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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暮笙倒是絲毫不懼,面色漸沉，似乎蒙上了一層冰霜，冷到了極致。嗓音更是沉冷,淬著噬人的寒涼。捏住光頭男右手手腕的那只手猛地用力，“再說一句試試？”

　　光頭男當(dāng)即覺得腕骨處傳來一股劇痛，好像骨頭就要被人生生折斷了一般。他痛得倒吸一口氣,氣急敗壞怒罵:“你特么給老子放手，疼死了……聽到?jīng)]有？”

　　許暮笙繼續(xù)用力,口氣生冷,“信不信我廢了你？”

　　這句話警告意味十足。何晴晴相信若是光頭男再口無遮攔,許暮笙真的會廢了他的。

　　粉他近十年，她深知他骨子里的狠戾。面對惡人時絕不會心慈手軟。這些年他每一個反派角色都是本色出演，他從來就不是好說話的人。很多粉絲之所以察覺不到這點，不過就是他平日里面對鏡頭時都是面帶微笑、如沐春風(fēng)的。

　　可是她能察覺到，因為她仰望了這個男人十年,同時也研究了他十年。

　　她知道在進(jìn)入娛樂圈之前，許暮笙曾有過一段格外艱辛落魄的過去。據(jù)說從他一出生父母倆的感情就不好。后面父母離婚，他跟著母親過過很長一段顛沛流離、窮酸落魄的生活。

　　只有在泥里浮沉掙扎過的人,他才最是了解這些地痞流氓的劣根性。說白了就是欺軟怕硬。因而面對他們，他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啊啊啊……疼疼疼……松手啊……”光頭男頓時疼得哭爹喊娘,“快松手,快松手……我錯了……”

　　邊上少女粉蛇精病看到老公痛成這樣,當(dāng)即就慌了，“這位先生，是我們錯了，您快松手……他骨頭要斷了的……”

　　“道歉！”許暮笙薄唇輕啟，冷冰冰地砸下兩字兒。

　　“好好好！！”少女粉蛇精病趕緊對著何晴晴說:“對不起何醫(yī)生，是我犯渾，要怪就怪我，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老公吧。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們計較呀……”

　　何晴晴還來不及說話，老太太就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診室，看到她紅腫的臉頰心疼壞了，“何醫(yī)生你怎么樣？沒事吧？”

　　她摸了摸發(fā)疼的臉頰，搖搖頭，“阿姨，我沒事兒。”

　　這個時候醫(yī)院的安保人員也趕到了，劉師傅沖進(jìn)診室，劈頭蓋臉問何晴晴:“怎么回事何醫(yī)生？”

　　診室外圍了一堆的醫(yī)護(hù)人員和病患。許多人紛紛拿出手機拍個不停。

　　何晴晴頭疼地捏捏眉心，趕緊把診室的門給關(guān)上了。

　　“砰”的一聲脆響，吃瓜群眾們被關(guān)在了門外。

　　吃瓜群眾:“……”

　　啊啊啊……撓心撓肺，好想看呀！

　　--

　　門被關(guān)上以后，何晴晴這才對著許暮笙說:“許老師您先放開他。”

　　許暮笙依言放開光頭男。

　　手腕處少了那道迫人的力道，光頭男扭曲的表情這才恢復(fù)正常，拼命地甩了甩手腕。

　　少女粉蛇精病和光頭男兩人知道自己現(xiàn)在處于劣勢，無法作妖，只能暫時低頭。兩人一個勁兒地給何晴晴道歉。

　　何晴晴全程表情淡漠，不發(fā)一言。待夫妻倆道完歉，她才邁開長腿繞出辦公桌，走到光頭男面前，踮起腳尖，伸手就給了他兩個巴掌。

　　她說:“我知道時下醫(yī)患關(guān)系緊張，醫(yī)生處于劣勢，從來都不敢伸手打人。我想我可能是個例外。我無意與人為敵，可人若犯我，我必定回敬回去。今天這事兒錯不在我，無緣無故被你扇了兩個巴掌。這事兒擱在別的醫(yī)生身上，也許會忍氣吞聲，可我不會。我自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若不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忍氣吞聲。所以今天我打回去了。我們做醫(yī)生的就是太慣著你們這些無理取鬧的病人，才會助長你們囂張的氣焰，醫(yī)患關(guān)系才會變得這么緊張。”

　　“醫(yī)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我們穿上這身白大褂，就是治病救人的，而不是無緣無故被你打的。我上班期間離開崗位，是失職，所以我道歉。可你老婆得理不饒人，還煽動你動手打我。我長這么大，我爸媽都舍不得動我一根頭發(fā)，我就活該被你打？醫(yī)務(wù)處在3號樓六樓，歡迎去投訴！”

　　光頭男:“……”

　　眾人:“……”風(fēng)中凌亂jpg。

　　何晴晴一口氣說完也不顧光頭男凌亂的神情，對著安保人員說:“劉師傅，這幾個人在醫(yī)院蓄意鬧事，擾亂公共秩序，你帶走吧。”

