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阿遠終認親
待收拾好了出來,正在馬車旁等候的張演見到阿遠也是一愣,恍然明白了為何剛才那沈大夫盯著自己看,阿遠倒是沒什么反應,和張演互相見了禮,隨后扶著沈覓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駛向城東,攀談了幾句,得知那老者乃是洛陽城中有名的糧商大戶,因素日里樂善好施,人稱之“張公”,張演是長子,還有一幼子。
說到幼子時,張演看向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的阿遠,卻見阿遠看著窗外,絲毫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便也不再繼續,轉而和沈覓敘說家父的病癥。
沈覓倒是有心聽幾句張演的家事,怎奈見阿遠有些心不在焉,想必他是掛心考試是否入圍,便也不再多問。
馬車繞過喧鬧的集市,挑著人少的巷子走,就這樣還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
剛進了門,看見張公被仆人攙扶著向這邊走來,旁邊還有個穿著打扮較為華貴的婦人,想必是其夫人了。
沈覓還未行禮,一旁的張演已經快跑幾步上前攙住父親,略帶埋怨的說道:“父親怎么親自出來了,這腰疼的毛病還沒好利索,再厲害了可如何是好?”
旁邊的張夫人很是客氣的對著沈覓行了個禮,說道:“這位想必就是沈大夫了,真是好生年輕俊俏啊,那日家夫山上遇險,能撿回一條命實在是萬幸,多虧了沈大夫援手相助,老身一家感激不盡。”
沈覓趕忙回禮,“夫人這可使不得,折煞晚輩了,我既是大夫,遇上這樣的事自是應該看看的,這也是大夫的本分。”
張公嗔了兒子一眼,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阿演,當著沈大夫的面豈能這般無狀,讓你去酬謝沈大夫,你怎的把沈大夫請過來了,大老遠的如何好讓一個姑娘家家的奔波至此。”又對沈覓笑道,“我兒給沈大夫又添麻煩了。”說完,抬眼看到了沈覓身后的阿遠,不由得也是一愣,與身旁的夫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驚訝。
張夫人的神色不像剛才那般自然,聲音略有顫抖,“請問,這位小郎君是?”
阿遠恭敬的行了個禮,回道:“見過夫人,我叫阿遠,今日陪著阿姐來此看診的。”
“哦,哦,原來是沈大夫的弟弟,”張夫人口中喃喃低語,眼睛盯著阿遠上上下下的打量,“敢問小郎君今年多大了?是哪里人士?”
阿遠被看的羞赧,低頭道:“晚輩今年十三歲,從青州而來。”
張公一聽“青州”二字,面上又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色,一手捂住左胸,呼吸變得急促。
張演忙撫胸幫他順氣,“父親,父親莫要著急,莫要著急,咱們先進屋,”看看一旁紅了眼圈的母親,“母親,我們進去說,這里不是說事的地方。”
神色復雜的看了眼阿遠,對沈覓道:“沈大夫,失禮了,這位小郎君像極了失散多年的親人,家父家母一時過于激動,還請二位莫要見怪。”
沈覓自然理解,對著張演點了點頭。
若是張公和張夫人真是阿遠的父親母親,這當然是天大的喜事,可不知為何阿遠并不曾激動,反而冷靜的出奇,難道是近鄉情怯?沈覓伸手握住阿遠的手。
這手不再是小時候軟軟的小手,已經比自己的手掌還要大,有了男子漢的模樣,只是這手現在是冰涼的,手心里都是汗。
沈覓拿出絹子把他手心里的汗擦干,看著阿遠的僵硬的表情,“怎么了,可是擔心?”
阿遠看著走遠了的幾人,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這便是近鄉情更怯吧!
沈覓摸了摸阿遠的頭,“我們進去吧,若是親人自然是好的,若不是,我們再找,左右有阿姐呢,無論何時,阿姐都在你身邊,永遠是你的阿姐。”
阿遠抬頭微笑,“嗯,我有阿姐,無論何時,我都是阿姐的弟弟,最親最親的弟弟。”
進了正廳,張公倒是沒提剛才那話茬,只和沈覓說著自己的病癥,張夫人打量著坐在一旁的阿遠,卻也沒再問什么。
沈覓仔細的診了脈,詳細的詢問了平日里的癥狀,判斷是心疾,最受不得刺激的一種病。
一旁的張演說道:“父親原本身子骨不錯,幾年前去北地做一筆買賣,不料路過青州時遇到破城而入的匈奴人,不慎丟失了我的幼弟,家父深受刺激,從此患上了心疾的毛病,這些年我們不停地到處尋找,卻總是無功而返,家父的心疾因此也越來越嚴重了。”
沈覓心中一顫,阿遠可不就是匈奴人破城的時候撿到的么!
“敢問張公,那丟失的孩子幾歲?”
張公一聽大兒子說到這個,不由得涌上眼淚,顫悠悠的伸出手比劃著,“五歲整,孩子外祖一家住在青州北地,那時我正好去談生意,便一家人同時趕往青州,順路看望孩子外祖一家,那日是他五歲的生辰,我帶他去街上買些小玩意兒,可誰知遇上了破城的匈奴人,那些天殺的賊人沖進來見人就殺,掠人掠畜生,滿城哀嚎啊,我的后背被匈奴人砍了一刀,當即昏厥了過去,被當成死人抬到了義莊,義莊那時已經塞不下了,我被擱在了院中,后來被人發現還沒死透,抬回去治了一個多月才醒過來,可......可是,可憐我那幼子,已經不見了,如今也不知是否還在世上,我心里悔啊,不該那日帶他出門去,可這些年,心里總有個念想,覺得他還活著,于是到處去找,可一次次都是失望啊。”
沈覓看向旁邊的阿遠,見他低著頭,雙手緊握成拳,微微發抖,便又問道:“張公可還曾急著那日孩子穿什么衣服,身上可有什么物件?”
那張夫人見沈覓對此事如此上心,想來定是有緣故,急道:“穿的是件綠色衣衫,那是我為他親手縫制的,脖子上戴著一支金項圈,項圈上刻著百個不同的福字,是孩子外祖那日特意給他戴上的,為的便是遇難成祥,福氣隨身。”
沈覓略一思量,“那,孩子身上可有胎記?”
張夫人抹了把淚,連連點頭,“有,有,背上有塊胎記,紅色的。”
阿遠猛地抬頭看向張夫人,眼中的淚水禁不住的淌下來。
沈覓見狀,說道:“八年前,我與父親路過青州北地,在匈奴人的鐵蹄下有幸逃過一劫,那時的慘相至今仍歷歷在目,阿遠便是那時遇見的,小小的一個人兒坐在混亂的街道上,身著深綠色衣衫,不過脖子上不曾見過項圈,想必混亂中丟失或者被人拿走也是有可能的,”看著阿遠道,“阿遠,你把背上的胎記給張公和夫人看看,看看是否是一樣的。”
張夫人已經忍不住,猛地撲上去抱住阿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你是我的阿言么,是我的阿言么,適才一見你就覺得像,同你大哥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自小你兄弟倆就長得相像,給母親看看,看看,”張夫人一邊哭著,一邊掀起阿遠后背上的衣袍,露出那塊紅色胎記,伸手摩挲著,“是我的阿言,沒錯的,是我的阿言,是我的阿言回來了。”
阿遠這才回抱住張夫人,口中喃喃道:“母親,你是我的母親,我不是在做夢吧,這樣的夢我做過好多次,每次一醒來母親就不見了,我怕,怕的很。”
張公和張演也上前抱住這娘倆痛哭。
沈覓淚腺向來不高,看著阿遠一家團聚,自己早就在一旁感動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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