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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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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谷撫了撫優(yōu)雅地點著美人須的下頜,對桓夙頷首,“在下指的,是大王身后的竹林,風(fēng)林如弦,琴音絕妙。”

  桓夙:“……”

  悶著臉色的楚小侯爺瞬間一腳踹翻了一旁的圈椅,氣色沉郁地走來,揮袖睥睨道:“先生比喻精妙,不知在吳國時,是否也曾得罪吳王?”

  這個意思很明顯,你夸竹子不夸孤,孤生氣了,你在吳國的時候,是不是也這么干,把吳王惹毛了,于是被趕出來周游六國?

  駱谷作揖,“不敢。”

  桓夙冷哼一聲,袖手走到孟宓身前,眼下這軟趴趴地一坨就跪在自己腳邊,他要屏息極久,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會一腳將其踹翻在地。

  吃里扒外的東西——

  他有的是辦法。

  桓夙折了右膝蹲下,這軟趴趴地一坨還躲避著他目光的探視,做賊似的微微扭了扭,還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桓夙冷笑,“今晚的雞鴨魚全沒了,你就著咸菜吃包子吧。”

  本以為今晚要餓肚子了,沒想到還有包子,哎,包子好啊,她瞬間眼睛清亮,桓夙一根手指點在她的額頭,笑得冷淡且嘲諷,“只有一個。”

  孟宓的小臉驟然垮了下來。

  一個包子很顯然是喂不飽一個骨灰級吃貨的,可是——這不是在家里,她萬萬不敢在桓夙的眼皮子底下偷吃。

  桓夙笑容冰冷地推門而出。

  墻角下立著古舊的雙人合抱的懷桑樹,那時候父皇還在,楚宮里并不乏公子,他和七兄偷爬上樹,后來被七兄一腳踹入了樹下的一口大井里……

  懷桑樹擎了滿生的墨綠的葉,風(fēng)過如浪,錯落有致的五瓣花漾著粼光,晚煙蔓過暮色,梢頭的花色又粼粼地氤氳著,散開了,滅了……

  井已填了多年,七兄墳頭的懷桑樹,今年大約也成材了。

  桓夙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黃昏的天,小包子樂不顛顛地跑來,問大王有何吩咐,桓夙不眨眼,“找人來,將漱玉殿后的綠竹,給孤伐了。”

  小包子嚇得面色如土。

  桓夙奇怪地瞥了一眼,小包子抖著腿兒跪了下來,“大王三思啊,這竹子是先王親自命人栽的啊……”

  他不太懂小包子扯著嗓子跟他吆喝什么,桓夙一腳把這鬧事兒地踢開,拂了拂手掌,“既不讓伐,不伐便是了。”

  桓夙負手穿過殿后的花林,搖曳的滿樹白玉瓊花,桂棟雕梁,隱沒了那個瘦姿挺拔的身影。

  駱谷很快便發(fā)覺,孟宓實在是個天才,太后命人請他來,自然要將學(xué)生的情況具言以告,他知道孟宓過目不忘,以為無稽之談,但實在沒想到,她果然有一目十行的本領(lǐng),從未遇上如此聰慧的女學(xué)生,駱谷大喜過望,連連點頭失笑。

  漱玉殿中的日頭有些長。

  駱谷起身拜別時,孟宓恍然叫住他,“先生留步。”

  他停駐,回眸溫然而笑,“還有什么?”眼前這個女弟子,不但記憶超群,而且理解力也頗為深刻,雖然那烏潤的眼懵懵懂懂,剔透得如一汪明泉,凈得令人不忍褻玩。

  孟宓低眸朝他的方向拜了拜,臉頰微紅地問:“先生,你來楚國日久,可知我們鄢郢的第一公子?”

