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元寶
如玉在此擺攤三日,自打頭一日替一個老太太寫了封信給在外參軍的兒子之后,其信寫的好這樣的話兒已經在整條街上傳開,一群不識字的街坊老太太們有兒子在外的,女兒遠嫁的,皆排著隊來請如玉寫信。
她為擺攤不受地痞無賴臊皮,此時將頭發高高束起戴個平頭巾,老太太們好糊弄,只當她是個落難書生,又聽她言辭綿軟,就算不寫信,也愛到她的攤前坐坐。
天才剛亮不久,一個老太太捉著另一個老太太顫危危走了來。這老太太坐到如玉面前,先就拍著桌子叫道:“老娘活不得,活不得嘍!”
如玉為守攤不敢喝水,早起也只啃只饅頭,放下饅頭一邊在筆添里潤著筆,一邊問道:“大娘您怎么了?可是要給誰寫封急信,理清楚了慢慢說,我給你寫著,可好?”
這老太太道:“我兒子在洞庭湖一帶做生意,如今去了也有三年,聽聞生意做的極好,也曾帶得銀錢回來。我那兒媳卻是不檢點,在咱們西市上賣水磨豆腐。每夜磨豆漿熬到三更,竟還要出去偷一回漢,往日我起的晚不知道,今兒早起卻叫我捉住個漢子替她磨豆腐,你快快兒的書信一封,叫我兒子來休了她!”
一個婦人扛家守業,夜夜磨豆漿到三更還能偷漢,那體力可真是夠好。如玉再看這老太太混身打扮的利利索索,頭發梳的明明亮亮,一雙三角眼滿是戾氣,混身上下干凈的水滴兒都沒有一滴,全然不像是磨豆腐人家的婆婆。她一眼過去心中已有計議,又緩和著問了幾句家里孩子可好,老太太身上可有疾病需要吃藥等話兒,洋洋灑灑書得信一封,將她所問來的瑣事事無巨細寫了上去,等寫到兒媳偷人那一項時卻是筆鋒一轉,寫道:兒媳一人磨豆賣漿,起早貪黑極其辛苦,薄肩帶著兩個孩子已是不易,若我兒已掙得家業,還望早早回來,與兒媳共過美滿日子才是。
等到重復念給這老太太聽的時候,家里瑣事如玉自然是照實念出。老太太邊聽邊點頭,等到兒媳偷漢那一段兒時,如玉卻是話鋒一轉,照著老太太剛才的原話復述了一遍。老太太手中攥著十文錢,干干凈凈五指啪一把拍到了桌上,起身道:“這樣吧,我多花五文,信就放在你這里,等信差來了一并寄走即可,我就回家坐等我兒回來休了那出墻偷漢的賤婦!”
自古婆媳是仇家。如玉撿起那半只饅頭才嚼的幾口,便見打西邊過來個神色憔悴,滿身豆汁點子頭發零亂的婦人。她一臉怨憤,走過來一把撕住如玉嘶聲問道:“方才我婆婆可是到你這里來,請你寫信給我家相公,說我偷漢,要他回來休了我?”
如玉一聽便知這是方才那老太太的兒媳婦,苦主來了。她連忙安頓這豆漿娘子在小扎子上坐了,拿出那封信來問道:“你可識字?”
豆漿娘子搖頭道:“只識得幾個數字,略會算點兒賬,字卻識不得多少!”
如玉背著筆桿兒指著紙上的字兒,一字一頓念給這婦人聽。尤其到了‘兒媳一人磨豆賣漿……’這一段時,更是仔仔細細讀了兩遍。
這豆漿娘子滿心委屈,抽噎道:“既便起早貪黑,既便比牛馬還苦,為了我的兩個孩兒我都忍得,可那老婦實在可恨之極,整日孩子也不替我帶得一帶,除了與街坊老太太們搗些閑非,就是眼盯著看我與街上那個多說兩句,不停造些閑話與我。我每日晚上聽她一番數落,幾番下死的決心,回屋看看床上兩個孩子,卻又說服自己活下來。”
天下婦人們的苦可不就是如此。如玉既做男子打扮,便不好去拍撫她,正準備再寬慰兩句,忽而就聽遠處一人怪笑道:“在爺爺我的地盤兒上發財也不報備,這不男不女的東西什么來路?”
豆漿娘子猛得收了眼淚,問如玉道:“你在此做生意,可跟余剝皮報備過沒有?”
如玉抬頭見是個賊眉鼠眼,細腰伶丁的家伙帶著幾個潑皮混混,也知只怕他是這里的地痞,搖頭道:“沒有!”
