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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女德


  如玉被逼到了放生池畔,幾乎踩到自己的裙腳,猛然轉身站到離岸一邊。這是她從來未曾聽過的新奇論調,能完美解釋當初張君在陳家村為何必得要娶她,又為何會有那么一番話。

  他曾說過的,那怕他再努力,也許永遠都不會愛上她。

  他不想娶公主,而京中貴女們又無人肯嫁他這個在永國府無任何地位,又還打過皇子的小翰林。這才是他愿意娶她,又肯三千里路上接她回京的唯一的理由。他不是為情,也不是為義,僅僅只是需要她一起抵御,反抗區氏暴性而又蠻橫的那股壓力而已。

  如玉飛速的將永國府所有的人從腦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果著,一步步逼近周燕:“你方才篤定主意張誠會救你,恰就是因為害我的那個人是他,你才不敢在浮屠上說出他是主使,還天真到以為自己掉下去,他會救你。小丫頭,他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副好皮囊,利用你,哄著你來謀害我,此時滅口還來不及,又怎會救你?”

  周燕臉色瞬時慘白,忽而怪笑道:“以你之蠢,永遠猜不到那個人是誰,因為他就是張君。”

  看來只是這小姑娘的一廂情愿,張誠并沒有與她一起作惡。如玉忽而就悟過來害她的那個人是誰了。這府中只有一個人,能在這場亂局中坐收漁利,因為張誠尚公主與她無關,她之死也無人會懷疑那那個人身上,她穩居慎德堂,今天早上相見時皮膚蠟黃臉上浮斑,顯然跟區氏一樣也懷孕了,但是連個妾位都沒有。

  就是那個如錦,周燕與她再無掛葛,倆人之所以能聯手到一起,不過是一個想從中作梗壞了張誠尚公主的好事,而另一個,想從此擠走鄧姨娘穩居慎德堂而已。

  既悟到了,如玉也就不想再跟張燕爭吵。她轉身要走,忽而又叫周燕一把拉住,今天,周燕是非要治死如玉不可了,因為事情越來越復雜,本來她不過是叫如錦誘著,想趁著如玉新進門根基不穩時搗個亂,兩人趁亂一起收個漁利而已。

  可是如玉當初非但沒死,反而在永國府站穩了腳根。而搭上姜璃珠,是她做過最蠢的事。在瑞王府沒有借助姜璃珠栽贓成功,反而叫她生了入永國府的心。

  如錦已經達成了目的就不會再有動作,而且她轉而投誠了區氏。若她再沒有動作,再不為姜璃珠鋪路,當夜砒/霜害命的事兒,再到東宮那場未成功的禍事,如錦和太子妃等人就得一股腦兒栽贓到她頭上。

  她原本不過是想著嫡姐嫁給嫡子,自己庶女嫁個庶子,能在如錦的溫勸下讓張登點頭,叫張誠娶了自己而已,誰知非但沒有辦到,如今背上還壓了兩樁難以洗清的案子。

  “張君叫你作娘,你難道不覺得惡心,不覺得難過嗎?”周燕不停的譏笑著:“他心里愛一個女子,如癡如狂,此生都不會變。那份愛那么明顯,京中人人皆知,你向來自作聰明,怎么就看不到了?”

  “那個姑娘,是誰?”如玉顯然已經氣瘋了,面色慘白,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站立不穩。

  周燕轉而將如玉再往放生池畔逼著,兩只手伸了過來,邊說邊要把如玉推入池中:“她是……啊!”

  她話還未說完,如玉抬腿朝著心窩子便是一腳。周燕背靠著放生池,這一腳出去,整個人落入池中,水花四濺。

  女子服飾寬大,秋衣又皆有夾層,此時衣服浮于水上,周燕整個人在水中撲騰著,一尺多長的大魚以為是投了食下來,在她腿邊頭邊亂竄亂啜。

  如玉怔在那里,喃喃說道:“老天保佑,永遠都不要叫我知道他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亂轟轟來了幾個和尚,扔著繩子劃著小舟將周燕救了上來,不一會兒府里的丫頭婆子們,蔡香晚和張鳳等人,鬧轟轟的都圍了過來,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如玉皆沒看到也沒聽到,過得片刻,這些人又亂烘烘扶著落湯雞一樣的周燕走了。

  如玉回過神來,估計這場秋游也該結束了,正準備回去找張君,忽而似有物從自己耳邊掠過,尋聲望去,便見那高高浮屠之上,三層樓的窗子里,有個披黑衣的男子,正在看著自己。

  細看之下,如玉才發現那竟是許久未曾見過的沈歸。她心頭一陣歡喜,提著裙子幾乎是飛奔上樓,氣喘噓噓才爬上二樓,迎樓梯便見沈歸站在臺階上,笑望著自己。

  千里遇故知,如**有些軟,扶墻穩了穩氣息,狹窄逼/仄的閣樓中,她問道:“沈大哥,你怎會在這里?”

