你,小珍撐不住。”
郝甜皺眉,她開店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事兒。
看到趾高氣昂的高思睿,郝甜陡然就看懂了來龍去脈。
高思睿站在那高聲喧鬧孕婦身邊,看到郝甜,面含薄笑與挑釁…
現(xiàn)在店里顧客眾多,郝甜想,她這是吃定自己不敢對她怎么樣?就這德行,還名門閨秀呢,難怪元澈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就是她,她就是老板!”
孕婦看到郝甜,也不待人招呼,激動地徑直沖到她跟前,高聲罵道,“你們家的蛋糕到底用的什么黑心材料?我昨天吃了以后,拉肚子拉了整整一晚上!這擺明就是有問題!大家伙快看看啊,這無良蛋糕店老板不知道用了什么廉價不衛(wèi)生的東西,她們家蛋糕,吃不得!”
周遭顧客指指點點地有,替郝甜說好話的也有。
美佳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位女士,我們家開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您還是頭一個說我們蛋糕不干凈的人。”
“嘿,這小姑娘,你的意思是我故意訛人了?我要你一分錢了嗎?我告訴你,今天我一分錢不要,就要討一個說話!”孕婦道。
這孕婦也不知高思睿是從哪兒請來的,演技十分逼真,嗓門又大…吼得郝甜耳朵都麻了…
郝甜沒搭理孕婦,只問高思睿,“你到底想怎么樣?”
高思睿沒說話,孕婦答道,“你今天只要老實承認(rèn)自己蛋糕不干凈,當(dāng)著這些街坊鄰居的面同我賠禮道歉,另外,關(guān)了這店子不再開業(yè),這事兒就算這么了了。”
關(guān)門結(jié)業(yè)?這大話說得,她倒也不怕閃著舌頭…
郝甜一聲冷哼,道,“如果我不呢?”
孕婦立馬變臉,“那就別怪我做得絕,讓警察給我一個公道!我可警告你,我肚子里現(xiàn)在可是兩條性命,萬一出了什么事兒,你們吃不了兜著…”
看著孕婦時不時撞過來的肚子,郝甜冷聲道,“不勞您大駕,小珍,你去幫這位夫人報警吧。”
孕婦一驚,回頭看了高思睿一眼。
高思睿還算淡定,只道,“郝小姐這是打算惡人先告狀,存心把這事兒鬧大?你打開門做生意,我奉勸你一句,凡事低調(diào)謹(jǐn)慎一些,對你只有好處。”
“高小姐,我打開門做生意,講得就是誠信二字,今天你跟你的朋友上門鬧事,壞我名聲,砸我招牌,我若不報警,難不成等著被人碰瓷?”郝甜轉(zhuǎn)向孕婦,問,“您說您是吃了我的蛋糕才鬧的肚子,那我能看看您的購物小票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碰瓷!你自己看看!”孕婦拿起小票,一把甩到郝甜臉上。
安易同和風(fēng)上前,護(hù)住郝甜,郝甜不疾不徐地展開小票,道,“昨天傍晚打包了一份黑森林芝士…夫人,醫(yī)院的病歷本有嗎?”
孕婦也拿了出來。
郝甜接過病歷本,大聲道,“夫人不介意我去醫(yī)院咨詢一下您的就診情況吧?我起碼得知道您就診的準(zhǔn)確時間,還有,病歷本上雖然寫了疑似食物中毒,卻沒寫引起中毒的食物到底是什么…有些事還是問清楚得好,對彼此都公平一些。”
郝甜話還沒說完,孕婦一把奪過病歷本,大聲罵道,“怎么,你還打算誣賴我吃了別的不干凈的東西尋你晦氣?我肚子里孩子都這么大了,我會拿他跟你開玩笑?你這個老板,實在是太惡毒了。大伙都過來瞧瞧,這人就是這么做生意的!她家蛋糕吃了會死人,你們千萬別買了!”
