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河邊偶遇
說干就干，姐弟二人第二日挑選了家具回來，順道買全了鍋碗瓢盆，還買了藥材栽在院子里，花花綠綠一片，既有生機又防蚊蟲，屋子一收拾便有了家的模樣。見隔壁院子里伸過來好大一片銀杏枝葉，便在樹下陰涼處種上了幾種喜陰的藥草。
聽沈覓說想在樹下陰涼處擺置個木頭的桌椅，湯嫗便說認(rèn)識一個木匠，技藝很不錯。沈覓畫了圖交與湯嫗，不過三兩日，湯叟和湯嫗便將桌椅送了過來，尺寸模樣按照圖做的，細(xì)節(jié)處略有改動，看得出不只是手藝不凡，還很用心，重要的是價錢也不貴。
沈覓大大夸贊了用心的木匠，還給了湯嫗賞錢，心道有個本地的老人兒甚好，省了很多事。
湯嫗和湯叟是實在人，見沈覓給賞錢倒也沒推脫，回頭從集市上買了幾只雞圍在后院里，說姑娘和小郎君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得多吃雞蛋才行。
見老兩口對自己和阿遠(yuǎn)處處用心，沈覓很是感動，阿遠(yuǎn)還不止一次的感嘆，這么好的父母親，怎么養(yǎng)出那么不孝的兒子？但愿那賭錢的兒子能迷途知返。
五月中旬，洛陽的天氣開始有些燥熱，姐弟倆靜靜地坐在樹下，一個讀書寫字，一個縫制長衫，湯嫗笑著上前將梅子湯端到桌上。
這是近來阿遠(yuǎn)最喜歡的東西，一見梅子湯兩眼笑瞇成一條縫，“還是湯嫗疼我。”
“一日至多兩碗，多了不許。”沈覓瞥了他一眼，低頭繼續(xù)飛針走線。
阿遠(yuǎn)看著阿姐，笑道：“阿遠(yuǎn)聽阿姐的，每日只喝兩碗，”抬頭看著湯嫗，“湯嫗，咱家有沒有木盆那么大的碗？”
湯嫗笑的樂不可支，沈覓把衣衫放下，作勢要擰他耳朵，阿遠(yuǎn)雙手捂住耳朵，“阿姐先別擰，等阿遠(yuǎn)考完再擰”，又見沈覓拿起衣衫，阿遠(yuǎn)上前將衣衫奪下，給沈覓輕輕捏肩，“阿姐莫要累著了，平日里阿姐總是說我讀書莫要時間太久，你看看自己，縫制衣衫有大半個時辰了，也不知道歇歇。”
湯嫗一臉笑意的看著姐弟倆，哎呀一聲忽然想起了什么，“老嫗差點忘了，今日是五月半，洛水河畔正是熱鬧的日子，姑娘和小郎君可要去看看？”
在這里閑了半個月了，沈覓的確有些悶，得知今日當(dāng)?shù)仫L(fēng)俗是個熱鬧日子便想著去看看，阿遠(yuǎn)讀書甚是勤苦，每日頭懸梁錐刺股，知道他不愿意荒廢時間，沈覓對阿遠(yuǎn)道：“你在家讀書吧，我自己去看看，快去快回。”
阿遠(yuǎn)擔(dān)心阿姐初來洛陽人生地不熟，遇到歹人可怎么辦，非要跟著去。一旁的湯嫗插話，“小郎君不必過慮，老嫗陪著姑娘去就是了。”沈覓好說歹說才讓阿遠(yuǎn)留在家中，出門的時候悄悄對湯嫗說自己去便可，不必跟著，湯嫗只笑著應(yīng)好，說自己正好買些菜去。
洛水河畔果然熱鬧，離著好遠(yuǎn)便聽到女子嬉笑聲，走近一看，花朵一般年輕貌美的姑娘們在河邊梳洗長發(fā)，有俊朗的男子上前搭話，女子們嬉笑打鬧也不惱。
沈覓感嘆洛陽果然不同，大漢女子本就開化，不拘男女小節(jié)，從洛陽民風(fēng)可見一斑。
不愿意到人多的地方湊群，不知不覺沿著宜人景色走到河畔深處，忽然，一曲異于漢風(fēng)的調(diào)子吸引了沈覓，林中一群人載歌載舞，舞姿奔放，不同于漢舞的婉約，打扮和樂曲亦是異域之風(fēng)。
見有人駐足觀看，那群人更是愉悅，舞姿比剛才還要奔放，一青年男子手拿花環(huán)向著沈覓走去，眾人紛紛拍擊樂器為他吶喊。
沈覓剛開始看的有趣，待見一男子向自己走來時已然覺察出不妙，心想不會是男女求愛什么的吧......還是莫要生事的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沈覓轉(zhuǎn)身急走幾步，怎奈那男子步伐太快，轉(zhuǎn)眼攔住去路。