  沈歸就那么看著如玉,鄉里漢子,張嘴也說不出太多的情話來。他道:“我瞧你過的并不好!”

  三千里路,多少關卡盤查,他實在是放心不下她,想來看看她過的好不好。誰知一來就聽到永國府頗多的事非,還瞧她生生將一個小姑娘揣進了放生池中。

  如玉在那臨窗高臺的蒲團上跪了,伸手拍了拍另一只,示意沈歸也跪下。她的手白了許多,也細了許多,比之陳家村的時候,整個人都仿如脫胎換骨,第一眼他都未認得出來。

  她道:“不過是過日子而已,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陳家村有陳家村的好,京城也有京城的好,我很習慣。”

  沈歸摘了帷帽,古銅色的肌膚,略顯滄桑的眉眼,含著滿滿的溫柔。他與如玉并肩跪到了那蒲團上。說道:“聽聞趙蕩要與西遼結盟,我以為他要將你送給西遼,所以來看看。”

  如玉一笑,解釋道:“二妮才是公主。”

  “對不起,這么些年,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你的真實身份。”沈歸默了許久,說道:“二妮是公主,就很好。”

  二妮是公主,沒人爭也沒人搶。但若有人說如玉才是,她將成為一塊肥肉,引來無數涎涎口水的獵狗,畢竟誰都想知道,花剌同羅氏的女兒,究竟是個什么滋味。

  如玉問道:“方才,那個姑娘是你救的?”

  沈歸一笑,點了點頭。

  如玉又道:“張君說,與四國結盟,并不是最好的方法。他說唯有你,或者可以阻止金人的擴張,以及金兵南下。”

  沈歸仍是一笑,并不言語。

  在塔中能瞧見外面馬車都已套好,想必一府的人都準備要走了。如玉起身道:“沈大哥,我該走了。若你缺什么,銀錢或者物品,記得……”

  沈歸并不回頭,卻一把攥住了如玉的手。

  如玉小聲提醒道:“沈大哥……”

  隔著窗子,她能瞧見張鳳帶著丫丫四處張望,顯然是來尋她的。

  沈歸的手大而粗糙,力大無比,但卻溫和沉厚。如玉掙得幾掙沒有掙脫,叫道:“沈大哥,我真的不能留了。咱們都是成年人,我體諒你的苦心,你也體諒體諒我……”

  “如玉……”沈歸仍不松手,甚至沒有勇氣回頭看他她一眼。過了許久,他才說道:“西遼沒有結盟的誠意,反而有擴張的野心。既張君是欽使,托我轉告他,派幾個他們張氏族中信得過的文臣為伴,一定要盯好西遼人。開封大營與西京大營最為重要,切不可叫西遼人四處亂走探聽虛實。”

  原來是為了這個。他終于松了手,說道:“去吧!”

  如玉轉身下了樓梯,心中盤算著該怎么把沈歸這兩句話帶給張君,才轉過一個拐角,迎面便碰上張君在那拐角上站著。

  *

  早些時候,天清寺外。張君撲到周昭面前,見她嘴角一抹血跡流了出來,撲過去將她抱起來,大聲叫道:“帶下醫!帶下醫在何處?”

  周昭向來慎重自己的身體,就算今天出門,那帶下醫也是隨行的。

  寺外有供人歇息的窠房,張君一路將周昭抱入窠房,見那帶下醫來了,正準備要退出去,卻見周昭抽帕子揩了揩嘴,滿頭汗濡,卻是揮手叫那帶下醫走:“我無事,你不必守在這里,去吧。”

  張君忍不住勸道:“眼看臨盆,或者舟車勞動動了胎氣,要不我先送你回府?”

