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秘密
水汷盯著水晏,道:“秘密?”
水晏點點頭。
“罷了,你起來吧。”
水汷將秦遠扶起,道:“讓人把守書房,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秦遠領(lǐng)命去辦。
水晏抿了一口茶,道:“王爺,你為嫡長子,肩負著王府的興衰,有些事情,老王爺并不方便告訴你。”
“所以他告訴了你?”
水汷好看的劍眉擰成一團,額上青筋漸現(xiàn),手掌緊緊握著茶杯,問:“也告訴了秦遠?”
最為敬重的父親竟將事情告知了水晏,告知秦遠,唯獨瞞著他,如何讓他不怒?
水晏搖搖頭,道:“秦遠本就是秘密的一部分,而我...”
水晏自嘲道:“也是前幾年剛剛得知。”
“王爺,我與你講個故事吧。”
水晏輕啜一口茶,道“十二年前,廢太子舉兵謀反,事敗后自焚東宮,東宮一百三十七條人命,無一人逃出生天。”
“太上皇只道太子一向仁厚孝悌,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一定是有人從中挑撥,盛怒之下,滅了太子妃滿門。”
“北靜太妃道事出蹊蹺,讓太上皇查明再行處置,但太上皇盛怒之下,又怎聽得下去?”
水晏手指摩挲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臉上晦暗不明,繼續(xù)道:“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百年世家大族,太上皇一聲令下,便被滅了滿門。自此,世間再無泉城衛(wèi)家,太子一黨,屠之殆盡。”
“說來好笑,北靜太妃與太子妃有些交情,不忍她滿門被滅,讓心腹之人救了衛(wèi)家一雙兒女,送往金陵原與太子有些交情的世家大族府上。卻不料途中被人泄露了消息,一雙兒女,只有幼子送到了金陵。”
“那世家大族,便是金陵薛家。”
水晏看了一眼水汷,道:“你心上人的父親收養(yǎng)了他。”
“所以,消息泄漏后,薛公將那男孩托給父親?所以薛公早逝?父親...”
水汷沒在說下去。
戎馬為戰(zhàn)之人,自然以馬革裹尸為榮,一朝戰(zhàn)死沙場,也不枉這半生熱血撒邊疆。
然而讓水汷沒有想到的是,他引以為榮的父親,并不是真正的死于沙場,而是困于朝堂爭斗,最后落了個尸骨難尋。
水晏搖搖頭,道:“老王爺之死,我尚不敢下定論。但金陵薛家,新帝在位一日,薛家便一日不可能起復(fù)。”
水汷手指按著眉心,疲憊道:“是了,薛家是廢太子的錢袋,與廢太子最為親厚。”
又問:“你是如何知道的?”
水晏笑了笑,道:“王爺忘了,我是庶生。我不用學什么行軍之道,自然有大把的時間去陪老王爺說話聊天。”
“老王爺一直擔心此事敗露,對南安王府是滅頂之災(zāi),但太子之前對他有恩,況又是北靜太妃所托。”
“只得提心吊膽的將化名為秦遠的衛(wèi)家后人養(yǎng)在府上,偶有情緒外漏,我又是個極會看人眼色的人,一來二去,知道了這些事情也不足為怪。”
時隔多年,水汷終于明白他父親為何對金陵忌諱莫深。現(xiàn)在當政的是新帝,新帝與廢太子的關(guān)系并不太好,若此事一旦暴漏,南安王府的日子,只怕更為難過。
想到這,水汷又不得不佩服北靜太妃,一介女子,能有如此膽識,也無怪乎新帝更為忌憚北靜王府了。
水汷問:“賈府知道這個秘密嗎?”
水晏慢慢搖了搖頭,面有疑惑,道:“怕是不知。”
“賈敬是何時辭的官?”水汷猛然想起剛?cè)刖┏菚r聽到的寧國府的傳言,那賈敬世襲二品將軍,乙卯科的進士,如此家世,如此才學,本在朝堂上一片光明,為何偏偏性情大變,半道里辭官去煉丹?
水晏也是一驚,思索半日,道:“算一算時間,大概也有十幾年了。”
“差不多能與衛(wèi)家被滅門的時間對上。”
水汷看了一眼水晏,一向淡定自若的他難得有了幾分慌亂,道:“寧國府以前也曾向廢太子示好。”
水汷道:“我們尚不知賈敬是否知曉此事,先別自亂了陣腳,這幾日我尋個機會,去試他一試。”
水晏點點頭,垂著眼瞼,掩去眸子里的慌亂。
適時秦遠敲門,說是六皇子來訪。
水汷與水晏對視一眼,皆從對方臉上看到了疑惑。
那六皇子是甄太妃所生,素來與南安王府沒有什么來往,怎會今日突然造訪?
