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趙二死了
蘇景辰的隨從小柚子哭地稀里嘩啦。
他最崇拜的人死了。他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拜程霜為師,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去做,她便去了。
蘇景辰拍了拍小柚子的肩膀,算是無聲的安慰。
梅子這才認真看向這個看似普通的小隨從,這一看,竟看出幾分眼熟來。
這個人,她一定是在哪里見過。
只是,怎么都想不起來。
寧王的隨從,與程霜與程家有這怎樣的關系,其間與寧王又有多少牽扯?
還有那日,為何寧王會被叫作程家余孽?
這個男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拍賣開始!”一個妖嬈但不失莊重的聲音將梅子的思緒拉了回來。
只見玄武堂正中間,一個華服女子站立于臺上。
“今天的拍賣品只有一件,相必大家已經知曉。老規矩,價高者得!”
兩個丫頭抬著一個大大的托盤走了上來,
托盤上蓋著紅綢布。
那紅綢布起起伏伏呈現出一把劍的輪廓,定是那孤城劍了。
那女子報價,“一號藏品,孤城劍,起價,三萬兩黃金!”
此價一出,臺下一陣騷亂,雖說那孤城劍是天下第一劍,卻也是個鐵打的吧,這個價格,未免太貴了些。
這是迄今為止玄武堂拍賣的最貴的一件藏品。
臺下沉默了好一陣,終于有人跟價,“三萬兩。”
“三萬一千兩。”
“三萬兩千兩。”
“三萬五千兩。”
......
不斷有人跟價,似乎得了這天下第一劍,便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似的。
梅子偏過頭來,問道,“殿下,可有興致?”
蘇景辰微微一笑,并未作答。
梅子不解這是個什么意思,也不好多問,便又看向臺上。
價格已經被抬到了八萬兩。
這把孤城劍是程霜的師父留給她的,據說造那把劍的時候,不過花了四五十兩銀子。
師父是用這四五十兩銀子買了鐵,尋了隱居的陸鐵匠打造成的。
孤城劍真正聲名鵲起,是在程霜率十萬大軍,擊退大梨國二十萬敵軍的時候。
程霜就是用的這把劍,斬殺了敵軍首領。
晉國皇帝為了彰顯本國神威,親賜稱號為天下第一劍。
當然,這個天下第一,敵國人民是不承認的,每個國家都想吞并他國,成為天下第一,所以每個國家都有一把自封的天下第一劍。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孤城劍的價格已經被抬到了十萬兩。
到了這個價位,叫價的人越來越少。
但依然有財大氣粗的在加價。
“十五萬兩!”主持拍的女子聲音都在顫抖。
“十五萬兩一次。”“十五萬兩兩次。”
“二十萬兩。”一個樣貌平凡的人突然加了五萬兩,一下子便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這人是何方神圣?
出價的人居然被看得臉紅了,舉手投足便花去二十萬兩黃金的人居然會臉紅,這似乎不太符合邏輯。
所以,這人八成是代他的主人出面的了。
孤城劍要被一個神秘人拍去了嗎?
“二十一萬兩。”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從最前排傳來。
落日會會長趙長青,掌管江湖勢力最大的幫派,武藝高強,卻一直被程霜壓了一籌。
是長青啊,是鞋底被磨出洞來也舍不得換新的長青,從前沒看出來,居然這么有錢,梅子想。
趙長青報完價就后悔了,整個幫會的家當全部賣掉怕是也不夠。
他只是太想當第一了,若是有了這天下第一劍,總該臨到自己做這晉國第一高手了吧。
“二十五萬兩。”又是方才那個臉紅的人出的價。
趙長青徹底焉了。
“二十五萬兩一次。”“二十五萬兩兩次。”“二十五萬兩三次。”
“恭喜這位英雄競得寶劍!”
那位被稱作英雄的人走上臺去,兩個捧劍的丫頭便將托盤交到他手上。
主持競拍的美人問道,“敢問英雄尊姓大名?”
那人急吼吼地想下去,被提問,只好答道,“英雄不問出處,我可以走了嗎?”
一句話噎地美人無話可說。
臺下開始有人喊,“掀開看看,掀開看看!”
那人抱著托盤,就是不肯掀開那紅綢布,三步并兩步地下了臺,到后臺交了金子,乘一輛黑色馬車,絕塵而去。
一口氣不帶歇的。
隨身攜帶這樣一筆巨款,看來是勢在必得。
梅子有些遺憾,不知跟了她十幾年的孤城的新主人是一個怎樣的人。
從玄武堂出來,已經到了晌午。
蘇景辰與梅子告別,并約了三日后于寧王府商定開酒坊的諸項事宜。
各自回家。
梅子回到韓府,往西廂房走去,剛穿過大院子,就聽見姜媽媽的大嗓門,“梅子啊,你可算回來了。”
梅子,“嗯。”
“趙二死了。”姜媽媽邊說邊作擦眼淚狀。
梅子,“你說什么?”
姜媽媽哭道,“趙二快要死了。”
梅子到了西廂房,管家正在門口等梅子,房里兩個大夫站在床前,床上躺著奄奄一息的趙二。
梅子問,“怎么回事?”早上出門的時候,人還好好的。
管家答道,“好像是中毒了。”
大夫搖了搖頭,沒救了。
梅子問,“驗了嗎?”
