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殘酷命運
暴雪幾乎貫徹了這個冬天的始終,從降下第一場大雪之后便一直沒有停止。雪忽大忽小,將部落幾乎淹沒在冰雪世界里,氣溫越來越低,獸皮幾乎已經無法保暖。獸皮靴的作用也消失殆盡,人們不敢在雪地里行走,否則待到夜里,腳就會變得僵硬似鐵。
體弱的老人和女人們幾乎個個都生了凍瘡,孩子們倒是被好好的保護了起來——他們這些小家伙有最溫暖的襁褓,有暖和香甜的奶,輕易沒有人讓他們離開帳篷。
而每日前往醫務室領取凍傷藥的人更多了,科馬每天忙的暈頭轉向,他每天都要背著背簍,穿著最厚實的獸皮衣去附近尋找被蓋在雪下的藥草。這個冬天,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消瘦,然而肌肉卻越加精煉。
人們開始縫制更加厚實的獸皮靴,保證護衛隊在白天鏟雪的工作中不會出來腳步凍傷。
“你那塊好像雪更多一些。”多勒鏟完分配給他的那一塊雪地,就舉著鏟子來到了同伴的身邊,“你這塊地不平,積雪要更多。”
他的同伴莫羅笑了笑,抹了把額頭汗——汗一流出來便冷了,貼在額頭上十分難受。莫羅將雪鏟到路旁,待會兒會有護衛隊的另一個分支小隊擔到冰墻外頭去,他剛鏟完這一鏟子,肚子便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他憨憨的摸著肚皮笑:“哎,我是越來越能吃了,早上才吃了兩個餅呢。”
“那有什么。”多勒陪著他一同鏟地,“克瑞斯說了,做得多就吃得多。”
“說是今天中午有土豆燉肉。”多勒咽了口口水,用手肘戳了戳莫羅,“打飯的時候快點去,要熱乎的時候才好吃,晚了就冷了。”
莫羅笑了笑,放下鏟子搓了搓手。
“喝點熱水吧。”女人們提著保溫桶,拿著陶杯,一路分發過來。她們的手也凍的通紅,然而還是打著精神,掛著一臉洋溢的笑容。
多勒笑著接過來,又打趣道:“克瑞斯舍得你們這么冷還出來。”
克瑞斯對女人和老人要格外的好一些,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旁的部落將最好的資源都給了勇士,而克瑞斯特立獨行,反而要更照顧弱者。
女人們倒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說:“我們要織布呢,克瑞斯說了,等那個什么珍妮機都弄出來,就給我們弄個廠房,每個月掙的可不必你們少。”
“婦女能頂半邊天。”女人還拍了拍多勒挺翹的屁股。
而后大家哄堂大笑起來。
這時候的女人極為彪悍,她們熱情活潑,自小在部落長大,她們每一個人的骨子里頭都有果敢的血液。當部落被侵略的時候,往往堅守到最后的,都是女人。
“不說了,我們還得往前邊走。”女人們說完,又提著保溫桶前進。
莫羅捧著陶杯,溫暖自己的手。環顧著周圍林立的帳篷。而在他剛剛來這里的時候,這里還是光禿禿一片,人們還都面黃肌瘦,畏懼著新的生活。而現在呢?他們過的比絕大多數的部落要好,他們不必戰戰兢兢。勇士們不必害怕老去與受傷。女人不必如同貨物一樣被交換和買賣,老人們也不用害怕在惡劣環境下被放棄。
他對多勒說:“我總覺得很忐忑。”
多勒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們是戰士,可是現在卻沒有戰爭。”莫羅有些迷茫的站在那里,自幼接受的教育,便是戰士要為部落拼命,死在戰場上才是最大的榮耀。而現在,他們不需要拿起武器去拼命,在感嘆好日子的同時,卻又有了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
似乎他們存在的意義被剝奪了。
莫羅說:“就算沒有我們,部落的人也可以活的很好。”
只是多勒沒有應和他的話,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著說:“克瑞斯說過,人就像是風車一樣,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在適合的位子上,才能令風車轉動起來,發揮它的功效。我們也是這樣,我們的使命并不是戰爭,而是在這個部落里找到適合我們的位子。”
“就像現在,沒有戰爭,沒有獵物,我們依舊有事情做。隊長山群和族長柯斯做著和我們一樣的事,吃著一樣的飯。他們都還沒說什么呢。”
莫羅沉默了,他沒說話。
多勒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他強扯笑容:“不會吧,難道你打算離開這兒?”
