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沈覓的及笄與定親
轉眼進了臘月,沈覓在蜀郡已經安頓了數日,薛澤忙碌的很,前日帶來一封阿遠的信,接著又出了門。
見字如面,心中掛念不已,阿遠信中說了百般好,唯獨思念阿姐,時常夢中相見。
沈覓何嘗不是,見了信自是又一番感傷,提筆回信也只說趣事。仔細想想,好似和薛澤一起,什么事都有趣,被劫路也能收個阿魚回來。
想到哪兒寫到哪兒,信中叨叨了阿魚的種種優點和“劣事”,比如勤快,懂事,再比如不喜讀書,好不容易教會幾個字,一轉眼全忘了,倒是對薛澤教的武藝更感興趣。
住處是個兩進兩出的小院落,位于城東北角,平日里十分僻靜,冬日的蜀郡不比青州干冷,可濕冷也是難受的很,一天到晚手腳冰涼。
這不,屋里點了炭爐方才好些。
沈覓放下醫書,看著總結的一堆方子,毒瘴不是單純的一種,不同的條件形成的毒瘴也不同,還有瘴氣、瘴水,雖不能對每個都有法子,可多想想解毒的方法總是有備無患。
一束紫色小花兒從窗外探進來,撓在臉上癢癢的,沈覓伸手拿下花束,嗔道:“前日說走就走,今日才回,快進來。”
薛澤跳進了屋,合了窗子,一臉笑意的蹲在沈覓膝旁,“蜀地濕冷,莫要開窗過久,小心風寒”,把小花簪進她的烏發,溫柔低語:“女子許嫁,笄而字之,阿覓要成大姑娘了。”
今日是臘月初六,再過六日便是十二,十六歲生辰。
沈覓雖然不拘泥禮數,也不看重生辰與及笄禮,可一說到這個不由得想到沈父,也不知到了哪里,是否身體康健,心里有些沉沉的。
“日后你要去哪里還是說一聲的好,你雖不想讓我擔心,可我畢竟是擔心的,再隱秘危險,起碼得告訴我大約何時回來。”
薛澤頷首,“好,以后我會告訴你,倒是累得阿覓為我擔憂。”
“可是過意不去?”
“嗯,心疼。”
沈覓拍拍他的肩,一本正經的語重心長,“總不能老讓你過意不去,這樣吧,有時間做魚給我吃。”
薛澤也一臉嚴肅的點頭,“得做,得做,多謝夫人大度。”
說的沈覓破功,白他一眼,“你萬事小心比什么都強。”
“阿覓還等著嫁我呢,怎能不小心。”
看沈覓又團起了小拳頭,薛澤笑著一把握住,“十二那日我帶你去上香。”
“嗯?上香?”
“是,上香。”
沈覓沒意見,只聽過及笄禮是漢朝女子重要的節日,卻不知薛澤為何帶自己去上香,轉念一想,許是他自小在龍山寺院長大的緣故。
十二那日一早,沈覓早早的梳洗打扮一番,格外的干凈爽利。
薛澤也格外打扮了一番,一襲墨色長衫,頭頂白玉冠,原本溫潤如玉煞是好看的人兒,這一打扮更是添了幾分沉穩。
平日里看慣了他著白色藍色,頭一次見墨色,一時有些移不開眼,見他笑瞇瞇的看著自己,沈覓干咳幾聲,打趣他:“今日好似不是你及笄”。
“我知。”
“那為何打扮的這般好看,可知搶了我的風頭?”
“阿覓,我不打扮也是比你好看的。”
“......可你這般勝我許多。”
“那,我這般好了。”說著,雙手捂臉,指縫里眼睛一眨一眨。
沈覓撲哧一笑,拿開他的雙手。
“阿覓,我有些緊張。”
“緊張?”沈覓仔細打量他,除了耳根發紅,面色如常啊,抬手摸摸他的額頭,的確有點熱。
“可是不舒服?”