  周昭搖頭,伸手示意張君將自己從炕上扶起來,卻是扶著腰坐到了角落。張君猶還記掛著如玉,轉身才要出門,便聽周昭忽而一聲哭腔,她道:“欽澤,我熬不住了,我真的熬不住了。你不知道一個女人十月懷胎,卻絲毫不聞丈夫的音訊有多辛苦,你去,把你大哥給我找回來。”

  在張君記憶中,還從未見周昭如此展露過自己脆弱的一面。她的父親是當朝大儒,瑞王趙蕩和太子趙宣都是她父親的學生,出入她家門庭,更是司空見慣。

  周昭自己才氣出眾,氣質高冷,見慣了京中仕子,自幼目下無塵,嫁了其中相貌最好,武力堂堂而又文才兼備,潔身自好到二十三歲上還連通房都沒有的那個。嫁入永國府之后,她身為長媳,以身作則,苛刻如區氏,都從她身上挑不出毛病來。

  區氏是本《女誡》,她便是本《女德》,是兩京男子只可遠觀,不敢褻玩的天之神女。張君猶還在門上站著,聽她哭得許久,說道:“我叫你妹妹來陪你,可好?”

  “不要!”周昭哭道:“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大哥。你去問問他,如何這幾個月連封信都沒有了,他究竟在那里,究竟在做些什么?為何一絲兒也不肯叫我知道?”

  因為張誠給趙蕩做了門下走狗,張君管不得父親,便寫信叫大哥盡量少給父親寄信。也許張震會錯了意,這些日子來給周昭都甚少寫信來,許是因此,周昭才會撐不住,忽而崩潰。

  張君見周昭嘴角忽而又滲出些淺紅色的東西來,這才想起她嘴角方才是出過血的,奪過那帕子道:“你都吐血了,叫那帶下醫進來瞧瞧,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周昭揉著那只帕子,揉得許久搖頭道:“你先出去,讓我一人在此歇坐片刻就好。”

  若是如玉,張君扛起來就走了。可周昭性子高冷,與他幾乎就沒有說過幾句話。張君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她,轉身出了門,見如玉身后那小尾巴丫丫在院門口探頭探腦,招過來問道:“寺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丫丫笑道:“二少爺,那燕兒姑娘自七層浮屠上掉下來,還好叫個和尚抱住,否則要沒了命了。”

  張君怕她要吵得周昭心緒不安,揮手示意她走。屋子里周昭問道:“欽澤,寺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張君道:“無事。”

  雖嘴里說著無事,可他總還記掛著如玉,給那帶下醫交待了幾句便匆匆出門,直奔寺中。

  *

  張君并不看如玉,錯過肩膀就要上樓。如玉一把將張君拉住,小聲道:“欽澤,求你了,不要給我丟人。”

  她見過他打趙鈺,若不是太子妃進去把他倆分開,那天趙鈺得死在他手里。

  兩人無聲相搏了片刻,張君一把抱起如玉,幾步將她抱到了樓下。如玉環著張君的脖子,死不松手,怒目盯著他,咬牙道:“要走一起走!”

  張君嘆了口氣,叫道:“如玉……”

  如玉回道:“一起走!咱們一起回家,你放過沈歸。”

  她兩只手仍還不敢松,張君已經松了手,便成了個自己連爬帶攀要往他身上湊的姿勢:“他跟趙鈺不一樣,他就像是我娘家哥哥一樣。你不能因為他……”

  張君兩手虛扶著如玉的腰,眉眼漸溫,看她慌亂焦急的解釋著,忽而低頭,輕輕在她唇上嘬了一口,低聲道:“乖,在此等我,我上樓與他談點正事。”

  他笑的那么好看,眼角眉梢的溫意,便如在陳家村時,燈下誘她靠近那一回一樣,只那一眼,她整個兒人,她的一顆心就那么給他勾走了。如玉眼眶一熱,眼圈發紅,一個沒忍住,兩眶熱淚齊齊往外涌著。

  “果真是正事,西京大營與開封大營的正事。”張君以為如玉不信,重復解釋了一回。

  目送張君上樓,如玉便奔到了塔外。二層樓上,可以看得見沈歸與張君并肩,就在蒲團上跪著,果真沒有打架,顯然還談的挺高興,臨走的時候,居然還結手在一處拍了拍彼此的背。

  如玉一腔擔憂,頓時化作虛無。

  *

  回程的路上,張君騎著馬,一直陪在周昭的車駕旁,臉色鐵青,眉頭緊皺,顯然也十分的不高興。幾輛馬車離的并不遠,隱隱約約,如玉和蔡香晚都能聽到前面車駕中周燕的哭聲。她在寺里落入放生池,魚鱉咬了半天,**還是叫幾個和尚撈出來的,雖說張登勒令此事不準外傳,但下面丫頭們的嘴誰能管得住?

