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巧若拙
黑衣人沒有露臉,整個罩在巨大的兜帽之下,連下巴尖都給遮得嚴實。朱大很想知道這個人是怎么看清路的。
她沒有拿兵器,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在身側發出幽幽寒光,是準備好隨時出擊的姿勢。“玳滄大將軍蒞臨此地,也不先打個招呼,讓鄉親們迎接著,深夜前來,還帶了這么多殺氣騰騰的幫手,算個什么,閑的沒事做起盜賊的營生了么?”
聲音偽裝過,夾帶內力,陰氣森森,不辨男女,詭異駭人。
玳滄手中的隋刃寶劍發出嗡嗡的顫音,方才那一掌讓他太過吃驚,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會遇見此人。
“虛鷲尊的尊主不也在此,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本尊是有正事。”
“我也有正事。”玳滄抬手阻止身后正欲往前助他的手下,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難怪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人,原來有人花了大價錢請了尊主來親自保護,若不是得了密報,在虛鷲尊的勢力之下,只怕再花上十年也未必能找到。”
黑衣人發出陰蟄的笑,十分刺耳,“承蒙夸獎與厚愛,不過將軍過獎了,本尊恰好路過而已。能出的起讓本尊親自保護價錢的人,還沒出生。”
躲在門后的朱大掏了掏耳朵,要打架就干干脆脆的打,究竟要敘舊到什么時候?
“既然是路過,為何又擋住我去路?玳滄自知不敵尊主,如果尊主所言非虛,無意于此人,還請讓一讓。”
結果黑衣人身形動了動,真的讓開了,“將軍請便就是。”
玳滄不等她離開就繞進院子里來,直奔朱大躲著的這扇門。
朱大傻眼了。
偉大的尊主哦!明明可以碾壓這小子,您就不能勉為其難的阻攔一下嗎?就這么讓人進來了,讓他怎么應對?
門被人往里推了推,因朱大垂死的抵住而未能推開,然后門外的玳滄說了句“冒犯了”,只見他手中劍光一閃,那門便裂成了兩半。
穿了件油膩膩褂子的朱大灰頭土臉縮手縮腳地走出來,手舉起來為了化解尷尬而揮了揮,打著招呼,“大家晚上好啊,怎么這么多人,發生什么事了嗎?”
玳滄用余光掃了一眼不遠處并不急著離開,似乎等著看好戲的黑衣女子,又看了看面前明顯是半夜被吵醒,頗有些儀容不整的傻笑男人,雖然此刻氣氛怪異,情景微妙,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后的狂喜,卻讓他顧不得那么多,單膝跪了下去,“屬下玳滄,參見闃王!”
他帶來的人也在身后跟著跪下,烏壓壓跪了滿院子。
朱大的頭頓時痛起來。
“這位……”朱大趕緊伸手去扶,并上下打量了一眼對方確定稱呼,想起方才聽見黑人和他的對話,“這位將軍大人,你莫不是認錯人了,我并不是什么有趣王無趣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窮獵戶,哪里受得起將軍如此大禮,將軍快快起來,莫嚇著小的。”
黑衣人在一旁涼涼地笑了一聲,“若你真是窮獵戶,就該嚇得趕緊跪下來當著他的面磕頭,磕到他起來為止,而你現在卻是站著的,連膝蓋都沒彎一下,說話口齒清晰,語言流暢,邏輯清楚。沒見過世面的憨傻之人,可不是你這個樣子。”
“不多插嘴你會死嗎?”朱大不耐煩地吼了她一句。“要看戲就待在一邊安安靜靜的看,瞎說什么大實話。”
黑衣人被他吼得一愣,果真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讓她讓路就乖乖讓開,讓她閉嘴也乖乖不說話,這真是虛鷲尊有史以來最年輕,也是脾氣最好的首領,那些前任尊主的棺材板,估計虛鷲尊的弟子都快壓不住了。
做了那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夢,醒來就看見這些讓自己心煩的人,朱大的脾氣簡直是壞到極點,吼完了那聽話的小尊主,尤覺不足的又轉頭來教訓起玳滄,“你到底有沒有長眼睛?穿成我這個模樣,會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嗎?那個黑不溜秋的小丫頭說我是你認識的人,你就相信了?能不能長點腦子啊,堂堂王爺會穿全是汗味都快被洗破了的衣裳,鞋幫磨得只剩下半截的布鞋,住在這種窮鄉僻壤以打獵為生嗎?”
玳滄有些發怔,答非所問道,“王爺如何得知虛鷲尊最新一任尊主是個小丫頭?”
正罵得起勁的朱大一噎,扭頭向黑衣人尋求確認,“你是小丫頭吧?”
對方聳聳肩,不置可否,看戲時的態度和脾氣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然后朱大把頭轉回來,忽略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小插曲,繼續方才未做完的事。罵上癮了的他手也不去扶對方了,居高臨下地問,“你起不起來?”
