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尹爸爸和尹媽媽之間的關(guān)系并沒有太大的好轉(zhuǎn)，兩人對對方都還是愛理不理的，似乎隔閡很大，很難消除。

　　而尹璇的成績也是一直不見起色。

　　尹璇表面上什么都不說，其實內(nèi)心里非常著急。

　　在這么重要的時間段里，大家都在進步，而她卻在退步。

　　卓老師在又一次換座位的時候把她和季堯燁分開了，尹璇現(xiàn)在的同桌是個戴眼鏡的小姑娘，成績一直都是出類拔萃的。

　　尹璇知道，卓老師還沒有放棄她，卓老師還期待著，相信她能夠找回原來的狀態(tài)，可她的成績卻一直徘徊在二十多名，不見起色。

　　尹璇感覺自己這段時間心里壓力特別大，老師父母充滿期待的眼神，失望的眼神，父母之間一直僵持的氣氛，男生的問候，朋友的關(guān)心……好多好多，都壓在她的心頭，像是壓住孫悟空的五指山，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放學(xué)路上，季堯燁對尹璇說。

　　“我也不想，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尹璇的聲音很低落。

　　S中高三是晚自習(xí)放學(xué)最晚的一個年級，放學(xué)時尹璇收作業(yè)又耽誤了一會兒，現(xiàn)在路上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人了。

　　小區(qū)的路上黑漆漆的，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孤單單的亮著，卻照不亮這黑暗。

　　季堯燁退后一步，繞到尹璇身后，將兩手放到尹璇肩上，幫她按摩，力度適中，一邊按一邊說：“放松放松，到家別再看書了，好好睡一覺，第二天起來就好了。”

　　尹璇很感動，把手輕輕放在季堯燁放在她肩上的手背上，“你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風吹在臉上，涼涼的。

　　尹璇不知怎么了，最近總是覺得兩人會越走越遠……

　　不是說，初戀一般都不會有個好結(jié)局嗎？就像媽媽一樣……

　　“亂想什么呢！”季堯燁佯裝生氣，轉(zhuǎn)過女生的身子，“我們肯定會一直在一起，只要你不先放開我，我一定不會放開你。”

　　男生的眼眸在昏黃的路燈的映照下亮亮的，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盞指明燈，那么耀眼，那么堅定，一直照亮到尹璇心里。

　　尹璇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男生的手。

　　到了樓下，季堯燁雙手捧著女生的臉，注視著她的眼睛，輕輕地說：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知道了嗎？”

　　燈光灑在男生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

　　尹璇微微點頭。

　　“乖女孩。”男生唇角勾起一抹笑，低頭飛快在女生嘴上啄了一下。然后在女生頭上拍了拍，“你上去吧，我走了。”

　　尹璇目送季堯燁離開。

　　目光變得柔和，濕潤。

　　身邊有他真好啊。

　　唇角彎彎，轉(zhuǎn)身上樓，卻在拐角處頓住。

　　“爸爸。”

　　客廳里

　　尹璇和尹爸爸坐在沙發(fā)上。

　　尹璇不知道爸爸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但看他的表情，應(yīng)該是都知道了。

　　“你們倆什么時候開始的。”尹爸爸打破了沉默。

　　“高二快放暑假的時候。”尹璇低垂著頭，兩只手交握在一起，很緊張。

　　“我?guī)退�補課還給你倆制造機會了是吧！”尹爸爸的聲音有點大，嚇得尹璇一哆嗦。

　　尹媽媽本來在房里睡覺，聽到聲音也走了出來，問：“怎么了？跟吃了炸藥似的。”

　　“呵，”尹爸爸把臉別到一邊，“你問問你的寶貝女兒，學(xué)什么不好，學(xué)人家早戀！”又把臉轉(zhuǎn)向尹璇，“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早戀不好，我還給你舉了例子，你呢？你不是說你不會影響學(xué)習(xí)嗎？現(xiàn)在呢？你看看你那成績！你丟不丟人！你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

　　“尹懷亮！你在孩子面前怎么說話的！”尹媽媽憤怒道。

　　尹璇眼眶紅了起來，爸媽本來就還沒和好，現(xiàn)在又因為她吵了起來。

　　“對不起，”尹璇的聲音有些哽咽，“我讓你們失望了。”

　　尹媽媽知道女兒成績退步不能全怪在談戀愛這件事上，看到女兒紅了眼眶，心里十分心疼，趕緊摟過女兒，“沒事啊，你別在意你爸的話，他就是口不擇言。”

　　被媽媽抱在懷里，尹璇不禁哭出了聲。

　　“我也不想這樣……我真的很努力了……”

　　尹爸爸看著女兒哭成這樣，說不心疼是假的，但也知道說什么，嘆了口氣，回房間了。

　　晚上尹媽媽在尹璇房間陪尹璇睡。

　　躺在床上，尹媽媽問：“你想不想和媽媽出國？”

　　“出國？”

　　“對，咱不參加高考了，和媽媽一起去意大利。你不是一直很喜歡服裝設(shè)計嗎？上次那個叔叔也說你在這方面挺有天賦的，他在馬蘭歐尼學(xué)院任職，他說想推薦你去那里學(xué)習(xí)。”

　　尹璇苦笑，“我不一定考得上啊。”