豆漿娘子道:“這余剝皮是咱們西京府尹家寵妾余姨娘的弟弟,在這城里專吃個東大街與西市,任誰在這兩處做生意,一天都要給他三十文錢做保護費,若你不給,只怕這生意做不得長久。”
如玉一聽要三十文,心道乖乖,那得我寫六封信才能掙得出來。她還未站起來,余剝皮身扣幾個地痞已經來扯她小桌上的罩簾了。如玉眼瞧著一只硯臺要叫他扯出去,連忙抱起笑著叫道:“小弟初來此地,不懂江湖規矩,擺攤前沒有跟余大哥報備過,實在是小弟的錯,余大哥請受小弟一拜!”
余剝皮看他斯斯文文,說話又還上道,兩只小手兒綿綿抱拳就拜。他也當自己這保護費是正經生意,總不好都打打殺殺,遇見這種知禮的也會給點兒臉,此時便伸手止退了幾個地痞,上前撩袍在如玉面前的凳子上坐了,展了手道:“既然懂規矩,就把三十文錢拿來,小爺爺我今兒就不打擾你了,明兒咱再來,好不好?”
如玉又是一拜:“實在不湊巧,小弟今日出門的時候未帶得銅板,方才寫一封信也只賺得兩個銅板,若大哥您實在緊急,就先拿了這兩個銅板,如何?”
蒼蠅也是肉。余剝皮看如玉笑的極其老實,伸手指著她的鼻尖兒道:“好好擺著,小爺爺我晚上收攤兒的時候再來,還得二十八外銅板,到時候你若準備不好,我立刻踢爛你這攤子。”
俗話說,為商那有不遇地痞。如玉長到十八歲第一次為商,但小時候聽爺爺講古今講的太多,又兼她腦子聰明,眼睛夠靈,天生就能對付這些惡棍無賴們。她一邊整著桌子,一邊計議著要怎么對付這余剝皮,好叫他不來臊自己的生意,便聽一人問道:“先生這幅畫,要多少文錢才肯賣?”
如玉抬頭,見一個扛著扁擔挑著筐的鄉下人在問自己一幅工筆所畫的搖錢樹,笑著答道:“老伯,這幅畫要五百文錢才能賣得!”
鄉下人倒抽了口冷氣道:“畫是好畫,只是太貴了些。”
如玉耐心解釋道:“老柏,您瞧這畫布,不是普通的宣紙,而是用膠與明礬等物礬過的絹,絹這東西本就價高,顏料亦需要花錢買來,所以這畫兒貴在材質上。若您嫌貴,可以瞧瞧這幾幅水墨,還是裱好的,一幅也才只賣三百文錢。”
鄉下人一眼掃過幾幅水墨,搖頭道:“我看不上那些,我就喜歡這一幅,你瞧那搖錢樹上搖下來的金元寶,個個金光閃閃,光是看著就能叫人覺得心里舒服!”
他又看了許久,這才轉過身走了。就在如玉以為這筆生意做不成了時,誰知這人又帶著另一人來了,兩人顯然是兄弟,用一鄉的土話交流了很長時間,那人這才提了一串錢出來遞給如玉,雙手小心翼翼捧著那幅工筆所繪的搖錢樹圖走了。
如玉四天之內買掉兩幅畫兒,共掙得八百文錢,換成銀子也要值一兩一錢。她將一大串錢裝在腳下的笸里,心中歡喜不已,深覺得自己出門謀生這一趟是謀對了,此時就算張君再不回來,照著如今的方式,她也能在這西京自己生活下去。
到傍晚時那余剝皮又來了,幾個地痞將如玉圍成一圈兒,他將坐在扎子上與如玉閑聊的老太太拎起起來扔遠,伸了那滿戴金戒的手道:“小兄弟,你還欠著爺爺我二十八文錢了。”
如玉連忙將整個笸端了出來,從笸縫里扣出兩文錢來雙手奉給余剝皮道:“大哥,講義氣的好大哥,小弟我今兒統共碰到兩個客人,早上那一個的錢您已經拿走了,這一個的兩文也一并給您,剩下的小弟絕不賴帳,只要多掙得一分,一定親自上門送給您,您看可好?”
余剝皮看如玉又誠實,又可憐,氣的一攥五指道:“那就明天,帶明天的三十文,生今天的利息,總共八十文,你可不要忘記了!”
如玉一手緊捏著荷包兒,暗暗慶幸自己將那幾百文錢都換成了銀子,否則今日要吃場大虧。她滿身疲憊回到黃家,一路總結著自己所賣出去兩幅畫兒的特質與共同點,準備今夜再趕兩幅出來,還未進房門,便聽到里頭匡啷啷一聲響。
她慢走了兩步,聽著再無動靜,這才緩緩推開門薄薄的木扇門邁腳進去。身子才邁進去,整個人便被一雙剛勁有力的手順勢一帶,接著脖子一涼,一柄鋒刃以架到了脖子上:“小娘子,把我的信交出來!”
