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中場休息之后，庫洛洛繼續以戒指為媒介尋找入口。

　　戒指既然是一對，那么另外一個應該會有感應。

　　隨著戒指的指引，眾人站定在一個地方，無法繼續前進。

　　他們眼前雖然是透明的，但似乎有堵看不見的墻。

　　打破它？

　　庫洛洛和納蒂梅爾都陷入了沉思。

　　那種“兩個團長”的感覺又來了。

　　納蒂梅爾伸出雙手，摸索一下之后，開始緩緩用力。

　　吱——呀——

　　就像是沉重的大門被推開一般，露出了門后的臺階。

　　黑色。滿目的黑色。四面都是黑色。

　　無論是臺階、墻壁、廊柱，全都是由黑曜石筑成。

　　納蒂梅爾看了庫洛洛一眼，身先士卒的走了進去。

　　價值連城的工藝品、畫作、雕塑到處可見。作為一個女王的陪葬品，這些東西存在的理所當然。

　　遺跡的確是在空中，所以他們自走上臺階之后過了很久才看到宮殿大門。

　　納蒂梅爾再次推開一扇大門，然后嘴角抽搐。

　　宮殿你妹！女王你妹！殉葬你妹啊！！！

　　那一群群衣服里面除了白骨什么都沒有的是什么東西！！！

　　一拳粉碎一個骷髏士兵之后，納蒂梅爾暴走了。

　　好惡心——！！！

　　趕緊躲到庫洛洛身后去，“吶吶，庫洛洛，放個大招把他們全滅了吧。”

　　“梅爾害怕骷髏？”庫洛洛面無表情的看著前赴后繼的骷髏士兵，翻開盜賊的極意，分割空間。

　　納蒂梅爾更加抽搐的發現，庫洛洛把她屏蔽在空間之外。

　　“我害怕一切丑陋的東西！”納蒂梅爾怒了！

　　隨手抄起一個貌似是古董的東西就往面前的骷髏砸去。

　　庫洛洛你丫的白眼狼！！！

　　當然她不是一個人在戰斗，旅團基本上各個都是好戰分子。

　　問題是！！！庫洛洛真的一點都不關心她這個收藏品的安全么！！！

　　一旦壞掉就沒有第二個了好不好！！！

　　等納蒂梅爾撒完氣，回到庫洛洛身邊時，依舊露出完美的笑容，“垃圾已經清理完畢了。”

　　庫洛洛點點頭，“辛苦了。”

　　混蛋！(#‵′)凸

　　繼續往前走，風平浪靜。

　　往好的地方想，這是女王的宮殿，也就是女王的家，沒人會在自己家裝什么機關暗箭。但是往壞的地方想，遺跡不都該有點這個那個來調節一下氣氛、增加一下劇情難度么？

　　遺跡里分叉路口很多，蜘蛛們開始分頭行動。

　　只有庫洛洛和納蒂梅爾始終直線前進。

　　“庫洛洛，你來這里是為了那套黑夜？”

　　在黑的一塌糊涂的宮殿里，只有窗口透進來的幾縷光線照明，有種身處鬼屋的錯覺。

　　“是，我很好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太暗，看不到他的表情，聽著他低沉有魅力的聲音，她竟覺得格外安心。

　　“好奇什么？它們難道不僅僅是飾品？”

　　“傳說黑夜之魂可以讓戀人感應彼此，而黑夜之鎖可以讓戀人永不分離。”

　　“……你有戀人？！”納蒂梅爾的神經吧嗒一下斷掉了。

　　庫洛洛低低笑了笑，“我只是好奇它是不是真的有這種效果。發動的前提是什么。是不是只對戀人有效。戀人的定義又是什么。”

　　嗯，的確。那種模棱兩可的傳言，換了她也一定想要搞清楚的。

　　“吶，庫洛洛，等你研究好了，能不能把它們送給我？”

　　“是因為黑色，還是因為戀人？”庫洛洛每一次都能找到重點。

　　“都有。不過戀人嘛……這輩子……”她對愛情有憧憬。但并不代表有期待。

　　“到了。”

