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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11.11.11


  蕭瀾見她坐下,臉色才好看些:“英姿,皇兄神仙般的人品,你為什么不喜歡。你不想嫁他和后院的一群妻妾有關嗎?”

  見英姿不肯答話,她挨著床邊坐下:“皇兄的母妃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因為美麗而清高孤傲,她是為了自己的家族不得已而入宮的。她不喜歡父皇,因此對七皇兄也不怎么親熱,皇室中親情本就淡薄,她因美麗而獲寵,也因此獲罪。

  后宮的傾軋殘酷絕不比任何戰場遜色,皇后嫉妒白妃的美貌,也忌憚七皇兄的才智。就設計陷害了白妃的娘家,將他們牽連在諸王謀反案中而獲罪,全家抄斬禍及九族。

  白家三百多口人,一夕之間慘死殆盡,只余一旁支帶著白妃的妹妹逃離,皇后派了六扇門的高手柳洪前去追捕……”

  一直安靜坐著聚精會神的聽她講述的英姿,忽然打斷她的話問道:“誰,姐姐說皇后派了誰。”

  蕭瀾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當時六扇門的總捕頭柳洪,怎么了……”

  英姿茫然的搖了搖頭,只覺心中如同針扎,汨汨出血……

  蕭瀾的聲音緩緩淌過:“白妃驚聞巨變,痛徹心扉,沒幾日就香消玉殞了,那時皇兄才十一歲,在深宮虎狼環伺。眾人欺凌還是小事,性命都隨時不保,他能活下來實屬不易,你莫要怪他,他也是身不由己。”

  英姿心口如同堵了一塊大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蕭煜總是高高在上,清貴如在云端。原來他的童年這樣悲慘,十一歲的少年驟然失去母親。孤身一人面對皇后這樣的強敵,還要面對后宮中如狼似虎的妃嬪,該是如何的艱難不言而喻,他卻從來不說……

  英姿眼前閃過南河岸邊他離去時的寂寥落寞,倨傲挺直的背影,不由心中一軟,剛要開口。

  門外響起嘈雜的腳步聲,一陣香風襲來,六位華服女子相繼進來,俱是天香國色。

  走在最前面的女子妝容十分素雅,卻難掩她獨特的氣質,她身上也沒尋常女子的脂粉香氣,反而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靠左的女子如牡丹吐蕊,艷冠群芳,蓮步輕移間搖曳多姿。和那素衣女子并肩而立,真是相得益彰。一個皎潔如月,一個嬌艷如花,其余幾人也是各具特色,卻無一不是人間絕色。

  蕭瀾眼中閃過一絲懊惱,隨即笑道:“嫂嫂們今個怎么得閑,湊得這么整齊。”回身拉過英姿,指著素衣女子道:“節義郡主,這位是我皇嫂七王正妃,這位比花還美的是嫻側妃。這幾位是馮靜好馮夫人,陳麗茹陳夫人,賈燕賈夫人,李文婷李夫人。”

  英姿上前一一見禮,她一聽瑛瑞公主喚她官稱,便知眼前這幾位必不是善茬,蕭瀾是在暗中彰顯自己的身份,讓幾個女子不要亂來。

  英姿心思還沒轉完,嫻側妃已嬌笑道:“我們還不是敬仰郡主的英名,特來拜見請教一二。”

  英姿微笑道:“娘娘謬贊了。”

  賈燕人如其名,真如小鳥依人一般玲瓏可愛:“郡主快別客氣了,我們都是久仰你的威名。說書的把你都說成神仙一般,說那巨蟒有一人粗細力大無窮,郡主三二下就殺死了,你真是天生神力啊。”

  幾個人暗含譏諷的將英姿上上下下的掃了一遍,看得她遍體生寒:“當時驍兵營人馬同行,還有神兵山莊的弟兄,大家齊心合力,英姿不敢一人貪功。”

  馮靜好沉靜如蓮,真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氣韻,可一開口就將她溫婉怡然的氣質破壞殆盡:“坊間傳聞那柳逐風風流成性,紅顏知己遍布天下,郡主與他相處日久,可知是真的。”她說的含糊其詞,也不知是問傳聞是真,還是英姿和他長期廝混是真。

  英姿了然的淡淡一笑:“柳逐風真的風流倜儻,正因為他魅力無窮,才招的世間眾多女子為他動心。馮夫人若是有興趣,英姿可以代為引薦。”

  蕭瀾忍笑忍得辛苦,在后面偷偷的擰她。馮靜好漲紅了臉,氣得口不擇言:“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水性楊花。”

  嫻側妃陰柔的笑著將馮靜好推到一邊:“我們都是身份尊貴之人,怎會對那些下里巴人感興趣。我們只是對郡主感興趣,別的不說,那冥殤貌美如花,相傳比女子還要美艷幾分,都說是他對郡主暗生情愫,放你進京。還追到云香樓去,真是情深意重啊。”

  英姿怔愣了半天答不上話,嫻側妃正在得意之時。她忽然噴笑出來,冥殤對她暗生情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不把她大卸八塊就求神保佑了。

  英姿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幾個女子的臉色發綠。蕭瀾拼命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笑出聲,用力扯著英姿的衣袖阻止她繼續笑。可英姿如何能停下來,只笑得眼淚出來了才罷休。