“不!”莫羅急忙揮手,“我不想走,我只是,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該做什么。”
當人面對新的實物和規則,有的人更快的適應,有的人隨波逐流,有的人卻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如果你自己想不出來的話,就想跟著克瑞斯走吧,等你找到了自己的路,再跟隨自我。”勒多沒有表情,也不知道他咱不贊同莫羅的話。
人依舊是人,作為單獨的個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維和想法。
林旭能做的,只是給他們指一條道路,而愿不愿意踏上這條路,并且勇敢前行,全在于他們自己。
這時候的男人們,骨子里還鐫刻著獸性。他們崇尚力量,向往強者。
不過——自古以來,即便人類社會變遷發展,男人們的身上,依舊還是有這樣的印記。武力的強大與智力的強大,都會促使他們體內的原始性爆發。
“可是,他們現在看起來都挺好的。”柯斯坐在林旭一旁,邊烤火邊說。很顯然,他對自己手底下的戰士依舊充滿了包容的心態。
林旭搖了搖頭,喝下一口熱水:“這是剛剛開始,矛盾還不明顯。新奇的東西與制度令他們無暇思考。可是等一切塵埃落定,那么所有的矛盾就會在一瞬間爆發。”
“戰士們是一個部落的特權階級,他們享有最好的資源,最多的肉類和女人。力量幾乎就是他們的一切。”林旭解釋道,“而現在,我們正是把這種特權階級從金字塔的塔頂拉下來,讓他們和所有人處在同一條平行線上。”
林旭說:“在我們看來,每個人各司其職,應該是平等的。但是對戰士來說,他們則失去了自己的優勢、失去了他們應該享有的權利和權益。這是一種剝奪。”
柯斯垂下頭,目光暗沉地敲打著桌面:“有什么辦法嗎?”
“沒有。”林旭甚至沒有思考,“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殺雞儆猴。一旦出現害群之馬就要立即懲戒。不能因為他曾經的身份和地位有所袒護。”
“要讓所有人知道,規矩就是規矩,不能違背,也不能陽奉陰違。”
說完這段話,林旭深吸了一口氣,捂住自己的臉。他覺得他現在所說的話,和一個暴|君沒有什么分別。可是他已經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
階級矛盾是必然的,而解決階級矛盾的方法卻少之又少。
特權階級的出現,必將影響部落的發展,良性發展將會被引向惡性循環。等人們終于受不了特權階級的壓迫和各種優先權的時候,必然會有人站出來,喊出當年那句響徹整片神州大陸的話——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歷史的教訓如此深刻,林旭誠惶誠恐,不敢越雷池半步。
“我在想,要不要盡可能的提拔女性干部。”柯斯忽然說,“女人要比男人細心,而且行動力也更強,不會隨時想著用拳頭一爭高低。”
林旭嘆了口氣:“急不得,我們剛把戰士們從特權階級擼下來了,又在這個時候提拔女性干部。恐怕會引起更大的反彈,可以慢慢嘗試,但絕不能一蹴而就。”
“即使現在能夠實行,女人的人數也太少了,難道讓她們所有人都就任干部職位嗎?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勝任的。”
柯斯點點頭,他的雙手交叉,扶住自己的下巴。眼睛緊盯著林旭:“女人太少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林旭也知道,“女人的身體不如男人,大部分女嬰會因疾病和不及時的醫治夭折。周邊的部落我們幾乎已經接觸過過了,都沒有更多的可以交換給我們的人口。”
“還有一個辦法。”柯斯忽然說,“在靠近血獸部落的一片平地,那里有云神部落。他們是個流浪部落,幾乎不去打獵,只是會掠奪其他的小部落。將這些小部落的戰士殺掉制成肉干。搶奪他們的女人。到了冬天,又會把這些女人當做口糧。”
林旭吃驚的張著嘴:“你的意思是——黑吃黑?”
柯斯不動黑吃黑是什么意思,但他也能知道林旭所要表達的信息,他點點頭:“我們可以從后側進攻。將女人和孩子們帶回來。”
“可是現在已經是深冬了。”林旭皺著眉頭。
柯斯點頭:“所以我們必須要盡快行動。上一年他們搶奪的女人和孩子,恐怕現在已經剩不了一半了。他們每到冬天就會停止打獵,以人肉維生。”
林旭打了個冷顫,最終他還是點點頭,對柯斯說:“去吧,你怎么想就怎么做。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強攻不行,就智取。”
這片大陸,究竟滋生了多少恐怖的種族?
林旭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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