屋子里被翻的像遭過賊一樣,幾幅勾好線條的絹布也被撕破,桌翻椅倒。如玉一聞這男子身上的氣息,就敢斷定這正是那夜自己在客棧后巷見過那人。他蒙著面,但身上的香氣猶還如故。
如玉叫一柄短刀抵著,搖頭道:“你怕是想差了,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有你的信!”
這人調轉匕首,幾乎勒進如玉脖子的肉里,冷笑道:“小娘子,你瞧你這白膚細面,彈嫩的乳脂一樣,它可經不起我這鋒刃輕輕一劃。你說了?”
如玉沒呈想這人竟未死絕,過了四五天還能活著回來,竟還能認得自己。她大大方方伸展了雙手道:“大俠,既你已經翻過了屋子,想必也知道我是個外鄉來此寄居的獨身婦人,就算能盜得你什么珍貴物件兒,左不過放在這屋子里,再或者裝在身上,我如今容你從我身上搜得一搜,若是你搜著了,就自己帶走,可好?”
這人收了匕首,往后退了兩步,看得出來腿猶還有些瘸。他居然還施了個叉禮,道了聲得罪,才開始搜如玉的身。
如玉仍還靠著門,也知道能不能混過去只在此一著,索性便大大方言的讓這人搜著。
這人從如玉腰上扯下她的荷包兒,見里頭有三四錢的碎銀子,又將那荷包撕開檢視過夾層,見如玉仍還乖乖的站著,挑眉問道:“你叫玉兒?”
如玉不言,等他來解她外面長衫的衣帶時,一把止了他的手道:“我自己來!”
除了在張君面前,如玉還未在陌生男子面前解過自己的衣帶。她心里暗自祈禱著這人也能像張君一樣是個正人君子,只搜身找信,可不要對自己起什么覬覦之心。不過顯然是她想岔了,因為隨著她邊解衣帶,這人邊往后退,退到三步遠的時候,伸那匕首挑開她的衣服,調專匕首金鑲玉的柄從上往下虛拍了一遍。
已交六月的夏日,除了外罩那件長衫外下面也就一套薄薄中單。這人反手用匕首背示意如玉轉過身去,如玉手仍還張著,緩緩轉過身,隨即覺得背上遭他指擊,自己混身一僵竟是動不了了。她暗叫一聲天殺的,心道只怕這人是要占自己便宜了。
“小娘子,得罪了!”這人反手以匕首劃開如玉頭上的平巾,將她束頭的發帶挑開,從頭開始,一雙手細細的搜著,顯然,仍是在搜那封信。他的手一路往下,如玉僵在那里嚇的不住輕彈著舌頭,便聽那人居然哼了聲笑:“骨肉豐勻,體纖膚細,小娘子皮相美,骨也美,真是個難得的美人!”
“大俠,求你再莫要辱我了,你還是一刀殺了我吧。”如玉忍不住吞著淚說道。
這人抬起頭,再擊如玉的背,得她混身一軟時卻接過來抱放到桌子上,順勢便脫了她兩只鞋,竟還輕輕一嗅,隨即搖頭道:“美人怎能穿這樣的鞋子?你須得一雙羅襪,一雙薄底的繡花鞋,這雙腳也不是上品,底子上竟都磨起了繭!”
他仍還拿著匕首,如玉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她忍了不知多久,才見他丟了那雙鞋子,再看她一眼,卻是轉身出門,走了!
如玉隨即撲到床下,仰躺著自那床縫中扣摸了半晌,待扣到殘璽與法典還在,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
次日一早,如玉出門才擺好的攤兒正在給幾幅畫上色,忽而聞到一股濃濃的紅棗豆香味兒,轉頭一看,竟是昨日那豆漿娘子,捧著一盞熱熱的豆漿來了。她笑著將一杯熱豆漿放到如玉的小桌兒上,坐了問道:“昨兒我那封信,先生可寄出去了否?”
如玉捧過豆漿來喝了一口,加了紅棗與紅糖,又甜又綿,十分的好喝。她連連點頭:“早就寄出去了!”
豆漿娘子漸漸又苦了臉:“說起我家相公,還是因為家里整日起事非才遠走的洞庭湖,也不知他見了信,知道我的苦,可會回轉,可會回來!”
如玉寬慰道:“必定會回來的,只是往后在婆婆面前,你也要聰明些,該表現的時候表現,該嘴甜的時候嘴甜,但不該服軟的時候,也絕不能服軟。你掙銀子供她吃喝,你怕什么?”
豆漿娘子壓低了聲兒道:“如今最講孝道禮儀,我那婆婆又是個刁鉆的,稍有氣兒不順,便吵嚷著要到西京府去告我個不孝,要叫衙役們拉我去打板子,我如何敢在她面前硬氣?”