  這楚宮里,任何人都不是她問這個問題的好人選,唯獨宮外來的駱谷。

  少女眸光清澈而羞怯,雙頰似新荔紅雪,他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想了想道:“此人不是池中之物。”本欲勸孟宓收斂心思,太后召她入宮意思明確,她將來是要做楚王后妃的人,不該對外男動任何心思,但這話由他來說實不合適,見孟宓眼神更晃神采,嘆道,“藺華。”

  曾經(jīng)是鄭國的上陽君。

  如此人物,出現(xiàn)鄢郢,絕不是為楚王德政而來,桓夙的父王算是一個仁君,但駱谷清楚,桓夙,絕對不是。

  駱谷離去了。

  孟宓用唇齒輕輕咬合出兩個字:“藺華。”

  華,美也。

  她的臉飛快地再上了一層嫣粉,連桓夙什么時候回來的都忘了,他拎著箭筒,插著數(shù)支羽箭,面孔如霜,見她伏案寫著什么,正要走上前,孟宓收之不及,被冷眼的桓夙一只手搶過。

  偌大的“藺華”二字,他還沒有眼瞎。

  孟宓探手要抓,桓夙冷笑,手抽出一支羽箭用力往案幾一摜,釘入檀木寸余,嚇得孟宓兩眼發(fā)直,顫顫著后退,跌倒在地。

  她的字,娟秀而清麗,和人不同,字體偏瘦,寫的是石鼓文,這個女人生活在他的屋檐之下,卻執(zhí)筆提著別的男人的名字,這個念頭一起,桓夙登時勃然,孟宓眼睜睜看著,她畫了半日的文字被桓夙硬生生撕成了四半。

  孟宓再后退,再也不敢抬頭,不敢與他對視一下。

  她還沒有傻,桓夙在動怒。

  “呵,吃里扒外的東西!”桓夙將那絹帛扔在她的臉上,拂袖離去。

  小泉子喘著氣后腳跟來,才跑到云棲宮外頭,見大王黑著張臉又大步走了出來,便提著食盒顫顫巍巍地趟過去,熟料桓夙迎面一腳踹翻了食盒,“拿去喂狗!”

  “這——”小泉子咽了咽口水,傻眼地看著這一地灑出的湯湯水水,這鳳凰雞、神仙魚、碧螺蝦仁,全都喂喂喂——喂狗?

  好希望自己是狗噢。

  ……

  “駱兄。”一人映著兩廂月色,自廊下徐徐而來。

  駱谷聞言抬眸,瞬間失笑,迎上去與他見禮,“子楣深夜前來,為兄怠慢了。”說罷,指了指一側(cè)的如蓋涼亭,溫笑道,“請。”

  朦朧的一庭月色,宛如瓊花盛放,幾處零星的花藤輕易便勾出滿園馥郁。

  兩人走到亭下落座,清風(fēng)徐來,袖袍微鼓,子楣看了眼駱谷的裝束,嘆息道:“駱兄啊駱兄,你游歷六國,可知最不該留是哪么?”

  駱谷不言語。

  子楣的手拍在石桌上,痛心道:“楚國啊。”

  駱谷仍舊不答,子楣便直搖頭嘆息,“楚王年少,大局握于太后手中,她婦人之輩,見識遠不若丈夫,楚王更是頑劣暴戾,將來之楚,必是昨日之吳。”

  聽他說罷,駱谷撫掌笑了笑,“不至如此。”

  “來時卜了一掛,這位少年楚侯,來日可是一代霸主,雖無仁政,但國能富強,也免遭他國吞并,免我再受流亡之苦,”駱谷伸掌在子楣的肩上拍了拍,欣慰狀道:“今日我在宮中認的一個女學(xué)生,資質(zhì)很不錯,她是楚王的身邊人,有鳳凰象,我若教她慈悲仁心,許能為感化楚王結(jié)一段前因善緣。”

  子楣皺眉,低聲道:“駱兄言之鑿鑿,說得輕巧至極。”