玳滄是個脾氣倔的,梗著脖子道,“王爺一日不跟屬下回去,屬下便一日不起來。”
“老子都說了老子不是王爺了!你是聾了嗎?要我說幾遍才能聽清!”
“王爺您就別裝了,您又沒有易容,這還不是一眼就瞧出來了嘛。”原本在玳滄心中預想的是,他和闃王久別重逢,兩個人必然抱頭痛哭,促膝長談,徹夜不眠,從他走的那天開始,事無巨細一直說到相見此刻,順便說一下,這黑衣人是怎么一掌把他給壓制住的,說不定還能讓王爺給他報仇。
可是事實卻給他迎頭一棒,滿腔欣喜無人分享,他不僅把對方惹生氣了,還讓他心中的偶像毫無形象指天指地的謾罵,玳滄受到了深深的打擊,迫于無奈從地上站起來的他感覺自己委屈極了。
“這世間又不是沒有長相相似的人,將軍大人,您真的認錯人了,請回吧。夜深露重,寒舍粗鄙,就不留將軍大人喝茶了。”朱大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屬下若是不走呢?”
“堂堂的護國大將軍,竟然也有如此無賴的一面,倒真讓本尊開了眼界。”黑衣人又適時地插了一句,招來朱大的一記眼刀。
“在威名遠揚的闃王面前,屬下永遠都是屬下,王爺才是實至名歸的護國大將軍!”玳滄看著朱大的眼神熱烈而崇拜,還是多年前追隨在他馬下的那個連他的刀都拿不動的小孩兒,半點未變。
朱大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冷,他看了看隔壁已經熄了燈的小房子,蠶桑和季珝是會武功的,這么大的動靜卻沒有吵醒他們,要么是他們已經打定主意不淌這趟渾水,要么便是他們的人就在這其中。眼神轉向黑衣人,看到對方玄色衣擺在夜風中輕輕搖曳,和腦海中某個身影重合過后又分開。不對,還是相差的太大,不能確定是同一個人。
“你究竟走,還是不走?”朱大最后問了一遍。
玳滄本能的感覺到害怕,卻堅定的搖了搖頭,多年前將這個人弄丟,這么多年苦苦尋覓,直到現在才找著,他沒有那么多個多年可以浪費,已經面對面相見,確定對方還活著,就絕對不會讓他再離開。
“那就得罪了。”朱大抱了一下拳,然后抬腳直接把玳滄踢得飛了出去。
這一腳的力度掌握的很好,使力的角度也非常精妙,既不會磕壞撞壞自己院子里的東西,又能保證了他能飛得足夠遠,落到院子外面去,而且不會留下太重的傷。
看著嚇人的一腳只有施力者與承受者才能感覺得到其中的精髓所在,看在外人眼中,這一腳分明是想要了玳滄的命,直接把他帶來的那些人給嚇傻了。
“都給我滾出去,再敢擅闖我院子者,格殺勿論。”話是對著院子里那些小嘍啰說的,眼睛卻看向那黑衣人。
對方也正歪著頭頗覺有趣地看著他,為他突然爆發的這一身王者之氣而疑惑和驚訝,“果然如此,不該藏著的東西,永遠也藏不住。”
朱大很想回敬一句,“藏你老母!”考慮到對方是個女人,而且極有可能是即將成為自己心尖尖的女人,他努力忍了忍,把這句話憋回去了。
“你也給我走,大半夜的,小姑娘家家不在屋子里睡美容覺,跑出來添什么亂。”朱大罵罵咧咧的就要回屋。
籬笆墻邊響動了一聲,是玳滄落在了上面,隋刃已在手中,劍鋒指向朱大,臉上雖仍是尊敬,卻無剛才那般卑微。“一別多年,未曾領教王爺武功,今日既有幸重逢,縱然要離去,也得討教一番,方不留下遺憾。只望這幾年來王爺未曾退步,別讓讓玳滄失望才是。”
腳步停下的朱大往旁邊啐了一口,“麻煩的事兒可真多。”
話音未落,整個人已凌空出現在玳滄上方,赤手便是一掌劈下來,掌風渾厚磅礴到空間都幾欲扭曲,掌下隱隱可見赤紅光芒,連風都被其撕裂,發出尖銳嘶鳴,灌入耳膜之中,刺得生疼。
“好快!”迅速后退免受波及的黑衣人發出一聲驚嘆。
連眨眼都比不上的速度讓玳滄無法做出躲避動作,舉起隋刃相擋,卻只是徒勞,那一掌還未完全劈下,便讓他感覺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整個人隨著籬笆墻垮塌下去,泥土地表直接被掌風壓得層層皸裂,塌陷下去,打出一個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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