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女魔
“就是她?“
晏安也不曉得是什么時候來的,更不知我和碧落的對話他聽到了多少,只他一上來便沒頭沒腦地問了三個字,讓我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
我心念一轉,忽然想到之前我告訴晏安我是個“斷袖”,想必晏安就是在問碧落是不是我的……戀人。
碧落慌張地望著我們,我雖不確定她現在有沒有信我是若朦,也只能偷偷對她眨了眨眼示意。
“不是她。”
“是我。”
我與碧落同時出聲。
“……”
尷尬至極。
也不曉得晏安是露出了什么樣的表情,碧落又往后退了兩步,一邊磕磕巴巴地道:“這個……那個……是我,又不是我。我是誰?我從哪里來?又要到哪里去?這三個問題,或許終我一生,也不會有答案……哎,我繼續修煉去了,魔尊大人,魔尊夫人,后會有期。”
碧落轉身就跑,晏安微微一動似是要追,我連忙按住他的手,道:“別追了,真不是她!她是我一個朋友罷了,我,我沒戀人,我忙著修煉都來不及,哪里來的什么戀人?”
晏安倒還真的就目送碧落逃走了,也沒有去追,只牽住我的手,領著我往回走:“好,你說不是便不是。”
我尚來不及松口氣,晏安又說:“可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我頓了頓,說:“迷路了。”
晏安輕笑一聲,沒有再追究,牽著我走回了慶炎府東苑。
從密道內一露頭,便見君揚正站在一旁等著我們,晏安對他點點頭:“麻煩你了。”
“魔尊客氣。”君揚望向我,“只是不知……柳姑娘怎么曉得這條密道的?”
君揚的語氣有禮又疏離,確是真的認不出我了,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可真對上了他,又難免萬般愁緒在心頭,一時間唇不是唇,舌不是舌,就連最簡單的“迷路了”三個字也說不出口。
晏安替我道:“她就愛瞎逛。”
君揚看著我,似還想問什么,可他張嘴又合上,最后什么也沒說。
我垂下眸子,不愿與他對視,卻見他左手腕上多了個東西,正是當初我送的平安草環。
晏安道:“去昆侖山之事,待阿若傷好些便行動。有玉露膏在,傷口三天內便可大好。人手集結仍交由你來辦,這一回,必要將寒崚逼出來。如今仙界亂成這樣,他卻不聞不問這么些年,也是時候讓他重新上工了。”
君揚沉聲應道:“是。”
晏安轉頭望著我,聲音又柔和了許多:“咱們走吧。”
我又忍不住望了眼君揚手上的平安草,點點頭:“好。”
晏安牽著我,進了訴鈴轎,這訴鈴轎從外邊看四四方方不大不小,內里卻比想象的要寬敞許多,若真要坐,只怕四邊各坐五個人都綽綽有余,轎內四角和暗處都放著鴿子蛋大的夜明珠,十分亮堂。
我心里思考著平安草的事情,晏安坐在我身邊,輕輕捏著我的手掌,道:“背上的傷沒裂開吧?”
“沒。”
“回了犰若宮,再讓人給你看看。”
“好。”
“這幾天要多休息。”
“好。”
“也給我做個平安草環吧?”
“好……啊?”
我猛地抬起頭,背上的傷被扯的發疼,當即“嘶”了一聲,晏安立刻按住我肩膀以免我亂動,一邊看著我,似笑非笑:“怎么了,反應這么大,要你一株草就這么難?看見君揚手上的草環沒有?那樣的就行。”
晏安的語氣十分輕松,仿佛真的只是偶然看見了君揚手上的平安草環一時興起罷了,可我抓不準,若方才他在地道里已經聽到了我與碧落的對話,想必就該知道我真正的身份。雖然從前他幾乎不露面,但君揚有個師父叫若朦,原型是若萍草這件事他應是知道的。他這是試探?
我想了想,索性老實道:“你剛剛在地道,聽到我和碧落的對話了吧?”
