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分水嶺
上輩子有一個金發的外國好少年,和她一個初中。
對方用廣播當著全校的面向秦葉子表白,可惜她英語只認識26個字母。初中時期的秦葉子,是個略帶中二的好少女。那時候,在她的世界觀里,值得廣播的,除了戰帖沒別的什么東西!
于是秦葉子親自約對方到小樹林,在對方緊張萬分雙手顫抖的時候,鄭重地拿出手稿,用極其別扭的英文告訴對方:你就是個渣!
還順帶給了個中指。
于是,十年后,少年開著保時捷停在她老爹公司前,在電梯里圍堵她。用十分地道的漢語表達著他這十年來的怨恨以及成功路上的偉大成果,然后揚長而去。
秦葉子一臉茫然,看對方像是個神經病似的。后來在音音的解釋下,秦葉子這才頓悟,原來,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感情放到我的面前,我卻因為學習不好……
咳,好漢不提當年勇。這個事件給秦葉子的啟示就是,初戀的力量是很強大的。畢竟它徹底改變了一個原本應該混吃等死、靠臉生存的二代。哦,其實她不想明說,當初金發小哥修長高挑的身材,是她對小胖最后的期待。
如果初戀能夠讓小胖也帥就好了。
秦葉子沒問莊小胖遭遇到了什么,因為她也不是很關心。那天晚上,小胖機靈得跟變了個人似的,硬說自己和莊守心練武,一不小心傷到了。李氏雖然覺得奇怪,但礙于莊小胖在說謊方面本身沒有天賦,糾結了一會也就不管了。
秦葉子坐在床上給莊小胖上藥,莊小胖看秦葉子瞇著眼睛十分認真的模樣,想起自己把秦葉子推倒,心里十分過意不去。
“秦葉子,以后無論怎樣,你都睡床上,我絕對不搶你的!”
莊小胖說得仗義,秦葉子卻很不看好。難道不能說以后給另買一張床么?太沒有志氣了。
莊小胖見秦葉子沒搭理自己,以為秦葉子生氣了,頓時著急了起來。“秦葉子,我以后認真讀書,還聽你的話,幫你干活,絕對不惹你生氣。”
“知道啦,閉嘴!廢話這么多!”因為莊小胖一直在說話,秦葉子上藥反倒不好上,頓時怒上心頭。
不會看臉色的莊小胖見秦葉子頭發凌亂,微弱燭光下眉頭緊皺的樣子,心口直跳。兩人離得很近,近到莊小胖都感覺得到秦葉子呼吸打到自己臉上。
其實秦葉子真的是一個好人,什么都幫著他,還教他識字,雖然是懶了點,但真的是一個好人。
以后我當了大官,一定給你找個好夫婿。
因為被要求閉嘴,莊小胖只能在心里默默給秦葉子許諾。秦葉子不喜歡男子三妻四妾,估計也嫁不了什么有出息的人。只是如果他當了大官,就一定能給秦葉子找到個好的,如果有人敢欺負秦葉子,就把對方抓到牢里關起來,打得半死不活!
秦葉子上好藥,摸了摸小胖的腦袋,上下打量莊小胖,像看一件自己辛苦完成的藝術品一樣。她果然喜歡小胖,笨、傻、蠢!尤其是把腦袋埋在她肩上哭的行為,簡直蠢哭了,可是她高興,特別的高興……
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原因的,看著小胖就想傻樂。
秦葉子突然決定,如果小胖考不上秀才就算了。反正小胖聽話,讓他種田養自己一輩子也不無不可。而且之前聽莊守心爺爺說過,有些好的獵手,還能上山去打獵添些家用,讓莊小胖鍛煉一下身體,抓只兔子回來也不無不可。
腦補一下想到莊小胖肉嘟嘟的身體追著兔子跑,秦葉子猛的噴笑出來。
莊小胖一臉無辜的看著倒在他身上的秦葉子。
不知道為什么,他好像表現得越疑惑她就越開心,可她越開心,他就越疑惑了。
秦葉子的笑聲,在寂靜的黑夜尤其響亮。睡在隔間的李氏碰了碰身側的莊詹,憂心忡忡的翻了下身子。“當家的,你說,我買來的這個媳婦,是不是腦子真的不好使啊?”