  她的名聲,算是毀了。

  蔡香晚聽了些事非,又來跟如玉嚼舌根:“方才咱們入寺的時候,我聽聞丫頭們說大嫂咯血了!懷胎九月還咯血,也虧她的性子才能沉得住氣。”

  如玉也是一驚,問道:“病的那樣嚴重,為何還要出來?”

  丫丫也在車里,伏在如玉腳邊打絡子,聽了這話爬起來笑道:“不是血,是石榴汁子。奴婢陪小荷姐姐洗帕子,親眼見著的,血有腥味了,石榴汁子沒腥味。”

  如玉指著蔡香晚道:“可見話不能多說,事非不能亂傳。咱們往后還是把嘴巴閉緊了的好。”

  她掀簾遙遙見張君一雙眼睛掃過來,似沒看見她,回頭仍是愁眉不展的樣子。忽而就想起當日在墨香齋那一回她見趙蕩時,趙蕩所說的那句話來。

  他說那個舌頭不靈便說不得話的孩子,入書院時立的志向是:不求金榜提名,此生唯愿娶山正之女。

  周昭恰是應天書院山正周大儒家的女兒,而張君小時候恰又說不得話。如此淺顯,她竟還看不透,迷惑障中這樣久,傻子一樣,以為他由心由意的愛著自己。

  “奴婢在外頭,是親眼見著的。世子夫人吃了兩粒石榴,許是噎著了,兩口咯了出來,捂著肚子喊疼,二少爺便把她抱進窠房。”丫丫一邊打著絡子,一邊慢悠悠的說著。如玉不動聲色踢了這孩子一腳,她才住了嘴。

  這就對了。有一回公婆干仗,周昭暈了之后,張君也是第一時間沖過去,將她抱進了內室。那一天,在靜心齋外,他的神色就是今天這個樣子,臉滲白,透著烏青,仿佛天都塌了一樣。

  而她還以為他是受了張登的打心里難受,一個勁兒的安慰他。此時想來,自己那些安慰,廉價而又無用,就與她這個人一般,不過只是因為恰當時,恰有用,他便一直用著,一直在一起罷了。

  如玉回過頭,依在車壁上,也不敢叫蔡香晚和丫丫看出自己心里的難受來,伸手拍了拍衣服,胸頭仿如梗了一塊石頭,咽不下,吐不出的難受。

  雖理智告訴她永遠也別去猜張君心里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可她的心叫鬼誘著,誘著她在打了幾個月的迷糊轉轉之后,一步一腳,終于還是尋到了那個答案。

  到了府正門上,張登等人下車先走了。如玉下車時留心去看,周昭的馬車簾子一直不曾搭起,張君便一直在外站著,站得許久,他回頭卻是叫她:“如玉,回府找頂軟轎來,叫幾個婆子抬大嫂進去。”

  如玉與蔡香晚兩個正準備跑去張羅,便聽周昭冷冷說道:“不必了,我自己能走。”

  她扶著小荷的手下了車,臉兒黃黃扶著孕肚,見周燕來扶,一眼瞪開,轉身進了院子。

  蔡香晚在后跟著,細聲道:“你可問到證據了否?就這么大的府第,左不過那幾個人,害你那個人是誰?”

  如玉搖頭:“沒有!”

  蔡香晚道:“她是大嫂娘家人,來此作客謀害起這府中的一房主母來,這種事情,咱們就該堵到大嫂門上去問個清楚。若她要擔護,應天書院跑不掉的,咱找她爹去!”