如玉也是看這婦人可憐,遂又多嘴一句指點道:“你被抓了,孩子可不就落到了她手里?你挨得一頓板子,遂性睡他十天半月,孩子總要她來做飯吧?豆腐坊不能開門沒了收入,她難道不著急?”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掐命門的秘訣,婆婆之所以敢掐兒媳婦,就是因為知道她不敢撂挑子。可若果真兒媳婦把那一家的挑子撂了,她一個老婦如何能玩得轉?兩人正嘰嘰喳喳說著,便有一個十分胖壯的婦人上前,指著如玉所畫的一幅畫兒問道:“先生,這畫要多少文錢可賣?”
如玉回頭,見是后頭所掛一幅繪著兩個憨胖小兒的,起身恭敬一禮:“夫人,這幅畫要五百文錢。”
胖壯婦人才要掏錢,身邊一個小丫頭攔了道:“娘子,您若看上什么東西,直接讓咱家老爺來此搶回去不就完了?何必還要掏錢出來?”
那胖壯婦人白了小丫頭一眼,罵道:“什么都是以搶的?兒子也是能搶的?能搶你咋不替我搶一個來?”
她對著如玉時隨即又堆了笑臉:“先生,這是五百文,凡請將那張畫兒請下來,奴家要接走它。”
這請與接,一般只能用在神佛身上。如玉聽這胖壯婦人言辭用的壯莊,又看她腹部高聳,也知她必是懷孕了,一心想要生個胖壯小子,才會有此一說。她連忙將畫兒取下來,雙手奉給那婦人,隨口補了一句道:“夫人這胎必定有兩個胖小子在肚子里,才能有緣碰見我這幅畫兒!”
胖壯婦人果然樂的喜笑顏看:“那我就借先生的吉言了!”
待這胖壯婦人走了,豆漿娘子才道:“你可知她是誰?”
見如玉好奇,她又補道:“那正是余剝皮家的娘子,人稱余娘子的。余剝皮雖在這西京城里若事生非無人能敵,卻極怕自家這個胖娘子,她花錢買你一幅畫兒,回去要是不喜,只怕會叫余剝皮來砸你的攤子,你不該招惹她的。”
豆漿娘子這話自然是好意。但如玉心里卻也有了一番計較,暗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我這生意若要長久做下去,只怕還得靠這余娘子才行。
她帶著顏料筆墨,此時即不用寫信,到對面錢莊兌完銀子之后就專心在攤子上畫了起來。果然不一會兒余剝皮又來了,這一回他伸手直接叫道:“小子,你還欠著爺爺我五十六個銅板了!”
如玉照例拿出那只面盆大的長笸來,埋著頭可憐巴巴從縫子里扣了又扣,扣出兩文錢雙手奉給他道:“大哥,這是今早的兩文,您快拿著。”
余剝皮一看只有兩文,氣的丟給身后的兄弟們,指著如玉的鼻子道:“今兒傍晚,如果八十文銅板你不能湊齊給我,爺爺我一定要掀了你的攤子!”
要說八十個銅板,如玉也能給得起。但一來這些人是潑皮無賴,專撿弱小來欺,一天給了天天都要給。她賣掉一幅畫有幾百文的收入,但若賣不掉,一天一分收入也沒有的時候該怎么辦?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向他們服軟,如今仍還在找機會,要治一治這幫潑皮。
她頭一幅賣掉的畫是一群戲于荷間的元寶魚,第二幅是一幅俗不可賴的搖錢樹。再經過今早這一幅胖壯小子,她總算是悟出來了,街市上的生意,做的是市井小民與城間富戶,她畫的那些雅意山水并花鳥魚蟲并不符這街上市井民戶們的喜歡。
市井小民與進城的鄉民們,大多還是喜歡直白而又耀眼的黃白之物。
果不其然,昨夜她熬夜摹的幾幅各式各樣的發財樹,元寶樹,還有小兒捧金圖在榜晚的時候已經賣的精光。這一天她連著跑了幾趟錢莊,總共兌得四兩一錢銀子。再加上前幾天掙得的,她荷包里已經有五兩多銀子了,有這些銀子傍身,就算張君果真要一個月才能回來,她也還能維持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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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一段為是被鎖之后修改字數的,后來的讀者們抱歉了。
果不其然,昨夜她熬夜摹的幾幅各式各樣的發財樹,元寶樹,還有小兒捧金圖在榜晚的時候已經賣的精光。這一天她連著跑了幾趟錢莊,總共兌得四兩一錢銀子。再加上前幾天掙得的,她荷包里已經有五兩多銀子了,有這些銀子傍身,就算張君果真要一個月才能回來,她也還能維持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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