　　劉師傅:“……”

　　眾人:“……”再次風(fēng)中凌亂jpg。

　　她又轉(zhuǎn)頭對許暮笙說:“許老師今天的事多謝您，改天我再請您吃飯。今天您就帶著阿姨先回去吧。外面人可能會比較多，您記得把口罩戴上。”

　　許暮笙抽了抽嘴角，問何晴晴:“你臉沒事吧？”

　　何晴晴摸了摸嘴角，搖頭，“沒事。”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他這才帶著老太太先行離開診室。

　　安保隊劉師傅帶著光頭男幾人隨后出去。少女粉蛇精病也欲跟著一同出去，不料身后傳來何晴晴清冷無波的嗓音，“你病不看了么？”

　　少女粉蛇精病:“……”

　　--

　　從業(yè)幾年，形形色/色的病人碰過不少，其中也不乏一些難纏和無理取鬧的。對待這類病人，她從來不會慣著他們，任由他們踩在自己頭上拉屎。她的性子向來如此，不是溫吞吞的軟柿子。這也是她明明手術(shù)水平很高，職稱卻一直上不去的原因。她總是遭到病人投訴。

　　好在職稱這東西她歷來看得淡，上不上得去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她學(xué)醫(yī)的目的本就不單純。

　　上午門診這事兒一鬧，下午蔡主任就找何晴晴談話了。

　　主任辦公室里，她神色寡淡，不甚上心的樣子，坐在沙發(fā)上搬弄手指。

　　蔡主任站在她面前喋喋不休，抑揚頓挫。人一旦上了年紀(jì)話就多，一說起來就停不下來。

　　蔡主任看到何晴晴這副吊兒郎當(dāng)、不上心的樣子，更加痛心疾首，“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跟病人搞好關(guān)系，你就是當(dāng)耳旁風(fēng)。看看這個月你都被病人投訴幾次了？你就不能跟你師兄學(xué)學(xué)？學(xué)學(xué)他怎么和病人相處的？真搞不懂你爸媽當(dāng)初是怎么同意你學(xué)醫(yī)的。照這樣下去你的職稱什么時候才能上得去啊？這么好的能力，你就甘愿一直當(dāng)個主治？”

　　這姑娘是有天賦，平時也刻苦，可就是性子直，容易得罪人。科室里都是些朝夕相處的同事，知道她是這種性子，不會跟她計較。可到了病人和病人家屬身上就不同了。現(xiàn)在這些人也難纏，總是逮到一點辮子，就大做文章。作為恩師他歷來護(hù)著她，可很多時候也護(hù)不周全。

　　何晴晴伸了個懶腰，口氣慵懶，“主任您說完了沒？說完了我去吃飯了，都快餓死了。”

　　蔡主任:“……”

　　“滾吧滾吧！”蔡主任氣急敗壞地攆何晴晴出去。反正他每次說得口干舌燥，她也全當(dāng)耳旁風(fēng)，左耳進(jìn)右耳出，一點也聽不進(jìn)心里去。

　　“等會兒，你臉怎么樣？要不要搽點藥？”

　　何晴晴摸摸自己的臉頰，搖搖頭，道：“不用了，哪有那么金貴。”

　　“趕緊滾，省得在這里礙眼！”蔡主任擺擺手，不愿和她廢話了。

　　得到蔡主任的恩準(zhǔn)，何醫(yī)生一溜煙就跑沒影了。真是跑得比兔子都快！

　　--

　　何晴晴并沒有去食堂吃飯，而是回了休息室。

　　因為她壓根兒就沒覺得餓。上午這樣一鬧，她只覺得心情煩悶。胸腔里始終憋著一口氣，亟待宣泄。

　　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會把自己關(guān)休息室里看《驚蟄》。

　　這部老片總能治愈她備受摧殘的小心靈。

　　屏幕上，許暮笙穿白大褂的樣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帥。這是他出道至今，唯一一部以醫(yī)患關(guān)系為題材的作品。十年前，也是因為這部電影，她知道了他，若干年以后拿起了手術(shù)刀。

　　當(dāng)初決定學(xué)醫(yī)或許是一時沖動，中了穿白大褂的許暮笙的魔。但這么多年下來，她對這個職業(yè)多多少少有些熱愛。所以哪怕遇到各種各樣的寒心事，她都能試著讓自己接受。可今天的事情卻讓她覺得前所未有的挫敗。

　　她不過就是上班期間離開了一會兒，就讓人抽了兩個大耳光。憑什么？

　　她拉了窗簾，休息室里不堪明亮，幾縷微光隨著窗簾晃蕩，半昏半明。

　　室內(nèi)格外空蕩，辦公桌和簡易小床各擺了一張。空洞的空間里有兩個明顯不同的聲音爭執(zhí)不休。噼里啪啦，響個不停。這樣一來則更加顯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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