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時光 16
“什么事?”聲音低柔。對男人來說,女人的眼淚永遠是最致命的武器,即便是對全世界滿懷戒心的周秘,這時也不由放松了警惕。
“你坐過來。”她拍了拍身邊的沙發。
周秘有些猶豫,沒動。
“快過來呀!”拖著濃重的鼻音。
周秘心一軟,起身坐到了她的旁邊。
然后,男人的身體瞬間緊繃,因為郝玫靠了過來,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周秘伸手,想要推開她,郝玫抓住他的手腕,低聲,“就借你的肩膀靠一下,那么緊張干嘛,小氣鬼!”
男人猶豫了一瞬,手又縮了回來。郝玫趁機加重了力道,緊緊抱住男人的一條胳膊。
從未和任何一個女人這樣親密過,男人呼吸很快亂了,只忍著沒作聲。
郝玫靠在他的身上,能感受到他的緊張,他肩膀上肌肉都是緊繃的。郝玫腦子里忽然轉過一個念頭,他長得這么俊,該不會還是處男吧?
周秘身上的氣味,和邵義高級男式香水的味道不同,那是混合著洗衣液味道的淡淡馨香,似乎沒有古龍水那樣高級,但卻讓人心安。
許是累了,郝玫閉了閉眼,就這么靠著他,安心地睡了過去。
周秘內心很是糾結。他如今坐姿本就別扭,加上郝玫把半邊身子的重量壓在他肩上,讓他難以承受。他不信任任何人,更幾乎沒有單獨和一個女人相處的經歷,這樣的親密讓他好不適應。
周秘深吸一口氣,伸手放在女人纖瘦的肩上,本欲推開,聽見女人的鼻中竟發出輕微的酣聲。
周秘眼角抽了抽。
平日那么凌厲精明的女律師,睡相這么難看,誰能想到?
周秘垂眸,看著賴在肩膀上的這個女人。她睡得安詳,睫毛垂著,微微抖動,除了眼眶周圍還是黑的,臉上線條變得柔和起來,就像一只安靜可愛的小動物。
周秘不由想起,在他最艱難的那段時間里,曾無數次想到過自殺。那時唯一給他些許溫暖和慰藉的,是曾經養過的一只貓。那個時候,它就是這么靠在他的腿旁睡覺,毛茸茸的,輕微打著鼾。
男人的心,一下柔軟了下來。
他伸手,輕輕插入郝玫的頭發,就像當年給貓兒順毛。她發質極好,柔軟蓬松,摸上去,那種質感,像是有什么東西一下撞入心房。
一陣悸動,男人嚇得縮了手。
鬼使神差地,他忍不住又伸手揉了一下,又下意識地縮了回去,像是做壞事怕被抓到的孩子。
還好,她呼吸均勻,并未醒來。目光看向遠方,終于忍不住又落回她的臉上。
男人勾勾唇,無聲笑了。
郝玫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這一覺睡得深沉甜蜜。她迷迷糊糊地打周秘家主臥床上醒來,一時間有些懵圈。直到律所打來電話,她才回想起之前發生的一切。
“周秘!”郝玫叫了一聲,翻身下床,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還是完完整整的。松口氣之余,竟有隱隱的失落。
在門口,她和從客廳走進來的周秘撞見。
郝玫拿眼睛瞪他,男人目光坦然。
“我怎么到床上去了?”
周秘語氣輕描淡寫,平靜又疏離:“你在沙發上睡著了,我見你睡得不舒服,就把你弄到床上去了。”
他越冷淡,郝玫越想逗她,一邊慢吞吞撫平套裝上的褶皺,一邊說:“你沒趁機對我動手動腳吧?”
周秘撓眉。又開始開這種玩笑了,說明是不傷心了。
郝玫睡了一覺,現在神清氣爽,之前的不愉快都暫時拋到了腦后。“在床上睡,你該幫我把外套脫了的嗎!”她埋怨著。
男人不作聲。
郝玫自顧自地說:“我有事,要馬上回所里一趟。”她抓起了包,想了想又不放心,“我用一下你的洗手間。”
周秘嗯了一聲,郝玫已經進了洗手間,對著鏡子用卸妝棉洗掉臉上的污漬,又簡單化了妝,這才出門。
周秘把她送到門口。
周秘的屋子,玄關很小,兩人挨得很近,郝玫穿上高跟鞋,忽然回身,撲上去在他的臉頰親了一口。“謝謝你!”