　　走廊的盡頭是女王的王座廳。王座上的白骨穿著華麗，身上佩戴著精致的飾品。

　　“庫洛洛，要是扒了她的行頭，她會不會詐尸？”會很嚇人的！

　　庫洛洛走到女王面前，摘下她手上的女戒，“梅爾，為什么你會認為是女王讓那個男人離開，而不是那個男人自己逃走了。”

　　納蒂梅爾一怔，“庫洛洛覺得，再深的愛情也會有理由讓人背叛？”

　　庫洛洛來到納蒂梅爾面前，將戒指戴到她的左手食指上，“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愛情。”

　　“如果是逃走的，不會只帶著戒指和手鐲。傳言總是有根據的，帶著戒指或者手鐲，都很容易被女王抓住不是么。吶，庫洛洛，你永遠不會背叛旅團不是么。信念不同罷了。對有些人來說，生命最重要。對有些人來說，愛情勝過生命。你習慣了生死，你不相信感情，你只有旅團。只有旅團是不會背叛你、永遠屬于你的存在。所以你心里只有旅團。庫洛洛，我也是抱著同樣的心情來看待你的。”

　　那是一種窮途末路，是一種迫不得已。

　　“當生命都沒有意義的時候。唯一能抓住緊握在手心東西就成了人生的全部。庫洛洛，這是我給你的答案。”這也是你的答案。

　　庫洛洛手抵下唇，“我以前從來沒想過這些。因為想要，所以成立了旅團。原來是這樣么……”因為只擁有旅團，所以只能重視旅團。

　　“如果有個人，全心全意對你，視你為生命的唯一。不需要你去搶，也會完全屬于你，而且只屬于你。哪怕離開再遠再久，也會回到你身邊。眼中只看得到你，心中也不會再也別人。這樣的存在，你愿意同樣重視她么。一個真正意義上永遠只屬于你的所有物，不要么？”

　　納蒂梅爾微笑著，用誘惑的語氣輕柔的說著。

　　她在偷換概念。庫洛洛擁有旅團等于擁有無數只屬于他的“東西”，雖然大多是死物。而她剛才說的那段話如果要產生作用，其前提是，庫洛洛對她有感情，哪怕不是愛情。不然，只是玩具或者所有物的話，再好的東西也有厭倦的一天，庫洛洛是很難產生“舍不得”這種情緒的。

　　當然，這些納蒂梅爾都知道。她不過是任性的想說出來而已。

　　不是在表白，只是單純在心理暗示。語言是很神奇的東西，她今天說的話就是一顆種子，總會對他的思想和行為產生作用，只是種子的生長速度和最后結果不可預知罷了。

　　庫洛洛不由的露出笑臉，“真是可怕的收藏品。”可以左右情緒、影響判斷的所有物，本身就存在危險。

　　“庫洛洛，你覺得感情會成為弱點么？酷拉皮卡為了復仇而變得強大，但是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以及可以擁有的美好生活。負面的感情會讓人變得極端。但是，親情、友情、愛情，會讓人從肉體到精神都變得頑強。因為有想要守護的東西，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愿意放棄。哪怕一度不在意生死，也會想為了那個存在好好活著。這樣的心情。從前我沒有過，所以我很羨慕、很向往。情感是不受大腦控制的，庫洛洛，你不是沒有，只是不懂。”

　　納蒂梅爾一直覺得，旅團就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們只會搶奪，甚至沒有正常人該有的常識。

　　為什么要搶？因為想要啊。有人阻擋，那就抹殺掉好了。

　　他們不懂，為什么殺人是不對的。他們不是喜歡殺戮，而是不在意生命本身。

　　所以納蒂梅爾從未覺得幻影旅團是可怕的。比起那些明知生命可貴卻借由各種理由作奸犯科的人，旅團要純粹的多。

　　依循本能，沒有任何理由。

　　“梅爾的話很值得思考。沒有體會過的確不能馬上否定你。不過，你說這些話的目的又是什么。”乞求他對她付出感情？

　　“在預言團員死亡的時候，你流淚了。把情感隱藏的很深，但不可否認你很重感情。你的感情不會影響到你的理智，總是以大局為重。能夠毫無畏懼的把弱點曝露于人前的，才是真正的強者。只要足夠強大，強大到任何時候都能保護弱點。或者，當弱點也足夠強大的時候，那么根本就不存在弱點了。我們那里，很多人都覺得你沒有愛，不會愛。所以我懇求你，當開始在意一個人、喜歡一個人、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不要輕易否認，更不要輕易抹殺。”

