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門外。
許沐接起電話。
那邊的人說:“沐沐,你在做什么?剛剛為什么一直掛我的電話。”
許沐聲音淡淡的哦了聲,沒解釋,反問他:“有事嗎?”
“今天是你的生日。”周恪聲音低低地說,“最后一分鐘,生日快樂沐沐。”
“謝謝。”
周恪深吸了口氣,耐著聲音說:“沐沐,你非得要跟我這么客氣嗎?再怎么說我也算是你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許沐冷聲打斷:“周恪!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我掛電話了。”
“等一下。”周恪也知道他差點就說了不該說的話,很快反應(yīng)過來,懊惱的抓了抓頭發(fā),試圖轉(zhuǎn)移話題,“你在外面玩得怎么樣?開心嗎?”
“嗯。”
“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
周恪沉了聲音:“沐沐。”
“是真的不知道。”許沐抬頭望著漆黑的天空,“我還有很多地方?jīng)]去。”
周恪軟了語氣:“過年前能回來嗎?”頓了頓,又道:“不許說不知道。”
許沐笑了笑,帶著淡淡的嘲諷:“也許吧。”
周恪知曉她抗拒自己的情緒,也不敢再逼得緊,事實上這已經(jīng)算是他印象里她給自己做出最大的妥協(xié)了。
“我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到時候等你回來了,我拿給你。”
許沐冷笑著勾起唇角:“周恪,你明知道我不會要。”
“就這一次。”周恪難得的換上了略帶懇求的語氣,“你幾年沒回來過,這就算作是我送給你的回國禮,生日禮還有新年的禮物。”
他深諳許沐的性格,向來吃軟不吃硬,也正因如此,所以許沐才會更加抗拒他的靠近。
好像怕她反悔似的,不等她回答,周恪便快速的說:“那你早點睡,什么時候玩累了,回來記得告訴我,到時我去機場接你,晚安。”
說完,便“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電話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許沐面無表情的按下電源鍵,反手將手機揣進兜,回頭,身后的房間已是一片漆黑。
——
從香格里拉離開后,許沐又獨自去了貴陽、重慶、雅安、成都和西寧這幾個城市,第九天的時候,直接從西寧飛西藏。
早上在機場候機,離登機還有一個多小時,許沐從附近的星巴克買來一杯咖啡,拿出手機翻看朋友圈。
事實上她微信里的好友很少,除了蘇禾,還有以前國外的鄰居,最近添加的還是江暖。而且她也不發(fā)朋友圈,也很少看別人的動態(tài)。作為一個不熱愛社交的人來說,她實在無法理解這種把自己的行蹤和生活狀態(tài)暴露在別人面前的行為。
往下翻了一頁,除了蘇禾最近發(fā)了幾條關(guān)于工作的抱怨,再往下就是江暖兩天前更新的一條行程動態(tài),一張機場的配圖和一句話——最后一站,心心念念已久的西藏。在那之后,再沒有動態(tài)更新。
剛分開那會,江暖會在每天晚上在微信上把他們白天旅游時拍的照片發(fā)給她看,順便聊一些各自在旅途中的趣事,她偶爾也會在照片中看到陸景琛的身影,那個人要么就是在低頭抽煙,要么就是在發(fā)呆,幾乎所有的都是側(cè)影,沒有一張正臉。
問江暖,小姑娘神叨叨地說:“景琛哥他最不喜歡拍照片了,這些還是我假裝拍風景的時候,偷偷把他的側(cè)影拍進去的。”
嗯,又有一個相似之處了。
上機時,她看著自己手上的機票,忽然低頭笑了下。
這次,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偶遇上呢?
——
下了飛機后,坐上去酒店的大巴,許沐就被窗外的雪山湖泊、藍天白云給吸引住了,即使是在寒冷的冬日里,拉薩依舊美得令人窒息,純凈蔚藍的天空仿佛一塊璞玉,給人不真實的美好。
許沐選的酒店就靠近布達拉宮,不僅地理條件優(yōu)越,距離布達拉宮、羅布林卡、大昭寺都不算遠,步行就可以到達。更重要的是:這里距離布宮西南側(cè)的藥王山十分近,方便她看日出與日落。
辦理完入住手續(xù),時間還很早,許沐回房換了件衣服,便背上單反出了酒店,打算先去西藏博物館轉(zhuǎn)一圈。
西藏博物館不需要門票,直接通過安檢就可以進去。
這個點來博物館參觀的人并不是很多,許沐慢悠悠轉(zhuǎn)悠了一圈后就出來了。
西藏博物館的對面就是羅布林卡園林。
許沐買完門票進去,剛走沒多久,就被園內(nèi)一種形狀奇特,花瓣上的圖案特別像蝴蝶的花朵給吸引了視線。旁邊有旅游團的導(dǎo)游在給大家講解,這種花朵的名字叫做“蝴蝶花”,另外,它還有一個特別美的別稱,叫做——‘三色堇’。
這個名字,許沐并不陌生。
傳說,三色堇有著許多浪漫動人的愛情故事,忘記在哪看到過一句話,“三色堇的三片花瓣,一片是真,一片是善,一片是美,花心是愛”,寓意美好。
而且聽說,它不僅是波蘭的國花,就連意大利人也將其作為思慕想念之物,故也稱為姑娘之花。
從羅布林卡園林出來,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溫度也像是坐上了飛機,直線下降,冷風一吹,即使身上穿著厚重的羽絨服也冷得瑟瑟發(fā)抖。
許沐不敢再外面多呆,一方面怕產(chǎn)生高原反應(yīng),另一方面是因為今天一天都沒有休息過,坐飛機再加上后來走了這么久的路,想著今晚早點睡,明天再接著出去逛。
——
