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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卷二:45章 風沙絕塵


  黎明的曙光漸漸淡去了夜幕的輕紗,天邊一絲金光沖破了云層灑向了一望無垠的原野。南城的南北兩門傳來一陣陣歸鄉的號角聲,城樓上,武陵撤下了最后一隊值班的士兵。南城中心的大道上,穆越昭與莫律阿真那分別帶著各自的隊伍立于南北兩面,這一分別,穆越昭將會從南門而出回祁州。莫律阿真那從北門而出回盛都。傅澤芝與袁義昉分別站在穆越昭的兩側。莫律阿真那身邊只有他手下的大將莫爾哲,卻不見阿格娜與莫律塔真的身影。

  皆是即將踏上歸程,兩國的士兵士氣高漲,在一聲聲“珍重”中,二人跨馬一南一北而去。

  穆越頎傷未痊愈,只能乘坐馬車,穆越昭托了貞娘與阿齊一道隨車照料。出了南城,傅澤芝逃離穆越昭的視野,跟在馬車旁,她一直掛心穆越頎的傷勢。

  打了勝仗榮歸故里,也為了照顧穆越頎,行軍的速度如來時那般緩慢。穆越頎哪賴得住性子困在馬車內,一會兒想轉移貞娘視線鉆出馬車,卻發現車外傅澤芝拿著刀伺候著。一會兒又在馬車內上躥下跳,搞得馬車左搖右晃,嚇壞了貞娘。奇怪的是阿齊卻并未制止,由得他這般胡鬧,穆越昭深知四弟的脾性,加之自己要指揮一眾隊伍,也無暇顧及。

  傅澤芝一路上心神不寧,跟著馬車一路渾渾噩噩地直到傍晚才到達堊州,她也沒想到行軍速度會是這么慢。她已事先將自己要離去的打算告訴了貞娘,并讓她替自己保守秘密。貞娘雖有千般不舍,但被傅澤芝曉以利害,還是含淚告別。貞娘見留不住傅澤芝,與柳墨桓一道打算待軍隊回祁州后,夫婦二人帶著豆兒也要離開。

  眼看隊伍就要進堊州城了,傅澤芝策馬疾行,來到穆越昭身旁,翻身下馬,示意自己有話對他說。穆越昭將馬馳到一邊,側身讓大隊人馬進城。良久,直到跟在隊伍最后的穆越頎的馬車也進了城之后,才下了馬來,側眼看著她。

  傅澤芝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我……我就不隨隊伍進城了,你隨便找個借口就說我暴病身亡也好,說我不適應官場隱世了也罷,總之……你總是能想到借口替我隱瞞。我……我走了!你……珍重!”

  傅澤芝一直沒有勇氣看穆越昭,此刻多看一眼,心中便多一分疼痛。她說完,正準備牽了馬轉身離去,一只大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韁繩,她試著掙脫,卻無濟于事。

  “你去哪里?”穆越昭死死握住韁繩不肯放開。

  傅澤芝輕輕抬頭面向南方,嘆道:“去哪里都好,總歸不去崇天府和臨州。”

  穆越昭緩緩地走到她身前,漸漸逼近她:“我再說一次,以我的身份地位,你一個小小的軍師還不能帶給我什么麻煩,你就這么不相信我?還是……你心里只有……卓逸?”

  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和卓逸扯上關系了?轉念一想,便已明白,原來他喝醋了!

  她認真道:“我也再說一遍,卓逸是我哥哥,我們相依為命,我在乎他,顧及他也是無可厚非的!就如同你與四爺之間的手足之情,然而我離開的緣由和卓逸并沒有什么關系!我也不會去找他,滿意了吧?”

  她再次試著拉了拉韁繩:“放手!你何苦強行留下我呢?別忘了,我是伏龍山莊的傅澤芝,是新任武林盟主的義女。單憑這兩個身份都會給你帶來麻煩,更別說我還是女扮男裝的軍師!元帥,萬不可意氣用事!”

  “你……”穆越昭還想再出言挽留,卻見阿齊慌慌張張地跑出城來。

  “王爺!王爺!留住軍師,別讓她走了!”阿齊一邊跑一邊大喊。

  傅澤芝愕然地轉過身,看著阿齊著急的樣子,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待他跑得近了,穆越昭才疑道:“發生什么事了?”