　　你是我的救贖。所以我也想救贖你。

　　一滴眼淚順著納蒂梅爾的臉頰滑落。

　　“一個人，一輩子也許只有一個深愛的人。當最重要的那個人，最獨一無二的那個人從你的生命里消失，甚至是被你親手毀滅。會崩潰。會永遠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死去的人，帶不走任何東西，只會在你心里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在你心里，會定格住她最美好的瞬間。然后在自我折磨中度過余生。”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體會這種感覺。”

　　我們是如此的相似。相似到詭異。卻又完全不同。

　　納蒂梅爾笑著把戒指拿下來放到庫洛洛手中，“我的目的，不過是希望你能明白，什么叫幸福。”

　　庫洛洛一直維持著面無表情。

　　納蒂梅爾的話他不置可否，因為沒有經歷過，所以無法予以思考和判斷。他甚至不明白她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當然，只是說在感情上無法理解，因為他沒有那些感情。納蒂梅爾應該也知道，她的話只會催動他的好奇心，嘗試戀愛，嘗試毀滅愛人。但她還是這樣說了，對他毫無保留。

　　幸福？是什么？

　　流星街人是被神、被世界遺棄的存在。從來不需要什么幸福。也不會有幸福。

　　她的話應該是很可笑的。但是他卻聽得認真。這個女孩拼命的向他傳遞什么，甚至不惜以生命為代價。為了他著想，哪怕知道說出來的話會讓他產生殺意。

　　很奇怪的人。

　　庫洛洛再次下了這個定義。

　　但是，不討厭。

　　那就夠了。就有了讓她活下來的理由。

　　“梅爾，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會判定你的話毫無意義。”為什么她總是想說就說了呢，完全不計后果。

　　“我知道。我只是想說。我的個人意愿而已，與你聽不聽無關。人是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去的。我不想到死的那一刻才后悔曾經留下的遺憾。嗯，我信奉一句話，只有把每一天都當作生命的最后一天，你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啊，你們旅團一直都是這么做的。我也是。所以不管你對我如何，我都不會放棄。”

　　庫洛洛陷入了沉默。如果把女孩對自己的執著代入自己對旅團的執著，就變得容易理解了。一個無論發生什么都不會背叛的存在，的確很吸引人啊。

　　而對納蒂梅爾來說，她知道庫洛洛有在考慮她說的話，她已經很滿足了。

　　吶，庫洛洛，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有了一個深愛的人。當她和旅團成對立面的時候，你會怎么做？

　　當蜘蛛們大肆掃蕩之后來到王座廳會合的時候，又看到“兩個團長”在大眼瞪小眼。

　　自從這個女孩來到旅團以來，他們的團長大人沉思的時間比過去多了。

　　納蒂梅爾決定不再摧殘自己的腦細胞，指了指還“全副武裝”的女王，“庫洛洛，這些東西不要了么。”

　　庫洛洛的反應是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戒指。不是戀人就沒用了么？

　　納蒂梅爾一瞬間有點頭皮發麻。其實對于是不是一定是戀人才生效她保持懷疑態度。但是和庫洛洛用“情侶飾品”的認知讓她覺得……呃，怎么著都那么詭異！

　　納蒂梅爾轉移視線，發現有些蜘蛛身上“風格迥異”的傷痕，“你們碰到機關了？”

　　“啊啊，是啊，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但是其他房間里根本沒有東西。”俠客的笑容帶點苦澀，顯然深受打擊。

