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疑云
入夜,聽竹院內,蘇瑾之第一次這般苦惱。
蘇瑾之是很想快點將訂婚的事情敲定下來的,可這事,他不想交給豫親王王妃來做,這個女人心眼不小,說不得就要動一動手腳。
蘇瑾之不放心。
況且,他要訂婚,還有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越不過去的,那就是圣上。
蘇瑾之左右思索,都覺著訂婚還沒有圣上下旨賜婚來得快速。
畢竟他也是得考慮考慮豫親王府不是,這可不是什么助力,反而是個阻力才對。
且不說蘇瑾之如何絞盡腦汁,第二日,安國公夫人便使人遞了帖子,請陳太醫過府。
陳太醫今日正好不當值,接到帖子就回話說一會兒便到。
果真沒一會兒,陳太醫就到了。
安國公夫人也不兜彎子,她相信安國公的話,既然安國公說此人可用,她也就不耗費時間了。
陳太醫接過來的方子,上面只有“再造”,未有提及“美人垂淚”。這是安國公夫人讓謝嘉魚默寫的時候特意留的心眼。
“好,好啊,這個藥方當真用的巧妙。只是……這肉靈芝恐是不好找啊。”陳太醫搖頭晃腦,眼中滿是贊嘆,卻無一絲窺覷之意。
安國公夫人這才放下心來。
陳太醫也是知曉謝五娘子病情的,幼時也是為她把脈治病。只是他只是醫術尚可,因而拿這謝五娘子的病情毫無辦法。
可現在不一樣了,“老夫覺著,這個藥方連著服用,大約一年,五娘子的病情就會好轉許多。”
安國公夫人點點頭。
“陳太醫,我今日請您上門,便是還有一件事想詢問于您。”安國公夫人在心中想了幾遍,最終還是決定詢問一下這位陳太醫。
“夫人您請說。”見著安國公夫人面上表情凝重,這陳太醫也不由的挺直了身子。
“陳太醫,您博聞多識,可曾聽過名曰‘美人垂淚’的毒。”
陳太醫手一抖,抿嘴不語。安國公夫人是何等人也,自然一眼看出了這位陳太醫,許是有些說道的。
“原來如此……”陳太醫突的跪在地上了,連安國公夫人都被一驚。“我愧對國公爺,我……我學藝不精。”
“陳太醫這是作甚,快起來說話。”
在安國公夫人的再三勸解下,這陳太醫才終于起身。
“國公夫人,老夫實話和您說吧。老夫父親便是因著這‘美人垂淚’差點使得我們全家家破人亡,幸得老國公爺相救,否則今日,便沒有陳家了。”這涉及滅門之禍,陳太醫面上也是老淚縱橫。
安國公夫人頗為尷尬,這又不是內宅女子,她著實不好安慰,也只能等這陳太醫自個兒回過神來。
幸得陳太醫很快便緩了過來,這才緩緩道出。
“這中了‘美人垂淚’之毒的人會有兩種不同的表現。倘若是幼時便一點一點攝入此毒,慢慢的,便會眼窩深陷,嘴唇泛烏,臉色似雪,根根經脈也會呈烏紫色。”
陳太醫緩口氣接著說,“可這要是十五過后再中此毒,便會慢慢消瘦,漸漸容顏不復,形銷骨立,故而‘美人垂淚’。”
“那這若是幼時中毒……”安國公夫人是知曉前面半句的,心中一對,就明白著陳太醫是句句皆真。
“幼時中毒之人,絕活不過十五。”
安國公夫人只覺著眼前一黑,她此時什么命數,什么下毒之人皆是顧不得了,只想著如何救活自個兒閨女。
“可……可是,可是有破解之法。”
“恕老夫無能,這‘美人垂淚’本就是出自苗疆的劇毒,這西南苗人向來與毒蟲毒花為伴,且很多用藥的藥材都不是外人所得知的。老夫實在是……”
安國公夫人也心知,這實在為難是陳太醫了,其實她也知曉這陳太醫醫術不過平平。
“不過,夫人,依老夫所看,夫人給予老夫這張藥方或能解除五娘子身上的劇毒。”
安國公夫人眼里一下子就迸出了光,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般了。
“當真?”