水汷來不及細思,讓秦遠先去招待他,自己換身衣服便過來。
六皇子是幾位皇子里面長相最為清秀的,輪廓里有著幾分出身江南的甄太妃的風情,見水汷到了,眉眼一挑,道:“王爺好雅興。”
水汷不知他是何意,笑著與他打著太極。
六皇子卻不跟水汷繞彎子,喝了幾口清茶,便講明了來意:“皇兄屢有削藩之意,王爺以何應(yīng)對?”
水汷抿了一口茶,余光打量著這位年輕的皇子,只見他斜挑著眉眼,雙目微微瞇著,未經(jīng)過風霜的臉上藏不住稚嫩的算計,水汷心下了然,不動聲色道:“我一介臣子,恪守盡忠乃是本分,陛下若想拿我兵權(quán),那便拿去好了。”
水汷的話剛剛出口,六皇子便坐不住了,他放下了茶杯,恨鐵不成鋼,道:“你也太失了南安王的威風!”
水汷低頭飲茶不語。
六皇子離了座,雙手背在身后,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道:“若非得了水溶指點,我才不會來尋你!”
水汷眼皮跳了跳,水溶向來不喜多管閑事,如何改了性情,去指點什么六皇子?更何況,六皇子頗得太上皇喜愛,有什么難處是需要水溶指點的?
“你們手握重兵,都被他用計誆到了京城走不了,更何況我手無寸兵了。”
六皇子走來走去,焦急道:“按照祖上規(guī)矩,年過十五的皇子,便要去藩地就藩,但過完年,我便十六了,朝中屢有大臣提及此事,皆被他壓了下去。”
水汷恍然大悟,終于明白六皇子找自己所為何事了。
六皇子名水澤,甄太妃所出,與新帝關(guān)系并不算親厚。甄太妃年輕時喜歡作妖,有事沒事便禍害一下后宮妃子,新帝的生母也沒少被她折騰。如今新帝登基為皇,說不得便要了一下當年的恩怨了,因而把水澤留在京城,也就不足為怪了。
太上皇仍在,新帝縱然有心報仇,怕是也不太敢折騰的,水澤原不應(yīng)該這般擔心的,但不知水溶與他說了什么,讓他急匆匆地來了南安王府。
水汷笑了笑,覺得水溶這招著實高明。
三兩句話挑撥得水澤與新帝打擂臺,新帝這會兒縱是有意削藩,只怕也是有心無力了。
水汷又飲了一杯茶,從善如流地做出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樣,道:“我是臣子,對陛下的命令只有聽從的份兒。但您不一樣,您是陛下親弟弟,陛下斷不會像這般待你的。”
水澤怒道:“什么親弟弟!忠順王才是他親弟弟呢!”
水澤復(fù)又坐下,拉著水汷講了半日忠順王是如何如何,怎地把新帝哄了個眉開眼笑。
水汷做出一副洗耳恭聽模樣,心想太上皇的確不容易,有著這么一幫不省心的兒子,也難怪退位之后也要把守著朝政。
水澤倒了一通苦水,方覺心里好受了一些,臨走之時囑咐水汷削藩乃是大事,萬萬不可妥協(xié)。
水汷點點頭,送了水澤出門。
水澤上了轎,忽而又想起了什么,一陣風似的下了轎子,跑到水汷身邊,小聲道:“我從宮中得了消息,說是陛下削減南海守軍的物資,這事你可要留點心,行軍打仗,最忌諱的便是斷了糧草。”
水汷皺眉道:“此事太上皇知道嗎?”
水澤道:“正是父皇與母妃講的。”
然后又頗為同情地拍了拍水汷的肩,道:“又說你年齡也大了,想把你留在京城呢。”
水汷送走了六皇子水澤,回書房與水晏商議物資之事。
水晏對物資倒是不甚在意,他瞥了一眼水汷,道:“咱們兩個,總要有一個人留在京城。”
水汷皺眉道:“你這是何意?”
水晏道:“如今四王,只剩我們與北靜王手握兵權(quán)。北靜太妃現(xiàn)在纏綿病床,未嘗不是托詞。”
水晏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水汷,道:“江城新到的消息,你不可再拖了。”
水晏道:“你的婚事,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
水汷接了書信,匆匆掃過,嘆氣道:“一輩子很長,我不想為難自己。”
水晏一怔,又很快恢復(fù)正常,緩緩道:“那便還有一個法子。”
“我留在京城,你駐守江城。”
須臾又自嘲道:“只怕我出身低微,陛下未必瞧得上眼,說不得要將太妃與小雯一同留下了。”
(https://www.dzxsw.cc/book/145665/749901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