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許沐是在一陣香味中醒來的。
昨兒晚上陸景琛坐著的椅子歪歪斜斜放在旁邊,給人一種有人在這過夜的錯覺。她揉著頭發踢踏著拖鞋下樓,聽到廚房里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一走近,竟看見圍著圍裙的陸景琛正背對著她,手里拿著長勺在攪拌鍋里的粥。
糖糖蹲在廚房門口,聽見聲音回頭,歡快地朝她搖了搖尾巴。
眼前的這些場景給她一種溫馨的錯覺,就像是——一家人。
許沐搖搖頭,忍不住在心里唾棄自己,怎么會胡思亂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當真是魔怔了。
也許她昨晚壞的不是肚子,而是腦子?
陸景琛很快發現站在客廳的她,他把東西端出來,解釋道:“我家的鍋壞了,所以過來借你的廚房用一下,順便就給你也煮了一份。”不等她回話,他又十分欠揍的加了句:“不用謝我,就當是我用你家廚房的酬勞。”
“……”
吃完早餐,陸景琛要回對面,許沐跟在他身后送客,到了門口,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許沐根本沒料到,兩人就這么毫無預兆得撞在了一起。
許沐穿著平底拖鞋,頭只到他肩膀處,人撞上去,就相當于一頭栽進了他懷里,而陸景琛又條件反射性地伸手去撈她,鼻翼間全是他身上的氣息,耳邊似乎還能聽到他有規律的心跳聲,這姿勢,怎么看怎么曖昧不清。
情況太不妙。
“你沒事吧?”
許沐捂著被撞疼的額頭和鼻子飛快從他懷里退出來,臉上有著異樣的紅暈,惱羞成怒地瞪他:“你干嘛突然轉身?”
陸景琛眼眸閃了閃,不動聲色地彎了下唇,表情無辜:“我外套忘拿了。”又低頭看她:“鼻子沒事吧?”
“……沒事。”許沐說完,轉身飛快從沙發上拿起外套,丟進他懷里,翁著聲音沒好氣地說:“給你。”
他把外套拿在手里,想走,又不放心地回頭看她:“鼻子真沒事?手拿開讓我看看。”他說著,手也跟著伸了過來想察看下她的傷勢。
許沐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條件反射性地狠拍掉他的手,人跟著往后退了兩步,皺起眉頭,捂著鼻子唇齒不清地說:“真沒事,你趕緊回去,別磨嘰了。”
到了公司,開完會,安晏清進來找他拿文件,明明就放在手邊,他卻死活找不到。
一直到安晏清沒忍住提醒了他一下,陸景琛才反應過來,歉意的解釋說自己可能有點累,腦子不太清醒。
安晏清想起適才在會議上,他隔幾分鐘打一個哈欠的場景,忍不住出聲關切地問:“總監,你是不是昨晚沒休息好?”
陸景琛簽字的手一頓,回想起昨晚鬧騰的場景,還有自己在椅子上一身酸痛的醒來,彎了彎唇角,點頭:“家里的貓昨晚半夜鬧肚子,折騰了好久才消停。”
安晏清驚訝:“總監你還養貓?是什么品種啊?要是真的病了,最好還是帶著去給獸醫看看。”
陸景琛把文件遞給她,笑得意味深長:“是個很特殊的品種,謝謝關心。”
——
時間一晃到了四月,清明節公司放假,許沐提前買好祭拜要用的東西,算著時間,清明當天一大早就打了車,去了郊外的墓園。
有句詩說的好,“清明時節雨紛紛”,今年也一樣,許沐坐在車里,頭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雨霧朦朧,漸漸出了神。
這些年她在國外,每逢許志明,奶奶的忌日,還有清明節,都只能一個人尋個空地,沉默地燒著紙,在心里懷念他們。
許志明原本是葬在老家的山丘上,一直到后來奶奶離開,她便一并把許志明的骨灰遷至郊外的墓園,和奶奶靠著。
她撐著黑色的雨傘,手里提著東西,懷里還抱著花,一步步踏著階梯往上走,每走一步,心里都會默念一句:爸,奶奶,對不起。
她欠他們的太多,這輩子沒法還清,只希望來世還有緣做親人,讓她有機會報答。
墓碑上,許志明依舊年輕,黑白的老舊照片,他正望著鏡頭笑,一如當年,每次許沐完成了一副畫作后,他滿足而驕傲的樣子。
許沐把花放在墓前,不顧地上的積水,筆直地跪了下來,對著兩人的墓碑重重磕了幾個頭。
她望著照片,像宣誓般一字一頓地說:“爸,你放心,我一定會把當年的事查清楚,不讓你一輩子都蒙受這不白之冤。”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片刻,另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站定在她旁邊,彎腰把手里的花放在墓前,也肅穆地鞠了幾個躬。
許沐低聲開口:“這幾年,你是不是都會來?”