郝甜擰眉,道,“既然夫人一定要這樣蠻不講理,那我們就等警察到了再說吧。”
郝甜轉(zhuǎn)身,孕婦伸手撓她,被和風(fēng)擋住。和風(fēng)手都沒動,那孕婦卻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說有人打了她。周遭有看不過去的顧客勸孕婦不要再鬧了的,也有勸說郝甜給點錢,息事寧人的…
郝甜看著她高聳的肚子,又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一時心生憐憫,沖孕婦搭了把手。
誰知,那孕婦站起身后,竟說也不說,甩手給了郝甜一記耳光。
孕婦手勁兒極大,郝甜登時被打得兩眼冒精光,耳朵一陣嗡嗡聲…孕婦再度叫囂道,“現(xiàn)在知道錯了?我告訴你,你打了我,這事兒我們沒完,沒完!”
“這事兒的確沒完!”
一片嘈雜中,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上前。
其中一個帶著眼睛,氣質(zhì)儒雅,儀表堂堂的男子凜聲道,“這位女士,您剛剛的行為已經(jīng)涉嫌名譽侵犯以及尋釁滋事,名譽侵犯還好說,尋釁滋事,隨意毆打他人,情節(jié)惡劣的,可處以5年以下有期徒刑,所以,這事兒還真沒完。”
男人走到郝甜跟前,淺淺一笑,“郝小姐,我是jf律師事務(wù)所律師宋言彬,如有什么需要,我隨時可以幫你。”
郝甜微微一怔。
宋言彬?
他就是…宋言彬。
一聽對方是律師,孕婦往后退了幾步,心虛地躲到了高思睿身后。
同宋言彬一道兒來的男人看到高思睿,驚訝地叫了一聲,“思睿,你怎么在這兒?”
陳浩同元家律師怎么會這么巧,同時在這兒出現(xiàn)?高思睿蹙眉,好半天才擠出一句,“看來都是一場誤會,宛如,這件事就這么算了,我們先走。”
“慢著…”
郝甜緩緩走到高思睿跟前,紅著的半張臉,是那樣顯眼。
“高小姐,這位夫人,稍等!就像這位律師說的,這事兒的確不能就這么算了,‘甜心’廣開大門迎客,本應(yīng)來者不拒,可上門挑事的客人多了,名聲也實在禁不起折騰。剛剛,我們已經(jīng)報了警,還煩請這位夫人同我去警局走一趟,大家伙把誤會解釋開,才算是還我,還‘甜心’一個公道。”郝甜道。
“郝甜,你不要得寸進(jìn)尺!”高思睿咬牙切齒道。
陳浩一聽高思睿叫出這名字,登時愣了愣神,好半天,才拉了拉身旁宋言彬,低聲問道,“你剛剛說,那個拒絕跟你相親的姑娘,就是她?名字是郝甜?”
宋言彬點頭,又問,“怎么了?”
陳浩扯了扯嘴角,笑了笑,不久前他還在嘲笑這姑娘不識貨,連宋言彬這樣的滄海遺珠都不曉得珍惜…現(xiàn)在再一想,卻不禁為宋言彬捏了一把冷汗…
這親事若是成了,小宋同志頭上那頂綠帽子,那得多亮堂啊!
郝甜這名字,陳浩最近可不要太熟悉。
前幾天,元澈讓他看房,他來來回回挑了好幾套,元老板卻連一套都沒看上…要么嫌位置太偏僻,要么就嫌小區(qū)周圍人流復(fù)雜…千挑萬選地,才終于選了一套滿意的。
那房子,貴是貴,但地段是真好,不出十里,國際一流幼兒園,國家重點小初高全部在冊…
付款時,房子登記的戶主不是別人,正是這個名叫郝甜的女人。
陳浩即便是傻的,也該看得出這個郝甜同元澈什么關(guān)系…
如果郝甜同元澈有著這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guān)系,高思睿會在這里胡攪蠻纏就很好解釋了。這女人,打小就剽悍,哪怕元澈身邊出現(xiàn)了一只母蒼蠅,她都要拿著蒼蠅拍追上十公里…
只是,這些個爛攤子,為什么總丟給他?一個青梅竹馬,一個孩子他媽,陳浩當(dāng)真頭疼…
見兩人糾纏不休,陳浩吁了一口氣,走到兩人中間,左右賠笑道,“兩位兩位,且聽我一言。今天這事兒的確蹊蹺,不過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們就應(yīng)該想辦法妥善解決不是?那個…那位女士,你確定是吃了這蛋糕才不舒服的?”