“有點,無妨。”
“那我們回去,好好休息,不去上香了。”
“不可,得去,上上香就好了。”
看著沈覓擔憂不已,薛澤溫柔擁美人入懷,“抱抱就好了。”
難得的孩子氣讓沈覓摸不著頭腦,這樣的他實在不多見。
沈覓拍拍他的后背,溫聲勸慰:“我及笄你何必緊張,不過是上香,佛祖慈悲,別緊張。”
“嗯,想來是慈悲的,不緊張。”
方若寺是蜀郡唯一的寺院,雖說黃老之道盛行,可畢竟是唯一的,平日里的香火雖不是格外旺,倒也勉強過得去。
兩人在佛祖跟前敬香許愿,虔誠的磕了幾個頭。
正當沈覓以為上香結束的時候,一個小沙彌走上前,雙手合十,說主持請有緣人入內相見。
寺院主持請有緣人?難不成是要算一卦?
正要詢問薛澤的意見,卻見他耳根更紅,瞇著眼睛雙手合十,再次叩首。
沈覓心道不愧是從小受佛家思想熏陶,這般虔誠!
小沙彌前面帶路,引領著二人來到后院中一處廂房。
沈覓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傳聞中的覺醒大師!更沒想到在這里與幾年未見的沈父相見!居然還見到了傳聞中的太子太傅衛綰老先生!
兩人進門,沈覓跟著薛澤對著幾位長輩行了禮,跪坐于一旁的軟墊上,心中也開始緊張,傳說中的覺醒大師仙人風姿,怎么看也不像貪吃的,還有衛綰,歷史上聲名赫赫,竟是這樣一副老實忠厚的樣子。
覺醒大師在方若寺暫代主持事務,自然是主人,將沈覓引薦給衛綰老先生,當面夸贊沈覓醫術高明,俠義仁心,救人無數,又夸贊沈父教女有方。
沈覓被夸的臉熱,再次給覺醒大師和衛綰老先生行了禮。
沈父樂不可支,滿面春風,也不知是笑自家閨女,還是見了薛澤心喜。
為何薛澤緊張,沈覓已然明白。
俊溫良總要見阿爹嘛!想不到見過大風大浪的他會因為此事緊張至此,老話怎么說的來著?關心則亂。
幾年不見,沈父鬢上已見風霜,眼中神采奕奕,模樣越發仙風道骨,沈覓哽咽道:“阿爹,你來此也不告訴女兒一聲,幾年未見,可知女兒有多掛念。”
沈父捋著胡須,很是欣慰沈家有女初長成,還長得這般好,對女兒的一番撒嬌埋怨也享受的很。
“我原本是想告訴你的,這位俊俏郎君說不著急。”
薛澤默默背起小黑鍋,明明那日是沈父自己說不著急,和衛綰一見如故,聊的十分投機,沈父說幾年未見,不差這幾天,等女兒來此地再見不遲。
未來岳丈的話,焉能不聽!
沈覓笑道:“阿爹,推脫責任不大好吧,非英雄所為。”
沈父頗得意,一推再推,直推到底,“阿爹何曾當過英雄,要說英雄,還得是溫良賢侄。”
薛澤耳根又開始燒,“伯父謬贊,小侄實不敢當。”
老和尚滿臉喜色的看熱鬧,也不插話,看著徒弟的耳朵越來越紅,慈祥的笑意里帶著一抹促狹。
還是衛綰老先生心眼實在,贊道:“薛賢侄堪稱少年英雄,不必過謙,年紀輕輕甘當大任,實在是我大漢之福,民眾之幸啊。”
沈父滿臉喜色,眼睛瞇成一條縫,“還是覺醒大師教徒有方,溫良賢侄的確是文武兼備、德才出眾,老夫幾日前初次見時眼前一亮,實在是,好,好,好啊!”
沈父是個老江湖,深諳你夸我女兒我夸你徒弟的道理,覺醒老和尚也是個人精,你送我個木瓜我還你塊美玉,你送我一車木瓜我還你一車美玉,兩人互相夸來夸去夸個沒完沒了。
沈覓對自家老爹的脾性還是摸得著的,除了真心夸贊薛澤,更多的是沒聽夠人家夸獎自家閨女。也怪覺醒和尚太有墨水,夸得沈覓天上沒有,地上僅此一個,用詞用句頗文雅講究。
還是實心眼的衛綰,輕咳一聲:“那個,那個那個啥,我說兩位,咱說點子正事吧。”
覺醒和尚和沈父越夸越高興,正來勁呢,一聽這話才想起來,哦哦,對了,正事兒沒辦呢。
衛綰一直沒機會發揮,見兩人終于默了聲,甩甩寬大的袍袖,轉臉對兩個年輕人溫和的笑笑,從懷中掏出竹簡,朗聲念道:“今天是個好日子,傳說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回今日的擦肩而過,你們本就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而今共偕連理,舉案齊眉,祝你倆百年琴瑟共偕老 !”
