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鄧飏
曹苗敞著懷,赤著膊,身上只有一條牛鼻短褲,連褲帶都沒系好,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
“扇,給我用力扇。”他一邊喊著,一邊用力揮動手中的蒲扇,扇得呼呼作響。
青桃、紅杏不敢怠慢,用力揮扇,為曹苗消暑。曹苗身上的汗不見少,她們卻累得滿頭是汗,臉色緋紅,胸口起伏不定。最近伙食不錯,青桃似乎開始加速發(fā)育,胸前微見波瀾。
“等我有了錢,一定要起高樓。”曹苗抱怨道。
沒空調(diào)的夏天真不是人過的,想茍也不容易啊。他住的是平房,高度有限,也沒有隔熱層,太陽一曬,像是蒸籠一般,又悶又熱。院子里的樹被風(fēng)吹得搖搖擺擺,院子里卻是一絲風(fēng)也沒有。
這時候樓房會舒服些,尤其是三層小樓。
可是整個雍丘王府只有一座小樓,還是個兩層的。
曹志陪著鄧飏走了進來,見曹苗這副形象,臉上有些掛不住,趕上幾步,來到曹苗面前,躬身施禮。“阿兄,這是鄧中郎,兼任中書郎,京師名士,四聰之一。奉使者之命,請阿兄正堂一見。”
曹苗扭頭看著鄧飏。鄧飏緩步走到階下,很隨意的拱拱手。“久聞大王子不拘小節(jié),乃是倜儻風(fēng)流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南陽鄧飏,幸會。”說著,舉步上階,準(zhǔn)備到廊下避日。
“幸什么會?”曹苗沒好氣的喝了一聲:“站住!”
“呃……”鄧飏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卻沒有發(fā)作,強笑了兩聲,收住腳步,看向曹志。
曹志大急,連忙附在曹苗耳邊,低聲說道:“阿兄,中書郎在中書臺任職,非普通郎官……”
曹苗轉(zhuǎn)頭,冷冷地看了一眼。曹志嚇了一跳,硬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
曹苗轉(zhuǎn)身,再次打量著鄧飏。與高珣發(fā)生沖突之后,他就留意這些所謂的京師名士,四聰之一的鄧飏自然在他的關(guān)注之列,他沒少向韓東打聽。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這鄧飏后來與何晏、丁謐并稱臺中三狗,是曹爽名符其實的豬隊友。大魏江山落入司馬懿父子之手,他們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
當(dāng)然,那都是后話,現(xiàn)在的鄧飏還沒那么牛逼。相反,他很快就因為浮華案倒霉了,免官禁錮。
對這樣的貨色,他當(dāng)然不會給什么好臉色。不止如此,他還要落井下石,在鄧飏身上收割一波經(jīng)驗。
鄧飏站在階下,被烈日曬得直冒油汗,可是不知為什么,被曹苗看了兩眼,他心里卻直冒涼氣,甚至有些想打寒戰(zhàn)的沖動。那一雙眼睛太嚇人了,就像深淵一樣,看不到底。
“大……大王子?”鄧飏拱拱手,想讓自己自然一些,卻實在輕松不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
“既然是中書郎,你應(yīng)該知道我這院子雖小,卻不是什么人都能登堂入室的。”
曹苗的聲音雖不大,卻充滿了威壓,甚至還有一絲輕蔑,在向鄧飏施加壓力的同時,又不動聲色的挑動著他的好勝心。他要羞辱鄧飏,激怒鄧飏,卻不能留下把柄,要讓鄧飏自尋其辱才行。鄧飏既然是名士,是四聰之一,自然心高氣傲,覺得自己有機會憑實力爭取一席之地。
果然,鄧飏冷笑道:“偶爾聽孫府君提起過,欲登大王子之堂,須得回答大王子一個問題。”他昂起頭,神情自負(fù)。“請大王子發(fā)問。飏雖淺陋,勉力一答。”
曹苗面無表情,緩緩舉起左拳,豎起中指,下巴輕挑,十五度向天,神情冷漠地看著鄧飏。
鄧飏愣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大王子……的問題就是這個?”
曹苗點點頭,依然一言不發(fā),只是眼神更加冷冽。
鄧飏額頭的汗一下子涌了出來。他與人辯難無數(shù),但這種情況卻是第一次遇到。一句話也沒有,只有一個手勢,這是什么問題?
“大王子,不發(fā)一言,不吐一字,這……這算什么問題?”
曹苗收回手指,轉(zhuǎn)過身,再也不看鄧飏一眼。鄧飏面紅耳赤,恨恨地一甩袖子,轉(zhuǎn)身就走。曹志臉色煞白,想問問曹苗為什么,卻又不敢,只得匆匆去追趕鄧飏。
鄧飏惱羞成怒,但心里更多的卻是不服。曹苗這個手勢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不能找到答案,以后傳到京師,必然淪為笑柄。身為四聰之一,居然被一個瘋子難住了,以后還有什么臉面談玄論道?
眼看著就要走進正庭,鄧飏忽然停住腳步,看向跟過來的曹志,擠出一絲笑容。
“二王子,敢請教,大王子這一問,該如何答?”
曹志苦笑。“鄧中郎,家兄有恙,時常神智不清,鄧中郎不必在意。”
“不然。”鄧飏一手負(fù)在身后,一手摸著頜下短須,來回轉(zhuǎn)了兩圈。“大王子一言不發(fā),握手成拳,唯以一指示人,必有深意。飏雖不才,有一孔之見,想與二王子參詳。”
曹志拱手道:“不敢當(dāng),愿聞高見。”
“老子云智者不言,言者不知。又云圣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孔子亦云天何言哉?大王子之意,莫不是如此?”
曹志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連忙又問:“那豎一指呢?”
“二王子可記得是哪一根手指?”
“記得,中指。”
“對啊,中者,中庸之道也。大王子之意,當(dāng)是不言自中,正合乎圣人之教。”
曹志連連點頭,拱手道:“鄧中郎高明,小子佩服。”
鄧飏笑了笑,回頭看了看曹苗小院的方向,又想了想,覺得自己這個答案應(yīng)該沒問題,而且很貼切,但自信滿滿地轉(zhuǎn)身回去,向曹苗求證一番。曹志不敢怠慢,連忙跟了過去。
在小院門口,鄧飏停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衣服,掏出手絹,將臉上的汗仔細(xì)擦了擦,又掏出香囊,重新敷了些粉,這才邁著方步,來到階下,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禮,臉上卻帶著掩飾不住的傲氣。
“大王子高明,融儒道為一式,行不言之教,無所不中。飏受教了。”
曹苗轉(zhuǎn)過身,掃了鄧飏一眼,嘴角歪了歪,差點表情管理失敗。這也行?真他么的能扯啊。可是不得不說,這個答案還是很貼切的,至少有理有據(jù)。急切之間能想到這些,這鄧飏有兩把刷子。
可是我該怎么往下接?沒準(zhǔn)備啊。
好在無劇本演出經(jīng)驗豐富,曹苗迅速做出決定,禪師附體。他不動聲色,只是眉眼間柔和了些,仿佛對鄧飏的回答表示滿意,得道高僧的氣度發(fā)乎自然。
鄧飏看在眼里,心中歡喜,豎起耳朵,就等曹苗請他入座,笑容已經(jīng)掩飾不住,浮現(xiàn)在臉上。
在鄧飏熱烈的目光中,曹苗再次舉起左拳,豎起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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