孕婦被那律師看得頭皮發(fā)麻,忙改口道,“仔細(xì)一想,我昨晚好像還吃了夜宵,我…不確定。”
高思睿咬唇,狠狠瞪了孕婦一眼。
“這位女士,你真是…夜宵是多不干凈的東西!怎么能怪到別人身上。我在他們家吃了好幾年甜品,他們家甜品絕對一流!”陳浩說完,又轉(zhuǎn)向郝甜,道,“郝老板,這事鬧大了,也沒什么好處,您這兒還得開門迎客呢!您不妨直接告訴我,這事兒,你想怎么處理。”
郝甜不認(rèn)識陳浩,卻曉得宋言彬是元氏集團(tuán)律師,能跟他走到一塊兒,又能讓高思睿乖乖聽話的,大約是元澈身邊的人。
“我只想要一個道歉,另外,我還希望得到一個承諾…”郝甜看著高思睿,道,“我希望‘甜心’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類似事故。”
高思睿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郝甜說,“高小姐,你是不是得等警察來了再走?”
高思睿怒極,回過頭,猛地推了郝甜一把,郝甜一時不察,重重地摔到地上。
陳浩驚呆,半響,才沖高思睿大吼了一句,“你瘋了嗎!”
宋言彬扶起郝甜,卻見她臉色蒼白,“郝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話音未落,郝甜軟軟地倒進(jìn)宋言彬懷中…
高思睿無措,囁聲道,“不過就是摔了一跤,她…裝的吧。”
陳浩頓時沒了好顏色,“高思睿我告訴你,平常你想怎么胡鬧都沒人管你,可今天她要是出了什么事兒,哼,你就等著瞧吧。”
宋言彬抱著郝甜,同陳浩一道出門時,警車停到了門外。
陳浩同宋言彬道,“你留下吧,這方面你專業(yè)。”說完又朝一邊的美佳招了招手,“你跟我一起去醫(yī)院陪你老板吧。”
幸運的是,郝甜昏迷只是因為低血糖。
再三同醫(yī)生確認(rèn),醫(yī)生都說沒有發(fā)現(xiàn)郝甜有流產(chǎn)跡象后,陳浩才算松了口氣。這可是元澈頭個娃,這要是在他手里沒了,那小子…嘖嘖!陳浩一邊慶幸,一邊又在感嘆,這小娃娃倒是生的結(jié)實,摔了那么一大跤,居然屁事沒有!
郝甜睜眼,陳浩立馬上前,“郝小姐,你終于醒了。”
“你是…”
“陳浩,元澈的保姆兼兄弟。”陳浩笑了笑,又問,“要起來?醫(yī)生說你低血糖,得多休息。”
郝甜乖乖躺下,卻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陳浩道,“放心,我問過醫(yī)生了,她說沒事兒。你呢,自己感覺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嗎?”
郝甜搖頭。
“我已經(jīng)給元澈打了電話,他應(yīng)該會盡快趕回來。高思睿的事,我很抱歉,她從小就是那性子,你越跟她糾纏,她越是來勁。你開門做生意,不好跟她硬碰硬,這事兒還是丟給元澈處理最好。”陳浩說。
郝甜覺得陳浩仿佛誤會了她跟元澈的關(guān)系,只是目下,她也懶得解釋。
左右是他朋友,要解釋,也應(yīng)該是他去解釋…
“今天多謝了,還有宋律師,謝謝。”郝甜道。
“宋律師…”陳浩詭異地笑了笑,道,“我說瑾抒姐怎么盡干些這么不靠譜的事,你跟元澈什么關(guān)系,元澈跟言彬又是什么關(guān)系,她怎么能把你們倆拉到一塊兒去?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
郝甜忙抬頭,道,“陳先生,瑾抒姐什么都不知道。”
“哦…這樣啊,難怪難怪…”
陳浩了然,原來他就懷疑元澈打算金屋藏嬌,看樣子,還真被他猜對了…這小子,行啊!