大概是因為睡得早,加上確實太過勞累,許沐沒有感覺到什么不適,第二天早上七點左右就醒了。
收拾好東西再次出門,今天安排的行程是去大昭寺。
來之前,許沐就在網(wǎng)上查過,知道大昭寺上午一般都只對信徒開放,一直到中午十一點才會給游客開放。她一看時間還早,就決定先去八廓街轉(zhuǎn)一圈。
八廓街上到處是手拿轉(zhuǎn)經(jīng)筒、或者是磕長頭的朝圣者,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無比的虔誠安詳。聽說這是因為藏族人民認為:以大昭寺為中心順時針繞行“轉(zhuǎn)經(jīng)”,可以表示為對供奉在大昭寺內(nèi)的釋迦牟尼佛像的朝拜。
在八廓街轉(zhuǎn)了幾個小時,許沐一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往大昭寺趕去。
大昭寺每日對外來游客的開放是有限制名額的,許沐排了好長的隊,才終于買到了票,順利進了寺內(nèi)。
在大昭寺的主殿內(nèi)供奉的是釋迦牟尼的十二歲等身像,聽聞這座佛像被藏族人民認為是整個拉薩的中心。
所以在大殿中參觀時,許沐不自覺也變得十分肅穆,神情虔誠的拜著佛相。
在主殿之上是大昭寺的金頂,在這里可以俯瞰大昭寺廣場和遠眺布達拉宮,還可以看到大昭寺門前跪著的藏民,每個人都在專注而又認真的叩拜著,場面震撼人心。
她忍不住舉起相機,卻在手指即將要按下快門鍵時,愣住了。
鏡頭里,叩拜著的藏民們身后不遠處,正站著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他側(cè)身而立,逆著光,看不清面容,眼睛看著遠處,雙手隨意的插在兜里,竟意外的沒有在抽煙。
畫面好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他沒動,她也不愿再動。
很奇怪的,一種莫名其妙的念頭閃進她的腦海里,全中國有十三億人民,你和一個完全不相識的人相遇的概率就是十三億分之一。一個小到完全可以忽略的數(shù)字,可是它卻真實發(fā)生了,而且,不止一次。
她從來不相信世人們所說的命運,和緣分。可是現(xiàn)在,她有種怪異的念頭,你說,這世上到底存不存在一種叫做“命中注定”的東西呢?
過了會,鏡頭里終于出現(xiàn)了其他人。
江暖興致沖沖的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把手里的東西拿給他看,他把東西接過來,臉上像是在笑。
許沐放下相機,手撐在石板上,惡趣味的勾起唇角,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她不叫他們,這次偶遇會就此無疾而終,還是——會有其他的轉(zhuǎn)機呢?
江暖適才是去寺內(nèi)拜菩薩了,并且還求了三個香囊,她自己留一個,一個送給了程嘉陽,最后一個給了陸景琛。她知道陸景琛不信任何教,但也許是出于對以前事情的顧及,她真誠的希望他能夠完全放下,所以還是想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愿望。
他們倆說話的時候,程嘉陽在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視線無意中一轉(zhuǎn),就看到了寺頂那站著的人,他不確定的揉了揉眼睛,“那里站著的那個人,怎么這么像許沐啊?”
陸景琛拿著香囊的手一頓,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江暖激動的聲音:“哪哪哪?真的是學(xué)姐嗎?”
程嘉陽扒拉開她扯自己衣袖的手,有些無語的指了指寺頂?shù)姆较颍骸澳抢铮也淮_定到底是不是,只是覺得身形有點像,而且感覺——她好像一直在看著我們。”
江暖連忙抬頭去看,仔細辨認,還真別說,這身形,一舉一動還真的像,但奈何隔得太遠,看不清臉還是不能確定。
正在這時,寺頂站著的那人也抬起手,朝他們揮了揮。
這下是真的確定了。
“我的天,真的是學(xué)姐啊!學(xué)姐竟然也來了拉薩,真是緣分啊!”江暖激動的拿出手機就要給她撥電話。
陸景琛也順著看了過去。
明明隔著很遠的距離,而且太陽如此刺眼,什么都看不真切,可陸景琛卻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并且他十分確定,上面的那個人也是一樣感覺到了,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人此時的表情。
略帶挑釁和狡黠的眼神,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淡漠,眼睛微微瞇著,也許還會在心里說他什么壞話。
至于說的什么,誰知道呢?
電話接通,江暖便興奮的問:“學(xué)姐學(xué)姐,真的是你嗎?”
“嗯,是我。”她微微笑,心道,果真,還是另有轉(zhuǎn)機的對嗎?
“學(xué)姐你竟然也來拉薩了!真的好巧啊!你逛完了嗎?要不要下來跟我們一起?我們在這里等你?”
“好。”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相約不如偶遇。
既然遇上了,那就順其自然吧。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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