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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怕兄姐見著自己受傷會炸毛,當日放值后沈蔚沒敢即刻回家,便拖了苗金寶上金香樓吃飯,直到宵禁將至,才偷雞摸狗似的躲著回了家。

  這夜,夢中有旌旗獵獵,有號角連天;有鐵甲長/槍,有熱血烽煙;有許多此生只能在夢里再會的伙伴。

  許多時候,活下來的人注定要背負更多。

  再醒來時天光尚早,沈蔚一番沐浴后,早飯也沒吃便往鴻臚寺去了。

  哪知實在到得太早,鴻臚寺大門緊閉,她也懶得亂跑,便抱著椒圖刀靠在大門旁發呆。

  破曉之前,前來點卯的苗金寶見她門神似的靠在那里,便笑著上前道:“你說你傻不傻,門房有人的,敲一敲就就開了啊。”

  沈蔚使勁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得怔怔的:“夜里總做夢,比不睡還累,腦子都糊了。”

  說著大門便從里頭打開,兩人相視一笑,并肩而入。

  苗金寶邊走邊問:“你的傷不打緊吧?”

  “沒事,小傷罷了,”沈蔚隨口應道,“對了,昨日那幾個不爭氣的家伙都清退了么?”

  “那是自然的。”苗金寶做事從不拖拉,既上官當眾發了話,她便不會讓這事在她手上過夜。

  有了昨日在演武場立威,今日侍衛隊倒也暫無風浪。點卯過后,沈蔚讓苗金寶將眾人帶去武訓,自個兒又繼續查看侍衛隊眾人的卷宗記檔。

  巳時剛過,尚未到飯點,演武歸來的苗金寶便賊兮兮笑著進了記檔房。

  沈蔚放下手頭卷宗,見她神情很是神秘,忍不住笑問:“你傻樂什么呢?”

  “你猜我方才在門口瞧見誰了?”苗金寶湊過來,半趴在桌上,“薛密的妹子來了!”

  昨日沈蔚才同薛密交了手,今日薛密的妹子便來了,也不知又要開一場什么大戲。

  沈蔚對薛密的妹子并無印象,便不以為意地笑笑:“來尋我報仇?若她比薛密更厲害,你就說我不在。”

  想來有些好笑,一回來先與薛茂街頭斗毆,昨日又當眾與薛密對上,今日又來了薛姑娘。沈蔚只覺得自己與這薛家定是八字犯沖。

  “自作多情,人家是來找楊大人的,”苗金寶并不知沈蔚與楊慎行從前的淵源,只當背后講了個上官的無聊閑話,“自打楊大人出任鴻臚寺卿,薛輕煙來得可勤了。聽說之前薛密在任時她都極少過來的。”

  沈蔚愣了愣,旋即笑著垂下眼:“楊大人從前便是擲果盈車的美少年,有姑娘找上門來也不稀奇。”薛輕煙,這名兒挺好,聽起來就是個溫柔識禮的姑娘。

  “呿,你也不問問我她是個什么樣的人?”苗金寶揚手捋捋垂落的額發,嘿嘿嘿笑著。

  沈蔚無奈笑嘆:“你要真忍不住想說,索性就一次說完。我真沒什么要問的。”又不關她的事,有什么好問的。不過若是金寶實在憋不住,她就勉強聽一聽。就是這樣沒錯。

  金寶興頭來了,便滔滔不絕同沈蔚講起來。

  原來,薛輕煙是太常寺主簿禮官。

  因鴻臚寺日常接待各邦國、藩王使節,難免涉及許多禮節事宜,故鴻臚寺與掌管禮樂的太常寺常有公務往來。

  不過,薛輕煙任太常寺禮官已有三年,頭兩年與鴻臚寺的公務往來都由專人傳遞往來,到今年楊慎行接任鴻臚寺卿后,她便忽然事事親自過府來面談了。

  苗金寶感慨良多地笑嘆:“借公務之便趁機接近心上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啊。”

  沈蔚笑著推了推苗金寶的額頭:“你說你自個兒嗎?”

  金寶瞬間彈起來站直了,整個人紅得像被煮熟了。

  “我當年進光祿府時可沒為著誰!那都是,都是后來的事!”

  見沈蔚一徑調侃地瞧著自己直發笑,金寶漸漸泄氣,又趴了回來傻笑:“當然,后來……就沒有后來了。”

  沈蔚百感交集地睨她一眼,想起昨日韓瑱的“借二贈一”,忽然覺得金寶真是個提得起放得下的好姑娘,而韓大人也算得個懂得亡羊補牢的好兒郎。

  只是這美事能不能成,旁人誰說了可都不算。

  “哎哎哎,你別再使勁捏那卷宗了,都皺了,”金寶抬手去將那可憐的卷宗自她手中抽出來,“走,吃飯去!”

  沈蔚定了定神站起身,抬起手背壓住額頭:“行,這就走吧。”

  路過中庭時,卻與正要離去的薛輕煙碰個正著。

  與沈蔚想象的不同,這姑娘素面朝天,一身太常寺禮官官袍穿得周正端肅,面上淡淡冷然的疏離,倒與楊慎行在人前的樣子有兩分相似。

  “沈將軍?”連嗓音都是淡淡的。

  沈蔚淺淺頷首。

  “沈將軍安好,苗大人安好。”薛輕煙一絲不茍地福了文官禮。

  苗金寶笑著揮揮手:“薛主簿不必客氣,都是熟人了,每回這樣行禮真是麻煩。”

  見薛輕煙目光不卑不亢地直視自己,沈蔚轉頭對苗金寶笑道:“你先過去,我隨后就來。”

  苗金寶來回瞧瞧這兩人后,也不追問,疑惑地撓了撓頭之后便依言離開了。

  “薛主簿有話直說。”沈蔚負手背在身后,笑意親切。

  薛輕煙也不繞廢話,唇角微揚,笑音清淺:“沈將軍,你殺過人嗎?”