　　空城計啊……

　　“說起來也是啊，誰會在國破家亡的時候還有心情在意陵墓是不是華麗。”納蒂梅爾煞有其事的點頭。

　　“總覺得讓人很不爽啊。好像被人耍了一樣。”窩金郁悶的砸自己的拳頭。

　　“我們一路過來沒有碰到任何障礙。而且看起來女王所有的陪葬品都在這個房間了。”庫洛洛一邊說一邊開始動手拆女王的骨頭，拿飾品。

　　納蒂梅爾心里唏噓不已，真殘忍啊。

　　“這個女王怎么連像樣的陪葬品都沒有。”飛坦環視了下四周，嘖了一聲。

　　“為什么只有這里沒有機關呢？”小滴同學推了推眼鏡，一臉認真的問。

　　納蒂梅爾看向了庫洛洛，笑了，“也許是因為，她想等那個人回來。她知道，他能第一時間找到她。”

　　庫洛洛揚起嘴角，“但那個人始終沒有來。”

　　納蒂梅爾挑眉，“打賭么，他不是不想來，而是來不了。”

　　“你有輸的本錢么。”庫洛洛嘴邊劃開一個諷刺的弧度。

　　納蒂梅爾怔了怔，“我有一樣東西現在還不屬于你。也許永遠都不會屬于你。”

　　“什么？”庫洛洛隱隱有了答案，畢竟她已經把自己那么徹底的剖析在他面前了。

　　“我的愛情。”這也是她永遠不會讓步的東西。

　　啊，怎么辦。她好像自己陷入死循環了。其實在納蒂梅爾的心中，愛情是第一位的。只是因為她生性淡漠，不容易對人產生感情，所以認為自己很難愛上或是根本不會愛上。而現在，她認為如果連庫洛洛也無法愛上，別人就更不可能了。但是……萬一有萬一呢？怎么辦？

　　萬一她愛上別人，那么之前所說的庫洛洛是生命的全部不就成了謊言了么！她討厭顛覆自己的話，更討厭打破承諾。這等于是自我否定，甚至是對自己人格的侮辱。她似乎總在奇怪的事情上格外較真呢。

　　這個女孩又在他面前走神。庫洛洛不禁無奈的想著，這就是她毫無理由的信任么。

　　“梅爾覺得自己不會愛上我？”既然談論到了愛情，他很樂意去探尋未知的東西。

　　“不是不會，是……不想吧。”納蒂梅爾的神情還帶著恍惚。

　　“為什么？”庫洛洛這次是真的好奇她的想法了。為什么愿意付出一切，卻不包括愛情呢。

　　“啊，因為……如果愛上你，我就不能保證自己保持理智了。不，應該說，在愛情面前，我絕對情感至上。也許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吧……反正，愛上你就沒辦法做一個完美的收藏品了。”納蒂梅爾的表情意外的嚴肅。

　　庫洛洛開始考慮要不要試著讓她愛上自己。可是也許會因此失去一個很好的收藏品。嗯……很難辦啊。

　　納蒂梅爾抿唇一笑。小孩子的任性的好奇心和占有欲。

　　庫洛洛不再和納蒂梅爾糾纏這個問題，收好黑夜之后向門外走去，“既然沒有什么有價值的東西，那就走吧。”

　　納蒂梅爾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邊，“要全員解散么？你們之后還有行動么？”

　　庫洛洛摩挲手中剛剛拿到的手鐲，“的確有一個手鐲遺失了。”

　　納蒂梅爾啊了一聲，表示理解，“找一個手鐲需要全體團員啊？”

　　“現在還不能肯定。”庫洛洛順手把手鐲拋到身后，“俠客，找到和這個一模一樣的男款。”

　　俠客接到之后笑嘻嘻的端詳了一下，“團長怎么突然對情侶飾品那么感興趣？”

　　這只笑面狐貍活的不耐煩了。納蒂梅爾如是想。

　　“唔……也許該找個人談次戀愛了。”庫洛洛手抵著下唇，非常認真的說道。

　　眾蜘蛛：……他們剛才什么都沒聽到是吧？

　　納蒂梅爾倒是有點幸災樂禍的看著旅團成員難得有一致的表情——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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