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群人拍完了照,陸續回了教室。
容月去后臺換了衣服出來后,提著口袋跟劉娜往教室走。
禮堂外已經沒人了,只有干燥的風掠過。
走了兩步,在一棵常青樹下,容月瞧見了倚著樹干的洛辰。
少年回過頭來,一雙眼沉寂地看著她。
就像是初見時那樣,美好而寧靜。
正在跟她討論要不要去食堂買零食的劉娜收住了腳,看向容月,用眼神詢問她自己要不要先撤退。
容月卻一把拉過她,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
在走到洛辰跟前的時候,少年修長的胳膊伸出來,將她攔住。
“容月,我有話要說。”
“我還是先走好了。”劉娜雖然有一顆八卦的心,但這種時候,她這個多余的人還是趕緊閃吧。
她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后容月冷淡的聲音:“什么事?”
如果是對她今日的表演冷嘲熱諷的話,就別怪她的巴掌直接往他臉上招呼了。
洛辰低眉,看了她好久,然后輕輕地笑了。
少年的聲線很暖,透著股陽光的味道,琥珀色的眼眸映著暮色,鍍了一層淡淡的金。
若是以前,容月一定會被迷得七暈八素,現在以如此近的距離看這張臉,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連他狼狽時都覺英俊帥氣,不喜歡的時候,就算他渾身鑲著鉆石,也覺黯淡無光。
“劍舞很好看。”洛辰開口說。
容月皺眉,有些摸不清他的意圖,就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謝謝”。
“還有事嗎?沒事我要走了。”
她迫不及待的樣子,讓洛辰有些惱。
索性用身體擋住路,將她逼到樹下,然后問了一個讓容月感到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在跟季凌交往?”
等在禮堂外,專門把她攔下,就是為了問這個?
“跟你有關系嗎?”
“當然有。”
洛辰又靠近了一些,逼得容月朝后退去,后背抵上了常青樹的樹干,凹凸不平的紋路,弄得她有些疼。
少年的手握作拳頭,撐在她腦側。
唇角的淡笑化為了嘲諷,他的聲音因為染了暮色的涼意,陡然冷了幾度。
“你們女生的喜歡就這么廉價?前一秒還說喜歡我,下一秒就和別的男生交往,容月,你在耍我嗎?”
“你把我攔下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容月氣笑,說得就像是她辜負了他一片癡心似的,當初她的微博暴露后,那個一臉厭惡罵她花癡的人,難道不是他嗎?
害她被全班孤立,讓她成為所有人眼中笑話般存在的,難道不是他嗎?
現在居然有臉來質問她,是不是在耍他?
她哪有本事,玩弄他洛辰的感情?
伸手重重推了他一把,容月側身繞過他,唇角怒意猶存:“姓洛的,我跟誰交往是□□,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還有,當初說喜歡你,不過是被你那張臉吸引,一時鬼迷心竅罷了,稱不上是真正的喜歡。”
此話一出,洛辰的臉色陡然間陰沉得嚇人。
容月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把后面的話繼續說了出來,“仔細想想,我那兩年喜歡的,大概只是自己構想出來的愛情吧。”
把他當作男神,默默地暗戀。
因他的一舉一動而心緒起伏,說白了,不過是少女虛構了一場感動自己的沒有結局的愛情。
相貌好,成績好,家世好的洛辰,自然成了她故事里的男主角。
她從來就沒有了解過洛辰,他就仿佛是放在櫥窗里精致的人偶,閃閃發亮卻毫不真實。
隔著玻璃,觸碰到的只是他的剪影,看著面前的少年,容月只有無盡的陌生感。
在夜安的三年,她早就把這個人忘到了九霄云外,能夠輕易放下的,怎能稱之為喜歡?
