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改錯字
之后又過了三四天,顧雙儀在門診接待到了男童和他的父母。
小朋友的病情已經(jīng)緩解,看不出曾經(jīng)發(fā)過病的跡象,顧雙儀微微笑了起來,這樣的病就是這樣,沒發(fā)作時就與常人無異。
“阿姨好。”小朋友十分靦腆,但看得出來被教得很有禮貌。
他的母親也彬彬有禮,無法讓顧雙儀將那天在餐廳看見的喋喋不休的婦人與她聯(lián)系起來,她扶著兒子的肩膀,對顧雙儀笑道:“祁醫(yī)生已經(jīng)和我們解釋過了,我們很愿意來接受治療,針灸也好中藥也好,都可以的,只要對孩子好。”
“祁醫(yī)生也同我講過小瞳的病情了,您放心,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顧雙儀也點點頭,嘴角噙著笑意,她慣來在患者面前端出柔和親切的一面,希望能得到對方的信任。
她站了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男童的身邊去,一面伸手探他的脈,一面輕聲道:“你叫小瞳是不是,以后阿姨可以這樣叫你嗎?”
男童點了點頭,小聲道:“可以的,祁叔叔也是這樣叫我。”
“那好,小瞳,張嘴伸舌頭阿姨看看好不好?”顧雙儀彎了彎腰,低頭靠近了些。
看過了舌像,顧雙儀直起腰對夫妻倆道:“其實癲癇呢,針灸只是個輔助手段,疏通孩子的氣機,還要加上中藥,我看最好等下去隔壁內(nèi)科找鄭明先主任看看,他在小兒驚風(fēng)癲癇上是專家。”
“好好好,謝謝醫(yī)生,謝謝。”小瞳媽媽忙道謝,眼淚卻突然流了下來,“那天幸好遇到了你,要不然……”
顧雙儀愣了愣,隨后忙從桌面的紙盒里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安慰道:“別哭了,孩子看著呢,快帶他去鄭教授那里吧,我?guī)湍愦螂娫捊o他先說一聲,開了藥再回來我這里給小瞳做針灸,沒事的,別哭了。”
顧雙儀和面前的女人離得很近,清晰的看見她眼角即便涂了粉都遮蓋不住的魚尾紋,眼神疲憊,甚至發(fā)間有了幾根白發(fā),她衣著得體談吐斯文,想來平時也時刻注意影像,現(xiàn)在卻不顧丈夫和兒子就在身側(cè),毫無形象的對著醫(yī)生哭泣。
她的心里一定積壓了很大的壓力和痛苦,顧雙儀在心里暗自猜測,又無奈的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摸摸小瞳的頭,又說了句:“不要怕。”
小瞳的父親伸手摟住妻子的肩膀,眼里是無言的抱歉,他的另一只手緊緊的拽著孩子的手腕,顧雙儀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心里有些惻隱,卻又替他們慶幸,這并不是壞到極致絕望到無路可走的境況。
也許是因為怕嚇到孩子,小瞳媽媽很快擦了眼淚,抬眼又笑得端莊得體,臨走前拉著顧雙儀的手謝了又謝,“顧醫(yī)生你真是個好人,對我們太好了,祁醫(yī)生也是。”
顧雙儀笑笑沒太在意,很多病人就是這樣的,在他們需要的時候,醫(yī)生只要給一句安慰和一個辦法,他們就像得到了一根浮木,又能滿懷希望的和疾病抗?fàn)幤饋怼?br />
她低頭看了眼小瞳,見他也正靦腆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心里一軟,笑著點頭道:“是呀,你都不知道我對你多好呢,祁醫(yī)生將你們托給我,我給你們找了鄭教授,這可是大專家,親戚才這樣介紹的呢。”
對方聽了就笑,神情里多了份安心,顧雙儀和他們約了第二天再過來做針灸,然后揮揮手將他們送走,轉(zhuǎn)身打了個電話,對著鄭明先說了一通好話才又坐回了椅子上,在下個病人進來之前的少許空隙里匆忙喝了口水。
中午下班,顧雙儀吃過飯后回了辦公室,直撲主任辦公室,火急火燎的模樣將邱辰光嚇了一跳。
他合上書,將身下的椅子轉(zhuǎn)了個方向?qū)χ欕p儀,無奈的撫著額頭道:“彎彎,你這是做什么?”
“姑父,有件事想請你把個關(guān)。”顧雙儀迫不及待的將小瞳的病情及自己預(yù)定的治療方案說了一遍,想要聽取邱辰光的意見。
聽聞她要給五六歲大的兒童做針灸,邱辰光特地叮囑道:“對兒童患者,一定要十分耐心,安全第一。”
顧雙儀點了點頭,應(yīng)了聲是,“我讓他們?nèi)ム嵜飨戎魅文抢锶ラ_中藥了,配合起來應(yīng)該會效果更好吧?”