  又道:“這位孟小姐我倒是聽說過的,傳聞愛吃甚于性命,雖有過目成誦之才,但也不過如此了。”

  “子楣看走眼了。”駱谷微微搖頭,嘆息了一聲。

  微風(fēng)里纏綿著溫軟的芬芳,疏影凝墨,花痕如雪。

  孟宓頂著空腹全然睡不著,頭一日來時和桓夙安寢在一張床榻上,她睡得極不安穩(wěn),且半夜打呼,委實將楚侯從周公那兒召回來多次,第二日桓夙便命人隔遠些結(jié)了一個草席鋪的榻,但今日孟宓的待遇又下降了一些,直接被逐出了漱玉殿,宿在偏殿的牙床上。

  風(fēng)吹簾動,疏影如畫。

  孟宓心頭影影綽綽的,想著什么心事,但完全說不出。

  分明沒有那該死的打呼的聲音,桓夙卻翻來覆去難以安眠。他皺眉,翻身下榻,不知道怎么飄到了后院,穿了件不合身的中衣,如墨般漆黑的發(fā),修長挺拔的身姿,在月光里結(jié)成一個清冷縹緲的幻覺。

  月色如水,竹光也瀲滟如水,那道人影,便宛在水中央。

  隔著那扇鏤空的窗扉,孟宓遠遠地看了一眼,嚇得眼睛一直,再看一眼,那人影又沒了,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原來竟是幻覺,險些嚇破了膽。

  桓夙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起夜,還走到偏殿外,飛快地矮下身鉆入殿后的那片墨綠的竹林子里,手指撫過一節(jié)節(jié)修長光滑的竹枝,他忽然想——這片竹林,的確是可以留的。

  “大王。”提燈而來的小泉子,見終于追上了桓夙,松了口氣。

  桓夙哼了聲,冷冰冰地直起身,“偏殿備些瓜果,孟宓若問你們要甜食,不可給她。”

  小泉子一一記下了,才桓夙昂首走出之后,才心底下暗暗嘀咕:這幾日的甜食,可全是大王你給的啊。

  桓夙還在為藺華的事氣惱著,回漱玉殿偏又眼尖,一眼瞥見那置于案幾上的鵝蛋黃的絹帛,一時惱意大聲,低吼道:“小泉子!”

  嚇得小泉子腳步生風(fēng),燈籠也來不及滅便又提了入殿,尚未走近,只聽得他們家大王沉聲道:“將這絹帛給孤燒了。”

  “諾。”

  “藺華?國中有第二個藺華么?”桓夙的眼色極冷。

  他心知即便有,也不是她寫的那一個。鄢郢第一公子,他被孟宓忘記了,而這個人卻被她珍之重之地寫在絹帛上,不可或忘。

  在小泉子訥訥地答了一聲“怕是再沒有了”之后,桓夙冷著臉孔道:“孤要讓他永遠成為楚國人。”

  小泉子不寒而栗。

  永遠成為楚國人,便是,一刀了結(jié),埋骨郢都,沒有比這更簡單粗暴的了。

  “孤年幼失祜,幸有母后教導(dǎo),才有今日成為楚國之君,孤資歷淺薄,母后暫攝國政有何不妥?爾敢對太后出言不敬,重則五十刑棍,逐出朝野!”

  至此以后,無人不敬太后。

  狄秋來以為他們母子相伴六載,必定情誼深厚,只是王位是最易生嫌隙隔膜的地方,這些年來,太后攬政,越俎代庖而不自知,雖沒有出過內(nèi)亂,但楚國畢竟是桓夙的楚國,她扣著大權(quán)遲遲不還,難免讓桓夙心中不忿。

  何況如今他們之間更是橫著一個孟宓,一個要殺,一個要留,齟齬甚大,他身為楚國之臣,本該忠心桓夙,但礙于太后鳳威,竟一時難以拿捏。

  “大王,微臣能護孟小姐周全,但請大王忍耐。魯有孔子,曾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大王為今之計,須得徐徐圖之。”

  桓夙不可置否,一雙冰涼漆黑的眼漫過淡淡的殺意。

  孟宓走出云棲宮,小包子領(lǐng)著她往紫藤花苑里走,冬日的檐下滴水成冰,孟宓穿著白鳥錦枝的深赭色狐裘大氅,哆嗦著籠著衣袖,輕聲問道:“大王找我有事嗎?”