  一直穩坐在椅上的七王妃傅媛媛緩緩開口:“你們不是說敬仰郡主的英名,特來拜見嗎,原來你們敬仰的是這些風流韻事。”她聲音平靜威嚴,言辭如刀。不但幾個女子俱都垂下頭,連還在暗暗好笑的英姿臉色也沉了下來,暗中捏緊了拳頭。她一句話就將她的風流韻事做死了,還讓英姿反駁不得。

  “郡主為國范險,立下奇功,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可恨太子自求婚配不成,竟派華陽那樣的奸佞小人欺騙郡主……”傅媛媛話未說完,低頭去飲茶。

  嫻妃很有眼色的接了下去:“好在我家王爺手段高明,如若不然此時怕是郡主就被騙了去,污了郡主千金之軀。”

  賈燕小聲咕噥道:“誰知騙去沒有……”

  她們言笑晏晏,卻如刀般在英姿心上劃過。說什么她都能忍,可唯獨華陽不行,那是她心中最深的傷還在流血,怎容得他人再撒把鹽。

  英姿勃然大怒,便要發作,那清冷的聲音如冰雪般霎時熄滅了她滿腔的怒火。

  “幾位愛妃,怎會在此啊。”蕭煜剛剛下朝,朝服還未換下,月白色的錦袍金絲繡成的盤龍纏繞,明晃晃的刺痛了英姿的眼睛。

  幾位女子忙出了內室,走到外間行禮。那嫻側妃偎在他懷里,嬌笑嫣然:“我們是仰慕節義郡主,得知她在咱府里養病,特地來看望,王爺不要怪罪。”

  蕭煜身著華服正裝,更顯得氣勢逼人,面容卻分外溫和:“本王好像說過,七王府中不管那里,愛妃們盡可以游逛,這書房還是別進的好,你們將本王的話當耳旁風了。”

  雖是質問的話,卻無半點苛責之意,依然溫柔如水。他雖沒有伸手去抱懷中艷如桃李的女子,也并未推開,他雖然態度柔和,幾位美人卻有些微微變色。

  傅媛媛緩步上前,俯身行禮:“都是臣妾管教無方,請王爺責罰。”

  蕭煜親自上前將她扶起,一邊道:“你不要整天耳根子軟,聽她們攛掇著做些不靠譜的事。”

  傅媛媛點頭答應了,蕭煜接過丫鬟手里的披風為她穿好。口里淡淡道:“外面下著雪,天怪冷的,就別到處亂逛,小心著了涼,都回去吧。”

  他言語溫柔體貼,美人們的臉色卻越加發白,躬身行了禮魚貫而出。

  里間蕭瀾見英姿不解的微皺著眉,輕嘆道:“皇兄就是怕她們前來打擾,才把你安排在書房。她們還是有膽攛掇王妃來找事,皇兄這是要她們禁足。”

  英姿真是佩服死了,天底下把禁足都能說得如此溫柔的找不出第二個了。

  蕭瀾走到外間,伺候蕭煜脫了朝服,換上家具的軟袍,暗中向他眨了眨眼睛,自己一早上的努力心血白廢了。

  蕭煜了然的點了一下頭,示意她退下,蕭瀾回身向里間呆立的英姿擺了擺手。

  英姿雖知她多半是蕭煜派來做說客的,但她嬌俏直爽,在命運如此捉弄打擊下依然保持開朗的性格,心中也十分喜歡她,不以為意的和她打招呼告別。

  蕭瀾一走,英姿的臉就沉了下來:“多謝王爺收留照顧,英姿的病已痊愈,想盡快返回東陽,告辭了。”

  蕭煜臉色也陰沉下來,站在內室門口一動不動。英姿只能從他身邊擠過去,擦身而過時,蕭煜身子微傾就把她困在墻壁和他的臂彎中。冰涼的手撫上她的額頭:“藥喝了嗎,怎么還這么燙,別鬧了回去躺著。”

  英姿用力的掙扎,蕭煜收緊手臂:“英姿,你別逼我,我在東陽神兵山莊的勢力范圍里,太子都敢派人刺殺,你就應該明白我的處境。我娶的這些妻妾是為了什么,你應該也能理解,英姿……”

  英姿冷冷的打斷他:“皇室中權力傾軋,你采用什么手段都無可厚非,但這與我無關,王爺不用給我解釋。”

  蕭煜茫然的重復著這兩個字:“無關,無關……英姿,難道你一點也不喜歡我,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你……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喜歡的是華陽。”

  蕭煜深深的看著她,目光越來越冷,緩緩的放開手。

  屋外,風雪正狂,裹挾著撲打迎風而立的寒梅,雪花飛揚灑了英姿一身。

  兩人默不作聲的走到王府門口,門外停著一輛馬車,飛羽神鷹站在馬車兩旁,見到英姿毫無驚訝之色,顯然就是在等她。可見蕭煜未進房時已做了安排,他早已料定自己要走。

  英姿暗中咬牙:“多謝王爺安排,可是英姿還有余事未了。”

  “柳逐風接了案子出城了,丁源沒事,你現在是眾矢之的,如果你要去看他,就難保他會不會有事。”蕭煜的聲音清冷沒有絲毫溫度。

  英姿霍然轉身緊盯著他,雙手緊緊抓住身上披著的狐裘,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的嗎?可他卻永遠如在云端,飄渺朦朧的無法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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