又過了一會兒,陳浩道,“醫(yī)生讓你臥床多休息一會兒,我公司還有些事兒,先走一步,跟你一起來的那丫頭有我電話,你要是想什么時候出院,打我電話,我過來接你。”
“麻煩了。”
郝甜點頭,沒有拒絕是懶得糾纏,到時候直接出院就是。
隨后,醫(yī)生查房,見郝甜醒了,便笑著說了一句,“孕媽媽可不能不吃東西,你血糖偏低,到時候是會影響寶寶發(fā)育的。”
郝甜一愣,心想怎么現(xiàn)在驗個血糖,都能測出懷沒懷孕?
不管怎么樣,孩子沒事兒,她也算是松了口氣…
美佳拎著一盒水果進(jìn)門,開門就問,“老板,剛剛那個帥哥呢?走了?”
“嗯,早走了。”
“啊…早知道就不出去了…”郝甜遺憾了好一會兒,才將那水果遞到郝甜跟前,道,“老板,你可算嚇?biāo)牢伊耍∥疫以為您出了什么大事兒呢…”
美佳一貫花癡沒良心,郝甜沒跟她計較,只問,“店里情況怎么樣?”
“那孕婦怕事,警察到了后,稍微一嚇,立馬招了…說是推你那個女人教唆的,嘖嘖,那女人可真壞!老板,你跟她有什么過節(jié)嗎?”美佳問。
過節(jié),過節(jié)可大了…
“然后呢?”
“本來警察是想調(diào)解的,后來小志去了店里,不同意和解,警察就把人都帶到了警局。我聽小珍說,那熱心腸的律師也跟小志一起去了,你就放心吧。剛剛小志還給我打了電話,說他待會兒就過來看你。”
原本還慶幸小志去了學(xué)校,沒曾想,還是碰上了。
還有高思睿,陳浩,以及那個律師…想起這三個人,郝甜就頭疼。她拼命地想遠(yuǎn)離那個圈子,不知不覺中,卻仿佛越陷越深…
美佳在病房里坐了一會兒,閑不住,不知道去了哪兒閑晃。
郝甜同小志通了電話,又翻出微信,同宋律師道了一句謝,也不知道他是沒看到,還是不在意,良久沒有回信。郝甜等了一會兒,闔上眼睡著了。
再醒來時,床邊驀地多了一個人。
她以為是小志,定睛一下,卻是那個消失了很久的男人…此刻,他正看著窗外,他的眼神深沉得像大海,叫人永遠(yuǎn)都猜不透,他到底在看什么,在想什么…
“醒了?”
察覺到動靜,元澈回頭,俯身湊到郝甜跟前,低聲問,“好些了嗎?”
郝甜扭頭,沒有搭理他。
“抱歉,我來晚了。”
他的聲音很是疲累,瑾抒曾提過,他最近去了韓國出差。他該不會!
