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陸景琛剛抽完煙,掐滅了煙頭準備進屋,身后的門被拉開,冷風呼啦啦地往里灌。一回頭,半暗不明的光亮里走過來一個人,裙擺被風吹起。
“還有煙嗎?”
剛才換衣服時太急,沒來得及把煙和火機帶過來。看他出來抽煙,一時心癢,也犯了煙癮。
陸景琛掃了她一眼,眉頭一皺,又抽出根點上,才把將手里的煙盒拋過去。
許沐精準的接中,“打火機也借我用下。”
“不借。”陸景琛不耐煩地擺擺手,“里面有,自己去找。”說完,人已背過身,不再理她。
許沐也不惱,聳了下肩膀,直起身折回房間,徑直走到程嘉陽面前:“喂,有打火機嗎?”
程嘉陽和江暖正在聊天,聞言,下意識摸出打火機拋了過去,許沐接住,朝他揚了揚手:“謝了。”
程嘉陽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驚愕的看著她拉門出去,小聲說了句‘臥槽’,扭頭問江暖:“她竟然抽煙?”
江暖顯然也有點驚訝,但很快又恢復過來,“可能學美術的人都比較...充滿藝術氣息。”
程嘉陽撇了撇嘴:“果然人不可貌相。”
這姑娘表面看上去單純無害,好看的皮相第一眼看過去,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錯覺,沒想到骨子里原來藏著狂野的因子。
江暖直接一巴掌呼啦過去:“哥你瞎說八道啥呢,我女神就算抽煙也是帥我一臉血好伐?”
——
再走出去,陸景琛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煙。
許沐走過去在他身邊站定,微微低頭,“蹭”的一聲,煙被點燃。
她抽煙的指法很嫻熟,修長纖細的兩根手指夾著香煙,將煙頭含在嘴里,吸上一口,再吐出一個煙圈,眼睛也隨著微微瞇起。
不是沒見過女人抽煙,頹廢的,妖艷的,故作深沉寂寞的,哪種都有,而事實上他也很反感抽煙的女人。可像她這樣的,抽煙抽出了遺世獨立的淡漠,自然而不做作,他不但不討厭,反而還覺得——
有一絲賞心悅目?
他煩躁的移開視線,真是見鬼。
許沐夾著煙吸了一口,吐出煙圈,瞥了眼他拿在手里的打火機,笑了下:“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挺念舊的人啊。”
剛才她就注意到了,這火機樣式看上去很老,表面鍍的金屬也脫落了一些,像是用了有些年歲了。可這人拿著它,雖然動作隨意,仍能看出來他對它的重視。
陸景琛瞟她一眼,沒搭話。
許沐來了興趣,“是初戀送你的禮物?”
就這么一個普通的打火機,能夠讓一個男人保留在身邊如此之久,戀戀不舍,有這種影響力的,大概也只有強大的“初戀”了吧?
陸景琛含住煙猛吸了一口,然后摁滅在煙灰缸里。人也跟著直起身,扭頭看著她,似笑非笑地問:“你家住海邊嗎?”
“什么?”
“管這么多。”
他冷下臉,利落轉身拉開推拉門,突然又想到什么,回頭打量了她一眼,“年紀輕輕,要想活得久,煙這種東西我勸你還是少沾的好。”
說完,人已利落進了屋。
——
許是有酒精的作用,這一晚睡得格外安穩,導致第二天許沐晚起了一個小時,出門時正好遇到陸景琛他們。
毋庸置疑,四個人又同行了。
晚上玩完回來,江暖問起許沐接下來的行程,因為明天他們就要離開昆明,轉而出發去大理了。能在昆明遇到一直以來的偶像兼女神,江暖內心其實是十分想跟她久待一會,好好熟悉了解彼此,爭取跟女神成為好朋友。
意外的,許沐也是明天去大理,只不過時間不同。
江暖高興得直想尖叫。
但也不奇怪,來云南旅行的,必去的地方也就那幾個。昆明,麗江,大理還有香格里拉。
江暖一合計,干脆提議:“學姐,要不你干脆跟我們一起吧?等最后逛完香格里拉,我們再分開?”
這完全是在許沐計劃之外的。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這趟單人游,會因為遇見他們,而變得不再孤獨。
很久以前,她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人這一輩子,有些地方只會去一次,所以跟誰去,最重要。
對于大部分人而言,其實是有機會再去第二次的,但她不一樣。
也許此次之后,她就再也沒有時間重游故地,再看一遍這些美麗的景色。
她歪著頭,看到幾米開外正和程嘉陽說話的男人。
他微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不知是跟程嘉陽說到了什么話題,唇角微微上揚,像是在笑。
“好啊。”她轉回頭看著江暖,身后陽光燦爛,“那就一起吧。”
——
中午從昆明坐大巴出發去大理,五個小時的路程。
許沐坐在靠窗的位置,江暖在她旁邊,而陸景琛和程嘉陽則坐在她們后面的座位。
窗外陽光洋洋灑灑,光線打在她的身上,柔軟而美好,隱隱似乎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她轉過頭望著窗外,神色淡漠清冷,看不出一點情緒。
車上除了他們四個,還有另外一大群同行旅游的年輕人,興致沖沖,從一上車就開始小聲討論,說大理如何如何。
許沐靜靜的聽著。
“我跟你說,大理可是很有名的‘風花雪月’之地。‘風花雪月’來源于大理著名的四個景點,分別是‘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洱海啊!想當初我第一次聽到的時候,還以為是個城市名呢……”
許沐淡淡笑了。
洱海月。
蒼山雪。
真美的名字。
——
車子緩緩啟動,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平穩淺淡的呼吸聲。
許沐靠著座墊閉眼假寐,胃里忽然一陣翻滾,不適感充斥著鼻腔,頭也開始發暈。
不是沒有過暈車的經歷,但那已經是好幾年前,還在B市上大學時的事情了。在國外的生活每天都很單調,除了待在學校畫室畫稿,就算偶爾出門也都是不超過一個小時的短程,更別提坐長途汽車去其他的地方了。
她一向不是一個樂于到處游歷,喜歡接觸新鮮事物認識新朋友的人。身邊人用來評價她的詞語,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慢熱,冷淡,甚至于感情涼薄。
從不主動靠近別人,也不在乎旁人對自己性格的看法,就像有一個只屬于自己的小小世界,把自己和周圍的一切全都隔開,如果她不愿意,沒人能進得去。
她強忍著胃里的難受,從包里翻出礦泉水,擰了一下瓶蓋,沒擰開。
周圍的人都睡著了。
許沐皺了皺眉,有些泄氣的把水瓶重新塞進包。
正在這時,一瓶已經開了的水從后面伸了過來。
捏著水瓶的手骨節分明,五指修長,一看就是適合握畫筆的手。
“喝這瓶吧。”他對上她滿是薄霧的眼睛,心臟跟著顫動了一下。
許沐終于清醒了些,接過來‘咕嚕咕嚕’喝了兩口,朝他眨眼,笑得戲謔:“其實就算是你喝過的,我也不會介意的。”
陸景琛沉了沉眼眸。
又聽到她說:“因為我奶奶以前跟我說過,不干不凈,吃了沒病。”
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凈是些歪理。
陸景琛不想再跟她繼續這個話題,隨手把瓶蓋遞給她,說:“實在頭暈就聽歌,靠著睡會。”他低頭看了下腕表,“很快就到大理了。”
“哦。”
她把瓶蓋擰緊,再次回頭,那人卻已靠上座墊,闔著眼,一副不愿被人打擾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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