甚至喜歡過都算不上吧。
她說了一句:“晚自習要開始了,我上去了。”
然后腳步利索地錯身走開。
身后的人靜默了半晌,并沒有追上來。
他只是站在那棵常青樹下,面龐被沉淪的斜陽映照出落寞之色。
腦中,曾經的容月和記憶里的女生,重疊在一起。
她們都以熱情的姿態闖進他的生活,離開時,卻都揚著一張冷漠的臉。
好似,喜歡上他,是世上最后悔的事。
……
容月回到教室,還沒把東西放下,就對上劉娜八卦的眼神。
知道她想問什么,容月就先發制人地告訴了她。
劉娜聽完,捏著下巴沉吟半晌,然后湊近她分析道:“人嘛,都是犯賤的,總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沒想到洛辰也未能免于俗套啊。他估計是看你跟季老大當眾秀恩愛,被刺激到了,所以趕緊來挽回你的心。”
“你說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容月拿出練習題,翻開夾了書簽的那頁,側頭跟劉娜解釋,“我跟季凌沒有交往,我也不喜歡洛辰,你就別再腦補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嘿嘿嘿,我知道的,你心有所屬嘛。”劉娜的好奇心就像貓爪一樣,撓得她難受,打商量地問,“能不能讓我看一眼你的心上人?就一眼,我保證不亂說。”
“我要寫作業了。”容月不給面子地塞上耳機,用行動堵住了劉娜的嘴。
她要是把薄幽的照片給劉娜看了,不出幾分鐘鐵定嚷嚷得全班都知道。
薄幽,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
永遠的秘密。
……
彼時,夜安龍城的天牢里。
常夜將啃完的燒雞骨頭往腦后一拋,撈起酒瓶,灌了兩口酒,用袖子擦擦嘴,頭疼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人。
這都第幾天了?!
他還真是低估了征北將軍的鍥而不舍,每天雷打不動地出現在牢房里,給他帶來燒雞和酒,用眼神無聲地逼迫著他說出容月的下落。
“征北將軍,你就回去吧,本座什么都不會說的。”
常夜用袖子趕他。
哪知,坐在地上的人忽地就站起了身,鳳目染光,問道:“不會說的意思是,你知道容姑娘的下落,卻不肯告訴我,對嗎?”
常夜噎住。
喝酒就是容易誤事,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
他趕緊補救道:“本座口誤,切莫當真。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別在這兒跟我耗時間了,趕緊回去娶了公主,溫香軟玉的,可比這牢房好呆多了。”
“國師!”薄幽攥緊拳,朝他低吼了一聲。
“怎么?還要打本座不成?來啊來啊,你們一個二個為了那小姑娘,都來欺負我,有種就打死我,看你們怎么找她!”
常夜梗著脖子,尖聲叫了起來。
他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里,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哪還有半點國師的殊榮?
他跟顧澤蘭從小一起長大,是比親兄弟還親的摯友。
顧澤蘭為了從他嘴里撬出容月的下落,居然真的叫人打得他皮開肉綻,他真的很想問他: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而這個征北將軍也不是吃素的,采取了攻心計,每天給他買酒買燒雞,他本想很有骨氣地拒絕收買,可顧澤蘭御賜的餿牢飯他根本下不了口,餓得前胸貼后背的他,自然拒絕不了燒雞的誘惑。
一來二去,吃人嘴短,他每天都誠惶誠恐,夜夜難眠。
現在,終于臨近了崩潰的邊緣。
“我說,你都要娶公主了,還對著容丫頭念念不忘個什么?她自有她的去處,你就別再揪著她不放了。”國師氣急敗壞,終于自亂陣腳。
薄幽聞言,不怒反笑。
“賜婚的當天,我就進宮求皇上收回成命,我與公主的親事,不作數。所以,別再跟我提什么娶公主。”
這話,讓常夜的嘴張得像枚雞蛋。
容月就是因為這事才下定決心離開夜安,現在薄幽告訴他,婚事不作數?
還真是,造化弄人!
常夜暗暗感嘆。
雖然替容月可惜,但他還是不會告訴薄幽時空之門的秘密。
當初不小心開啟了時空之門,讓容月穿了過來,是他的失誤。
現在這個失誤解決了,他絕不可能給自己第二次出錯的機會。
“反正本座是不會說的,你就當容月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歷練,期滿回了天庭就是。”
常夜盤腿坐在床上,好言相勸。
“不親眼看到她平安無事,我不會安心。”
三年前,他替家人報仇的時候,卻中了奸人的圈套,險些暴尸荒野,是容月救了他,這份恩情,他永世難忘。
如今她失蹤了,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無論用什么手段,他都要撬開國師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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