“你將他介紹到鄭主任那里去了?”邱辰光聞言有些驚訝,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又見顧雙儀點頭,才繼續(xù)道,“既然這樣,你明天記得將藥方拿給我看看,然后再做調(diào)整。”
顧雙儀應(yīng)了后就出去了,這天下午的病人不多,到了下班時間已經(jīng)都做完了治療,她匆忙的關(guān)燈鎖門,急急的往外走。
走到半路,她又頓住了腳,看一眼不遠處的電梯,突然想去十七樓問問祁承淮的意見,可又怕他覺得自己多事會厭煩,她猶豫了好一陣,最后還是腦子里兩個小人打架似的掉頭進了電梯。
顧雙儀上到十七樓神內(nèi)科的時候,看見祁承淮正站在辦公室門口背對著她同面前的幾個學(xué)生道:“做醫(yī)生不能老是待在辦公室,要去病房,去問,才知道患者需要什么有什么問題,而不是被電腦栓住。”
他的聲音嚴肅認真,顧雙儀猜他面上的表情一定也是如此,一時間不敢走過去,只好定定的站在原地,有些邁不開腿了。
直到身后有護士經(jīng)過,見她站在那里,就喊了聲:“顧醫(yī)生來了,是找祁醫(yī)生的嗎?”
顧雙儀猛地回神,轉(zhuǎn)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應(yīng)了聲是。
祁承淮聽見了這句話,也轉(zhuǎn)過頭來,見她站在不遠處有些拘謹?shù)目粗樕系谋砬轭D時一松,笑了起來。
他走近過去,問道:“怎么有空上來,下班了還有事?”
顧雙儀看著他眨了眨眼,這實在是個笑起來很好看的男人,五官端正英氣,眼神明亮得像勾人的鉤子,她忍不住在他的目光里微微紅了紅臉。
但她的神志十分清醒的知道自己是來做什么的,于是便點頭道:“小瞳今天是不是從你這里出院,我在門診見著他了,先讓他去看內(nèi)科的鄭明先主任開藥,明天再給他上針灸,不過……”
顧雙儀頓了頓,看了他一眼,見他正認真的聽著,就繼續(xù)說了下去,“不過我還想看看他的病程記錄,看看我定的方案有沒有不對癥的地方,這樣心里踏實點,可以么?”
跨科調(diào)閱病歷,對于在院的醫(yī)生來講,是需要主治醫(yī)師同意的,對于種種規(guī)章制度,每個醫(yī)院內(nèi)部都有一套執(zhí)行的流程,規(guī)矩之外當(dāng)然也有人情。
祁承淮聞言就點頭,大方應(yīng)道:“我讓鐘凱給你找,電腦也開著,你可以查一查他當(dāng)時所有的理化檢查和影像學(xué)資料。”
顧雙儀忙道謝,一面同他往里走,一面感慨道:“我看他媽媽受了不少罪,白頭發(fā)都出來了。”
“這幾天小瞳的祖母也來過,還背著孩子罵了他母親。”祁承淮淡淡的應(yīng)了一句。
顧雙儀立馬就想起那天在餐廳,事發(fā)時小瞳的祖父母也在場,難免會將責(zé)任推到責(zé)怪孩子的小瞳母親身上去。
“幸好看起來他爸爸還是明事理的。”她又想起上午在門診時,沉默的安慰著妻子的男人。
祁承淮卻不甚在意的接道:“應(yīng)該的,如果一有事就只懂得埋怨妻子,這種丈夫不要也罷。”
顧雙儀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見他正皺著眉,仿佛不愿多說話,她一怔,不由得噤聲。
此時鐘凱卻湊了過來,解釋道:“雙儀姐,祁哥今天頭有點不舒服,你別在意。”
“頭不舒服?”顧雙儀看完最后一頁病歷,合上病歷本遞給了鐘凱,又回頭看著祁承淮詢問道,“痛嗎,還是暈?”
祁承淮微微扭了扭頭,迎上她關(guān)切的目光,敲了敲頭苦笑道:“有些痛,倒是不暈,老毛病了。”
顧雙儀站起身來,走到他的身后去,不由分說就將手伸向了他的頭,“這里痛嗎,這里呢?”
祁承淮順著她的力氣閉上眼去感受,一時點頭一時搖頭,直到聽見顧雙儀道:“小橙,幫我拿瓶酒精和一包棉簽過來。”
他嚯的睜開眼,失聲道:“雙儀……”
“怎么?”顧雙儀疑惑的低頭看他,卻只看得見他的鬢角和側(cè)臉,還有高挺的鼻梁。
“要做針灸那么嚴重么?”祁承淮有些不情愿,尤其是還想到了前幾天她剛在她頭上比劃過穴位的事。
顧雙儀卻點頭責(zé)備道:“頭痛可大可小的,你自己就是神內(nèi)的專家,怎么能這樣掉以輕心。”
祁承淮正想說話,就見程橙已經(jīng)將酒精和棉簽遞了過來,再看一眼另兩個學(xué)生,卻只見他們站得老遠,一臉的愛莫能助,他只好將未出口的話又吞回了肚子里。
顧雙儀從手提包里拿了包一寸針,不銹鋼光澤的針在光線里露出微弱的光,祁承淮心里立即一陣緊張,但臉上卻一如既往的鎮(zhèn)定自若。
顧雙儀先是給自己的手指消了毒,又為取好的穴位消毒,在祁承淮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的時候就迅速的將針落了下去。
祁承淮起先并沒什么感覺,只覺得像被螞蟻咬了一口,但后來卻漸漸覺得酸脹起來,還覺得有一絲絲的疼,忍不住就“嘶”了一聲。
“忍一忍呀,很快就好了。”顧雙儀見狀忙安慰道。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顧雙儀親自給他出了針,之后又彎腰看了眼他的面色,語氣擔(dān)憂的問道:“現(xiàn)在還好么,能開車回去么,要不你打車回去好了?”
“……還好。”祁承淮難得有些語塞,又忙補充道,“已經(jīng)好多了,多謝。”
顧雙儀見他的確不像勉強的樣子,也松了口氣,“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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