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短工
那個出生鄉(xiāng)野壓在所有貴女頭上寵冠后宮三十年的皇貴妃死了！當(dāng)奏疏送到京城時,朝堂上的大臣正在為是否因該增派大軍去邊關(guān)吵得不可開交。而當(dāng)這封奏折被念出來時,朝堂頓時一靜，不過半響又炸開了。
“這通州知府是干什么吃的，這么久才把消息報上來！”戶部尚書怒發(fā)沖冠的吼道。
旁邊吏部侍郎尷尬道：“這也怪不到通州知府身上,誰也想不到旁邊青州府、文州府發(fā)生了干旱，災(zāi)民都往通州跑,是青州和文州的知府失職了�！�
“失職……,呵呵�！睉舨可袝急粴庑α恕�
“這種官員該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一個年輕的御史憤怒道。
“就是就是，這種官員就該殺�！敝車賳T紛紛高聲附和,像是不附和就不足以證明他們不同俗流一樣。
中年天子盯著下面吵成一鍋粥的官員臉色陰沉,旁邊宦官知機(jī)的大喊了一聲：“朝堂之上，豈容大聲喧嘩！”
宦官尖銳的聲音瞬間壓下了朝堂上的喧嘩，大臣們連忙跪下請罪。
“處理青州文州的官員的事壓后再說，先說災(zāi)民的事怎么解決？”玉階上的天子并沒有叫起,而是平靜的問道。
朝堂上一時間鴉雀無聲，大臣們都低著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皇帝看著下面剛才還慷慨激昂,現(xiàn)在卻裝鵪鶉的大臣,一時間怒火燒心,卻還是按捺了下來,不動聲色的問：“王尚書,你說怎么辦？”
“朝廷要馬上賑災(zāi),安撫受災(zāi)百姓……”。被叫到的吏部尚書滔滔不絕道。這個時候肯定要說賑災(zāi),不然會被天下人指著脊梁骨罵。
皇帝皺著眉頭聽了他說了半天，說的天花亂墜都沒說到點(diǎn)子上，直接問道：“怎么賑災(zāi)？派誰去？要多少糧食？”
“這個，可以商討商討……”吏部尚書額頭開始冒冷汗。
“戶部沒糧，也沒有銀子。”戶部尚書見皇帝看他，連忙道。
大殿上又是一片冷寂，大家當(dāng)然知道戶部沒錢沒糧，不然早就可以高談闊論，說出一大堆計劃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有能力的官員，碰到?jīng)]糧沒錢的情況也賑不了災(zāi)。
“滿朝文武都沒有辦法了嗎？難道人就放到那里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嗎？”皇帝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人開口。
兵部給事中咬牙說出了一句可能會被戳著脊梁骨罵的話：“可以效仿前朝以工代賑，反正邊關(guān)還缺人修城墻�！�
‘以工代賑’聽著是體恤百姓，但實際上還是徭役的變種，老百姓哪能真的得了好。不過這樣也有好處，老百姓看到了一線希望就不會那么容易反，只要掌控好了徭役隊伍，就沒那么容易發(fā)生□□，消除了這個內(nèi)憂，才好全力的去解決外患。
聽見他的提議，周圍的大臣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大多眼神帶著敬畏，有一些還悄悄離他遠(yuǎn)一些。雖然知道他這個提議可能沒有私心，是為了朝廷，可是就這么輕易的決定幾萬人的生死，也是心狠，普通人可不敢跟他走太近。
最后沒有大臣提出更好的辦法，連最開始高談著為了平民憤要誅殺官員的那幾個也不開口了，皇帝就采用了‘以工代賑’的方法，并派了欽差專門來安排流民‘以工代賑’。
程府，管事和賬房先生正在給程老爺稟報這段時間施粥的消耗。
“老爺，這樣下去府里的糧食支撐不了一年了，我們是不是要暫停施粥呢？”管家有些猶豫的問道。
“現(xiàn)在停不得，流民正處于爆發(fā)邊緣，現(xiàn)在停了無異于點(diǎn)火。”程老爺堅定的說，像是想到了什么隨后又輕聲感嘆：“況且，圣上派的欽差應(yīng)該要到了，在朝廷缺糧的時候家有余糧，很不安全啊。”
管家和賬房先生一聽到這個立馬噤聲了。
“吩咐下去，以后我程府要全力救助災(zāi)民，府內(nèi)無論主仆每天食用消減一半，節(jié)省下來的都用于賑濟(jì)災(zāi)民�！背汤蠣敍Q定好了之后就大聲吩咐道。
“老爺仁善。”管家和賬房先生吹捧了程老爺幾句后就下去了，他們不僅要把這個消息吩咐給全府，還要盡快傳出程府，最好是傳遍通州府，讓所有人都知道，程府已經(jīng)缺糧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程老爺啟發(fā)，那些本來已經(jīng)打算放棄施粥的人家，也漸漸放出這些消息，減少數(shù)量繼續(xù)施粥了。
自從程府每天減少了食物之后，程府的仆役做事兒就有些提不起勁來。當(dāng)然他們不敢抱怨，因為對比著城外的流民，他們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起碼不用為生命擔(dān)憂，況且主人家都減半了，他們有什么理由抱怨呢，提不起勁只是還不習(xí)慣饑餓罷了。