  阿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道:“四爺……四爺……他……”

  還未等他將話說完,穆越昭拉起傅澤芝便往城里跑,他一向最在乎這個弟弟,一聽穆越頎有事,想也不想轉頭就走。傅澤芝感受他的力道,暗忖今日又走不成了,也罷,明日再走,且去看看穆越頎到底怎么了,這小子在馬車上一刻也沒消停過,想必是內傷復發了。可是他身邊不是有貞娘照顧么?為何還來找我?呵,想必阿齊是向我討要百涎丸吧!

  阿齊在身后不禁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忽而想起一事,快速追上前,對穆越昭道:“王爺,忘了告訴你,那個……那個……滕家的二小姐來堊州了,此刻正在宮將軍府等你呢!”

  穆越昭原本飛奔的腳步“嘎”地停下來,皺眉道:“她來做什么?”

  阿齊撓撓腦勺,悻悻地道:“她還能做什么?王爺,要不要見她呢?”

  穆越昭心下生厭,問道:“四弟安置在誰的府中?”

  阿齊不懷好意地一笑:“王爺放心,阿齊聽到下人來報,便將四爺送去了宋將軍府,所幸宋將軍還在南城與莫爾哲交接最后的事宜,此刻未回府,住在他的府里是再好不過了。”

  穆越昭瞪了他一眼:“嗯,這趟差事辦得不錯,走吧,去城西!

  宋世奕與宮延平率乙巳營和乙午營共同守衛堊州,二人將將軍府邸一個建在城東,一個建在城西,平日若有軍機要事商議,去誰府里都一樣。

  傅澤芝不明白為何穆越昭聽聞滕二小姐來堊州會如此厭惡,難不成這滕二小姐一直愛慕于他,而穆越昭一直看她不上眼?也對,滕戟的女兒,就算是天仙下凡,穆越昭也會避得遠遠的吧!但那日聽聞云馳與滕家大小姐傾心相愛,真是搞不清他們之間的關系。

  來到城西宋將軍府,果然,穆越頎在馬車上蹦跶得太厲害,受的內傷又復發,竟發起燒來。貞娘去了廚房煎藥,阿齊卻第一時間跑出來找傅澤芝。其實穆越頎受的內傷并不算嚴重,喝幾副湯藥休養幾天便能痊愈,只需貞娘一人便能夠照顧過來。

  傅澤芝拿出一瓶百涎丸交與阿齊交代他:“阿齊,這一瓶百涎丸便送給你!其實四爺的傷并不算嚴重,只需再服一粒就行了。”

  她轉頭看了看坐在穆越頎身邊的穆越昭,壓低了聲音對阿齊道:“反倒是王爺,這次凱旋而歸,朝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看著他,也不知有多少人想暗害他,有這瓶藥在身邊便不怕有人對他下毒。即使受了內傷,也可用來療傷,你收好!”

  一旁看似心不在焉的穆越昭突然說道:“既然知道我回宮后會有這么多危險,為何不留下替我化險為夷?你不是一直救我于危難之中么?”

  阿齊伸出的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尷尬地停留在空中。半晌,他才故意咳嗽兩聲:“嗯……我去看看貞娘將四爺的藥煎好沒有……”說完便逃命似的跑了。

  阿齊一走,二人反倒沒說話了。傅澤芝將藥與穆越頎喂下,把他扶起來,在他背上運功,穆越昭看她笨手笨腳的模樣,也忍不住過來幫忙。看著穆越頎的氣色有些好轉,傅澤芝這才放心下來。她把藥瓶遞給穆越昭,道:“給你,放在身邊總是好的!”

  穆越昭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略微抬頭怒視著她。瞬間四目相對,傅澤芝一咬牙,拉過他的手“啪”硬塞了進去,正準備奪門而出,剛打開門,便和阿齊撞了個滿懷。

  “王爺!王爺!快,快,滕二小姐殺過來了!”阿齊一進門便想拖著穆越昭往外走。

  傅澤芝一聽,不禁“噗嗤”一笑:這阿齊想把穆越昭藏起來?

  穆越昭瞪了她一眼,卻又拉不下面子,冷聲道:“怕什么?她又不是魑魅魍魎蛇蟲鼠蟻,還怕她把你吃了么?”

  阿齊如吃癟一般在原地躊躇著來回踱步。傅澤芝心道:瞧阿齊這般模樣,那滕二小姐必定十分難纏,我還是躲得越遠越好,免得和那阿格娜一般,惹得一身騷。

  她轉身向穆越昭行禮:“元帥,卑職告辭!”

  話音剛落,便聽見從正門傳來一聲:“越昭哥哥!越昭哥哥!”那聲音越來越近,傅澤芝瞧見從遠處飄來一朵紅云一般,漸漸地壓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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