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天晚上,肖家大宅像往常一樣燈火通明,仿佛沒有什么不同,但是進進出出的人又在訴說著今夜的于眾不同。
大宅主屋客廳落地窗前,肖以辰抱臂而立,明亮的玻璃上映著他緊繃的臉色,他身后的沙發上坐著一臉嚴肅的肖以安、肖以森兄弟和低頭的肖寧軒。
進進出出的人在雅澤耳邊說幾句話后又匆匆離去,而雅澤的眉頭越擰越緊。
“辰少,機場和港口都查了,沒有夫人的名字。另外,夫人的手機通訊記錄查了,也沒有什么發現。”雅澤如實匯報,只是他在奇怪,以肖家的影響力和信息網,想要找一個人出來簡直易如反掌,但是下午,幾乎向家三分之二的人手都出去找人,一些明里暗里的渠道也都用上了,但是卻一點線索沒有。
肖以安和肖以森也在奇怪這個問題,肖家想要找個人出來何時這么困難過,通常都是一句話,人就已經乖乖的到了面前,宋清淺在向家生活近六年,想必這其中的事情她要清楚很多,所以是故意避開這些吧,一定要走的徹底。
“周鶴鳴和童瑋那里查了么?”
“周鶴鳴收到了一個來自陌生電話號碼的短信,童瑋那里也是,我們去查了那個電話號碼發現是個沒有做實名登記的臨時卡。”
事情似乎陷入了一個僵局,一時間,屋內有些安靜。
雅淇低下頭,“辰少,是我的錯,請您懲罰我吧!”如果她沒有離開宋清淺……
“爸爸,不是雅淇姐姐的錯,是寧軒的錯,是寧軒惹媽媽生氣,媽媽才會走的對不對,爸爸,你懲罰寧軒吧,你怎么懲罰都沒有關系,但是,爸爸你一定要找回媽媽,寧軒很想媽媽!”五歲的小男孩眼中含著淚,但是已經學會隱忍,淚水在眼中打著轉卻沒有落下,強忍不哭的模樣讓人心疼。
肖以森摟過小男孩,看著大哥僵直了身體。
許久沒有人說話,屋內沉寂的讓人心慌,許久肖以辰說了一句讓眾人震驚不語的話,“寧軒,雅淇,你們都不用自責,不是你們的錯,是我的錯。”
望著窗外黑的夜,肖以辰居然無法形容現在自己的心情,或許今天的一切是早就注定的,從他和宋清淺結婚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注定的吧。
以為會更早,沒想到,宋清淺卻選擇隱忍五年,或許她是在等寧軒長大吧,只是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點,卻讓肖以辰心中煩亂不已,在自己已經打算放下過去,和她好好開始的時候。
“你們都去休息吧,雅澤,有了消息立刻通知我。”肖以辰沒有回頭,只是揮揮手讓眾人離去。
屋子里又恢復了平靜,只是這種平靜依然有一種令人窒息的沉悶,肖以辰抬手點煙,卻忽然想起宋清淺對煙味的敏感,抬起的手終于又放下。
拾梯而上,來到的不是自己的房間,雙腳像是有自我意識,推開緊閉的房門,撲鼻而來的卻是宋清淺的氣息,這間房子自從宋清淺住進肖家后就一直是她的臥室。
現在想想自己確實不是個合格的丈夫,兩人結婚五年,大多數時間都是分房而睡。
肖家祖宅是個老宅,占地廣闊,房屋外表看起來似古屋,內部卻也莊重溫馨,而這些主要歸功于宋清淺。
六年前宋清淺學成歸國,因膝下無女,自小深得肖家幾位老人喜愛的宋清淺被接進肖家小住,那時母親正有意重新裝修肖家大宅,只是當時肖母辛沂突然有事,于是便將和設計師溝通,監督裝修等大事交給了當時還算比較閑的宋清淺。
他們三個兄弟還擔心,少不經事學的是珠寶設計的宋清淺能不能做好,沒想到結果是令人滿意的,最終的設計莊重不失溫馨,威嚴不失活潑,百年的肖家大宅煥發出新的光彩,肖毅和辛沂都十分滿意,特意在肖家大宅為宋清淺留出一間臥室,宋清淺結婚后就一直住在這間臥室。
母親是真有私心偏疼這個女孩,留出的臥室采光極好,窗邊就可以看到肖家花園四季的美景,被工人特意加寬的窗臺上,鋪著一席軟墊,兩方靠枕,中間的小幾上還有未竟的棋局和幾本閑散的書刊。
平時宋清淺喜歡靠在這個窗臺上看書或者與寧軒對弈,臥室配套的書房桌上還有幾張設計圖紙,宋清淺不喜香水,這屋里只有淡淡檀香的味道。
自小就認識這個女孩子,因是和父親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之女,而肖家向來是陽盛陰衰,辛沂和肖家兩位老人都十分喜歡這姑娘,肖家三兄弟也當是自己妹妹,疼愛有加。
十年前宋清淺留學海外,學成后歸來,當時還是肖家當家人的肖毅,本來有意進軍珠寶行業,想安排清淺進肖家的珠寶公司。
只是還未等得事情有所進展,肖毅就遭遇到仇家的報復,關鍵時刻,宋清淺父親為肖毅擋了一刀,命中要害去世。宋清淺母親本就體弱,因為難以接受丈夫死亡的打擊,身體每況愈下,最終在半年后尾隨丈夫而去,只留下當時才二十一歲的宋清淺。