李玉兒對于程府節(jié)省食物去接濟(jì)災(zāi)民這件事還是有好感的，畢竟那也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還有一層隱秘的心思就是：萬一她大伯娘她們也在流民隊伍里呢？多一點(diǎn)食物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當(dāng)然，李玉兒希望她們的處境不要艱難到需要放棄土地背井離鄉(xiāng)的地步。
隨著時間流逝，天氣漸漸變得寒冷，城外的流民更不好過了，天天都有大批的流民死去，氣氛壓抑到了極點(diǎn)，就像一根繃緊的弦，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李家分家分了半年才算是徹底分清楚，李老頭終于排除萬難，成功的把債甩給了兒子，打算安心的養(yǎng)老了。
李老頭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李家已經(jīng)分了家，債務(wù)已經(jīng)不再他頭上了。專門找了族里的長輩做見證，又找里長把三個兒子分了戶。
李家三兄弟以前也隱約知道家里背著債，所以每年農(nóng)忙時節(jié)，家里的糧食收完過后就出去打短工。以為這么多年的努力，家里的債已經(jīng)還完了。分家的時候才知道，債不僅沒還完，還越來越多。
李玉兒覺得分家這件事兒，對于三房來說也是有好處的，雖然現(xiàn)在都背了債，但都對家里的經(jīng)濟(jì)有了直觀的認(rèn)識，不會再糊里糊涂的過日子了。但對她自己來說就是弊大于利了，這次分家，三房人心里都有了隔閡了，伯娘和嬸娘就不能像以前一樣能照顧她了。
分家這件事對于李家眾人都是影響巨大的，以前他們每天只要聽李老頭的吩咐努力干活，努力掙錢就行了�，F(xiàn)在要還債，要為小家考慮了。李家三兄弟在李老頭的長年壓榨和洗腦下都形成了老實勤懇的性子，倒沒有誰想著不還債。
自從李家分了糧，分了債之后，三房也分了鍋。吃飯都已經(jīng)開始精打細(xì)算了，再在一個鍋里舀飯，容易起沖突。
李玉兒的生活質(zhì)量驟然下降了，以前吃大鍋飯的時候，雖然吃不好，但也勉強(qiáng)吃的飽，現(xiàn)在她們二房三個人的飯都是她娘在做，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晚飯時，端著她的小碗，幾口就喝了里面清如水的野菜粥。端著空碗想到：不能在這樣了，必須想辦法增加食物，這樣餓著會出問題的。
“妞妞沒吃飽嗎？爹爹這里還有。”李老二看女兒端著小碗出神，想把自己碗里的飯勻給女兒。
“妞妞不吃，爹爹辛苦了一天了，要多吃些�！崩钣駜哼B忙把自己的小碗端走，她是真心覺得，她爹給財主家打短工很辛苦，比她更需要吃飽。
“她一個小丫頭什么都不干，吃少些沒問題，你每天還要干活，不能吃不好�！睆埵弦渤鰜碜柚�。
其實李老二這些天也就吃了個五六分飽，真正干重活兒的時候都使不上多大力。財主家的管家對他已經(jīng)有意見了，他不能失去這份短工。想到這里李老二終于收回了碗，沒再堅持。
“我明天想和小姐姐一起去挖野菜�！崩钣駜悍畔峦耄f出了她的想法。
“你還小，好好玩，這些不用干。”李老二看著懂事的女兒有些心疼。
“可是你們都在干活�！�
“我們是大人，力氣大，該干活�！崩罾隙参窟@李玉兒。
張氏聽了丈夫的話心里不舒服：“她想去，就讓她去。”
“說什么呢？妞妞這么小一個孩子，拿得動鐮刀嗎？”李老二把他媳婦兒的話堵了回去。
“我試了一下，可以的。”李玉兒白天就在院子里挑著野草試了的。
“你才這么大，怎么放心你出門？”李老二還是不放心。
“是和大姐姐二姐姐一起去，沒問題的�！崩钣駜嚎吹搅怂煽诘南ＭB忙保證。
最終，李老二還是拗不過女兒的請求，同意了。不過心里還是不放心，又拜托了兩個侄女多照顧李玉兒。
第二天，李玉兒挎著她的小籃子，拿著鐮刀，和兩個堂姐一起去找野菜了。
李玉兒知道自己的年紀(jì)小，力氣小，也不奢求每天能夠找到多少野菜。她現(xiàn)在的最要目的是：跟著兩個堂姐學(xué)習(xí)辨認(rèn)野菜，從漫山遍野的野草中找到能吃的。
春天是萬物復(fù)蘇的時節(jié)，到處都是綠油油的一片，兩個堂姐并沒有帶著李玉兒到山上去，而是帶到田野里找野菜。
田野里都是蒙蒙茸茸的淺草，沒有什么毒蛇野獸，可以放心大膽的采野菜，不用擔(dān)心安全問題。
“這是刺兒菜，葉子兩邊都是鋸齒，現(xiàn)在還嫩，可以吃，再長大一些就扎手了。”大妞兒一邊挑著野菜一邊介紹著。
“這個野菜還是挺好認(rèn)的，是不是這個？”李玉兒指著旁邊一叢刺兒菜問道。
“這就是，妹妹眼睛還挺尖的嗎�！贝箧盒Φ溃种钢渌安讼蚶钣駜航榻B：“這是清明菜，要在清明前吃，清明后就老了。這是……”
“姐姐，姐姐，這里有酸咪咪草！”二妞兒興奮的聲音打斷了大妞的介紹。
大妞帶著李玉兒走了過去，指著二妞兒手上的草到：“二妞兒就是好吃，這酸咪咪草酸酸的，很可口，可以當(dāng)零嘴吃�！�
“這怎么算零嘴呢？要刺泡兒野地瓜才算。等夏天的時候，姐姐就帶你到山上去找野果，那才算好吃�！倍赫f著就洗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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