  “殺多了,有時看著對方砍過來,都累得不想抬手。”沈蔚神色不變,只背在身后的指尖微顫。

  劍南鐵騎的先鋒營大將若沒殺過人,那被滅國的宿敵成羌難道是被大水沖走的?

  “多謝沈將軍手下留情,”薛輕煙再次鄭重福了禮,“昨日才知之前小弟與沈將軍有些不快,望沈將軍見諒。”

  昨日薛茂替兄長去沈家傳話,發現之前與自己在街頭打架的人是鴻臚寺的沈蔚,回去就同姐姐講了。

  沈蔚勉強撐著些許笑意,輕道:“原本也是我莽撞,沒問緣由就先打了他。本想著次日任他打一頓就當賠罪了,結果被京兆尹的巡城衛雙雙抓獲,也是丟臉。薛主簿且寬心,我這人就是性子胡鬧些,倒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殺人。”

  “沈將軍對薛茂手下留情,下官在此謝過,”薛輕煙也笑了,“不過,聽聞沈將軍昨日風采,下官倒忽地起了個念頭,就不知沈將軍是否賞臉。”

  “說來聽聽。”

  “小弟被家中父母驕縱,再混下去就當真不成器了,”薛輕煙娓娓道,“若沈將軍不嫌棄,可否讓薛茂到您麾下歷練?”

  這有些出乎沈蔚的意料,害她一時哽住接不下話來。尚在思忖,抬眼就見楊慎行迎面過來。

  “你還沒走?”楊慎行奇怪地瞥了薛輕煙一眼。

  這話跟趕客沒多大區別,薛輕煙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所請冒昧,還望沈將軍斟酌,拜謝了。”

  語畢便告辭離開,剩下沈蔚與楊慎行在中庭四目相對。

  見他神色冷淡,沈蔚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正想走開,卻聽他冷冷道——

  “你昨夜去哪兒了?”

  啊?

  沈蔚白眼看他:“在家睡大覺啊,還能去哪兒?”這人連冷冰冰的臉瞧起來都是好看的,真是個討厭鬼!

  “我是說放值以后。”楊慎行咬牙挪開目光,拒絕接受她的白眼。

  枉他一直憂心著她手上的傷,這混賬姑娘卻一放值就跑得沒影。他回去后在門口偷偷等她路過,卻一直等到宵禁將起時也沒見到人。

  “去金香樓……”沈蔚才說了幾個字就覺奇怪,便站得直直的,轉口道,“鴻臚寺的規矩是放值之后的行程也需向上官回稟么?”

  楊慎行神色更寒:“傷怎么樣了?”跟誰去的金香樓?吃什么吃到至夜方歸?是不愿說,還是不敢說?

  不知自己的態度已被他默認為心虛,滿腦子莫名其妙的沈蔚有些沖地回了一句:“多謝楊大人關切,只是小傷。”

  X的!就知道有鬼!昨日才見了那個該死的“好看極了的小哥哥”,今日他就從“楊慎行”淪落成了“楊大人”!

  快被氣死的楊大人一言不合抬腿走人,徒留一個莫名其妙到風中凌亂的沈蔚,完全不知他在鬧什么脾氣。

  到了官廚,苗金寶見她一臉郁憤,趕緊拉她坐下:“薛輕煙跟你說什么了,將你氣成這副德行?”

  “沒說什么,是那個楊慎行莫名其妙!”沈蔚壓著嗓子忿忿道,“我又沒惹他,他冷眉冷眼的什么意思?”

  “楊大人平日不就那樣?看誰都冷冷的啊。”

  見苗金寶一臉奇怪地望著自己,沈蔚噎住,倒實在接不下去。

  苗金寶又寬慰道:“你也別往心里去,聽說這兩日參你的本子足一沓,全是楊大人在扛著。可他回來也沒說咱們半個字,許就是心情不好罷了,也未必就是刻意給你臉色瞧的。”

  其實自楊慎行入主鴻臚寺以來,因著手清理積弊,暗中也得罪了些人,原本處境也并非頂好。可他說到做到,答應讓沈蔚放手做,便當真鼎力支持,這兩日的所有非議他都自個兒扛著,確實并無遷怒之意。

  聽了苗金寶的話,沈蔚即刻想透這一層,便覺莫名其妙的人其實是自己。

  他是上官,她是下屬。這不正是她期望的么?如今楊慎行當真算得一個好的頂頭上官,可她卻是個無故對人甩白眼的下屬。

  “金寶,若下屬無緣無故對你甩白眼,你會怎么想?”沈蔚心虛地垂下眼,瞪著面前的那碗淋了肉醬的白飯。

  金寶停下進食,玩笑道:“這還用想啥么?直接小鞋穿到死啊!”

  “那……若對方事后又向你致歉呢?”

  金寶想了想,認真地扒了一口飯,才含糊道:“若對方致歉的誠意有一整只小烤雞那樣大,就原諒。”

  沈蔚受教點頭。

  她敢作敢當,自然有一整只小烤雞那樣大的誠意。

  可是……

  “金寶,我能不能再請教一下,”見金寶自抬起頭,沈蔚略有些緊張地問,“如何才能準確表現出‘一整只小烤雞那樣大的誠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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