幾人愣住的愣住,臉紅的臉紅,耳朵熱的耳朵熱,沈父咳了一聲:“衛老,不大對吧。”
衛綰抬頭看著眾人,一臉茫然,又低頭看看手中的竹簡,“咦?念錯了?哦,從來”,從懷中掏出另一根竹簡,朗聲念道:“一紙老虎,一米老鼠,點花燭,一起住;一個成了郎君,一個未來當母,嚕嚕嚕,嚕嚕嚕,小兩口成婚愉悅乎! ”
沈覓捂臉,薛澤發抖,覺醒和尚拿袍袖擋住臉,也不知道在袖子后面是笑還是笑。
沈父眉眼一挑:“我說,衛老,今日你是媒人,提親的,怎么上來就主婚了?”
衛綰十分納悶,一頭霧水,“昨日我問你如何提親,有何講究,你說臨場發揮,不講究俗禮,撮合一番即可,今日一早你又專程送來兩份竹簡,說要我照著學學,你看看,我可有念錯一個字?”
沈父一拍大腿,齜牙咧嘴:“老衛呀老衛,昨日你說老寒腿又犯了,冷的厲害,我專程送去兩個藥方子,定是拿錯了,這兩道主婚詞是幾日前我給別人主婚用的。”
衛綰挑挑眼皮子,沒覺得哪里不好,都差不多嘛!
對兩位“新人”一派慈祥的說道:“老夫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當媒人,亦是頭一次主婚,你倆早晚成親,到時候大不了再念一遍,我不嫌麻煩,左右就是你倆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那回事,今日我是媒人我做回主,自今日起,你倆定親了,要好合啊,最少得個百八十年的!”
衛綰可不是真缺心眼,能當太傅且被竇家視為眼中釘的人,怎么可能真沒心眼?小太子跟著衛太傅念書且不說學了多少學問,把扮豬吃老虎的本事可是學了個十成十。
這一鬧騰,小廂房里喜氣洋洋,薛澤一臉喜氣的攜沈覓給衛綰行了大禮。
這大禮可是實心實心的!
覺醒和尚樂得兩道長眉毛一顫一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溫良身份隱秘,不好引人注目,今日之事是老衲受溫良母親所托,阿覓是個難得的好女子,定了就好,早定了溫良心里就踏實了。”
來個加把火的!
看著徒兒羞窘,老和尚又舉起袖子擋住臉,笑的一顫一顫。
兩人再次給沈父和覺醒和尚行了大禮,感念養育之恩。
薛澤從懷中取出一把木梳,口中念著吉祥話語為沈覓理順長發,沈覓不看重世俗之禮,及笄禮也沒想操辦,可從來不曾想象過居然是未婚夫親手為自己挽發。
看熱鬧的那三位老先生也不是重俗禮之人,這會兒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捋著胡須直點頭,一副過來人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啥也不必解釋的表情。
沈覓心里很熱,熱的眼睛濕潤。
薛澤動作輕柔,生怕扯疼了她,好在手指靈巧。擺弄了半天,好不容易挽出個簡單清秀的發髻,將一支白玉簪□□發髻,深情表白:“阿覓,今日是你及笄的日子,也是我們定親的日子,這根白玉簪與我的是一雙,此生遇見阿覓,是薛澤之幸,愿與阿覓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首偕老。”
一生一世一雙人,亦是沈覓所愿。
話說的很肉麻,沈父聽的很歡暢,女兒今日所托良人,高興得難以言語,在一旁順口加把火:“女兒,溫良有此心,甚好,阿爹是很中意的,你也表個態嘛!”
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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