莊詹睡得很是迷糊,隨口應答道:“有什么關系,兒子喜歡就好了。”
李氏聽著莊詹的回話想了想,復又覺得不對。“可是兒子將來要考秀才,還要娶許夫子家的閨女呢。”
好脾氣的莊詹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多半是考不上,就讓他和媳婦這么過吧。”
昌安書院依山而建,后山半腰有個觀院亭,每逢初秋,學監都會破例讓學生們登山前往。別的時候,都是后山門緊閉,旁人不得出入。
如今,已是初冬的季節,莊守心謙恭的跪在席上,和對面的學監一同品茶下棋。學監一身青色儒衫頭戴高帽,不急不慢的舉起白子,謹慎地落下。
莊守心一身藍白學院服,專心致志的看著棋局,修長的手輕輕執起黑子,落子的聲音清脆響亮,十分堅定。
“急躁。”學監慈笑著評價,再度執起白子,一子定江山。“守心,你知道我為何給你取名守心嗎?”
莊守心投子認輸,將兩手置于大腿上,恭敬的鞠了個躬,復而抬頭,眼中一片清明。“學生不知。”
“我當你是我的親傳弟子。”學監收起棋子,莊守心也跟著幫忙。“你資質極佳,又上心好學,雖有些俗擾,卻瑕不掩瑜,這也是當初我收你的原因。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學生愿聽訓教。”
“那人少年得志官升近于御前,一生壯志未酬,卻敗于紅塵俗世……守心,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那秦小姑娘,你還是斷了吧。”
莊守心心下一顫,驚慌的看向學監,學監卻端起茶杯,淡若清風的抿了一口香茶。
“學生愚鈍。”
“那秦小姑娘倒是個有才氣的,只可惜是個女兒身,否則我必引入學府,教之傲然四方。”
學監此言,已經是在暗示莊守心,他知道當初‘詠鵝’一詩的來由。他既不說,便是要莊守心永遠不宣揚,一輩子擔著這個虛名。所以叫成大事不拘小節。
“只可惜,身為女兒身,也沒個好家世。”學監悵然的放下茶杯。“你在昌安求學七年,當了五年的魁首,老夫一直壓著你不讓你參加童試,你又知為何?”
“不知。”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學監撐著書案起身,整理下衣裳,隨口言道:“也是時候了……老夫有個同窗,在京城頗具名望,這山府小廟已然不能給你帶來什么。我已上下打點,從此,你便是我侄兒,隨車進京去吧。”
“先生!”莊守心急忙叫住學監。“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老夫當你啟蒙之師你走不遠,還是另拜他人謀得上路。只是……”學監回身看莊守心。“他日平步青云記得為師今日勸導,為官之本在于造福一方,為官之理在于奉獻為民,為官之德在于清廉做人,為官之義在于明法正身。切莫為了俗世止步,枉負年華。”
莊守心的手在長袖底下緊握成拳,最后不言一語,叩頭行禮,盡在不言之中。
“我為你取名守心,意在期望你,能保留最初的上進之心,凡遇時機緊緊抓住,官場之道,不進則退,望你牢記于心。”
學監頭也不回的遠去,獨留尊尊教誨在風中消散,再無痕跡。
三個月后,十五歲的莊守心參加童試,一舉拔得頭籌,從此執筆揮墨,遠走他鄉。
而同一期,莊小胖名落孫山,一蹶不振。
那一年的秦葉子,還是一個山野童養媳,什么東西變了,而什么東西沒有。這其中,只有個人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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