“千真萬確。”
安國公夫人心中激動萬分,那叫一個起起伏伏。
謝嘉魚不曉得她娘為著她算是操碎了心,正思索著用個什么借口去那鴻禧院一趟。
說來也奇怪,那哭訴聲平日是夜夜都來,唯獨昨夜,一點聲響也沒有。
謝嘉魚算是難得睡了個好覺,今日起來,面色都明顯好得多呢。
昨日那蘇瑾之所贈的木偶,她原本是打算裝進匣子里的,可奈何那木偶實在精致討喜,她也不忍心讓它這么一直不見天日的。
最終便將它放在那梳妝臺上了,除了平安對著這般精致的木偶很是驚奇了一陣,其余三位丫鬟那是眼皮都沒抬一下。
謝嘉魚思來想去都沒有想著如何不驚動府中眾人去那鴻禧院,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她這去了鴻禧院還能避得過老太君不成。
她也算是看透了這位老太君了,私下里也是懶得叫她一聲祖母的了。
她素日寵愛四姐姐,那是府中眾人皆知的事情,可這四姐姐進佛堂之時,還是一副天真嬌俏的女兒家模樣。可這不過幾日,出了佛堂,就是這般頹敗消瘦了。
她雖后來也聽聞那鴻禧院的小佛堂不是個吉利地方,可這老太君將人磋磨至此,也太讓人心寒了吧。
那可是她往日便寵愛的謝四娘子。
但凡她愿意伸手照料一下,她這四姐姐便不會是這般模樣。
謝嘉魚不怕那心機陰沉之人,唯獨怕老太君這般的人。
心機深沉的人心中說不得還有一片凈土,可是老太君這樣的人呢?
不管往日兩人之間有再多情分,面上看上去又有多么慈愛,到了可以舍棄的時候便毫不猶豫的舍棄了。
這樣的人,心是冷的。
謝嘉魚覺著就算那日去小佛堂祈福的人是大姐姐,說不得,這位老太君也是不會動搖一分的吧。
謝嘉魚這般想著,抬頭一看,卻突然發現半空中飄著一個人,頓時被嚇一跳。
再一看,原來是多日不見的“鬼醫”,她平復了自個兒的心情,又恢復了淡然的面色。
“我去書房練會兒字。”說完謝嘉魚便帶著平安和喜樂往書房走去。
一如以往,謝嘉魚獨自進了書房,平安和喜樂守在門外。
謝嘉魚坐在椅上,在紙上寫到,我前幾日怎么都沒有找到您?
“呵呵,小娘子你又忘了,老夫可以讓其他人都聽不見我們的談話的。”鬼醫虛浮在地面上,面上的表情有些好笑。
“我忘記了……”謝嘉魚總是有些擔憂鬼醫這功能失效,心中不安,但她也未有說出來。
“鬼醫,我先前在鴻禧院見著一個黑影,后來回來后腦中總是浮現出凄厲的喊聲,這究竟是為何?”
聽聞如此,鬼醫方才還帶笑的面龐便有些嚴峻了。
“事實上,老夫這幾日也是略微察覺了小師妹的氣息,才四處找尋。很是奇怪的是,這安國公府上,似乎有好幾處都有小師妹的氣息,其中又以那鴻禧院最甚。”
鬼醫其實心中很奇怪,他在這府中這么多年,也未有察覺到一丁點小師妹的氣息,怎會突然一下就出現了呢。
“您是什么時候察覺您小師妹氣息的。”謝嘉魚面色也不大好,她總覺得這鬼醫的小師妹和那鴻禧院中的黑影關聯莫大。
“便是在七日前的下午了。”七日前,便是沒錯了,她正是那日去的鴻禧院。
“正是那日,我去了鴻禧院。”
這下子鬼醫便有些激動了,可他進不得那鴻禧院,沒有辦法去確認那黑影的底細,只得拜托謝嘉魚。
“小娘子,不知為何,老夫進不得那鴻禧院,那鴻禧院似是有些古怪,還得麻煩小娘子了。娘子你所見的黑影很是有可能是老夫的小師妹,她在你腦中哭訴很有可能是受了什么冤屈。”說到這兒,鬼醫頓了頓,后又艱難開口道,“還有可能是被困在那鴻禧院中,出不來了。”
謝嘉魚一直以為鬼便是自由自在,哪里也去的的,如今才曉得并不是如此。
這鬼醫到底是幾十年的鬼了,也摸清了一些條條道道的。這世間的鬼啊,若是魂力沒有了,還未有機會轉世投胎,便會消散在這人世間,再沒有轉世投胎的機會了。
而這魂力的多少,又與生前的功德和人的品質有關。
很多大奸大惡之人,死亡就是真正的終結了。
謝嘉魚曾經看見的那些面目猙獰的鬼,其實都不是惡鬼,只是生前死得太慘了罷了。
什么好鬼惡鬼,其實真要說起來,都是普通鬼罷了。
那小師妹的氣息弱得幾近于無,鬼醫有理由想著她并不是輕易就這般死去的。什么地方會帶著一個鬼的氣息,唯有身前的尸骨。
這些話,鬼醫是不敢與那謝小娘子說的,萬一把人嚇壞了,那這事豈不是更糟糕了。
這一次,謝嘉魚不但了解了魂力,也有了鬼醫的聯系辦法,可是,她也陷進了一件驚天的大秘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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