肖家安排好宋家夫婦的后事,肖毅和辛沂將宋清淺正式認作干女兒,試圖以肖家的影響力保這個女孩的一切。
那個時候,肖以辰三兄弟也十分照顧這個唯一的妹妹,除了是對于她父親舍身相救的感激之外,宋清淺確實是一個討喜的女孩子,安靜而沉穩,人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清淺。
只是忽然有一天,父母告訴自己,宋清淺將要嫁給自己,變成自己的妻子,這讓他無法接受,更何況那時的自己和寧兒已經相愛。
回想起來五年前的一切,似乎是一場噩夢,一夜之間他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有些人離開的他的生命,有些人來到了他的生活里。
他和宋清淺結婚后,肖毅將手上大權移至他手中后,自己與辛沂世界各地跑。
而他與宋清淺結婚后也并沒有什么改變,只是改變的是身份,他需要扛起肖家的一切,而她需要照顧年幼的孩子,分房而居,她明白他的感情,他也知道她不愛自己,所以兩人都很有默契,在外人面前恩愛至極,私下卻更像是親人。
手心里的戒指咯的手心生疼,明明沒有棱角分明的鉆石,他知道這對婚戒是宋清淺親自設計打磨的,當初的自己只顧著抗爭,根本無法顧及這些瑣碎的事情,只是依稀記得肖以森感慨,我們肖家又不是買不起,哪怕要月球上的隕石,只要宋清淺開口,老爺子和老太太也會給她搞來,何必要自己設計制作。
而宋清淺卻只是淡淡地笑,隕石也罷,鉆石也罷,都只是石頭而已,婚姻和感情要的大抵都不是石頭吧,如果有心,哪怕只是一枚草戒都是這世界上的無價之物。
這對戒戒指毫無累贅夸張,女戒旋轉點綴碎鉆,低調而華麗,男戒寬厚鑲有一顆小鉆,簡單大氣,戒指的內圈都刻著他們兩個名字的縮寫。
原本應該戴在兩只不同手上的對戒,現在卻躺在同一個人手上,諷刺至極。
回到自己房間,肖以辰在床邊的矮幾上看到一紙書信,打開就是宋清淺清秀的字跡:“以辰,五年時間足矣,現在我放你自由,也放我自己自由,唯一放心不下就是寧軒,請你好好照顧他,他是一個好孩子,只是我怕要在他此后的生命中缺席!”
寥寥幾個字,卻仿佛一把尖銳的刀刺進他心里,這種難受的疼痛,他只有在失去程寧兒的時候感受過,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的體驗。
低下頭,坐在床上,肖以辰握緊手中薄薄的一頁紙,就算握的再緊,有些東西都是無力掌控的,曾經年少輕狂,以為自己可以掌控這個世界,但是只有經歷了一些人,一些事,才發現很多事情自己也無能為力。
只是現在的這種結局在自己和宋清淺結婚之初不就已經寫好了么,只是他沒有想到宋清淺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一直以為,為了寧軒,她會舍不得,但是現在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只是,肖以辰也想不明白,宋清淺究竟以何種途徑離開的,據他所知,宋清淺父母都是孤兒,而她平時人際關系也極為簡單,除了工作上的幾個同伴和周鶴鳴,她并沒有其他朋友,憑借她一人的力量,想要瞞過肖家的消息網離開寧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雅澤回報也說,幫助她的人貌似實力和背景不比肖家弱。在寧城能和肖家抗衡的應該是沒有……
宋清淺的性格他了解,如果決定了,就是真的決定了,她是一個溫暖的女子,但是決絕起來卻是無比涼薄。
只是為什么要等到這樣的一個日子,五年,恰好五年,沒有早一天,沒有晚一天,宋清淺,難道當初我們結婚,你給我的就只有五年的期限么,可是都等了五年,為什么不再多給我一段時間……
“當當……”聽到敲門聲,肖以辰收起所有情緒,打開門,是照顧寧軒的錢阿姨,“辰少,寧軒一直睡不踏實,好像屋子里一直有哭聲,但是他把門反鎖了,我們都進不去,您看……”
“我知道了,我去看看,你們都去休息吧!”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卻忘了一點,在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受到打擊最大的應該是五歲的肖寧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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