沈覓眼睛一花，那花環(huán)已然套在脖子上，想拿下來卻被那男子摁住手，剛才跳舞的人一哄而上團(tuán)團(tuán)圍住二人，面帶喜色的對著那男子嘰里咕嚕的講了一通，男子面露得意之色，也不知嘰里咕嚕的回了些什么。
沈覓這會兒真有些后悔了，怎么沒帶個人出來，被人擄回去當(dāng)個山大王媳婦兒可是不好玩的，對那男子道：“這是什么意思？”
那男子一笑，用帶口音的漢話回道：“今日是我們的好日子，戴上花環(huán)就是同意嫁給我了。”
還有這不講理的，明明是他硬給自己戴上的，還不讓拿下來。
“這位郎君，你剛才什么都不說非要把這個給我，我要拿下來你攔著不讓，這事不行，我不同意，告辭告辭。”
那男子臉色一變，“為何不行？戴上花就是同意了。”
見他們?nèi)硕鄤荼姴缓谜腥牵蛞捁首鬏p松一笑，“這位郎君要講道理，男女歡好講究你情我愿，我不愿意帶上，你非得給我?guī)希@事兒說不過去，何況，”見不遠(yuǎn)處有位白衣男子站在河邊，似是賞景，想來正賞的心曠神怡聽不到自己說話，伸手一指，“喏？我未婚夫君在那里正等著我過去呢，俗話說‘寶馬配好鞍，好女選好夫’，我是風(fēng)兒他是沙，此生纏纏綿綿到天涯，他中有我我中有他，一對鴛鴦走天涯。”
見眾人沉默下來，那異族男子楞楞的看著自己，沈覓心想這番長篇大論總算是有些用處，把花環(huán)摘下來遞給男子，正想開溜，誰知那男子是個有腦子的，長胳膊一伸攔住去路，“你莫不是在哄騙于我，為何你情郎見你在此不過來？”
好好散個步，怎么碰這么塊牛皮糖！
沈覓將攔在面前的胳膊往一旁掰了掰，一本正經(jīng)的開始扯：“漢家有句話，叫作山不過來，我自過去，你可聽過？反正那是我夫君，他不過來是.....害羞，你瞧，正等著我呢。”
說完一轉(zhuǎn)身，白袍男子赫然立在不遠(yuǎn)處，不知何時過來，也不知聽了多少，此刻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沈覓小臉兒陡然漲得通紅。
“等你許久，你不過去，山只好過來了。”醇厚的聲音傳來。
眼前的白袍男子面如冠玉，氣質(zhì)和煦，沈覓行走的地方不少，還從未見過這般俊俏的男子，那張臉明明沒見過，卻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好似命運中沉寂了許久許久的東西被一股子力量打開塵封，迎面而來，熟悉而溫暖。沈覓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一手摁在胸膛上，怕心臟一不小心跳出來，手腳變得不聽使喚，任由白袍男子拉著自己的袍袖向前走去。
那異族男子心有不甘，不知拉不下臉面還是舍不得美人兒，厲聲吼道：“站住，休要走，你可真是她的情郎？”
沈覓身子一頓，白袍男子醇厚的聲音再次傳來，“寶馬配好鞍，好女選好夫，我便是她選的好夫，我是風(fēng)兒她是沙，此生纏纏綿綿到天涯，他中有我我中有他，一對鴛鴦走天涯，”低頭看了一眼窘迫不堪的沈覓，柔柔笑道：“可是真的？”
我便是他選的好夫......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此生纏纏綿綿到天涯......
他中有我我中有他......
一對鴛鴦走天涯......
沈覓臉頰火燒一般，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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