  “奴婢不知。”小包子是桓夙的心腹,但這事他是真不知。侯爺近年來愈發(fā)心思難測,他笑的時候,可能讓人遞過刀子,他怒的時候,又能頃刻給人封官加爵。小包子安分守己,也不敢自作聰明妄自揣測桓夙的心意。

  太后的軟輦搖搖地走過一段積雪的路,侍女殷勤地掃開腳邊的雪,太后微微側(cè)目,視線捕捉到孟宓清麗的背影,一時竟沒認出那是誰,“那是夙兒宮里的搖光么?”

  答話的是跟在步輦身旁的墨蘭,“搖光小姐奴婢見過的,容色殊艷,有絕代傾國之姿,不至于平凡至此。”

  女人大多不喜聽別人對另一個女人的恭維,太后自負美貌,但昔年楚王不懂珍惜,白放了百日嬌花在宮中,任其朱顏凋敝玉容寂寞,若非衛(wèi)夷……太后忽然聲音一冷,“傾國姿色,若無大王垂憐,擺在宮里也不過是個礙事的物件。”

  墨蘭不敢再答話了。

  太后想到不久前母子對立的場景,深深凝了眉頭。

  桓夙要的人,從沒有得不到的,他畢竟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若是逼緊了,只怕也絕不能善了。兩全之法,便是將孟宓控于鼓掌,只要秘密不泄露出去,她不會損傷分毫。

  而桓夙已以楚王的身份承諾,絕對不因為此事動搖了太后的地位。

  她的手指撫過柳眉,沉重地溢出一絲嘆息。

  撥開層疊繁復(fù)的花枝,孟宓踩著一腳雪走入一方秘境,這里與外邊的時令都不同,碧色如幕,花影招搖而婆娑,香霧空蒙而氤氳,簇著花海碧林里的涼亭一抹,她遲疑著由小包子引上石階。

  四面環(huán)堵,鋪陳于腳邊的花宛如碎浪海星。

  孟宓走入亭中,這里擺著一張猩紅色的小桌,珍饈佳肴,美酒陳釀,香味醉人。孟宓和桓夙在一起十日,她把喜歡吃的都掛在嘴邊,楚侯每聽到她提起美食,便嫌惡地只想餓她一日三頓,但她不知道,原來他都記得。

  小包子都吃驚了,“孟小姐,大王……”要請你用膳?除了必要的祭祀和酒宴,他從來不與人共飲同食的!

  這一點孟宓也知道,她錯愕地等著,又不敢上前先落座。

  這大半年來的吃食都是太后所供,一個月才能吃到一次肉,兩個月才能有一盅酒,她已經(jīng)忘了,這琳瑯滿目的珍饈擺在案桌上是怎樣一種豐盛美滿,引人垂涎。曾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她見到膳食便覺得厭惡,甚至嘔吐,直到不久前才治愈。

  孟宓對著這一桌的君山銀針,祁陽筆魚,野蕈湯,紅油煎鵝……熟悉的情愫纏綿上來,她舔了舔舌頭。

  這個小動作落在桓夙眼底,便成了一聲早知如此的冷笑。

  孟宓還是個傻姑娘,站在那兒,見了楚侯,也不曉得如何行禮,小包子已經(jīng)屁顛地跑下了臺階恭迎楚侯大駕,但桓夙看得心煩,將他踹到一旁,皺了眉頭走上來,”愣著做甚么,孤不是給你看的。坐。”

  孟宓怔怔地,等他坐下來了,她才跪坐在他對面。

  小包子上來要斟酒,被他遣退了,孟宓不敢盯著一桌美味,怕忍不住先動筷誤了禮數(shù),又惹他不快,低聲道:“大王這是做什么?”