“只聽到你說,要跟她先離開這兒。”晏安道,“本來不想提這件事的。”
我:“……”
我咳了一聲,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碧落,她是君揚魔君師父的朋友,我們剛剛在地道碰見,純屬意外。”
“君揚的師父是誰?”晏安好奇地看著我,“我雖曉得他有個師父,卻一直未見過,不料卻死了。”
是我。
我道:“是我……的朋友。我和她都是若萍草,自然就成了朋友,因為她,我才和碧落認識的。”
“是這樣。”晏安道,“可君揚好像并不認得你。”
“我與碧落還有若朦是之前在苦冥村內認識的,后來她和碧落被君揚接到了黃泉之都來,我留在了苦冥村,大家便算是斷了聯系。這次,我也是聽說了若朦的死訊才來黃泉之都想見她最后一面的。那平安草環,好像就是若朦送給君揚魔君的。”我一通胡編亂造,把我和若朦和碧落的關系理的清清楚楚,連自己都想為自己的機智喝彩,晏安聽了,點頭沒有再多問,只是道,“君揚如今仍帶著那草環,足見他對他師父情深意重。”
我搖搖頭:“未必。聽碧落說,這草環他早送給他妻子當定情信物了,現在妻子和師父離去,便又將草環拿回來,興許是打算娶下個老婆時,再當一次定情信物……這叫循環利用。”
晏安輕笑一聲:“胡說八道。”
我訕訕一笑,內心卻很是尷尬,這晏安魔尊真不愧是三界響當當的癡情種子,眉眼秋波送不停,一字一句皆帶情,那百轉千折的柔情蜜意,便是我閉起眼,捂住耳朵,也不可能全然感受不到,奈何他這一片情深,卻是實實在在用錯了對象。
犰若宮在黃泉之都的最東邊,四周環繞巖溶,像一座孤島般立在其中,想直接步行進去是絕不可能的,整座宮殿也黑壓壓的,雖然規模宏大,看起來卻有些死氣沉沉。
訴鈴轎直接飛到犰若殿門口停下,幾個侍從掀了簾子,看見我與晏安坐在一起,半點不驚訝,還恭恭敬敬地喊了聲魔尊好,又喊了聲柳姑娘好,可見魔尊大人等待兩千年終于等回自己戀人的可歌可頌的凄美愛情故事已經傳遍黃泉之都,碧落這類的圍觀者只曉得我叫阿若,晏安身邊的人則還曉得我姓柳。
偌大犰若殿,下人也不見幾個,里頭的擺設倒是比外頭看起來鮮活的多,梨花椅,彩垂曼,吐著云霧香氣的銅制香獸,殿中間的軟榻旁還擺著個玉瓷瓶,里邊放著一根鮮翠欲滴的柳條。
我微微掃了一眼殿內,晏安道:“之前獨自住著,擺設并不用心,我曉得你不愛死氣沉沉的家,要添置什么東西,都由你說了算。人間那些小玩意,都搬來也不打緊。”
我確實不愛死氣沉沉的家,當年剛搬到君揚府上時,君揚也才入住沒多久,他又忙,活的也不算精致,府內院子里大片雜草,連朵野花也沒有,他自己絲毫不放在心上。這魔界雖然花花草草不常見,但我尋思著慶炎府未免也太寒酸了,便拉著碧落為慶炎府移植了花,挖了幾個池塘,弄了幾條大尾魔魚,碧落也是個見多識廣的,非說君揚入住的時候太隨便,不曉得從哪里搞來一個火盆,非要君揚跨過去,說是驅魔辟邪,后來想到君揚自己就是邪魔,才勉強作罷。
可犰若宮并非我的家,擺設再如何與我干系不大,我一邊笑著點頭應下,一邊在尋思這犰若宮不曉得有沒有什么密道,該如何逃脫。
可晏安又說:“不過犰若宮雖大,房間卻少,將來若咱們兒女成群,還是得重新修葺。”
我臉上的笑這下便很難維持了,我與晏安相見不過一個多時辰,他竟已在思量兒女成群的事。
若我在這犰若宮過上一夜,只怕他就要為兒孫滿堂做準備。
晏安又牽著我去了正殿旁的明房,這顯然是晏安自己休息的地方,只是我倆剛走到門外,那門便從里邊被打開了,走出來一個身材婀娜,面容姣好,雙眼微紅的女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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