微涼的唇片稍沾即走,觸感溫柔甜美,一直傳到周秘的心底最深處。男人捂著臉退了一步,臉色通紅,不可抑制。
離開前,郝玫趁機伸手在男人腹部摸了一把,肌肉硬實緊繃,她格格直笑,“肌肉不錯!”周秘趕緊伸手撥開她手。就沒見過這么流氓的女人。
郝玫也不在意,“改天我專程請你吃飯,謝你!”在周秘沒有反對之前,她砰地一聲關了門,留下一句:“就這么說定了。”
出了小區,想到周秘被偷襲后那尷尬的樣子,郝玫心情大爽。
晚上回到小姨家里,小姨也聽說了上午的事,正想好好安慰她,見她高高興興的,嘴里哼著小調,嘴張得老大,還以為自己聽到的是假消息。
之后郝玫約了周秘兩次,叫他出來吃飯,周秘婉言拒絕。要是換成別的男人,郝玫肯定生氣了,可是周秘,郝玫都習慣了。他好像對別人,一直開啟著防御模式。
郝玫一連幾天沒回家,郝承德給她打電話她也不接。她是鐵了心的要和邵義斷了,再沒有一絲猶豫。這天郝玫正在律所和委托人談案子,佟青打電話過來。
“有事嗎?”郝玫漫不經心接起電話。
佟青帶著哭腔,聲音打戰,像是被嚇壞了,“郝律師,你快來吧,出事了!”
“什么事?你別急,慢慢說。”郝玫把手機換到左耳,神色平靜地安慰。她做律師這么久,打的又都是刑事案子,什么污糟事情沒見識過?
“是周秘哥!”佟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一字一字直擊郝玫心口:“周秘哥要跳樓!”
“什么?你說什么?”郝玫手一抖,手機差點摔下來。“他為什么跳樓?他現在在哪里?”
“就在靜安小區……”沒等佟青說完話,郝玫已經掛了電話沖出門去。
半個小時的車程,郝玫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鐘,不知闖了多少紅燈。恐懼、震驚、茫然、無措,她心潮起伏,根本無法理清自己的情緒。她想到了周秘的抑郁,也曾聽人說起過,抑郁癥有自殺傾向。明明前幾天在他家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怎么就要跳樓?
靜安小區,一幢樓下面聚滿了人,沖著上面指指點點。這個小區是老舊的住房,最高樓層是六樓,屋頂是平的,沒有樓梯直通樓頂,因為最近有個裝修隊在修房頂漏雨,就在六樓的樓梯上搭了一梯子,周秘就順著梯子上到了屋頂。
屋頂上沒有修筑防護的欄桿,他站在屋頂的邊緣處,風很大,灌滿他的衣服,像是旗幟獵獵飛揚,似乎下一個瞬間,他就要被吹落下去。
危險到極點!
六層樓房并不算太高,郝玫戴著隱形眼鏡,還能依稀看到周秘的樣子。樓下聚集的都是本小區的住戶,人聲嘈雜,議論紛紛。
有人勸說:“嘿,哥們兒,你還那么年輕,別想不開啊!”
“小伙子你可別跳啊,你這一跳,咱們這個小區的房子可就賣不出去了……”
說什么的都有。
有人起哄:“有種你跳下來啊,再那兒磨蹭半天,裝什么孫子啊?”
郝玫勃然大怒,脫下高跟鞋朝那個說風涼話的人扔了過去,“你他媽有沒有點同情心啊?”
那人無緣無故被人扔鞋,回頭一看,見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女人,登時有些發不出火兒來,低聲咕噥著:“是他自己要跳樓,跟我有什么關系……”
郝玫沒空理會他,鞋也不要了,干脆把另一只高跟鞋脫下來扔到地上,光著腳往樓上跑去。小區里的這些人只知看熱鬧,竟沒有一個上樓去勸勸周秘的,也真是人情冷暖。
上到三樓,碰到從樓上下來的佟青。
看見郝玫,她像是看見了親人一樣,大哭:“郝律師,你總算來了。”
郝玫氣喘吁吁,抬手擦了把汗,“你怎么下來了?”
“周秘哥不讓我上去,我怕刺激到他,沒敢上去。”佟青臉色蒼白,神情近乎崩潰。
“我已經報警了。”郝玫腳下不停,往頂樓上跑,“你拖延一下時間,我上去試試。”
她神色還算冷靜,佟青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擦了擦眼淚,轉頭又跟著郝玫往樓上跑。
到了六樓,郝玫看到屋頂和天臺之間,架著一副梯子,近乎90度直角,有3米多高,一格一格之間距離很遠。郝玫有些猶豫,她從小怕高,放在平時,這樣的梯子,打死也不敢爬。
佟青在一旁催促不停:“郝律師,你快啊……”
郝玫一咬牙,手腳并用往上爬,爬到一半,已兩腿發軟。她強迫著自己不往下看,鼓起勇氣向更高處攀登。救人給了她絕大的力量,當她手腳并用,顫巍巍爬上屋頂,整個人幾乎已癱軟如泥。
“周秘,你這王八蛋!”郝玫用盡力氣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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