“嗯。”
她終于起身,轉頭看他,臉上表情嚴肅而鄭重:“不管以前你是出于好心還是其他,我都很感謝,但是以后,我希望你別再來了。也許你是好意,但我真的不想再因此,發生任何意外,鬧得他們不安寧。”
“沐沐,你這又是何苦?”周恪靜靜地看著她,慢慢開口:“我相信奶奶和許叔叔在天有靈,最大的希望,就是看著你好好生活,快樂的過完這一生。”
許沐低垂下眼睛,輕輕地說:“可是周恪,我也有自己的執念。”
人活在世上,不可能毫無依托,正因為心里頭那點自己堅信的東西,才能支撐著自己,勇敢而堅定的走下去。
她一直以為,只要自己不再與周家其他人有任何聯絡,就會徹底的避開,猶如從來沒有認識過。可她忘了,這世上許多事情的發生往往都是出乎意料,而這一次,更讓她覺得,原來有時候,人生會比電視劇還狗血。
——
程嘉陽最近的心情一直都很差,原因不難猜,又是因為林嫻那個一身公主病的女人。
前段時間他被大學同學叫著去聚會,快散場的時候在門口遇到跟朋友出來玩的林嫻。林嫻在高中畢業后就去了國外留學,所以程嘉陽的大學同學并不知道他有個從小一起長大,并且兩人氣場從來不對盤的小青梅。
兩人打了招呼,旁邊有人開著玩笑問:“嘉陽啊,這位美女該不會是你女朋友吧?”
程嘉陽不耐煩地揮手推開那人:“瞎說什么,這我妹。”
林嫻小他幾個月,從小到大,在外人面前他都是這么介紹兩人關系的。
林嫻當下冷了臉,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有事先走,再沒回頭。
后來在pub有人悄悄湊過來問他,跟林嫻是不是真沒那方面意思,得到肯定回答后,便嬉笑著說覺得人家蠻不錯,想讓他幫忙介紹。
程嘉陽驚訝,嗤笑著說,你可別被她表面的樣子給迷惑了,她那人其實缺點一大堆。
對方無所謂擺手,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笑著說:“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給哥們介紹下,剩下的事情哥們自個來搞定。”
程嘉陽還想說什么,可張張嘴,最后還是沉默著點頭應下了。
之后他主動去找林嫻,那人倚著門框看著他笑,挑著眼角問他有什么事。然而等他剛把話說完,她又像小時候那樣,翻臉比翻書還快,寒著一張臉咬牙切齒地對他說了句話:“程嘉陽,我林嫻還沒有淪落到需要你來給我介紹對象的地步,我勸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說完,一甩門,就徹底跟他陷入了冷戰。
最初程嘉陽也是有脾氣的,覺得她這通火發得著實有些莫名其妙,過了幾天后,心里平白生出些許后悔,以及慶幸出來,他心里琢磨著要不要主動服個軟,請她吃頓飯,這事就算這么翻篇了,反正他也不是真心想要給她介紹男朋友。
然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天竟然讓他看到林嫻和那小子在一塊吃飯!
餐廳的玻璃櫥窗邊,那兩人面對面坐著,不知是男的說了什么話,林嫻低下頭,手掩在嘴邊,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那個樣子的林嫻是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嬌羞,溫柔,身上滿是女人味,一顰一笑都透著種勾人的韻味。
他突然就明白了前兩天那小子給他發的'感謝'二字是什么意思。敢情這女人在他面前發脾氣,轉身就跟人約上了。
這不是在故意耍他呢嗎?
程嘉陽胸口郁結著一股氣,具體為什么他有不知道,總之就是心煩氣躁得很,索性一個電話打給了陸景琛,叫他去pub,陪自己喝酒。
陸景琛這些年看他和林嫻之間來回互懟,早已經見怪不怪,要說程嘉陽這人情商低,這人在商場上卻混得風生水起,游刃有余,要說情商高,卻總在林嫻這件事上跟個二愣子似的,怎么也開不了竅。
他從不發表自己的看法,就像老話說的,感情的事,永遠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要真正參透,光靠別人指點念叨是沒用的,最主要的,還是得自己開竅。
程嘉陽一邊吐槽一邊灌著酒,到最后,醉得趴在桌上不知東南西北。
陸景琛見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去吧臺結賬。
在他前頭有一對男女,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左右,裝扮卻格外的非主流,女的染著一頭火紅色的頭發,身上穿著暴露的衣物,臉上畫著濃濃的煙熏妝,男的一臉痞子相,穿著破洞牛仔褲,掛著雜七雜八的小飾品。
說實話,這樣裝扮的人在酒吧實在不稀奇,只不過這兩人之間一股火藥味,說了沒兩句話就開始吵架,男的還對那女生動手動腳,目露兇光。
陸景琛聽了兩句,大概把情況給弄了個透徹。這兩人大概是男女朋友,不遠處一桌全是那男生的朋友,本來說好是這女生請客,待會還要去做按摩,結果到了現在結賬的時候,女生發現自己卡里面的錢不夠了,就讓男朋友墊付。
男的立刻暴怒了,說什么你他/媽這不是故意搞我,讓我在我朋友面前沒面子嗎?說好了你請客結果你讓我付錢,我哪有這么多錢?你家那么有錢你卡里怎么會余額不足?我看你就是不想付錢,故意要我難堪。
兩人一開始吵,舊賬也被翻了出來,最后不知道那女的說了句什么話,男生揮起手,眼看著就要扇到女生臉上,卻在半路被人給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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