　　“每條路都難，看你選擇哪條路。”

　　服裝設(shè)計師是尹璇從小就很向往的一個職業(yè)，但從小父母就對她抱著很大的期望，像美術(shù)這種東西，也只是讓她當□□好簡單學(xué)學(xué)，沒有讓她花太多心思在這上面。

　　尹媽媽自己就是個服裝設(shè)計師，但是沒什么名氣，她覺得這條路很難走，所以也并鼓勵尹璇走這條路。

　　現(xiàn)在尹媽媽自己提出來了，意大利馬蘭歐尼學(xué)院，多少人向往的學(xué)府啊！

　　尹媽媽把這件事和尹爸爸說了。

　　幾天后，尹爸爸和尹璇進行了一場談話。

　　“上次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該把話說的那么難聽，你一直都是爸爸的驕傲的。”

　　尹璇看著爸爸，不知何時，爸爸的發(fā)絲里多了幾縷白發(fā)，那么刺眼，刺得尹璇眼睛發(fā)酸。

　　“對不起。”

　　尹爸爸輕輕嘆了口氣，“你媽媽說想讓你和她一起出國。”

　　“你想去嗎？還是想留下來繼續(xù)參加高考？”

　　尹璇猶豫著，出國還是高考？她不是美術(shù)生，就算參加高考，她也不會和服裝設(shè)計行業(yè)扯上關(guān)系。但如果出國的話，她可以為自己努力一下……

　　可是，爸爸怎么辦？季堯燁怎么辦？

　　想到男生明媚的笑臉，想到男生堅定地話語“我們肯定會一直在一起。”

　　“爸爸知道，爸爸和媽媽的事影響了你，爸爸很內(nèi)疚。所以爸爸想，不如讓你自己去追求你想要的吧，你不是一直很喜歡畫畫嗎？你不是想像你媽媽一樣成為服裝設(shè)計師嗎？既然想，而且又有機會，那就去吧，別讓自己后悔。”

　　“那你怎么辦？你和媽媽……”

　　尹爸爸苦笑，“都老夫老妻了，吵點架也正常。哎，是爸爸太敏感了，是爸爸沒自信。”尹爸爸低著頭，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爸爸覺得自己這輩子就這么平平淡淡就好，但你媽媽有更大的追求。正好，你和媽媽一起出國的話，多幫爸爸照顧一下媽媽。她一忙起來就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子，我可不想讓她那初戀情人去照顧她。”

　　尹璇想了好久，她不想放棄這次機會，但她又放不下季堯燁。

　　她和喬之琪講了想出國這件事。

　　“你跟季堯燁講了沒？”這是喬之琪聽到后的第一反應(yīng)。

　　“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說，他一直都鼓勵我好好學(xué)習(xí)，不要有壓力，他還一直想著要和我考一所大學(xué)……我每次看到他對未來那么期待，根本就說不出口。”

　　“你還是盡快和他說吧，別在快高考前給他一記重擊。”喬之琪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這件事，閨蜜想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總不能說不對吧。

　　“我舍不得他。”尹璇苦笑。

　　喬之琪笑得無奈，“那你想怎么辦？別走了，和他在一起？”喬之琪看著好友低落的模樣，很是不忍，“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你自己決定吧。”

　　喬之琪覺得這件事她還是不要饞和了吧。

　　尹璇決定了要出國。

　　但她還沒和季堯燁說。

　　周末她突然收到喬之琪的短信：

　　璇兒，你還沒告訴季堯燁你要出國嗎？他問我你最近怎么了，我不小心說漏嘴了，他可能回去找你，你做好準備啊。

　　季堯燁知道了？從別人口中……

　　果不其然，沒多會，她就收到了季堯燁的短信，言簡意賅。

　　下來。

　　尹璇在樓上磨蹭了好久，打了好多腹稿，都在看見男生的那一刻化為泡沫。

　　男生站在樹下，他們確定關(guān)系的那顆樹下。

　　已是暮冬季節(jié)，樹葉也都變得蜷縮，枯黃，帶著一條條黑黃的斑紋和被大自然腐蝕的空洞，冷風一吹，顫抖著飄落。

　　男生冷著臉，表情沉重，眼眸銳利，嘴唇抿得緊緊的。

　　尹璇慢慢走到男生面前，不說話。

　　“你要出國啊。”男生打破沉默，低沉的聲音伴隨著寒風，清冷的讓人發(fā)抖。

　　“恩。”女生感覺頭像是有千斤重，點起來這么艱難。“我早就想告訴你的，只是……”

　　“你還回來嗎？”男生打斷她的話。

　　回來？

　　“我不知道……”尹璇喃喃。她也不知道以后會是什么樣子，現(xiàn)在不敢妄下結(jié)論。

　　季堯燁勾起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

　　“我不會等你。”

　　這是男生和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男生離開后，尹璇一個人在樹下站了好久。

　　我不會等你……

　　男生的聲音消失在風中，又像是飄散在風中，一直環(huán)繞在尹璇耳邊。

　　是啊，這誰都說不準的事，又憑什么讓人家等呢？

　　樹上，最后一片枯葉也顫顫巍巍地飄落下來，尹璇伸出手接住，在心里默念：季堯燁，對不起，季堯燁，再見。

　　我還是先放開了你的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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