  “孤只是突然想起,你來楚宮這么久,卻沒讓你吃過一頓飽飯,你心里定然記恨著,也覺得楚宮膳房無人,孤為御廚覺得委屈,替他們正名罷了。”桓夙說謊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狀似從容不驚,但只有他不知道,他的拇指會按著某樣?xùn)|西,譬如現(xiàn)在,他的指腹落在一只銀箸上暗暗施力。

  孟宓傻傻地裝成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哦”了一聲,有幾分懼意。

  桓夙忽然心情不好,把銀箸扔給她,“你自己動筷罷。”

  他不用膳?楚侯坐在對面,他不吃,誰敢吃啊,孟宓欲哭無淚,可是怎么辦,他下的命令也是不得違抗的,孟宓拿筷子在桌面戳了一下,他不為所動地冷眼看著,她哆嗦著手夾起一塊鵝肉。

  想到她昨日的沖撞和質(zhì)問,那時候不是勇氣可嘉么,他緊攢墨眉。

  孟宓用左手托住右手手腕,掩去袖口的顫抖,緩慢地將鵝肉送入唇中,偷瞄了他一眼,桓夙正要移過目光,她又飛快地低頭,將肉咽下去了。

  “不好吃?”孟宓擠眉弄眼的神色,像吞了一只蒼蠅,他不快地沉聲道。

  是太久沒吃過美味,孟宓一時間難以相信,醬汁淋漓地灑在味蕾,包裹著每一寸感知,是這種幸福的滋味,她想盡情地歡饗,但又不敢。

  “好、好吃的。”

  桓夙“哦”了一聲,神色冷淡,“不是要回南閣樓么,吃完就走。以后你的起居都歸孤管了,不會再有人苛待你,但是——”他掩唇咳嗽,漆黑的眸掠過一抹不自然,“瘦了挺好,這種東西,吃一次就夠了,孤不會給你更多的。”

  “哦。”孟宓有些失望。

  “以后,別再對孤用‘奴婢’二字,孤不喜歡。”

  “哦。”孟宓已經(jīng)忍不住又夾了一塊鮮美松嫩的魚肉。

  “孤找人連夜將閣樓重新修葺了一番,不會再漏雨了。”

  “哦。”

  “孤已說通了太后,各讓一步,不必擔(dān)憂你的小命了。”

  “好。”

  ……

  他每說一句,孟宓都只回一個字,這樣的怠慢,要是別人他早就冒火了,可是偏偏覺得她安靜地吃東西時,挺好,挺美,白皙如瓷的肌膚,流光照雪一般剔透,眼眸清澈地冒著軟光。

  七歲那年,母妃彌留之際,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母親最怕,你無牽無掛,要早早地隨我下到黃泉,夙兒,你一定要找到、找到你想要,想守護的東西。”

  他找到了啊。

  桓夙俊冷如淬寒冰的眸,柔和地瞇了起來。

  說實在的,這頓飯孟宓吃得很感動,她雖然有口無心地回應(yīng)了桓夙那些話,但胸口卻有淡淡的暖意,她知道桓夙握著她的生殺大權(quán),她日夜畏懼,怕觸怒了他,怕冒犯了他,但她現(xiàn)在突然覺得,他不會輕易地要她性命。

  竟然鬼使神差地生出了一絲荒謬的安全感。

  回到熟悉的南閣樓,果然被修葺整頓一新。她坐在案邊,推算了一下日子,大約還有一個月,才是入新年的日子,楚宮里會忙起來,以往十幾年,在年節(jié)那一日她都會站在鄢郢的城郊,看到楚宮飄出來的煙火,繁盛如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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