即便他真是從韓國趕回來的又能說明什么呢?至多只能說明,當(dāng)下的她,在他心中稍有分量…
他想要的只是陪伴,不是愛情,更加不是婚姻和家庭…郝甜很清楚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
同樣,她想要的,他也不會給。
既然如此,那這些無謂的感動,能免就免了吧…
“別生氣了。”
元澈吻住郝甜額頭,郝甜推他,手腕綿軟無力被他牢牢握在手里…郝甜只好開口道,“元澈,我終究不是一個愿意陪你一夜情的女人。”
她直勾勾地看著元澈,說,“我想要一個家,想要孩子。”
四下靜默,仿佛周遭一切都被凝固了一般。
半響,元澈說,“好,我給你。”
郝甜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很抱歉,讓你等了這么久…”下一秒,元澈將郝甜摟入懷中,說,“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要跟你一夜情,郝甜,我想我可能是對你一見鐘情了。”
眼淚陡然涌出,郝甜咬著唇,哽咽著道,“騙子。”
而元澈很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撒謊…一周,他把自己流放到離她遠(yuǎn)遠(yuǎn)地地方整理思緒,他幻想著只要不見她,一切就都能回歸原位。
可惜事與愿違。
每個夜里,他能想到的全都是她的樣子,或委屈,或高興,或囂張,或得意…她就像是蠱毒,爬到了他心底最深處的角落…
“我必須得承認(rèn),一開始我沒有想過要跟你結(jié)婚,應(yīng)該說,在你之前,我沒有想過要跟任何人結(jié)婚,可是,你不要跟我置氣,不要放棄…你想結(jié)婚,我們就結(jié)婚吧。”元澈說。
“誰想跟你結(jié)婚了…”郝甜哭著道。
“我不確定自己能成為一個好爸爸,一個好丈夫,但是郝甜,為了你,我愿意試試。”
“你怎么知道…陳浩告訴你的?”明顯,郝甜只聽到了前半段,她推開元澈,“你不用為了孩子跟我結(jié)婚,你說得沒錯,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我們…”
“誰說我們沒有感情,一個月的感情不算感情嗎?”元澈反問。
郝甜垂目,沒有回答,元澈吻了吻她的唇,道,“我承認(rèn)我們之間的感情還不夠深厚,但我們可以用時間來證明,今天的決定是對還是錯…你愿意冒一次險嗎?”
這樣溫柔的他,才是郝甜記憶里的元澈。
只是見過他冷酷絕情的一面,郝甜已經(jīng)不確定究竟哪一個他,才是真正的他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郝甜回神,道,“可能是小志。”
看到郝甜眼里的猶豫跟閃躲,元澈自責(zé),也后悔…都是自己造的孽,只能以后慢慢彌補了。
元澈起身,小志同高思睿,還有一孕婦一齊走了進(jìn)來,同行的,還有兩位民警。
小志沒想到元澈在,有些意外。他身邊的高思睿則繞過他,興奮地抱著元澈手臂,“元澈,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小志眉頭一皺。
元澈嫌惡地抽出手,將人往后一推,高思睿穿著高跟鞋重心不穩(wěn),‘砰’地一聲,跌到了地上…她望著元澈,一臉不可置信。
民警扶起高思睿,嚴(yán)肅道,“這位先生,有話好好說,怎么能動手?”
“我動手了嗎?她來糾纏,我不過是正當(dāng)躲避。自己站不穩(wěn),怪得了別人?”元澈轉(zhuǎn)向高思睿,冷聲道,“我分明警告過你,不要碰她。”
“元澈你是不是瘋了,為了她,你居然,你就不怕我…”高思睿怒目道。
“想說什么你隨意,可你記住一點,元家承受的打擊,我一定會讓你們高家十倍百倍償還。”
郝甜聽得一頭霧水,卻還是能依稀察覺到,元澈仿佛有什么把柄在高思睿手上。說來也是,依照元澈這么高傲決絕的性子,被高思睿騷擾這么多年隱忍不發(fā),總該是有原由的…
高思睿泫然欲泣,“你居然威脅我?我們相知相識快三十年,你居然這么對我?”
“相知相識?你可真幽默…”元澈冷笑一聲道,“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招惹郝甜,今后,也不許你再去元家,否則,別怪我不顧兩家世代情分。”
高思睿往后一退。
元澈冷眼瞧了瞧旁邊那孕婦,孕婦被嚇得畏畏縮縮,半句話都說不出。
“警察先生,你也看到了,當(dāng)事人絲毫沒有認(rèn)錯意識,我們也不會接受和解,是拘留還是由我們這邊起訴,稍后我會讓律師聯(lián)系您。”
“元澈!”
“你還有時間在這里浪費嗎?”元澈道,“我要是你,就會趕緊拜托你爸找?guī)讉靠譜一些的律師。我想你應(yīng)該明白,元氏律師團(tuán),沒那么好應(yīng)付。”
高思睿面如白紙。
民警帶著高思睿跟那孕婦離開,元澈回頭,小志背對著他,冷冷地道,“元先生,我姐姐需要靜養(yǎng),恕不遠(yuǎn)送。”
郝甜低聲喚了一句小志,元澈卻仿佛并不在意。
“我送你們回家吧。”元澈走到郝甜身邊,柔聲道,“想回家嗎?”