大夫答,“□□。”
趙二躺在床上,臉色已經呈現紫紅色,嘴角有血絲滲出,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來。
梅子對姜媽媽道,“去請三小姐過來。”
姜媽媽遲疑了一下。
梅子厲聲道,“快去。”
從來見她都是一副要么木然,要么淡然的樣子,這樣嚴肅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
姜媽媽楞了一下,趕緊跑去喊三小姐。
趙二原本痛苦不堪的臉上竟擠出一絲笑容來。
梅子在床邊,輕聲問道,“疼嗎?”
趙二用盡力氣才吐出兩個字,“不疼。”
換作平常,哪怕是一丁點的碰傷,他都會哭爹喊娘地叫疼,非得要吃上一頓好的才算行。
大約真的是太疼了,才會說不疼吧。大約是沒了發牢騷的力氣了,才會說不疼吧。
梅子問,“你今天吃過什么?”
趙二想了想,好半天才答道,“桃酥、烤紅薯、芝麻餅,還有兩個雞蛋。”又是用盡了力氣。
梅子問,“在哪里吃的?”
趙二沒有回答梅子的話,只說道,“幫我照顧好翠妮。”聲音已經微不可查,說完又吐出一大口血來。
梅子拿出帕子來幫他擦拭,一邊答道,“好,我幫你照顧翠妮。”
趙二再也說不出話來,眼里的神色也越發暗淡。
他側著身子,定定地看著門外。
終于響起腳步聲,是三小姐來了。
韓琳兒邁進門檻,抬眼便看見床上的人,臉上卻寫滿詫異。
她還沒來得及走到窗前,趙二便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梅子是穿越之后第一次見著三小姐,從前總是聽趙二念叨,三小姐這樣這樣,三小姐那樣那樣。
趙二說,府里請了大夫,可千萬別是三小姐病了。
趙二說,府里新請了廚子,可千萬要合三小姐的口味。
趙二說,府里大夫人上店拿了好多綢緞,他覺得那件淺粉色最襯三小姐的膚色。
趙二說,他最愛的人是三小姐。
能在死前再看她一眼,他已經很滿足了。
韓琳兒走到窗前,問道,“這是趙二?”她從來不知道有人這樣愛戀自己。只覺得這個人眼熟,卻不知道名字,方才姜媽媽說了她才知道。
梅子答,“是。”又道,“他生前最仰慕三小姐的才華,所以請了小姐來。”
趙二已經死了,他所愛的人要清清白白地嫁個好人家,便不能讓人留下任何話柄來。
不管這三小姐是個有才的還是沒才的。
韓琳兒本身是個善良的人,雖不太認識這個趙二,但見人死了總歸是于心不忍的。
“我能幫上什么嗎?”她問道。
梅子答,“已經很好了,三小姐請回吧。”
韓琳兒將頭上的一支發簪取了下來遞給梅子,“多少可以賣點錢來,好好葬了吧,就當是我的一片心意。”
梅子接過發簪,“多謝。”
韓琳兒便轉身走了。
管家對梅子說道,“好好梳洗一番,換身好衣裳,兩個時辰后,我帶人來入棺。”
一屋子的人離開后,梅子將韓琳兒的發簪放在趙二胸前,替他擦臉梳頭,挑了件最貴的衣裳給他穿上。
做好這些之后,梅子便坐在床前面的椅子上。
自她穿越之后,遇見的第一個人便是趙二了,平常見得最多的人也是趙二了。
他們不是真夫妻,亦沒到兄妹之情的深度上,僅是兩個無奈被捆綁在一起的人,相處不過大半個月。
他長得不好看,膽小如鼠,愛占小便宜,經常對她大呼小叫,但在別人侮辱她的時候,也是他挺身而出。
這就夠了。
梅子想,他若不是遇上了自己,會不會就不會遭人毒害,也許一生窮困,但不至于小命不保。
背后下毒之人,必然是韓家的某個人。
將來這個人,是一定要為他陪葬的。
桌子底下有一小塊桃酥的碎渣,梅子將那碎渣渣用干凈的手帕仔細包了包好。
管家帶著幾個伙計,將趙二的尸體抬進了棺材,梅子只站在一旁,一如一個呆子。
管家問,“不再看最后一眼了?”
梅子答,“不看了。”
管家便命人封了棺。
第二日便辦了葬禮,靈堂就設在韓府西廂房。
一個趕馬車的小廝,原本是不需要什么葬禮的,但梅子執意要辦,她還要風風光光地辦。
來參加葬禮的人卻出現了十分極端的兩極分化,一端是韓府的下人們,以車夫為主,一端是最尊貴的皇親國戚。
蘇景辰和納蘭尋風都過來了。
蘇景辰覺得,這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應該來。納蘭尋風說,這是他的妹夫,他必定會來。
韓府的人原本就聽聞過梅子與寧王蘇景辰的流言,沒想他竟會來。
蘇景辰不以為然,身正不怕影子斜。
原本韓家的主人們是不想過來的,但寧王與公主府的都來了,他們又豈敢不來?
韓大小姐與三小姐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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