  如玉遠瞧著張君,張君兩只眼睛還在周昭身上,待她進了院子,拐過影壁,轉身看了她一眼,見她與蔡香晚站在一處,仍還是烏青的面色,轉身上馬,又走了。

  周昭那怕吐的不是血而是石榴汁,肯定是吐了。如玉連著在周昭面前揪了兩次周燕的短,這一回周燕來了之后周昭仍還容納她在自己院里住著,可見周昭并未將當初瑞王府的事兒當成件重要事兒。

  畢竟親戚,此時就找上去,鬧開了也不過將周燕遣回娘家去,在張君看來,周昭病著她還不依不饒,有理都要變成沒理。

  如玉滿心委屈,更不想在張君面前鬧個沒理,此時按下此事不提,面上一絲兒也不露出來,便是要等張君晚上回來。

  *

  兩京相距并不遠,快馬頂多一個半時辰就能到。傍晚張君已經到了西京,他如今是欽使,身后自然也有一隊差役。一群人直接進了府尹大堂。張君不過一件青衣,負手提鞭盯著那驚堂木靜等,過不得片刻,府尹大人提著官袍抱著烏紗連滾帶爬跑了進來。

  這年級青青的欽使一瞧臉色就來者不善,府尹提袍跪了先給皇帝問安,然后才敢問一句:“不知張大人此來,所謂何事?”

  張君并不言,手下陪同道:“聽聞你們西京這段日子有金人出沒,我們大人為與西遼結盟一事而來,以防金人從中作亂,要提幾個人來審。”

  府尹嚇的兩腿顫顫,調出官差給張君,見他提筆勾了幾個人名,獨要一間牢室,連他小妾家的兄弟都抓來了,也不知審些什么。府尹溜到尋日觀審那小窗子上去,便見那欽使大人時而坐著時而站著,一臉陰沉,卻頂多不過問一兩句,余時,便是閉著眼睛聽那些嫌犯們講話而已。

  如此審到半夜,欽使總算出來了。府尹一溜煙兒迎過去,湊頭哈腰問道:“大人審的可還滿意?”

  張君并不說話,伸手在陪同送來的銅盆中凈了手,甩得幾甩,解著袖腕。

  府尹伸脖子探著他的臉色。二十出頭的少年郎,相貌生的俊,還將戰功赫赫聲名震四方的寧王兩次打成豬頭,兩京官吏說起都要嘖嘖搖頭的張君張欽澤,還以為他有三頭六臂,卻不過一個白頭嫩臉,文瘦瘦的小書生而已。

  “眼看天色已晚,大人想必還未用過晚飯。下官叫了兩位咱們西京城里數一數二的頭牌姑娘,備得一桌薄酒,大人就賞個臉,給下官一個陪您吃飯,贍仰您探花風彩的機會,如何?”

  一席嘴巴溜了蜜的奉承之言送出去,張君卻是眉頭也不曾皺得一皺,輕輕哂了一聲,抱拳道:“西遼使團眼看親至,府尹大人那席酒先欠著,這西京城中,不準有一個金人混進來,否則,若他們有意搗亂,破壞兩國結盟大事。府尹大人那頓酒,可就得去牢里喝了。”

  言罷上馬,一行人揚蹄躍躍,策馬離去,獨留府尹一人在那里傻瞪眼。

  *

  這廂如玉回府之后,猶還不得閑,換過衣服便要匆匆趕到西市去,陪著二妮一起壓腿下腰練舞蹈的基本功。

  晚上安嬤嬤歇了,兩人一起在月光下壓腿,如玉橫劈豎劈兩條腿與地嚴絲合縫,二妮每一回都要兩個內侍壓著才能壓下去。仰脖下腰,如玉教二妮唱歌,一字一字,一句一句的教,二妮轉頭就忘。

  安康在西屋讀書,手里一只花生米飛出去就砸到了二妮頭上:“二姐,你羞不羞?學了這么久還學不會,聽聽,我都會唱了。”

  他說著已經用花剌語唱了起來,卻是學著二妮的伢聲伢氣。二妮氣的爬起來就追進了屋,兩人屋里屋外的打了起來。

  如玉進屋見安康把二妮壓在床上作勢要捶,罵道:“瞧你二姐姐整天這樣辛苦,你還敢欺負她,快給我放她起來?”

  安康也不過做戲,剛松了手,二妮蹦起來便捶他,一路追打著出去,兩人在外鬼哭狼嚎。如玉自來是嫂子,當慣了長輩,叫道:“安康,不準欺負你姐姐!”

  她轉身幾乎撞到一人身上,抬頭見是趙蕩在自己面前,不由往后退了兩步,叫道:“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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