郝甜思慮片刻,點了點頭。
“元先生,我要去辦出院手續(xù),有些步驟不是很清楚,方便請教一下嗎?”小志問。
“好。”
元澈隨小志離開,郝甜總覺得心神不寧。
小志待人冷淡,卻從不會這么強勢,毫無禮數(shù),唯一的解釋是…他可能猜到了什么…
見小志麻利地替郝甜辦好了出院手續(xù),元澈輕笑出聲。說來,他比若康還要年幼幾歲,身上那份穩(wěn)重老成,卻是若康半點也比不上的,又想到他們姐弟身世,元澈斂眉。
誰不想天真樂觀,現(xiàn)實不允而已。
“元先生,你一而再,再而三,去而復(fù)返我已經(jīng)不想再多說什么,但今天,為什么有人來我姐店里找麻煩,我想,你應(yīng)該最清楚不過吧?”小志回頭,質(zhì)問道。
元澈點頭,十分坦然,“清楚,因為我。”
“所以,你為什么還要來糾纏我姐!”小志低吼道。
“今天我來不來,高思睿都會找你姐麻煩…”元澈說完,見小志眉頭深蹙,又說,“但我以后會好好保護(hù)她,不會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這是我對你的保證。”
小志冷哼。
“我姐比你想像中還要堅強,你真的以為那些瘋子能傷害到她?害她難過的,從來都是她在乎的,你可知道這些日子她因為你,一個人在夜里哭了多少次?你覺得我會稀罕你的保證?”
元澈微怔,郝甜從來沒在他面前哭過,除了那次喝醉了酒,她想起了那個前男友…
不知道她在流淚時,是不是也把他當(dāng)成了跟那個渣男一樣壞的家伙?
“小舅子…”元澈開口。
“誰是你小舅子!”小志炸毛。
“遲早的事…”
元澈上前,嘆了口氣,道,“你沒有談過戀愛,可能不太清楚,兩個人在一起,原本有哭有笑,感情才會更加深厚。我是讓你姐姐哭過,可也曾讓你姐姐真心實意地笑過,總的來說,高興的日子總是占了多數(shù)的…你現(xiàn)在不讓我見你姐,有沒有想過你姐只會更加難過?”
小志被堵得沒話說…
“你覺得我對不起你姐,那就更應(yīng)該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不然,你姐受的那些苦,就真的都白受了。”元澈又說。
“你這是死纏爛打。”
“又或者說是堅持不懈。”元澈看著小志的眼睛,斂聲道,“你一直說我精于計算,那我就直截了當(dāng)?shù)馗嬖V你好了,我自從商以來,只要是看中的生意,從來不會讓它旁落。你姐是我認(rèn)定了的女人,不管你是同意,還是反對,我都會跟她在一起。”
“狂妄!”
“司機已經(jīng)在外面等了,你先回去,我待會兒送你姐回家。”元澈挑眉,道,“如果你不想讓你姐看到我倆大打出手的話。”
小志瞪了元澈一眼,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家。”
看著這個小大人離開,元澈忍不住笑了笑…幸好他才只是高中生,涉世未深,再過幾年,可就沒這么好忽悠了…其實,他本可以直接將郝甜有孕的消息說出來,但元澈不想。
他不想讓小舅子認(rèn)為,他糾纏郝甜,只是為了孩子。
元澈自己知道,他想糾纏的人,從來都只有郝甜一個…
回到病房,郝甜坐在床上,不滿地瞅著他。
“怎么了?”元澈問。
“你就是這么框我弟弟的?你什么時候讓我真心實意地笑過?什么叫做我沒有你,只會更加難過,還你看上的女人,元先生,你怕是霸道總裁看多了吧…”
元澈笑著走到她身邊,彎腰。
以吻封緘。
郝甜紅了臉。
元澈笑笑,問,“要不要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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